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饸饹
2019-06-14文雪梅
文雪梅
饸饹,在陇州乃至西府大地,像是雄浑的秦腔秦韵,从岁月深处款款走来,充实着人们饥饿的味蕾,给人们贫瘠的生活增添了一抹别样的味道。
饸饹,古称“河漏”,对于以种植小麦为主的家乡人来说,饸饹是老百姓餐桌上必不可少的面食。相传,乾隆皇帝也对饸饹有特殊的情怀,喜食饸饹,特调会做饸饹的人进宫,因此饸饹作为贡品,年年奉旨进宫了。“坡远花全白,霜轻实更黄。杵头麸退墨,皑齿雪流香。玉叶翻盘薄,银丝出漏长。元宵贮膏火,燕墨笑南乡。”元代诗人许有壬更是将他吃饸饹的感慨写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
饸饹好吃,贵在一个“轧”字。轧饸饹的工具叫饸饹床儿,外形是一个板凳形的铁架,先用粗绳子将铁架固定在灶台一边,铁架上面凿有一个圆洞,圆洞的下口钻满直径约2毫米的圆孔,这就是放面挤的地方。木架的一端安有铁杆,人压在铁杆上面,通过杠杆原理,用给活塞加压的方法瞬间就把一块面挤轧成饸饹了。
母亲说,要轧好饸饹不光要做好面剂子,还对轧饸饹的女人有些讲究的,她们身材的高矮、胖瘦要求得都很严格,太矮了站在饸饹床前,挨不到铁杆边,自然使不上劲了;太胖了如果用力过猛,稍不留神就会拔断固定铁架的绳子。太高太瘦也不行。
记忆中,母亲长得标致,是村里轧饸饹的好手。母亲轧饸饹时,我常常会站在跟前张望。只见,她娴熟地将饸饹床搁在锅边,纤细的双臂搭在铁杆上,用尽浑身力气向下按着。只见一根根绵长、滑溜柔软的饸饹自然就漏到沸腾的锅里面了。饸饹面在锅里翻滚、扭动,像是快乐的舞者。慢慢地,廚房里就会飘散开沁人心脾的清香。
饸饹的吃法有很多种,最常见的该是热拌。将事先晾好的饸饹在开水里焯一下,再放上油盐酱醋和热臊子,盖上冒好的菠菜和豆芽,撒上葱花,加上红艳艳的油泼辣子,浓香四溢、色彩亮丽的热拌饸饹就做好了。顿时,一股浓浓的、香喷喷的美味钻入心肺间,让人垂涎三尺。
然而,在炎热的夏天,凉拌饸饹却是舌尖上最好不过的美食了。这时,好的蒜水是必不可少的。在盛有饸饹的碗里放上辣椒面,捣好的蒜泥,还有五香粉、食盐,然后将热得冒烟的清油朝头一泼,随着滋啦啦的一声作响,再放上适量的醋即可。一碗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凉饸饹就这样带着扑鼻的美味诱惑映入眼帘。下地干活回来,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端起碗,大朵快颐地咥起来,一碗不够,再来一碗!吃得过瘾,得劲,肚子鼓鼓胀,满头冒汗,心里更是热乎乎的。
凡俗的日子里,或一人或三五好友,随便在小城的夜市摊上一转,最想吃的还是炒饸饹。热油里随便撒几根红绿相间的蔬菜,倒上做好的饸饹,撒上调料,滋啦一声就好了。端一碗冒着热气、飘着香气的炒饸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入胃又入心。
一方美食馋一方人。饸饹用料简单,轧起来更是方便、快捷,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亲自动手,总是能在异地他乡感受到家乡陇州独特的味道,它是任何美味都无法替代的,让人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