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京剧《霸王别姬》的人物形象

霍铠琪

摘 要：《霸王别姬》是京剧相当重要的戏码之一，是根据《史记》中，“不得不和虞姬诀别”引发联想，创下此剧。剧中向我们演绎出了栩栩如生的西楚霸王项羽以及温婉丽人虞姬的形象。这一形象分析的研究，能让我们更好地领悟到传统京剧之美以及京剧中人物塑造的艺术手法。

关键词：《霸王别姬》；项羽；虞姬；人物形象

《霸王别姬》原名《楚汉争》，民国时期，以《史记·项羽本纪》《千金记》《西汉演义》为依据，经过吴震修的修改，由梅兰芳演绎的京剧《霸王别姬》）成为梅派保留剧目，也是他赴海外交流的最重要的代表剧目。①本剧的剧情大概讲述了：秦末，楚汉相争。韩信命李左车诈降项羽，诓骗项羽进兵。在九里山的十面埋伏，将项羽困于垓下。起初，虞姬在营中等待项羽归来。项羽回营后对虞姬贴心地问候，却也在感叹战事不利，天要亡楚。虞姬安慰项羽，兵家胜负，乃是常情，让项羽喝几杯酒消愁。项羽酒后一声叹气，虞姬便请项羽入帐内休息。二更锣响，虞姬醒来，见项羽在帐中和衣睡稳，于是便自己到帐外闲步一回。就在散步的过程中，虞姬无意听见士兵们的谈话。士兵们听到四面敌人唱的歌声跟家乡的腔调一模一样，心生疑虑，以为刘邦尽得楚地，都生出了离散之心。虞姬听到这段闲谈后，以为事情定有跷蹊，于是入内唤醒项羽，禀报此事。项羽一听，果真四面尽是楚国歌声。项羽不禁心生惊慌、愤怒，立即派近侍去打探清楚。项羽冷静下来，认为自己大势已去，不免稍显落寞。虞姬依旧鼓励项羽，战事上偶遇不测亦属正常，此刻更重要是等待救兵，一切还能翻盘。但项羽知道垓下兵少粮尽，是不能再守，自己带领的八千子弟兵纵然勇猛刚强，然而敌众我寡，还是难以取胜。项羽、虞姬意识到，或者今日就是二人的分离之日了。虞姬让项羽与自己对饮几杯，随后，为项羽再歌舞一曲。就在这时，士兵来报，敌军四面来攻。项羽让虞姬快随自己杀出重围。而虞姬不忍自己成为项羽的累赘，决心自刎。二人多次纠缠，最后虞姬欺骗项羽，汉兵杀入。就在项羽转身一刻，虞姬拔出项羽的佩剑自刎，项羽虽然突出重围仍在乌江自刎了。本剧以战争为背景，开篇就渲染了严肃沉重的气氛，而项羽、虞姬的生死诀别更是将剧情发展推至高潮，同时歌颂了项羽与虞姬真挚深刻的爱情故事。

一、项羽的形象分析

谈及项羽，人们首先想到的是骁勇善战的“西楚霸王”。而在京剧《霸王别姬》中所塑造的项羽则有了更为丰满、有血有肉的形象。项羽回到营中，对着虞姬讲的第一句话：“这一番连累你多受惊慌。”一句安慰问候，看似简单的，却展现着项羽柔情与体贴的一面。由此亦可见，项羽将虞姬放在了心上，对虞姬是十分关心、呵护的。虞姬见项羽为了战事而烦闷，于是让项羽喝点酒解解烦闷。项羽道了一句：“有劳妃子！”一句“有劳”，其实也就是句简单的话语，但是回归到当时的背景中，古时候的人们多遵循“三纲五常”，女子地位低下，然而项羽的一句“有劳”，便显得异常珍贵，可见项羽对于虞姬的珍视。而后，虞姬在听到四面楚歌后，立刻禀报项羽。项羽立即仔细听了听，确认情况。

（画外传来将士歌声——“沙场壮士轻生死，十年征战几人回？”）

项羽（怒，白）——吒，吒，吒，吒，哇呀呀……妃子，四面尽是楚国歌声，莫非刘邦已得楚地不成？

这个情节中项羽的“怒”，让项羽这个人物更为栩栩如生了，这个人物中充满了丰富的情绪。在遇到“四面楚歌”之际，他也会愤怒，也会质疑莫非刘邦已得楚地不成？发展到剧情的高潮，敌军从四面攻来。

项羽（转对虞姬，白）——妃子，快快随孤杀出重围！

虞姬（白）——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项羽（急问）——怎么！

虞姬（白）——免你牵挂。

项羽（急白）——妃子，你，你，你，不可寻此短见啊！

虞姬（白）——大王啊！

（唱）——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项羽（白）——哇呀呀！妃子，不可尋此短见啊！

（虞姬欲夺其腰间宝剑，项羽转身避开）

项羽（白）——不可寻此短见！

（虞姬再索宝剑，项羽再次避开）

项羽（白）——妃子你，不可寻此短见！

（虞姬第三次索要宝剑，项羽又复避开）

项羽（白）——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

虞姬（指向帐门处，白）——汉兵，他，他，他，他杀进来了！

项羽（不知有假，转身看去，白）——待孤看来……

（待他方一回头，虞姬即抽出他腰间宝剑……未几，项羽意识到受骗，忽一低头，惊见腰间抽空的剑鞘——）

项羽（猛回头向虞姬，惊呼）——啊！这——

（话未出口，已见虞姬自刎于前，项羽顿足不已）

项羽（痛悔，叹）——哎呀！②

民间有句俗语，谈到夫妻关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然而面对生死关头，项羽的一句“妃子啊！你快快随孤杀出重围，”却传达出项羽对虞姬恋恋不舍的深情。即使面临生死关头，项羽仍然希望能带着虞姬，让虞姬与自己一同脱险。在面对虞姬的慨然求死时，项羽一次又一次说出“使不得，使不得”的痛心表白，表现了一代英雄在儿女情长上的温婉。岂问谁能做到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为了不拖累自己而选择牺牲？虞姬自刎之后，项羽的一句“啊呀！”更是将痛失爱侣的错愕与惊诧深切表现出来。在这场对话中，虞姬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飒爽英姿以及以死激励项羽东山再起的深情，项羽对虞姬深切眷恋但又迫于情势无力阻止其自刎的矛盾情感，都一一跃然纸上。在京剧《霸王别姬》中，项羽内心交织的柔情与悲沧的情绪在踌躇、纠结的语言对话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京剧中的项羽除了是骁勇善战的项羽，同时也是个温柔专情的男人。

二、虞姬的形象分析

本剧的女主角，项羽所爱之人——虞姬，她在世人的印象中是楚汉之相争时期项羽的美人，相传虞姬容颜倾城，才艺并重，舞姿美艳，并有“虞美人”之称。在京剧《霸王别姬》中，虞姬不仅仅是项羽爱慕的美人，更是一位细心、体贴、刚烈的女子。

虞姬（白）——大王身体乏了，帐内歇息片刻如何？

项羽（白）——妃子，你要惊醒了。

虞姬（白）——妾妃遵命。

虞姬（转对侍从）——尔等也歇息去吧。

众侍从（白）——是。

（项羽进帐，虞姬以小宫灯环照四周，见无异状，方才安心。）

项羽进帐，虞姬主动用小宫灯照明四周，让项羽看见帐内并无异象，让项羽安心休息。从此细节可见，虞姬并不是如花瓶般只供观赏毫无是处的美人，她的心思十分细腻，处处为项羽着想，而且十分了解项羽的个性。而后，项羽听闻“四面楚歌”，稍显慌张、愤怒之时。虞姬便在一旁安慰项羽，莫要慌张，应派人去打探清楚，再做判断。在听到项羽讲到分别之日时，虞姬想的是与项羽把握最后的机会，再对饮一遍、为项羽再歌舞一曲。虽然虞姬的内心十分悲伤，但她也是背对着项羽抹眼泪，转身便舞起了剑。最后敌军四面围攻之时，项羽想要带着虞姬杀出重围，然而虞姬心里明白，自己会是项羽出逃之路的累赘。为了心爱之人，虞姬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为项羽争取更大的逃生的机会，所以虞姬最后选择自刎。虞姬就是这样一位敢爱敢恨，愿意为爱的人奉献出自己的所有，甚至性命，只为项羽能成功回到江东，一切卷土重来。雖然，最后的结局是项羽在乌江自刎，虞姬的牺牲并没有换来项羽重来的机会。但我们亦能从此感受到，虞姬心中对项羽的爱是多么的真切、浓厚。虞姬不仅仅是位美人，更是一位愿为爱牺牲的勇敢的女子。

三、结语

总而言之，京剧《霸王别姬》是京剧艺术作品中的经典，作品中塑造的人物形象精妙绝伦，给广大观众带来了视听盛宴，让我们感受到国粹京剧博大精深的综合之美。我们翘盼艺术家们的下一部经典，也期盼着京剧的再度辉煌。③

注释：

①俞丽伟.梅兰芳版《霸王别姬》的虞姬形象溯源[A].北京：中国传媒大学艺术研究院.

②杜晓杰.戏剧文体要求与京剧《霸王别姬》人物形象塑造[J].四川戏剧.成都：四川戏剧研究院，2014：2.

③曾学军.传承经典再续辉蝗——京剧《霸王别姬》观后[J].北京：中国演员，2016：4.

参考文献：

[1]俞丽伟.梅兰芳版《霸王别姬》的虞姬形象溯源[A].北京：中国传媒大学艺术研究院.

[2]杜晓杰.戏剧文体要求与京剧《霸王别姬》人物形象塑造[J].四川戏剧.成都：四川戏剧研究院，2014.

[3]曾学军.传承经典再续辉蝗——京剧《霸王别姬》观后[J].北京：中国演员，2016.

[4]（西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京华出版社，1999.

[5]中国京剧流派剧目集成.梅兰芳演出本《霸王别姬》[M].中国京剧流派剧目集成编委会，编.北京：学苑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