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戛纳开大师班的首位亚洲电影人章子怡：我还是电影的学生

2019-06-26王雅静

北京青年周刊 2019年23期

王雅静

一场长达3个小时的谈话让章子怡回顾了自己的电影路途，在这条行人纷至沓来的路上，她无疑是光芒万丈的。她的光不仅照亮了自己，也照亮很多正在前行的人。

毫无疑问，话题一定是从第一部被奉为经典的电影作品《卧虎藏龙》开始，这也是章子怡第一部与戛纳电影节相遇的电影。在电影中，章子怡饰演了一位长相秀美、武术高强的九门提督之女玉娇龙，那张清刚叛逆、桀骜不驯的脸，在绿野与山风中，在爱恨与生死中，散发直入人心的魅力，一个眼神便征服了万千观众。于是，19岁的章子怡“像玉娇龙一样误打误撞沖进了电影的江湖”。

“李安是不得不选择我的。”章子怡说，“拍摄的时候，我不会功夫，我只是努力想打得像一点。郑佩佩、杨紫琼比我打得好多了，她们都比我专业很多。我觉得，自己那时候就像一块生肉，表演青涩，也不知道电影是什么，只能像一个拼命三郎一样去完成那些动作，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就冲到电影世界里。没有选择没有退路，只能生猛得像一头小母牛一样往前冲。”

在章子怡长达两个月的动作训练过程中，每天依然可以见到导演在面试新人，那种不确定感充斥在她脑海中，在老师的指导下，她只能告诉自己“不要管结果，只要用心过好眼前的每一天”。

时至今日，这句话依然是章子怡的信条。

回顾第一次走戛纳红毯的场景，章子怡忍不住吐槽自己：“这是一次很特殊的展映，戛纳给我们的礼遇也很高。那个时代我们都不知道走红毯要穿礼服，我连礼服都没有。人家就拿了一套给我，稍微按照我的体型改了改，我就穿着去走红毯了。我现在看……我围了一个灰色的披肩，像一个大窗帘围在身上一样，简直了。”

眼下，这位国际影星成为了一位母亲，她的微博总会出现女儿的身影，女儿的降临对她来说，既是盔甲，也是软肋。“她的存在让我觉得不会那么辛苦，心也不会那么累。我会天天跟女儿说‘我爱你，我觉得孩子要鼓励，但不能娇惯。李安的电影里也讲了这个问题，如果玉娇龙得到父母的鼓励，可能最后不会变成这样的遗憾。”

著名导演王家卫是章子怡第一个分享怀孕喜讯的人。除了李安之外，王家卫对她来说，也是十分特殊的人，她将王家卫定位为“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朋友”。她说：“王家卫懂我，他知道我身上有什么样的潜质他可以挖掘出来。除了他让我得到了12座非常重要的奖杯，更重要的是，我这一生不仅拍了这么多大师的作品，还能和他们成为朋友，是我人生最大的幸福和财富。”

导演的眼睛很毒，正因为如此，章子怡的角色大多刚强，因为她自身的个性本就如此，一步一个脚印，如此踏实而精准。与此同时，在这种刚强背后，是永远的付出和努力，以及鲜为人知的种种。

“这一路成长有很多被他人的误解，因为大家看到这个作品上映，比如《我的父亲母亲》在柏林电影节，《卧虎藏龙》得到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和国外观众的喜爱，那时候我不过20（岁）出头，大家是先看到结果，放到我身上。人有的时候会忘记它的前后顺序，会忘记你为之付出的努力，看到的只是结果。”章子怡有些委屈，“我从新演员一路成长，背负了很多的误解和压力，但是那时候的媒体环境和观念，我始终没有太多地去解释，只是觉得你们想的和我做的不是一回事。”

所以，章子怡愿意与年轻演员合作，愿意看到他们的成长，就如同当年的自己一样。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在现在这个人生阶段，章子怡对于作品的权衡会考虑得更多，“以前我不会想参与的作品要传达怎样的讯息，而现在我会非常认真去思考。这就是一个取舍的问题，对于我来说，我宁可很低的片酬去拍一部很强的女性角色的戏，这样的戏很多时候可能是文艺片，就要很残酷地面对市场的现实，可能就要面对‘电影院几日游的现实。更现实的是如果只能卖（上映）这么多天，那还会不会有很多人愿意去拍这样的电影？”在这个她可以更加自由去做选择的时候，章子怡说出了对未来选择的想法：

“对于我来说，如果有很棒的现实主义题材的女性角色，哪怕只上映三天我也会全力以赴地去演。”

自2000年，戛纳电影节与章子怡初次相遇后，她每一次出现在戛纳电影节的红毯上，都是一个一转身一回眸间让人找到某个角色的影子。

记得在电影《胭脂扣》里，十二少对如花说：“你有好多种样子。”

如花问：“哪几种？”

十二少说：“浓妆，淡妆，男妆，不化妆，还有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镜头里的章子怡亦是如此。

章子怡在戛纳颁奖礼为影帝安东尼奥·班德拉斯（《痛苦与荣耀》）颁奖

19年，与戛纳电影节相伴

2000

戛纳初记忆，《卧虎藏龙》展映

2000年第53届戛纳电影节，《卧虎藏龙》入围特别展映单元，《卧虎藏龙》戛纳首映，与剧组参加记者见面会并共走红毯。20岁的章子怡略显青涩，那是她第一次走上戛纳电影节、奥斯卡的红地毯，拿下包括4个国际电影大奖的5个奖项，真真正正扬名国际。

2003

主演《紫蝴蝶》第一次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

2003 年第56 届戛纳电影节，《紫蝴蝶》入围主竞赛单元，章子怡合作导演娄烨，主演电影《紫蝴蝶》第二次征战戛纳。

章子怡：当年娄烨导演和王小帅导演都有作品入围，我们在一个庆祝party 上。小帅导演跟娄烨导演都蛮熟的，大家就聚在了一起。那时候也没有觉得红地毯是多么重要的一个环节。当你坐在电影院里的时候，看到戛纳电影节的logo 出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你要很努力地去拍电影，因为你希望你还有机会回到这里，以参与者的身份坐在这和所有爱电影的人一起看电影。虽然那一刻是在漆黑的电影院里面，但是我觉得那才是演员放光芒的时候。

那时候也对入围与否没有太多的概念，好像觉得参赛了是不是更厉害一点？也挺稀里糊涂的。但是我觉得可以再一次回到戛纳，感觉很神圣。对于真正的演员来说，戛纳电影节是电影的天堂，它是对于电影人的一种认可和鼓励。我始终怀揣着这种敬仰。

2004

《2046》入围主竞赛、《十面埋伏》特别展映

2004年第57届戛纳电影节，《十面埋伏》入围特别展映单元，《十面埋伏》戛纳首映;《2046》入围主竞赛单元，《2046》戛纳参赛首映，与剧组参加记者见面会并共走红毯。章子怡：我记得那次我挺紧张的，因为我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巩俐姐。我印象特别深，她穿一身很漂亮的礼服，很有中国味道，又很有气场。我那时候也还不是很清楚红毯上应该穿什么，你看我穿了一身黑，因为我就想简简单单的，不太想哗众取宠。那个时候我还没找到自己的路子吧。《十面埋伏》的红毯，我穿的是菲拉格慕为我设计的礼服，也是有一点中式元素和风格……也就是这样吧。那时候大家没有说为了红地毯要准备什么，就是要去分享电影。“红地毯”三个字跟现在的概念是不一样的。当然，你带着电影走红地毯总是不一样的，最后电影主创出現在红毯上，是很神圣的一刻。

2005

章子怡第一次在戛纳电影节上担任颁奖嘉宾

2005年第58届戛纳电影节，《狸御殿》入围特别展映单元，受邀担任戛纳电影节闭幕式颁奖嘉宾，出席闭幕式红毯与颁奖典礼，并参加了amfAR晚宴。

那一年，她的三部电影同时在戛纳电影节展映，她兴奋地对媒体说：“作为中国电影人，我很骄傲。”

2006

戛纳史上最年轻的评委

章子怡职业生涯中比较重要的一年。

这一年，她受邀担任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是当时戛纳史上最年轻的评委，也是继1997年巩俐、2002 年杨紫琼之后第三位担任主竞赛评委的华人女演员。

2006年第59届戛纳电影节，《茉莉花开》入围特别展映单元，受邀担任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是当时戛纳史上最年轻的评委。同时，章子怡出席了记者会、开幕式、闭幕式红毯，参加了《Volver》《绝代艳后》《通天塔》等电影首映及红毯，还参加了电影节的Chopard派对、amfAR晚宴、中国之夜酒会、《夜宴》派对等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