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的提示—我的西藏写生游记
2019-06-24刘瑞森
文/图:刘瑞森
七月,大地如火,高研班油画班的写生考察活动的地点最终敲定西藏。北京飞西藏,四个半小时的时间,由于赶早,上飞机后就昏睡,不知何时遇上气流突然被震醒,茫然间睁开双眼望窗外,飞机似乎在做环绕飞行,窗外满眼的是庞大高耸的黝黑的山体,云层环绕山尖缓缓流动,飞机如一叶扁舟在黑色的海洋中游动,这就是青藏高原吗?这是第一眼的占有,心底的震颤让我对如何画西藏,有了主意。
降落贡嘎,受到了史万杰、晋米扎西两位师兄洁白哈达的祝福,第一次亲眼在高原见着哈达,捧在手里凝视着这个白色,心里惊讶,真的好白啊!为什么会那么的白?这是一种执念吗?白色,那么具体那么纯粹地呈现在我眼中,竟使我慌乱……作画常用的白色第一次变得陌生而又遥远,之前预想的画面似乎塌陷了,直到后面见着红、绿、黄、蓝,才有所悟。
入住的酒店坐落在布达拉宫的后街,没有多少奇异的念想,亦如站在长安街国家博物馆楼顶看故宫,亦如审视着安静地矗立在酒店大堂的几个蓝色氧气罐,那种距离和矛盾感或许是我作为画者区别于游客的唯一证据,这种体会似乎也不错。而这不经意间也确定了这次我作为他者身份来画我看到的西藏。
隔天下了小雨,去往罗布林卡,公园门口一对汉白玉石狮子在阴沉的天空下格外夺目,又是白色!入了园子转了一圈,撞见黄色、黑色。黄色是弥散在整座园子里,而黑色是下陷的,带着某种坚定和永固。雨势渐大,寻了一僻静的门廊,铺开画具开启了进入西藏的第一张画作。
■ 节日 刘瑞森 布面丙烯 190cm × 190cm 2019 年
第三天依旧小雨,一行人分别搭车前往拉萨城郊的哲蚌寺,穿过两排人间烟火地,车行至寺外山脚,远远瞥见巨大的白色横亘山间,隐约可见的更远的苍凉山体的巨石上被信众描绘了诸多佛像。未进山,先见佛,佛立荒野,怎能不让你心生悲悯呢?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哲蚌寺我没有去面佛,我在看藏民,看他们从下院爬上陡峭的高梯往上院而去,一拨拨,各色人等,小孩、妇人、青年、老人、壮年,艰难地拾级而上,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线。循环往复,众生皆苦。于是有了第二张画。
第五日去往山南,穿越奔腾的拉萨河,路途遥远,看山、看水,径直想起马頔的《南山南》,下榻宾馆后,窗外依旧下雨,画了张蓝色的山南是为记。
第七日沿雅鲁藏布江往扎囊县的桑耶寺,其间遇见一行脚老僧,背着老旧的行李箱子穿行寺院,后消失在寺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见了踪影。桑耶寺主殿四周分布红、白、绿、黑四座佛塔,顶部四面绘有天眼。后知寓意深远,遂画了下来,且刻意把四塔相并,着重描了眼睛。后往当雄牧区,又见一座红色佛塔独立在广袤的草原上。
第十天往日喀则,途经雪山,爬上五千多米的雪山口,驻足在它五十米开外,顿悟了白色的隐喻,危险而圣洁的白色啊!在扎什伦布寺外瞥见用微信语音聊天的僧人、玩滑板的少年和在藏式家具上描绘图案的青年,太阳很大,沿街兜售物品的商贩很热情。
■ 河边游戏 刘瑞森 布面丙烯 190cm × 190cm 2019 年
太阳依旧火热,一半的同学选择留在城区,我们五人组队前往萨迦县,其实我已没有多大的热情去观看寺庙,只是单纯觉得可以离珠穆朗玛峰更近些便一同前往了。结果雪山并没有见着,倒是看到红白蓝里面僧人的舞蹈和绿白红里面藏民闲适的时光,以及暗藏隐喻的灰色小毛驴在寺外游荡,后来时间紧迫便画了僧人的舞蹈。
第十三天回到北京,西藏写生之行结束。
回首这次西藏写生之旅,最想说的是陌生和疏离让我看到更多西藏的微光,带着画者的身份去观看和寻求属于自己眼中的西藏样子,区别于某些普遍的认同,是一种本职和天性使然,先入为主的臆想和满满当当的前期安排在真切的感受面前摊流一地。此次考察写生及后期的创作,明晰的直接的见诸画面的视觉反映,主要源于西藏特殊地域下的特殊人文形态和色谱提示,也区别于广西或北京的人文地理环境带来的地域差异生发的形态和色彩元素,让我的绘画有了新的图像构建,进而使画面变得更富有层次。暗里的,对于陌生环境的那种新鲜的刺激感加上急迫想要呈现对象的情绪,对象给予的最直接的视觉体会见于画布,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我之前过于思虑的创作习惯。
我想,这次我创作的西藏诸相,应是西藏给我的西藏。得见西藏,以及凡见种种,皆为馈赠吧!
■ 观鹤 刘瑞森 布面丙烯 190cm × 150cm 2019 年
■ 骑手 刘瑞森 布面丙烯 190cm × 150cm 2019 年
■ 青年歌手 刘瑞森 布面丙烯 190cm × 150cm 2019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