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贷款损失准备计提与商业银行经营风险相关性研究

2019-06-26张瑞稳蒋一聪

财经理论与实践 2019年2期
关键词:经营风险商业银行

张瑞稳 蒋一聪

摘 要: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作为商业银行调节会计利润的手段,是否对商业银行经营风险有影响,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基于我国上市商业银行2007-2017年的数据为研究样本进行实证分析,研究结果表明:贷款损失准备对商业银行经营风险有正向信号传递作用。其中,基于经理自主权计提的自由裁量部分能缓释经营风险,非自由裁量部分对经营风险产生加速放大效应,从而证明了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能增强银行风险承担能力,为商业银行经理人员和监管者合理规范计提准备金提供新思路。

关键词:商业银行;经营风险;贷款损失准备

中图分类号:F832.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7217(2019)02-0020-07

一、引 言

当前国内外经济金融形势正发生深刻变化,去杠杆、严监管工作进入深水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要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风险攻坚战,重点是防控金融风险。银行业作为金融业的主体,要加快改革转型,强化风险管理。

商业银行经营风险是指银行在经营过程中,受内外部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使实际收益偏离预期收益,出现经营状况不稳定,容易遭受损失甚至破产的可能。经营风险贯穿在商业银行各项经营业务和项目之中。作为银行业最大的应计项目——贷款损失准备,管理者往往利用其进行利润操纵、周期管理,因此,防范银行经营风险不能忽视对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管理。根据计提依据的不同,贷款损失准备分为自由裁量和非自由裁量两部分。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是基于可预见的信用风险做出的判断,代表了与违约风险和坏账相关的信息;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源于潜在管理动机,受经理自主控制,管理者对未来损失进行预测和估计的主观判断可能会扭曲经营成果,影响银行风险承担能力。

许多研究表明,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影响商业银行经营风险,但是关于贷款损失准备能否缓释商业银行经营风险的观点出现分歧,根本原因在于会计政策和监管政策的分离。会计上要求有客观证据表明资产减值时才进行计提,顺周期的拨备方式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剧风险波动;监管政策指导下要求准备金涵盖预期损失,具有风险的熨平效应。Yang(2009)研究表明,银行管理层在预期未来盈利上升时,会增加当期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当期计提的贷款损失准备与未来盈利状况呈正相关关系,管理层将贷款损失准备计提视为银行释放财务强度的积极信号[1]。Ahmed等 (1999)最早提出了银行管理层基于信号传递、盈余管理和资本管理三大动机进行贷款损失准备计提[2]。基于委托代理理论(内部动机)和“壳资源”(外部动机)假说,管理层计提的贷款损失准备与商业银行经营风险存在何种关系,能否缓释商业银行经营风险,特别是基于经理自主权计提的自由裁量和非自由裁量部分对商业银行经营风险具有何种作用,如何有效规范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需要进一步研究。

二、文献综述

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管理对商业银行经营风险管控的重要性日益凸显,目前国内外学者的探究主要集中于二者的相关关系、影响机制上。Cohen和Edwards(2017)分析了会计准则与监管政策对准备金计提的不同要求,验证了基于“已发生”坏账计提的拨备方式会加剧银行经营风险,基于预期损失的“前瞻性”拨备方式会吸收、缓释银行风险[3]。El Sood(2012)比较了美国商业银行在经济繁荣和危机期间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行为,发现经济危机期间,经理人员利用贷款损失准备平滑收入,最终使商业银行平稳度过危机,增加经营稳健性[4]。

国内相关研究集中于贷款损失准备在商业银行个体风险和外溢风险中发挥的作用和计提行为上。戴德明和张姗姗(2016)研究发现,在贷款质量保持不变的前提下,商业银行当期计提的LLP越多,未来个体风险和外溢风险越低,明确了LLP的计提能有效应对商业银行经营风险[5]。许友传(2011)对现有理论进行梳理后表明:在经济上行时,商业银行管理层倾向于多计提准备金,在经济下行时,倾向于少计提准备金,呈逆周期拨备特性[6]。段军山等(2011)在进行贷款损失准备计提与银行贷款行为、盈余管理策略的动态调整研究过程中,发现充分计提准备金的商业银行风险管控能力更强[7]。目前众多研究结果充分表明,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与商业银行风险息息相关,研究结论的不一致性也为本文按照计提依据分别探究自由裁量、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与风险的关系提供了理论支持,对厘清贷款损失准备与商业银行经营风险的关系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国内外关于基于经理自主权计提的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研究分为两个方向:一是对自由裁量损失准备拟合模型的探索;二是对经理人员利用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进行盈余管理,缓释经营风险,维护经营稳健进行探究。在模型构建方面,Beatty和Liao(2014)采用因素分析法对九个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拟合模型进行比较、分析[8]。Elnahass等(2014)采用两步分析法,用不良贷款率、净核销、贷款增长率三个影响准备金计提的客观因素建立了拟合非自由裁量准备的模型,用准备金的真实值与拟合值之差作为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代理变量[9]。Hansen(2015a)在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拟合模型中添加了贷款类型变量,建立了一个更高效、拟合优度更高的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有效模型[10]。在对银行经理人员计提贷款损失准备的行为探究方面,Jin等(2018)通过分析2000-2006年芝加哥商业银行的数据,发现银行经理人利用贷款损失准备计提的自由裁量权进行盈余管理和风险控制[11]。Hansen(2015b)研究表明:经济危机期间,贷款质量下降,经理层计提贷款损失准备的增加全部来源于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自由裁量部分减少[12]。Ozili(2017)对西欧银行2004-2013年的数据进行研究,实证结果表明经济危机期间,西欧银行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受利润平滑因素驱动[13]。而国内对于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探究處于起步阶段。郭杰和洪洁瑛(2011)最早引入了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概念,用不良贷款率、期初贷款损失准备余额拟合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模型,但未对自由裁量部分进行量化研究[14]。张瑞稳和李丹丹(2016)研究表明,银行经理层计提贷款损失准备受到银行自身流动性风险、财务风险以及融资压力等因素和外部经济形势、监管压力影响,对影响经理层计提贷款损失准备的动机进行探究[15]。

本文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借鉴和优化了Shawtari等(2015)对贷款损失准备自由裁量和非自由裁量部分的拟合模型[16],进一步厘清贷款损失准备与商业银行经营风险的关系,以期能为银行经理人员和监管者合理规范计提准备金、有效防范经营风险提供借鉴和依据。

三、研究假设

贷款损失准备成为商业银行传递未来经营状况的关键指标。当银行管理层对未来业绩看涨时,往往会多计提贷款损失准备,向监管机构和债权人提供银行经营稳健和风险承担能力较强的及时信号[17]。同时,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往往被用作向外界释放未来盈利的信号[18]。对于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要求,会计政策和监管政策存在一定冲突。会计政策要求遵循谨慎原则,当客观证据表明贷款发生损失时才进行计提,这种模式使得信息透明化,但也加重了经营的不稳定,增加了经营风险。监管政策要求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不仅涵盖已发生损失,还要对预期损失进行考虑,有一定的前瞻性,利于缓释经营波动。因此提出假设1:

H1:商业银行当期计提的贷款损失准备对未来一期经营风险有信号传递作用,影响商业银行的风险承担能力。

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是银行经理自主权的直接体现。因此,在进行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时,管理层通常基于经济形势、监管政策等外部因素和商业银行自身流动性、经营业绩等情况进行考量。目前,商业银行采取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的经营模式,经理人员的报酬取决于经营业绩、管理效率,这与委托代理理论契合。在内部计提动机上,管理层受制于契约中的规定,薪酬、奖金与企业经营状况挂钩,有更多的动机通过最大应计项目贷款损失准备维护盈利稳定,缓释经营风险。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充分计提对保持商业银行经营稳健性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外部计提因素上,会计政策和监管政策要求准备金的计提日益规范,《巴塞尔协议》将风险纳入准备金的计提因素,我国准备金的计提规范也逐步与国际趋同,因此,银行经理人员在进行贷款管理时也会主动满足监管者的要求。迫于监管压力,商业银行会利用贷款损失准备来平稳收益,传递出经营稳健的信号。另一方面,我国对于“壳资源”审批严格,《公司法》规定,上市公司近三年连续亏损将被暂停上市,更严重的将终止上市。基于“壳资源”的稀缺性和高价值性,管理层往往会利用最大应计项目——贷款损失准备进行逆周期管理,进而缓释经营风险。鉴于此,提出假设2:

H2:控制贷款质量因素不变时,商业银行当期基于经理自主权计提的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越充分,未来一期经营风险越低,风险承担能力越强。

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代表银行经理不能控制的违约风险和坏账的相关信息,是与贷款业务相关的客观计提。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金的计提存在显著的顺周期特征,其中基于实际贷款损失计提的非相机决策准备金部分的影响处于主导地位[19]。经济上行时,贷款质量较高,商业银行会少计提准备金,从而信贷供给量增加,推动经济繁荣;反之,在经济下行时,贷款质量下降,偿还能力降低,银行会多计提准备金,信贷供给量减少,加剧经济波动。因此,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会成为商业银行经营风险的放大镜和加速器。因此提出假设3:

H3:控制贷款质量因素不变时,商业银行当期计提的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越多,未来一期经营风险越高,风险承担能力越弱。

四、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和数据来源

由于2007年以前我国上市银行较少,进行规范信息披露的商业银行较少,故选取2007年作为样本的起始年份;选取2017年作为样本的截止年份,是因为衡量经营风险的代理变量的计算需使用未来一期年报数据。此外,上市银行信息披露规范,并且在规模、盈利能力等经营管理方面位居行业前列,以此为样本研究,研究结果具有代表性和现实意义。因此,本文以中国16家A股上市商业银行为研究对象,选取2007-2017年的财务年度数据为研究样本进行实证分析。数据主要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CSMAR)和中国经济统计网。样本缺失比率低于样本总量的2%,故用Eviews软件对缺失值进行转换处理。

(二)模型设计

为了检验当期计提的贷款损失准备与商业银行未来一期风险的信号传递作用,建立模型(1)来检验假设1。

参照Delis和Kouretas(2011)、Laeven和Levine(2009)对商业银行经营风险的度量指标Z值[20,21],将商业银行经营风险定义如下:Zi,t=σ1(ROAi,t)ROAi,t+CARi,t。

其中,ROA代表资产收益率,σROA表示资产收益率的标准差,CAR代表商业银行权益乘数的倒数(股东权益/总资产),Z值越大,代表商业银行面临的经营风险越大。Zi,t+1是模型(1)的因变量,表示第i家银行第t+1年面临的经营风险。较高的Zi,t值表明商业银行的经营稳定性越差,风险承担能力越弱。

模型(1)中,LLPi,t 表示第i家银行第t年计提的贷款损失准备金总额与总资产的比值,是模型一的核心自变量。由于银行当期计提的准备金会对未来一期经营风险有着信号传递作用,且会计政策和监管政策对贷款损失准备计提要求的不同以及计提动机的复杂性,故不对α1符号进行预测。商业银行经营风险受众多因素影响,本文借鉴Shawtari的研究模型,依次选取代表资本比率的资本充足率CAP、代表自有资本使用效率的净资产收益率ROE、衡量企业经营未来业绩、资产质量的市净率MTB、代表贷款质量的不良贷款率指标NPL以及对总资产取对数的银行规模的代理变量SIZE一系列指标进行控制。

CAPi,t表示第i家银行第t年的资本充足率,是对法人银行监管的核心和灵魂,通常资本充足率越高的银行能够吸收、抵御风险,故预测α2<0。ROEi,t表示第i家银行第t年的净资产收益率,一般来说,净资产收益率越高,企业的盈利能力较高,资产的利用效率和管理能力较强,故预测α3<0。MTBi,t表示第i家银行第t年的市净率,基于托宾Q值理论,市净率一般应大于1,值越大表明公司资产管理效率越高,故推測当期市净率与银行未来一期风险呈负相关关系,预测α4<0。SIZEi,t是对银行资产取对数,衡量第i家银行第t年的资产规模,一般规模越大的银行抵御风险能力越强,故推测α5<0。NPLi,t是衡量商业银行贷款质量的重要指标,一般来说,不良贷款率越高,表明贷款质量越差。考虑到监管要求、信贷资源的配置效率等综合因素,故不对α6进行预测。α0是常数项,εi,t是误差项。

为了探究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与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对商业银行经营风险的影响,借鉴Shawtari的两步骤分析法,对贷款损失准备自由裁量和非自由裁量部分拟合:首先,通过不良贷款变化率和贷款总额变化率拟合得到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部分;再将贷款损失准备真实值和拟合值之差,作为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DLLP)的代理变量,因原模型解释程度仅为43.5%,为了更好的拟合效果,参照Elnahass的模型,加入宏观经济变量以及贷款净核销变量对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準备进行全面拟合,对原有模型进行优化,得到模型(2):

假设模型(2)的拟合值为FVi,t,则存在:DLLPi,t=LLPi,t-FVi,t。其中,LLPi,t同前表示第i家银行第t年计提的贷款损失准备金总额与总资产的比值,CGDP为第t年的GDP变动比率,CCPI为第t年的CPI变动比率,CUE为第t年的失业率变化情况,代表影响贷款损失准备的宏观经济变量。通过该式得到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代理变量DLLP,从而将贷款损失准备中自由裁量和非自由裁量部分剥离。

模型(2)中,LLAi,t-1表示第i家银行第t年年初准备金余额与总资产比值,研究表明期初准备金余额越多,当期计提的准备金应越少;但是LLP的计提也可能受银行自身管理需要的影响,故不对符号进行预测。CNPLi,t表示第i家银行第t年不良贷款变动率,不良贷款率的增加表示银行当期的坏账增多,当期计提的LLP增多,故预测半β5> 0 。COi,t表示第i家银行第t年贷款净核销比总资产,考虑到当期核销的坏账增多,银行放宽信贷政策,加之核销政策较为繁琐,核销条件苛刻,时限较长,有一定延时效应,故预测净核销与准备金同向变动,β6> 0。LOANi,t表示第i家银行第t年贷款总额比总资产,从存量的角度解释,当期贷款总额增多,计提的准备金固然增多,但考虑到坏账的延迟效应和银行的贷款管理要求,不对符号进行预测。β0是常数项,εi,t是误差项。

为了检验假设2、假设3,我们根据剥离后的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和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建立模型(3):

其中,DLLPi,t表示第i家银行第t年代表经理自主权行为的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部分。管理层为了满足投资者、监管者的需求,以及对外部经济环境的主观感知,会利用自主权对准备金充分计提[22]。当期DLLP计提越充分,银行面临的未来一期经营风险越小,因此,预测γ1<0。NLLPi,t表示第i家银行第t年基于贷款质量等客观因素计提的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部分,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越多,表明银行处于经营不利地位,预测未来一期面临的经营风险增加,故预测γ2>0。γ0是常数项,εi,t是误差项。

五、实证结果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1分别列示了模型(1)~(3)主要变量的描述性分析值,为了降低异方差性,各变量均以商比值形式列式,故均值等呈小数。标准差较小,表明样本间差异较小。

(二)实证分析

表2显示了模型(1)的回归结果,LLP的Sig值为0.000,在1%的水平上通过了检验,且系数为正,说明当期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与未来一期经营风险呈正相关关系,回归系数为10.04,说明当期计提的贷款损失准备上升(或下降)1%时,商业银行未来一期经营风险将上升(或下降)10.04%,验证了贷款损失准备金的信号传递和预警作用,贷款损失准备金计提的增加向投资者和外界传递了经营风险增加的不利状况。其余指标资本充足率、净资产收益率、市净率、规模均在1%的水平里通过了检验,与风险呈负相关关系,表明银行风险管控工作应充分关注盈利能力、资本充足率、资产规模等指标,提升资产管理效率以抵御风险。

表3给出了模型(2)的回归结果,在考虑了宏观经济因素和净核销变量之后,模型的拟合优度R2=74.5%,较好地拟合非自由裁量部分。回归显示GDP增长率的回归系数为-0.011691,说明目前我国商业银行准备金的拨备呈顺周期管理,即在经济上行阶段,商业银行会较少计提准备金,释放更多的信贷供给,在经济下行阶段较多计提准备金,压缩信贷供给,贷款损失准备成为风险加速器和放大镜。NPL增长率的回归系数为正,说明当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增加,贷款损失准备计提数额同向增加。即在经济下行阶段,贷款质量下降,贷款损失准备计提数额增多,从而信贷供给量下降,不利于商业银行逆周期风险管理。CO的回归系数为0.658,说明作为不良贷款的消化和处置方式,核销会增加银行贷款减值准备计提,证明了核销政策的延迟作用。

为了分别探究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与银行经营风险的关系,将贷款损失准备中自由裁量和非自由裁量部分剥离后,模型(3)的回归结果在表4显示。DLLP在1%的显著性水平通过检验,回归系数为-8.62,说明代表经理自主权的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每上升(下降)1%时,银行未来一期风险下降(上升)8.62%,充分说明当前银行经理人计提贷款损失准备并不是基于机会主义,而是在监管政策和会计准则等制度的指引和约束之下,进行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合理、有效计提,对经营风险起到缓释作用。负向关系也表明经理人员当期计提的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越充分,银行面临的经营风险越小。NLLP在1%的显著性水平通过检验,回归系数为20.77,说明基于客观因素计提的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每上升(下降)1%时,银行未来一期风险上升(下降)20.77%,当期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部分与未来一期经营风险同向变动,与原假设一致。确认了基于客观因素计提的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与基于经理自主权计提的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行为,明确了非自由裁量部分对银行经营风险的放大、加速作用,自由裁量部分对银行经营风险的缓释作用,并且非自由裁量部分计提的影响占主导地位。

(三)残差分析

由于上述研究以模型(2)的残差作为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DLLP的代理变量,考虑到随机误差对严谨性的影响,故需要对残差进行检验。图1为LLP的标准化残差P-P图,图2为DLLP的标准化残差P-P图。由图1和图2对比可知,模型(2)中部分影响因变量没有被加入的因素即为影响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变量,并不是随机误差。

(四)稳健性分析

为了确保模型结果检验的有效性,运用单向后退逐步回归法再次检验。模型(1)的单向后退逐步回歸结果:LLP、SIZE、CAP、ROE的显著性以及回归系数与前文完全一致;模型(2)的单向后退逐步回归结果:除LLA由不显著变显著之外,CO、CGDP、CCPI、CUE的显著性以及回归系数与前文完全一致;模型(3)的单向后退逐步回归结果:除变量DLLP、ROE的显著程度略有降低,控制变量MTB略有改变之外,其余变量NLLP、SIZE、CAP、NPL的显著程度和回归符号均与前文一致,遂用单向前进逐步回归对模型三再次检验,除控制变量ROE显著程度略有降低之外,其余变量的符号和回归系数与前文一致。综上所述,本文的基本结论较稳健。

六、结论和建议

本文基于我国A股上市商业银行2007-2017年财务年度数据进行实证分析,验证了银行最大应计项目贷款损失准备整体对未来一期经营风险的信号传递作用和风险放大效应,并探究其组成部分:基于经理自主权计提的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和基于客观事实计提的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与银行未来一期经营风险的关系。实证结果表明,银行当期计提的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越充分,未来面对的经营风险越小,经营越稳健,风险承担能力越强,证明了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部分有着风险缓释作用;当期基于贷款质量等客观因素计提的非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部分越多,未来经营风险越大。该结论进一步表明了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具有缓解经营波动的正向效应,为后金融危机时代的商业银行逆周期管理提供了新思路。为此,建议监管机构应该强化对自由裁量贷款损失准备的认知,采取前瞻性的准备金计提管理策略,给予银行经理人员合理的准备金计提空间,完善贷款损失准备的计提和核销政策,将与计提相关的各项指标量化,让自主权规范化,防范经理人员过度操纵准备金粉饰报表。贯彻“一行一策”原则,对积极主动利用贷款损失准备处置不良贷款的银行,可适度下调贷款损失准备监管要求,对贷款损失准备的管理有的放矢。

研究还发现,当期准备金的计提对银行未来风险有着信号传递作用,这为投资者等外部信息使用者的决策提供了信息指引。另外,根据商业银行经营过程中的风险成因分析结果显示,当期的资本充足率、净资产收益率以及市盈率均对商业银行未来一期风险有影响。因此建议监管机构通过非现场监管系统定期采集有关数据,分析商业银行各项监管指标,及时评价和预警风险水平,健全风险监测预警和早期干预机制,采取硬约束机制,防范金融风险于未然,切实做到“降风险,稳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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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宁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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