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忌情绪下的定向遗忘效应:基于情境模拟诱发 *
2019-06-15杨丽娴李铃芳张锦坤
杨丽娴 李铃芳 张锦坤
(1 福建师范大学心理学院,福州 350117) (2 福州市中小学生实践中心,福州 350007)
1 前言
妒忌是人类的一种普遍存在的情感。英国哲学家培根在《论妒忌》一文中曾如此描述,“爱和妒忌是世界上最令人神魂颠倒的情感,二者都会激发强烈的欲望,而且均可迅速转化成联想和幻觉,轻松钻进世人的眼睛……”(Crusius &Lange, 2014)。一般而言,妒忌(envy)被看作是由于个体感知到某个人或某些人拥有并享受自己希望得到的物品、社会地位、能力特征等而产生的自卑、敌意、沮丧、愤恨等不愉快的、痛苦的情绪,是集合了诸多负性情绪的复合情绪(Parrott& Smith, 1993; Smith & Kim, 2007)。但也有研究者认为,妒忌不完全是恶意的,存在善意妒忌(begin envy),它提升妒忌者对被妒忌者拥有物的渴望而不怀有敌意,具有积极竞争的特点(Crusius &Mussweiler, 2012)。两种妒忌通过不同的手段来达到拉平自身与优势他人差距的目标:善意妒忌者会更努力地提升自己,使之与优势他人一样获得成功;恶意妒忌者倾向于拉低、削弱、诋毁优势他人,当被妒忌者失败时幸灾乐祸,甚至宁愿牺牲自己的利益以削弱竞争对手的优势(Duffy, Scott,Shaw, Tepper, & Aquino, 2012)。在生活中,人们往往将妒忌看成是敌意的,不适合公开表露的。
当前有关妒忌的实证研究已较为详细地考察了妒忌与其相关的典型情绪状态区别和联系,以及妒忌对个体行为所产生的影响。例如,研究者认为妒忌与渴望(longing)(Heikkinen, Latvala, &Isola, 2003)、羡慕(admiration)(Caprariello,Cuddy, & Fiske, 2009)、嫉妒(Jealousy)(Elphinston, Feeney, & Noller, 2011)、愤恨(Resentment)(van de Ven, Zeelenberg, & Pieters,2009)等相关情绪存在内涵和特征上的不同。一些研究还为这些不同找到了神经科学方面的证据,例如,发表于Science 的一项研究发现,与嫉妒(个体和另一个体之间的重要关系可能面临丧失且被第三方获得时产生的情感, 如“吃醋”。)不同,妒忌激活的是前扣带皮层(参与冲突控制、社会性痛苦以及处理身体疼痛),而嫉妒激活的脑区存在性别差异,女性的后颞上沟(察觉他人意图或违法社会规则行为)激活更多,而男性在杏仁核和下丘脑区域(与性、攻击性行为相关)激活更多(Takahashi et al., 2009)。一些研究还发现妒忌与许多负面社会行为有关,如,妒忌者在一定情况下宁愿牺牲自身利益也要去削弱竞争对手的优势(Sanfey, Rilling, Aronson, Nystrom, &Cohen, 2003),妒忌可能引发犯罪行为(Kim &Glomb, 2014),妒忌将导致群体偏见(White,Langer, Yariv, & Welch IV, 2006)等。
大脑对待情绪事件不同于普通的事情,作为一种能“激发强烈欲望”的情绪,妒忌对个体的认知势必产生影响。近年来已有不少研究者感兴趣于探讨妒忌如何影响注意和记忆等认知能力。研究发现妒忌情绪具有指向性,妒忌者会对优势他人的信息更为注意,并且在随后的测试中回忆出了更多被妒忌者的信息。如,有一项研究考察了妒忌对认知的初级阶段(注意与记忆)和高级阶段(个人意志)加工的影响。发现相较于控制组,妒忌者对虚拟的优秀同性别目标者给予了更多的注意,并在随后测试中回忆出更多的关于妒忌者的精确信息;研究还考察了妒忌对解决问题过程中的个体认知资源的影响,实验以被试在解决极难的或不可能有答案的字谜上的坚持时间为指标,发现对高妒忌目标信息记忆的提升与解决字谜问题的持续时间成反比(表明认知资源产生了相互竞争),并影响了被试解字谜的效率(Hill,Del Priore, & Vaughan, 2011)。Crusius 和Lange(2014)的研究通过点探测范式考察善意妒忌和恶意妒忌的注意偏向。其实验1 用被妒忌者的名字和妒忌对象物作为线索考察被试注意资源分配情况,结果发现在恶意妒忌中,妒忌者优先将注意投入到被妒忌的个体而非妒忌的对象物上,而善意妒忌条件下未出现这种情况;实验2 用标准化的电脑象形图标来代表被妒忌的他人和被妒忌对象物,发现了同样的结果;实验3 发现只有在善意妒忌条件下个体才会将注意力放在提升自我、达成目标的途径上(Crusius & Lange, 2014)。此外,还有研究发现了妒忌对注意和词汇再认的影响(Reh,Tröster, & van Quaquebeke, 2018; Sutton & Altarriba,2008)。
从已有研究可知,妒忌可使个体对造成威胁的优势他人的信息给予更多的注意和精细加工,这与情绪性记忆增强效应(emotion-enhanced memory, EEM)的研究结论一致(Talmi & McGarry,2012);妒忌情绪的产生将耗损认知资源,可能导致“剩余”的认知资源不足以解决其他任务,尤其是需要意志力参与的复杂任务,进而影响问题解决的效率。妒忌对个体注意和记忆等认知过程所产生的影响的特性启发研究者将其与定向遗忘(Directed Forgetting)的研究相联系。定向遗忘是研究有意遗忘(Intentional Forgetting)的典型范式之一,是由于外部的“忘记”指令而导致的个体记忆内容受影响的现象(Anderson, 2003)。不管是定向遗忘的项目法(item method)还是列表法(list method),都要求被试在学习阶段努力记住要求记住的项目(To Be Remember, TBR)并遗忘要求忘记的项目(To Be Forget, TBF)。但在测试阶段对两类项目都进行测试,当TBF 项目的记忆显著低于TBR 项目时,即出现定向遗忘效应。定向遗忘强调遗忘的有意性和指向性,与妒忌情绪下个体对优势他人信息加工的偏好存在相似之处,这种加工偏好(指向性)对定向遗忘是否产生影响?
关于负性情绪如何影响定向遗忘已有较丰富的研究(白学军,王媛媛,杨海波,2012;陈睿,杨景, 何顺超, 李鹏, 2018; 杨文静, 杨金华, 肖宵, 张庆林, 2012)。例如,一项研究采用定向遗忘程序,以情绪图片和中性图片为实验材料,发现当材料为中性图片时出现定向遗忘效应;但当材料为情绪图片时,定向遗忘效应消失,表明情绪会影响记忆提取的过程,并可能阻止了个体对要求忘记项目的遗忘倾向(Keith Payne & Corrigan,2007)。在Lee 和Hsu(2013)的研究中虽然发现情绪事件和中性事件都会产生定向遗忘效应,但TBF 情绪事件的线索回忆正确率高于TBF 中性事件的线索回忆正确率,表明情绪事件削弱了定向遗忘效应(Lee & Hsu, 2013)。Hauswald, Schulz,Iordanov 和Kissler(2011)采用项目法范式,以图片诱发情绪,发现在编码阶段负性图片诱发了更大的晚正电位(Late Positive Potential, LPP),表明负性图片得到了更多无意识编码(Hauswald et al.,2011)。Marchewka 等(2016)考察厌恶、恐惧和悲伤三种基本情绪对定向遗忘的影响,发现相对于其它情绪,呈现厌恶刺激时大脑左侧海马活动强度最大,说明厌恶对记忆的影响最为突出(Marchewka et al., 2016)。此外,由于研究中情绪刺激的形式不同(文字、短句、图片)、情绪刺激的唤醒度水平的差异、情绪刺激与记忆主体的相关性、个体差异、范式选取的不同、测试方式(内隐和外显)的差异等原因,也有部分研究在其研究条件下报告了负性情绪增强定向遗忘效应(Brandt, Nielsen, & Holmes, 2013)或不影响定向遗忘效应的结果(Yang et al., 2012)。综上,尽管有关负性情绪与定向遗忘关系的研究已较为丰富,但妒忌作为个体经由社会比较而产生的复合负性情绪,具有有别于其它类型负性情绪的直接的“指向性”,这种指向性是否对定向遗忘产生更大的干扰?换言之,当个体的妒忌情绪被诱发时,在外部施加“忘记”或“记住”指令的情况下,个体对优势他人信息的记忆是否不受指令的影响?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不仅有利于进一步探索妒忌情绪对认知的影响,对于情绪性记忆的定向遗忘效应也是一个有益补充。
本研究将考察妒忌和中性情绪条件下的定向遗忘效应。根据定向遗忘的选择性编码理论(selective encoding account),定向遗忘的产生是由于指令使得被试对TBR 项目选择性地进行精加工,而对TBF 项目不予精加工(Bjork & Woodward,1973)。定向遗忘的抑制控制理论(inhibitor y control account)认为指令使被试对TBF 项目进行抑制,使得对TBF 项目分配的资源减少(Levy &Anderson, 2008)。妒忌作为具有指向性的负性情绪,可能与定向遗忘指令产生对抗,竞争认知资源,影响指令的作用,基于此,研究假设妒忌情绪将破坏定向遗忘效应,即在中性情绪下,被试在TBF 项目上的回忆成绩显著高于TBR 项目,在妒忌情绪状态下,被试在TBF 项目和TBR 项目上的回忆成绩无显著差异。本研究中妒忌情绪的诱发将采用情境模拟法,主要是基于如下考虑:回忆联想法可能由于被试所回忆的妒忌经历较久远,妒忌体验程度较低,且被试可能在回忆过程中产生其他无关的情绪(Crusius & Lange, 2014)。而情境模拟法通过设定个体与相似他人(更优秀)进行比较的情境以诱发妒忌情绪,研究表明当个体处在某个特定的社会比较情境中并且自身处于劣势时,往往都能感受到妒忌;且情境性妒忌包含了情感成分和比较成分,比特质性妒忌对行为有更强的预测力(Cohen-Charash, 2009)。
2 方法
2.1 被试
在校大学生共114 人参加实验,所有被试无生理或精神方面的疾病,无色盲,裸眼视力或矫正视力在1.0 以上,均能熟练使用计算机,未参加过类似实验。个别被试因为未按照程序操作导致数据无效,因此在分析数据时剔除6 个无效数据,得到有效数据108 例,其中女生54 人,男生54 人,被试平均年龄为19.29±1.77 岁。实验结束后,被试获得一份精美的小礼品。
2.2 实验设计
采用2(情绪状态: 妒忌、中性)×2(指示类型: 记忆、遗忘)两因素混合实验设计。情绪状态为被试间变量,指示类型为被试内变量,因变量为再认成绩。由于妒忌一般产生于同性对象,且为避免异性对象的优势产生的是欣赏、吸引的情感(Hill et al., 2011),各组被试分配的学习材料均为同性别对象材料。
2.3 实验材料
2.3.1 情绪自评问卷
情绪自评问卷包括情绪前测自评问卷和情绪后测自评问卷。情绪前测自评问卷采用Watson,Clark 和Tellegen(1988)编制的积极和消极感受自我报告表,同时加上与妒忌相关感受的词汇编制了共18 道情绪状态程度的问卷(如活跃、急躁、自豪……)(Watson et al., 1988)。情绪后测自评问卷由6 种与妒忌相关情绪(如沮丧、敌意、受挫等)和3 种非妒忌情绪构成(如幸福、无聊、有趣)。两份情绪自评问卷都是采用Likert7 级评定,1 为完全没有该情绪,7 为该情绪非常强烈。
2.3.2 妒忌性材料
妒忌性材料包含优势他人照片及文字信息。妒忌组的学习材料由一张同性照片和一句妒忌短句组成,中性组的学习材料由一张同性照片和一句科技短句组成。其中,照片和短句是随机进行搭配,照片置于短句的上方。
优势他人照片:收集480 张证件照,男女各240 张,运用Photoshop CS4 将所有照片裁剪成宽9 厘米,高10 厘米的尺寸大小,分辨率为72 像素,并将所有照片调成一致的黑白色。由32 个未参加实验的大学生被试(男17 名,女15 名)对照片的吸引度进行Likert7 级评定,最终选取吸引力中等的照片,男女各88 张。
文字信息分为妒忌短句和中性短句。妒忌短句参考何腾腾(2013)编制的大学生妒忌量表(何腾腾, 2013),从中选取69 条妒忌语句,请29 名大学生(未参加实验)对语句的妒忌程度进行Likert5 级评价,最终选取48 条妒忌语句(M=2.38,SD=0.17),字数控制在10-14 之间。如,他(她)的专业能力比我强很多。中性短句为收集的80 条科技类短句,请30 名大学生(未参加实验)对短句的情绪程度进行Likert5 级评价,最终选取48 条科技短句(M=2.29, SD=0.16),字数控制在10-14 之间。如,锌是构成核酸必不可少的元素。
2.4 实验工具
指导语与刺激呈现用E-Prime 2.0 编制,windows7操作系统上运行,屏幕分辨率为1280×800。
2.5 实验程序
实验共分为六个阶段:情绪前测阶段、情境预设阶段、正式学习阶段、干扰阶段、再认测试阶段和情绪后测阶段。
情绪前测阶段被试到达实验室后休息10 分钟开始实验。情绪诱发开始之前,所有被试需进行情绪基线测量。屏幕中央逐一随机呈现某一情绪,要求被试按照真实的感受在电脑数字键盘的1 到7 上按键评估。
情境预设阶段通过练习熟悉实验程序后,要求妒忌组想象其角色是一名正在焦急找工作的毕业生,系统将会呈现同专业同学的信息。中性组则被告知这是关于印象管理的实验,结果只用于学术研究。
正式学习阶段屏幕中央首先出现一个500 ms的红色“+”注视点,随后出现持续4 s 的妒忌刺激或中性刺激,空屏500 ms 后随机呈现2s 的“×××××”指令(表明无需记忆)或“√√√√√”指令(表明需要记忆)。告知被试其任务是记住照片,无需刻意记住下方的短句。同时,为防止近因效应和首因效应,在首尾各固定2 个妒忌刺激/中立刺激,其结果不纳入统计分析。
干扰阶段从300 向后连续减3,持续3 分钟。
再认测试阶段对照片进行新旧判断,告知被试在学习阶段出现过“×××××”或者“√√√√√”指令前的照片都属于“旧”图片,旧照片按F 键,新照片则按J 键。正确再认出一张照片计1 分,错误计0 分。
情绪后测阶段再认测试后被试对屏幕中央随机呈现的情绪状态进行Likert7 级评定,要求被试按照当下感受程度进行评估。
3 结果
3.1 情绪自我评定结果
情绪前测情况:在妒忌相关的情绪评定中,妒忌组和中性组中的女性被试不存在显著差异,t(52)=0.86,p>0.05;男性被试不存在显著差异,t(52)=1.21,p>0.05。在非妒忌情绪的评定中,妒忌组和中性组中的女性被试不存在显著差异,t(52)=0.26,p>0.05。男性被试不存在显著差异t(52)=0.81,p>0.05。表明被试在实验开始之前的情绪状态相对一致。
表1 妒忌组与中性组三个阶段情绪自我评定比较(M±SD)
情绪后测结果:在妒忌相关的情绪评定中,妒忌组和中性组中的女性被试存在显著差异,t(52)= 4.33,p<0.05,d=1.22;妒忌组和中性组中的男性被试存在显著差异t(5 2)= 2.2 6,p<0.05,d=0.63。在非妒忌情绪的评定中,妒忌组和中性组中的女性被试不存在显著差异,t(52)=0.06,p>0.05;男性被试不存在显著差异,t(52)=0.48,p>0.05。
3.2 妒忌组和中性组的再认成绩
由于本研究考查的是“同性别”(被试学习与其相同性别对象的材料)情况下妒忌情绪的影响,因此尽管性别在研究中未作为研究变量,但在统计时将数据按男女组分割,分别进行统计分析。
表2 妒忌组和中性组再认成绩比较(M±SD)
女生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的结果发现,指令类型的主效应不显著,F(1, 52)=1.81,p>0.05;情绪状态主效应不显著,F(1, 5 2)=0.2 1,p>0.05。情绪状态和指示类型的交互效应显著,F(1, 52)=5.08,p<0.05,。简单效应检验发现,中性组的TBR 再认成绩显著高于TBF,F(1, 52)=2.60,p<0.05,,出现了定向遗忘效应;妒忌组的TBR 再认成绩与TBF 差异未达显著水平,F(1, 52)=0.98,p>0.05,未出现定向遗忘效应。
男生组:指示类型的主效应不显著,F(1, 52)=2.01,p>0.05。情绪状态主效应不显著,F(1, 52)=0.04,p>0.05。情绪状态和指示类型的交互效应显著,F(1, 52)=4.45,p<0.05,。简单效应检验发现,中性组在TBR 和TBF 项目上存在显著差异,F(1, 52)=3.29,p<0.05,,中性组出现了定向遗忘效应;妒忌组TBR 的再认成绩与TBF 差异未达显著水平,F(1, 52)=0.46,p>0.05,妒忌组未出现定向遗忘效应。
4 讨论
4.1 情绪诱发的有效性
实验分别对被试进行了情绪前测和情绪后测,统计结果发现所有被试的初始心境状态不存在显著差异,表明参加实验的被试在实验开始之前的情绪心境相对一致,排除了个体自身带着不同情绪水平基线参加实验的额外因素。实验完成后,妒忌组和中性组在妒忌相关的情绪上存在显著差异,在非妒忌情绪上未发现显著差异,表明情绪诱发的操作有效;妒忌刺激和中性刺激两类实验材料有效地分离了妒忌组和中性组的情绪,且实验中的情绪诱发具有较好的持久性。同时,也验证了情境模拟法可较成功地诱发妒忌情绪(Cohen-Charash, 2009)。
4.2 妒忌情绪与定向遗忘
研究观察到不同性别被试在“同性别”情境下均出现情绪状态和指令类型的交互作用,即当在中性情绪状态下时,出现了典型的定向遗忘效应,而当在妒忌情绪状态下时,未出现定向遗忘效应,这表明妒忌破坏了定向遗忘效应,验证了本研究假设。这与以情绪图片为实验材料定向遗忘效应的研究结果一致(Keith Payne & Corrigan,2007; Lee & Hsu, 2013)。Lee 和Hsu(2013)从情绪导致注意抑制减弱的角度解释其研究中出现的定向遗忘效应,我们认为亦适用于解释本研究结果。注意抑制理论认为遗忘出现在编码阶段,遗忘的过程包含认知资源的参与。F 指令使个体利用抑制机制控制认知资源,对TBF 项目不继续深入加工,将认知资源用于TBR 项目的加工。个体的认知资源是有限的,妒忌情绪占用资源,使得分配给需要认知加工任务的心理资源和相对空间减少(Isbell, Rovenpor, & Lair, 2016)。当面对需要更多资源来调配处理F 指令对学习项目的抑制操作时,除去情绪占用的资源,剩余的认知资源不足以进行操作,导致了TBF 项目从抑制中释放出来,从而使妒忌组的TBF 项目成绩高于中性组。从注意抑制解释项目法定向遗忘得到了神经科学方面的证据,研究发现F 指令激活了与抑制控制相关的脑区(Hauswald et al., 2011)。
另外,有两项研究的发现值得注意。Nowicka,Marchewka, Jednoró, Tacikowski 和Brechmann(2011)应用f MRI 技术研究项目法定向遗忘范式下中性和负性图片的定向遗忘效应,发现中性图片和负性图片都出现了定向遗忘效应,只是负性图片的定向遗忘效果较差些。在学习阶段,忘记指令引起了大脑右半球前部到后部区域的广泛激活,中性图片只引起了大脑右半球右侧舌回的激活,表明负性情绪记忆需要花费更多的认知努力控制且抑制效果比中性事件差(Nowicka et al.,2011)。确实,如前所述,有部分研究并未观测到负性情绪对定向遗忘的破坏。对于本研究中出现的情绪变量与指示类型变量的较明显的交互作用,我们认为,这还可能与妒忌情绪包含了由社会比较而产生的对优势他人的指向性有关,这种指向性使得被试面临对优势他人的“忘记”指令时,依然对其进行了选择性编码。还有一项研究发现厌恶情绪会增强定向遗忘效应,研究者认为这是由于抑制厌恶刺激对个体具有适应意义,人们会下意识地抑制相关刺激。当呈现厌恶刺激时,个体提高了对相关刺激的抑制能力,因此增强了定向遗忘效应(Marchewka et al., 2016)。妒忌作为一种复合情绪可能包含了对优势个体的厌恶。但妒忌情绪同时也是与社会处境关系密切的情绪,从进化视角来看,对威胁性刺激的关注,有助于我们了解自己的生存处境,并且提醒我们采取措施消除威胁。当实验呈现妒忌刺激时,即便该刺激被指示为“忘记”,被试依然“不自觉地”对其进行了更精细地加工。
5 结论
本研究条件下得出如下结论:中性情绪条件下出现了典型的定向遗忘效应,妒忌情绪条件下未出现定向遗忘效应,表明妒忌情绪破坏了定向遗忘效应。妒忌情绪所导致的注意抑制削弱(负性情绪特征导致)和对优势他人信息的选择性编码(指向性特征导致)可能与该现象的产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