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年洗澡难
2019-06-16王洪武
文/王洪武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工作的小镇仅有一个只是到冬天才开放的男浴室,设在一座破旧的民宅里。两间正房靠墙用砖头砌一圈平台,上面和地下分别用草毡子一铺,即为脱衣间。来洗澡的人,不管老小,把脱下的衣服堆放在平台上,然后一抖二颤地光脚走进那大白天也灰暗的浴池。浴池是由一间厢房改建的,洗澡水由人工从老远的大河里用木桶一担担挑来。池下有一口大铁锅,由外面人用柴火将水烧热。由于水难挑、柴难烧,所以浴池里的水顶多只有一二十公分深。满堂子洗十四五人足矣。
全公社有三四万人,仅公社所在地的这个小镇也有七八千人,男性至少占一半,“粥少僧多”,故洗澡常常人满为患。往往开门没多久,浴池里的水便稠糊糊的像糁子粥,那气味更不好闻。没办法,没有别的选择,冬天人们免不了还是要来“光顾”。
小浴室在公社大院对门。老书记是土生土长的工农干部,到这里洗澡也习以为常了。一年,从城里调来一位新书记,而这位书记又特别爱干净,因而在乡下洗澡便成了问题。开始,他都等进城开会、办事才趁机痛痛快快洗把澡,平日尽量“挨”着。可时间长了,身上痒得不行,于是他也只好勉强到这浴室洗一洗,只是每次中午12点半开门,他中饭一吃完就提前“进场”了。
这本是个人“抢抓机遇”的明智之举,哪知,浴工也许是出于对书记的尊敬和关爱,每逢书记去洗澡,他便坐到门口“站岗”,见到也有要提前进场的人,便用手指一指,说书记在里面,请等一会儿。在那极左思潮猖獗的年代,干部这种“特权”“享受”的行为还了得!?很快有人上纲上线唱起“不是浴室脏,而是他的思想脏”“不仅要洗身子,更要洗脑子”的调儿,弄得这位书记好不难堪。
后来,我调进了城,城里浴室虽然比乡下好些,但数量明显不足,分布不均。我住的那个新区,去最近的浴室也要跑半个小时。遇周末、假日,学生放学,人多得同样洗不上。有些平民浴室,为追逐利润,一度还砍掉了普通座,要洗澡至少是雅座,普通百姓又怎舍得呢?至于公共女浴室更奇缺,女人们冬天只好在家里用“浴帐”简单应付,既不暖和,又洗不干净。
看现在多好啊!城乡公共浴室,普通的,高档的,男的,女的,星罗棋布。随着住房条件的改善,许多人家里还专设了浴间,里面热水器、电暖器、喷头,一应俱全,即使冬天、阴雨天,不出门便可在家里干干净净舒舒服服洗把澡,真的,这完全是新时代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