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化人才测评需要真正国际化的合作——访剑桥大学英语考评部首席执行官弗兰·伍德沃德

文/孙梦格

4月中旬的深圳已经有了几分初夏的味道，这座最早一批进行改革开放的窗口城市，作为第十七届中国国际人才交流大会的主办地，正生机勃勃地向世界展现着她开放、包容的魅力和现代、创新的生机。舞台的中心——深圳会展中心——这几天张开怀抱接纳了五湖四海的来宾，接纳了他们脚下熙攘穿行的步伐，也接纳了他们脸上难以抑制的期待。在闹中取静的一处会议室，我见到了今天的受访者，她穿越人群而来，金色的头发如同一缕明亮温暖的阳光，十分显眼——“您好！我是弗兰·伍德沃德，来自剑桥大学英语考评部，很高兴见到你！”弗兰·伍德沃德女士以坚定而亲切的语调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没有太多的寒暄与客套，我们的对话很快便切入正题。

百年风雨，坚持卓越

当代最负盛名的高等教育思想家之一克拉克·科尔（Clark Kerr）在他的著作《大学的功用》里曾写下这样的一段话：“在西方世界中，1520年前成立且至今历史没有中断的机构有85个，当中就包含70所大学……当统治帝王、封建君主以及垄断性的行会都已灰飞烟灭，仍然有70所大学，在相同的地点、相同的建筑物里、一群身份相似的人从事着基本相同的任务，其管理方式也与过去基本相同。”大学的生命力令人赞叹，成立于1209年的英国剑桥大学不仅是全世界最古老的大学之一，更在经历了近千年的历史风浪的冲刷后，成为保存与创造人类文明的一个文化象征符号。

弗兰·伍德沃德女士（倪天勇 摄）

剑桥大学考评院（以下简称“考评院”）是剑桥大学的直属机构，成立于1858年，迄今已有160多年的历史，是欧洲最大的教育研究与评价机构，与剑桥大学30多个学院以及剑桥大学出版社一起构成了剑桥大学文化教育事业的核心。不仅如此，它的存在更进一步拓宽了教育的想象力和行动边界，始终参与和引领着全球教育的发展方向。弗兰所任职的剑桥大学英语考评部（Cambridge Assessment English）是其中一个部门。如今，每年有来自130多个国家的550万名考生参加各项剑桥大学英语考评部（以下简称“剑桥英语”）的考试，它颁发的证书为全球超过25000家高等院校、企业雇主以及政府机构所认可。

弗兰于2017年加入剑桥英语，起初担任全球网络总监，今年1月份，她升任首席执行官，负责整体业务的运营发展和集团在全球的战略布局。“我很自豪地认为，剑桥英语的底蕴源于剑桥大学的800余年的学术积淀以及我们自身在英语测评领域的潜心研究；同时，我们还拥有一个庞大且优秀的团队——在全球拥有650名工作人员，分布在英国总部和世界各地的27家代表处。我们的网络还包括2800家授权考试中心以及50000多所学校和数万名考官、教师、教育专家和出版商。我们拥有全球英语测评机构中规模最大的专业研发团队，他们对所有测试的品质进行严格把控，是剑桥英语所有测试的坚实后盾。”谈到自己的机构和团队，弗兰的自豪溢于言表。的确，专业积淀、教育背景和丰富经验为剑桥英语赢得了国际行业领导者的位置和全球语言测评专家的美誉。

在测评产品与服务日益多元化的今天，弗兰认为，不变的是剑桥英语的核心竞争力——“我们的目标是提供真正有效的学习工具和能力证书，无论你需要升学还是就业”。剑桥英语有着十分多元化的考试测评产品，弗兰将它们概括为针对“助力每位学习者的每一步（every learner, every step of the way）”，并且“每个测评的结果都可以直接对应到CEFR中的一个等级，你会直观地看到你的语言水平并进行横向或者纵向的比较，循序渐进地提高”。除了适用性和针对性，剑桥英语还十分注重跨文化交际与沟通能力。“我们通过考试引导考生关注生活、工作，以及学习中所需的实用交流技能和跨文化场景中的沟通交际能力，使他们为真实的世界做好准备”。此外，“可靠、准确与公平”的核心价值追求深刻地写在每个测评产品之中——“考试的有效性和安全性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我们所有的考试都由专业语言研究团队依托于前沿学术成果设计，以公平对待所有考生为原则，所有实施考试的机构也都均严格遵守着品质和安全的规定。”弗兰这样解释道。

作为行业中的佼佼者，“创新”也是剑桥英语保持生命力和竞争力的关键所在——永不满足于亦步亦趋，而始终对技术和市场作出提前布局。“目前，我们正致力于进一步开发数字资源以支持语言教学和评估，包括开发线上测试以及设计基于游戏和大数据的创新语言教学方法。”弗兰介绍了剑桥英语正在推动的一系列前沿测评技术创新，“我们与剑桥大学一些计算机实验室正在密切合作，开发与人工智能和数字资源相关的技术，进一步提升考试的适用性和安全性，目前已经收到了很多良好的反馈。”在交谈中，弗兰也强调，对于考试而言，技术永远要服务于诊断、反馈与教学的使命，而不能仅仅是一种故弄玄虚的噱头。作为一个始终把“品质”和“卓越”奉为核心使命的全球化测评机构，剑桥英语致力于为考生提供公平可靠的测试证书，也为全社会带来积极、正面的影响。

并肩携手，互利共赢

剑桥英语与中国的缘分可以追溯到20多年前。1993年，剑桥英语的商务英语考试（BEC）由中国教育部考试中心（NEEA）引进中国。第二年，剑桥英语的雅思（IELTS）考试进入中国。当时，“雅思”对于国人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市场上甚至连一套完整的雅思复习备考资料都难以找到。然而，过去的20多年随着中国经济的腾飞和对国际事务参与的深入，英语作为通用交流工具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今天的中国已经是雅思考试全球最大的市场之一。弗兰认为，这一巨大的成就离不开剑桥英语与中国各部门和机构保持的良好关系和稳固合作，“回顾我们过去在中国走过的历程，与教育部考试中心的合作是至关重要的，我们不仅在考试的组织和实施上通力合作，更进行了深度的联合研究与内容共建”。

在未来，中国的重要性还将进一步凸显，“中国在我们的全球化发展策略里处于核心位置——这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事情，”弗兰认为，“我们的使命是尽可能地帮助更多的英语学习者并证明他们的能力，而在中国有着全世界最多、最热心、最积极的英语学习者，他们覆盖了几乎全部年龄层次，令我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发展潜能。”谈到未来的合作与发展方向，弗兰很高兴地与记者分享了与中国国际人才交流基金会的合作，“我们已经开始关注职业人才测评和更具有针对性的咨询与定制化服务，希望联合更多权威部门，开发更加本地化的能力标准与测评体系。当然，无论做什么，我们都将全力以赴”。谈到与基金会合作备忘录的签约，弗兰难掩激动，“我非常期待这次合作机会。过去我们在中国的业务集中于教育领域、语言能力测评和学历人群，这次签约意味着在未来我们的合作范围将扩大到更丰富的职业人群、专业技术领域和职后发展体系。”

在第十七届中国国际人才交流大会期间，弗兰代表剑桥大学考评院与中国国际人才交流基金会签署了合作备忘录，时任中国科学技术部副部长张建国先生、深圳市市长陈如桂先生、英国驻华贸易使节Richard Burn先生等出席并见证了签约。签约仪式后，弗兰在中国国际人才交流基金会主办的“国际专业人才交流与职业教育培训论坛”上发表了主旨演讲，将这次合作备忘录的签约形容为中英两家人才机构“战略合作的里程碑”。

随同专访的基金会中人员表示：“我们基金会致力于国际化人才交流与培养并提供基金支持。与剑桥大学考评院这样的国际权威测评机构合作是我们围绕国家重大战略需求，建设国际化专业人才培养与测评平台，服务科技创新发展和国家专业人才建设的具体举措。”

在采访中，弗兰也再次谈到了国际合作的重要意义，“国际化人才测评需要真正国际化的合作，这次备忘录的签署，意味着一种长期的合作伙伴关系和互利共赢的合作目标，无疑能够提高合作双方的社会影响，实现更大的作为。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坚实有效的机构合作机制一直是我们生命力的源泉和我们在中国良好发展的基础。”

广阔天地，未来可期

剑桥大学

经历了160多年发展历程的剑桥大学考评院拥有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精神文化遗产，这也是高度产业化、专业化和市场化的英国考试测评行业的一个侧面。与英国相比，现代测评考试在中国仍是一个新兴产业，直到20世纪八九十年代，才陆续有国内的研究者引进并系统研究当时在欧美国家已经较为通行的以“项目反映理论”（Item Response Theory）为代表的现代测评理论和技术。在今天，国内测评行业机构的规模和数量，以及能提供的测评的种类和覆盖范围，也远远不及成熟的英美市场。然而，当我向弗兰提出“您认为中国的测评行业有哪些值得向英国学习的地方？”这个问题时，她却笑着摇了摇头说：“中国有着全世界最为悠久的考试历史，中国传统中也贯穿着以考试选人才的文化脉络，并向全世界贡献了许多教育评估领域的理论和实践财富。”谦虚的弗兰认为，在讨论世界其他地方经验能否移植借鉴到中国之前，我们首先应该深度挖掘自身的巨大价值潜力。弗兰提到在中国经验中的“教学导向”思维——将评估视为服务于教学整体过程的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并将评价的结果有效地用于学习诊断和提高，这在历史的经验中被证明是非常有效的。同时弗兰也提到，中国形成了独特的“教育——学习——评估”生态系统，“中国幅员辽阔，各地又有不同的特色和需求，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然而中国的教育和评估系统却能够为全世界数量最多的学习者提供各式各样的机会，这种难以置信的能量和效率值得全世界学习，也是我本人觉得中国的市场最具魅力和最令人好奇的地方”。

在新的国际合作与交流时代，信息和经验的共享是推动人才测评不断创新和质量提高的不竭动力，在访谈的最后，弗兰向所有在中国关心测评与考试动态的同人发出了诚挚的邀请——“我们欢迎中国教育和人才评价方面的同行前往剑桥参观我们新设立的总部，了解我们的工作流程和产品服务，我在全球市场的工作经验告诉我，交流互访是共赢合作的第一步，我来到中国不仅是来合作的，也是来学习经验的，我希望我们的学习总是双向的”。

专访结束，弗兰向我展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并再次与我握手，我也确切地感受到了这个笑容里所蕴含的能量——它足以展开一整个盛夏和全新的灿烂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