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作文真善美

刘树云

什么样的作文才是优秀作文，历来众说纷纭，标准各异。《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要求学生能够“自由写作，自由表达。以负责的态度陈述自己的看法，表达真情实感”，并且要“思路清晰连贯，能围绕中心选取材料，合理安排结构；能推敲锤炼语言，表达力求准确、鲜明、生动”。从上述课程标准中，论者把优秀作文（上善作文）标准提炼为：料真、旨善、文美。

一、作文本真

什么是“真”？“真”有何用？怎样做到“真”？这些问题是写作文者必须首先要明白的。言之无物，面目可憎，“真”是作文的基础，它包括材料真实和情感真实两个方面，只有将两者有机结合，作文才具有真实性。

1.作文的真实。什么是材料真实？一方面指现实生活中的真人真事真物真景，另一方面也指虚拟生活中的人事物景，如神话寓言故事、科幻科普作品等。現实生活中的真实材料容易理解，对虚拟生活中的真实材料理解要困难些，“如果我们承认语言是思维的外在形式和显现的话，那么，神话就是自然而然的了”（马克斯·米勒）。如果学生没有弄明白“材料真实”这个概念的外延，往往就会认为，“材料真实”就是现实生活的本来样子。

什么是情感真实？一方面指作者的个人的自由的日常情感，另一方面指大众的社会的共性的审美情感。只有个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等情感有机融入审美情感中，才会产生艺术的真实情感。如学生在作文中写道：“我希望老师被开除。”就学生个人情感来说，也许是真实的，但在艺术上就失去真实了。为什么？因为尊师，才是社会主流情感，是大众情感，是共性的审美情感。

2.真实的作文。老师经常教育学生，写作文要真实。怎样才能写出真实的作文呢？我认为写真实的作文就是用真实的情感写真实的材料。文章是客观事物或生活在作者头脑中的反映，但作文又不是对客观事物或生活的照相或录音。作文是语言艺术，学生写作的过程就像把砖头建成房子的过程，砖头是材料，是客观，是生活的本来样子，房子就是艺术创造的产物。作文的真实就是艺术创造的真实，简单地照搬生活的本来场景，不但不能给人真实的感觉，反倒给人一种既不真实又不艺术的感觉。

作文怎样才能真实？怎样才能生动有趣？生活的真实是作文的基础材料，但生活的真实直接搬到作文中只能是生活的流水账，而不是一篇真实的作文。作文就是一个艺术创造过程，正如绘画艺术，市场上一筐筐真虾，并不是艺术，而齐白石的笔下，一枚枚用水墨画出来的虾，明明是假的，却是艺术。作文也一样，把一整天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读者一看，这是记账，流水账，今天几点几点发生了几件事，发生了什么事，索然无趣，更别提生动了。

语言的表达本身就是一种艺术创造，正如叶圣陶所说，“作文要写出学生的经验”。经验是什么？经验就是真实情感对真实生活内化的结果，是触动人心的“灵光”。走好真实写作的第一步，将真情实感恣意抒发，才是写作之本，才是个性所在。

人们常说“情趣”，其实有情才能有趣，就得在叙述真实材料时加入作者的真实情感。例如，学生看到秋天树叶落下来，这是生活的真实，是没有多大趣味的，但加入作者的想象、幻想和情感，就完全不一样。“落叶在秋风吹拂下一个劲儿地飘舞，在夕阳照耀下一个劲儿地笑，在人们的称赞中一个劲儿地展示自己柔美的身姿。”通过拟人手法，“落叶”变得“有情”了，所以也就有趣了，自然就生动形象了。读者都知道树叶“飘舞”“笑”都是假定的、设想的，但给人感觉是真实的，这种真实来自读者对作者对于事物情感的认同。

二、作文贵善

什么是“善”？“善”有何用？如何能“善”？这些问题也是为文者必须弄明白的。“善”是作文的目标，是作文的宗旨，是作文的主题，“诗言志”“文以载道”，这里的“志”与“道”就是作文的主题、作文的“善”。“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可见作文主题的重要性，主题明确是评价作文优劣的首要标准，文之失“善”，必题旨不明。

写文章没有主题，就失去了写文章的意义。为什么写文章？不就是表达思想、揭示主题吗？衡量文章好坏，主要看主题是否鲜明。良好的主题从何而来？如何产生？主题产生于生活，它在细心观察中形成，它在长期思考中孕育，它在研究材料中升华。主题是客观的，它是全部材料（或题材）思想意义的集中概括；主题是主观的，是作者对现实生活由感性认识通往理性认识“飞跃”的产物。主题在主观对客观材料的提炼中产生，必须从占有的材料出发，通过努力开掘，反映时代精神。提炼后的主题，要正确，真情实感，不做作；要鲜明，开宗明义，不含糊；要深刻，片言居要，感染人；要新颖，点题显旨，能醒目；要集中，一以贯之，不分散。或在篇首，或在篇中，或在篇末；依源扣题，如首尾相扣，或反复重复；夹叙夹议，有的卒章显志，有的渐次而出。通过作文主题表达健康、积极、向上的思想情感，发挥教育人、鼓舞人、启迪人的作用。

三、作文宜美

什么是作文之“美”？“美”有何用？如何让作文“美”？这些问题为文者也必须清楚。“美”的作文必定结构、音韵、修辞和书写皆美，“言之无文，行而不远”。

什么是作文的结构美呢？ 选择材料、确定主题后，就要用一定的方法与技巧将材料、主题完美地表现出来。首先要在谋篇布局上下工夫。谋篇布局的最终目的就是使文章结构言之有序，不板不乱，“凤头、猪肚、豹尾”，收到“开头美丽、中间丰富、结尾有力”的艺术效果。通常采用一线串珠法，以时空、逻辑、情感为线索，用多镜头蒙太奇手法，达到艺术流线美。还有一种悬念解疑法，就是在文章的某一部分（可以在开头，也可以在中间）设置一个悬念，使兴趣不断地向前延伸和产生欲知后事如何的迫切要求，达到吸引读者始终怀着紧张情绪或关切地读下去的艺术效果。

什么是文章的音韵美呢？我们知道，语言文字都是鲜活的，是有生命的。尤其是汉语，它是世界上最古老又最富生机、最简洁又最富内涵的语言；而汉字，又是特殊的音形义的有机体，几千年的传承发展，自有自己独特的节奏，起伏回环的韵律，以表达丰富的情感。文章是用来读的，只要多读、多朗读，节奏与韵律就会是最直观的感性体验。一篇文章的好坏和耐读与否，有很多衡量标准，但文章内在的节奏与韵律应该属于高层次的标准。梁实秋先生曾说过，好文章掷地作金石声，朗朗上口，这正是从文章的节奏和韵律方面讲的。名家们的散文，都比较注重节奏和韵律，简洁而明快，读起来让人感觉自然、亲切、美好。梁实秋的散文、汪曾祺的散文、余秋雨的散文莫不如是。我们阅读文学作品，诗歌也好，散文也好，甚至是小说，除了内容之外，文字内在节奏和韵律的创造与生成效果如何，有时候是决定我们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继续读、深入读下去的大问题。简洁而丰满，明快而朴素，富有张力而又朗朗上口的文字，总是让我们爱不释手。

什么是修辞美呢？修辞是一种语言现象，是在具体的语言环境中，对语言材料进行选择、加工来增强表达效果的一种活动。它存在于语言活动之中，不是外加到语言上去的，也不是语言中可有可无、时有时无的，不管我们意识到与否，它总是客观存在着的。如比喻，它是一种运用最为广泛的修辞方法，“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通过比喻，更加生动形象。再如排比，它也是一种运用广泛的修辞方法，“人们都爱秋天，爱她的天高气爽，爱她的云淡日丽，爱她的香飘四野”，通过排比语气更加强烈，情感更加鲜明。现代汉语修辞方法有二十多种，每一种都有其独特的作用，只要我们仔细体味，就会感悟到其中的美。

什么是作文的书写美呢？中国汉字以象形为基础，不断演化而来。汉字字体演化基本遵循一个规律，即字体向规范化、完整化演进，以实用为基础，逐渐规范。到楷书，汉字从笔画的平行、笔画间距的相等，到字体结构的几何造型、数学比例等所有美学元素基本完成。唐代之后，汉字就未再出现新的字体，其演化已告完成。汉字书写美的最高境界即为书法艺术。书法之美，可以打开心灵的窗子；书法之美，可以塑造人的灵魂；书法之美，可以点燃心中之火，温暖人心。没有美，书法艺术就不存在；然而没有创造也就没有美，美在不懈的创造之中。

当然，一般的作文书写是不以书法艺术为标准的。《高考作文等级评分标准》将书写划分为四个层次：一等，字体美观；二等，字体端正；三等，字体清楚；四等，字迹难辨。这就要求我们作文书写一般应以楷书为基本标准，楷书最讲究干净、稳定和严谨，要横画平行、笔画等距、结构符合几何比例等；至于笔画的灵活以及力道表现、风格韵味的呈现等，则是更高的标准、更高的要求。

作文的书写美还包括字词写正确、文面整洁、标点正确、数字符号正确、段落划分合理等等，那些错字连篇、字迹难辨、标点错乱、分段不合理的作文，往往不会是好作文，如果是考试作文，是得不到原本应该得到的分数的，考生对此不可不注意。

作文是学生对祖国语言文字的综合实践运用，明确优秀作文标准，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学生要写好作文，第一要关注现实，热爱生活。因为生活是作文的源泉，只有充分積累生活，思考生活，才能“下笔千言，一挥而就”。第二要进一步提高语文核心素养，热爱祖国语言文字。第三要加强作文练习，不断提升写作能力。《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要求“45分钟能写600字左右的文章，课外练笔不少于20000字”，同时要求“能独立修改自己的文章，乐于相互展示和评价写作成果”。

“文章不忌百回改”，只要不断地修改、不断玩味，我们的作文一定能够把材料、情感、主题、形式有机统一起来，达到真善美的最高境界。

作者简介：重庆市两江中学校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