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家、作家、藏书家的周越然
2019-06-21蔡登山
☉蔡登山
周越然被称为是近代著名的藏书家、作家、编译家。谢希平在《记周越然》文中说:“一提起周越然先生,就要联想到他的《英语模范读本》。在十多年前,该书曾十足地出过风头,其所以享受盛名,不在《模范读本》,他的成名也不在英语方面,不过英语是他所研究的对象之一,而《模范读本》只不过是周先生的著作中之一部罢了。”周越然由自学而精通英文,曾得到过辜鸿铭的赏识。后又从编辑商务印书馆的英语教科书而致富,这使我们想起后来的林语堂也是编辑开明版的英语教科书,而大收其版税的。周越然是把版税拿去买书,买些中西的“海外孤本”,成为当时著名的藏书家。又由于他不仅搜藏还研究这些书籍,写下不少的版本考证、书话之类的文字,又成为作家。因此,他拥有编译家、藏书家、作家等头衔,而且是名副其实,当之无愧的!
周越然
周越然(1885-1962),名之彦,浙江吴兴人。祖父周学源,字星海,号岷帆,生于清嘉庆十九年(1814),卒于清咸丰十一年(1861)。是道光甲午科举人。咸丰壬子恩科贡士,殿试二甲第八名,赐进士出身,授翰林院庶吉士。诗宗老杜,著有《蚓窍吟集》,今已失传,仅存《螟巢日记》。父亲周镜芙生平事迹知之不多,从曾任苏州知府的吴兴同乡吴云为其小像的题诗“二十成进士,声闻满帝京,观政在铨曹,激扬励官箴”可知也是宦途中人。周越然六岁丧父,家道中落,由母亲教其读书,七岁开蒙,十岁时已读毕“四书”,继之读《诗经》及《左氏传》。他二十岁入泮,名列县学第五。次年秋清朝废科举而设学校,他后来说:“余之秀才,虽非末代,然相去亦近矣。”谢希平也说:“周氏的中文,根底很深。早年考取秀才。吴兴人目其为神童,几篇策论,着实出色。当时人佩服他的策论,正和现代人崇拜他的文章一样。由于在外国文上享了大名,反而把本国文掩住了。大半原因,还是他逢人便说‘汉文不通’,逢写便用‘万年之笔’所造成的。”
周越然从小就对英语特感兴趣,十一二岁时在读《左氏传》之暇,常常偷看家藏的木刻本《英语注解》。无师自通,一年后可与美国教士对谈,后进入教会学校——华英学堂读书,它系美国南监理会出资创办,故学费极廉。
1908年春夏之交,周越然入苏州英文专修馆教英语(地点在大太平巷)。同年也在上海北四川路横滨桥之北,福民医院左边的中国公学教“欧洲近世史”,周越然回忆说:“当时和我一同教书的,有两位王先生,后来都成闻人。一位是王显华(浙江人),一位王云五(广东人)——商务先后聘为总经理。当时的学生,后来成为世界闻人的,据我所知,只有一人,就是胡适之。”但周越然这次在中国公学教书的时间极短,据他说是被学校辞退的,原因是他没有教学经验,他说:“后来旁人告诉我,说我的教法,不合他们的‘胃口’。他们所要的、是国语的仔细讲解,我所能授的,是整段整页的大意。他们所要的,是文法上的分析。我所愿授的是史实的连贯。……显华和云五在那边,大受学生的欢迎,因为一个教读本,一个教文法,都能详解的缘故。”
1910年年底,英文专修馆停办。次年周越然就苏州江苏高等学堂之聘,初为补习班教员。秋季学期开始,始入正科授课。他回忆说:“当时肄业之学生,后来成名者,有朱贡三、汪懋祖、李广勋、孙雏飞、李迪彝、杨小堂、夏奇峰……夏君现任审计部部长。”
江苏高等学堂于1911年9月停办。次年周越然在苏州担任富商之子的私人英语教师,他说:“自一月起。至十二月止,余共授鲍尔文读本第四册两课,而所得薪水,所受供养,远在高校之上。”1913年周越然应安徽高等学校之聘,先为英文教员,后兼教务主任之职,为时只有半年,但因此得识马通伯、应溥泉、陈独秀等名人。
1914年他第二次进中国公学教书,担任的是商科英文,这次教了有一年之久。他说:“那时的校长是王搏沙(敬芳);他是创始时干事之一。他身任福中(煤矿)公司的要职,少到上海来。就是来的时候,也不十分顾问校事。他好玩政治;什么宪政党呀,政学系呀,都与他有关系。听说后来还要组织国粹党,不过没有成功。我曾经见过他一次;但没有与他交谈。他与别人讲话,颇露真诚之状。”
1915年周越然由当时任职上海商务印书馆英文部部长邝耀西(富灼)保荐,进入商务印书馆当编译员。他回忆说:“当时英文部中,除部长邝君外,有同事徐闰全、甘永龙、吴步云、张叔良、邱培枝等君。后来事业日渐扩大,如发行周刊,开设函校,编译教育书籍等,始添聘郭秉文、蒋梦麟、陈主素、李培恩、邵裴子、龙质彬、周锡三、平海澜、周由廑、陈布雷、吴致觉、黄访书等君。余初到英文部时,专做翻译校读之事。一二年后,始有一部分工作由余负全责担任,并有为余助者人。”周越然自1915年起至1932年止,在商务编译各类英语教科书和参考辅助读物三十多种。几乎垄断了全国的初中英文课本,周越然不无得意地说:“在此二十五年中,华人自编之外国语读物,决无胜过其耐久力或超过其畅销性者。民国十年至二十年为英模最盛时代,虽不能‘家喻户晓’,但确然‘风行一时’。”
他因此所得版税甚丰,以至有足够的财力逛书肆,跑冷摊,“时时购书,日日购书”,千方百计搜求珍本秘辛,很快就成为上海屈指可数的大藏书家。并于上海闸北天通庵路三省里建其书室“言言斋”。关于斋名的取义,周越然自云:“当时所储之汉文本,大部分为词曲小说,而词曲小说皆以‘言’字为偏旁,故取名‘言言’。”周越然嗜书如命,于故纸堆中浸淫日久,毕生与书结下不解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