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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随笔

2019-06-17匡文留

民族文学 2019年5期
关键词:木椅长衫红楼

匡文留

老木箱

筋络遒劲

合页和铁钉锈迹斑斑

是大西洋印度洋太平洋

浪浪相迭的咸腥

喧嚣着也抚摸着

沉陷于海平面之下

小小舱室以箱为桌的男人

脱下法兰西的西装革履

著一袭中国长衫

右指香烟左掌书卷

从巴黎到上海

几十个日升月明

一些喷薄的思想纲领规划

晕染得1916年仲秋

金质而澄明

四年前漂洋越海

年轻的民国首任教育总长

精血勃发因为鄙视所以选择

而今杨树浦码头翘首迎来

翌年伊始北京大学的

神采奕奕焕然一新的校长

绍兴多才子才子意盎然

光复会同盟会一路走来

“兼容并包、思想自由”光耀北大

东方煌煌学府

一臂高举“新文化”灯盏

一臂力擎“五四”火炬

老木箱愈加苍老了

镜框中的元培校长风采依然

同我同无数拜访者对视

还需要语言么

老渔阳里二号

白粉墙陈陋斑驳

传统板门板窗黝黝沉厚

我恍惚听见门轴“吱呀”

长衫步履的男人闪身而入

棕黄牛皮包里的《新青年》

1915年初秋的创刊号纸墨浓郁

闪身而入的上海老屋檐

被命名为“中国共产党”的编辑部

五岁的《新青年》

熠耀天地两双男人大掌握牢

是书记陈独秀和

他的同志李大钊

从安徽安庆大步走出

为辛亥革命击节高歌

失败是崛起的基石

冲出彷徨总会面朝大道

让科学和民主

猎猎的旗语

长啸在一册杂志每张书页

大地响彻号角

中国席卷狂飙

后来名叫毛泽东的伟人说:

“他是五四运动时期的总司令”

《新青年》永远镶嵌于历史星空

是他嫡亲嫡亲的精神与骨血啊

他嫡亲嫡亲的儿子两个儿子

延年和乔年将年轻勇毅的面庞

留给黑白照片

热血灼烧着国民党的屠刀

中国共产党有这样的父亲

这样的儿子

我盘桓红楼的目光

怎能不湿润呢

乐亭在眺望红楼

一朵二朵三朵白蝴蝶

悄然匍匐于窗玻璃哦

天穹纷扬的瑞雪烁亮室内

深红色地板

老木桌及其上的

老台灯老笔架翻开的笔记

阒寂如雕如塑我却隐约嗅到

那个男人长衫

微摆的味道

他指尖烟卷袅袅

沉稳呷口酽茶

炯炯目光射穿圆镜片

富士山下“铁肩担道义”的铿锵

此时在图书馆主任室

雷霆激荡着十月革命炮响

中国传播马列主义第一人

“妙手著文章”

中国共产主义的先驱

以身躯屹立锋刃颈套绞索的瞬间

凛然与高呼

超越并黯淡了所有镜头

其时小城乐亭在眺望

母亲的灶台妻子的纺车

古旧民间小院噙满滚烫热泪

打湿一树槐花的嘤嗡

民间小院犹在白墙青瓦犹在

红地板和老木桌犹在

刚搭上笔架的羊毫

甚至还墨香濡湿着

生命的痕迹

远比生命更久长

板书和木椅

粉笔字力透黑板

硬朗大气恰如峰峦与脊骨

更神似浓密黑发与髭须

先生你的专利无与伦比

百年的板书

依然如此年轻

满教室与之对视的木椅

已纹缕斑驳

右手带小桌板的老式木椅

每一把都曾坐着青春身体

唇齿呼吸春天双眸如星逐月

禾苗们枝叶们

幸福吧感恩吧

有文学旗手和巨人的灌溉

蜈蚣覆盆子何首乌藤

迷乱了闰土的银项圈

阿毛的豆子祥林嫂的门槛

筛落了咿呀的乌篷船

先生大笔如椽从江南到黄城根

横眉冷对中国啊

立起一个时代的文学

我轻坐进一把老木椅

百年的体温是不是刘和珍君

我抚摸黑硬的头发和髭须

先生我听见真真切切一声:

唯有民族魂

是值得宝贵的

唯有它发扬起来

中国才有真进步!

他多么年轻啊

报纸一沓一沓黄而脆

却整齐地夹于老报杆

整齐排列着

民国时期的繁体汉字或外文

告诉你:

新闻阅览室

室内一隅旧桌木椅

毫不显眼却自成山河

坐在一隅的青年

年轻俊朗得令人神往

油纸伞才抖落浪遏飞舟的激流

橘子洲緋霞岳麓山松涛

还渲染于长衫布履深处

这一次远离大湘江

是为了湖南学子胸怀一个世界

如今坐在这里

每月八元薪金何妨

开天辟地的主义与思想

已滚烫了骨骼和血脉

一株骄杨也悄然根植

是同饮湘江水的师长

引领她置身红楼也播种了

葳蕤的爱情

这一种爱情

直上重霄久

这一个年轻的凝望

夯筑牢中国千秋万代的基石

责任编辑 陈 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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