辛弃疾作女性词的原因

孙明慧

摘要：辛弃疾为何会在不同时期都有以女性为创作对象的词？不同的女性形象与当时的社会背景、作者自身的境遇又有什么样的联系？本文拟从社会背景等外在现实原因、诗人自身的遭遇与情感境界内在原因两个角度出发，对辛弃疾作女性词的原因进行探寻。

关键词：辛弃疾;女性词;原因

辛弃疾自幼受祖父辛赞的影响，民族意识强烈，可以说是一位矢志报国的英雄。但是辛弃疾的词呈现出多样化的风格，这与单一讴歌英雄的豪放风格有所不同。特别是辛弃疾创作的婉约词，其中对女性细腻委婉的描写与境界的高远与婉约派词人的水平不相上下。

一、时代原因

宋朝重文轻武。赵匡胤虽是一名武将，却认识到文化的重要性。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以后，为巩固统治，对文人较宽松。上行下效，宋朝官僚无不豢养家妓，这为女性词创作营造了政治氛围。

宋朝商品经济迅速发展，市井文化、教坊歌妓等丰富多彩，这为文人进行女性词写作提供了孕育的土壤。《东京梦华录马行街铺席》记载：“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如要闹去处，通晓不绝。”[1]可以看到当时市井文化非常繁荣。

享乐主义社会风气的影响。歌妓助兴、私人聚会成为生活中的乐趣，辛弃疾也不例外，家中有侍妾，为官期间参加聚会，所以词中出现很多侍女形象，比如《蝶恋花·席上赠杨济翁侍儿》、《定风波·施枢密圣与席上赠》、《菩萨蛮·赠周国辅侍人》等都是往来应酬时为侍女所作。同样，也是因为时代的影响，辛弃疾看到了南宋朝廷的软弱，他的英雄报国之志无处诉说，借女性之词抒发自己的郁闷之情，如《满江红·暮春》（家住江南）虽是闺中怀远词但却能与作者内心情感相联系，也是一种政治上的寄托。《辛弃疾词新释辑评》讲解中提到：“以春意衰败寄托时局衰微之意，以盼望游子音讯，寄托盼望北伐消息之意，以怕流莺乳燕，寄托忧谗畏讥之心。”[2]正所谓“唤取红巾翠袖，搵英雄泪”。[3]

二、自身遭遇

（一）外在环境的影响

不管是侍女形象还是《南乡子》（隔户语春莺）等词中塑造的歌妓形象为宦游所作。除此之外，在田园词中也有展现，辛弃疾中年仕途失意苦悶，寄情田园。环境朴实自然，能让人忘却仕途的坎坷，真实的农村图景，让辛弃疾的词多了轻快灵巧的风格，所以在归隐带湖和隐居瓢泉期间塑造了很多天真朴实的村女形象。

但是，与一般田园词不同，在辛弃疾看来，农村生活虽好，但自己的内心却无处安放。乐景背后体现了无所依的哀情。在对于农村女性的描写中，不管是偷闲回家探亲的归宁女还是浣纱女，她们朴实的形象都与农村环境相协调，如《清平乐·博山道中即事》“浣纱人影娉婷。笑背行人归去，门前稚子啼声”村妇从浣纱到听到稚子啼哭回家，都是平凡生活场景。但是，作者却是路过的行人，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去写，置身事外、格格不入。《鹧鸪天》（春入平原荠菜花）中“青裙缟袂谁家女，去趁蚕生看外家”和《鹧鸪天·着意寻春懒便回》中“谁家寒食归宁女，笑语柔桑陌上来”，两首词提到的归宁女，她们平凡、快乐，重要的是她们有家可回。然而，作者仕途失意，田园并非内心世界的长久寄托，美好背后反衬出作者无所依的凄凉落寞。

（二）“香草美人喻君子”的传统

祝东在《辛弃疾自拟女性词的文化透视》一文中提到：“中国文学史上自古就有以香草、美人、妻妾、弃妇自拟的文化传统，而这正是辛弃疾作‘闺音的文化心理背景。”[4]

《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开头“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词人以伤春女性的口吻暗示了经历官场仕途风雨的失落，寄托了对朝廷前途未卜的担忧。下片“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以玉环飞燕两个女子身世凄凉来讽喻谄媚的当权小人的下场，借古讽今。词人以女性为寄托，抒发了自己报国无门的愤懑。在《沁园春》（有美人兮）中，词人以梦中美人为主要线索，借美人对昔日的追思和古今的对比，表达自己罢职闲居后对往日峥嵘的怀念，怨愤与无奈突出表现出来。《辛弃疾词新释辑评》讲解中提到：“在此美人作为历史人物的理想化身，被词人注入了对于‘存在与遗忘的浓郁伤感情绪。”[5]可见“美人”与词人的精神情感已经融合在一起。

辛弃疾年少时就显出了独有的军事气魄，一心报国，嫉恶如仇。但是，朝廷非所愿，南宋的软弱让他的抱负无法实现。所以生不逢时的郁闷从词中传递出来，更借助弃妇、怨妇伤春流露出来。这其中的辗转凄凉与婉约派诗人不相上下。或许正是这些女性形象与作者遭遇有情感上的共鸣，所以那份“无人会”的凄凉才越发真切。

参考文献：

[1]（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0：115.

[2][3][5]叶嘉莹.辛弃疾词新释辑评[M].北京：中国书店，2006.

[4]祝东.冯永久.辛弃疾自拟女性词的文化透视[J].沈阳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4：5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