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战略之西部突破策略构想:以贵州和甘肃为例
2019-06-11范国红周文兴向研琪
范国红 周文兴 向研琪
摘 要:乡村振兴是新时代我国重大战略构想。本文采取区域分层次逐步寻找法和排除法,以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主要指标,发现地处西南的贵州和地处西北的甘肃两省基础最为薄弱,其乡村经济振兴任务最为艰巨。进一步,对贵州、甘肃两个省份进行GIS分析,发现黔东南、黔西南和陇南三个地区(市)可以和应该被列为乡村经济振兴的重点或特殊示范区域,理由是,从全国范畴来看,振兴这几个乡村地带的实际意义和象征意义都将是非凡的。我们称之为西部突破策略。在进行一定修正情况下,林毅夫教授领衔的新结构主义经济学可以被运用于指导乡村振兴之区域突破策略的顶层设计。文中初步还指出了路径设想。
关键词:乡村振兴;区域突破战略;新结构主义经济学
一、引言
2019年3月7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上参加了甘肃代表团的审议工作,这或许体现了治国所需要的某种平衡,即在重视沿海等发达地区的带动功能前提下,还应当充分关怀西部地区发展。2017年10月底,中央首次提出振兴乡村战略。更早,我们曾指出:“假如农村收入水平增量长期大大低于城镇,……彻底演变为诱发中等收入陷阱的主要因素”(周文兴等,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世界经济探索》,2017年6月)。十九大之后,国内关于乡村振兴的文献日益丰富,主要集中于如下主题:对乡村振兴内涵的解释和理解(韩长赋,2017 ;陈文胜,2017 ;叶兴庆,2017)、乡村振兴重点分析(高兴明,2017)、如何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叶兴庆,2017 ;韩长赋,2017)、发展路径和道路模式选择(张沁岚等,2017 ;刘兆鑫,2013 ;衡霞、郑亮,2016)等。目前基本形成共识的是,乡村振兴战略对于破解新时代中国社会面临的基本矛盾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例如,有学者指出,乡村振兴战略是解决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重大举措(刘合光,2017);乡村振兴战略对于解决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具有重要意义(叶兴庆,2018)。
本文认为,振兴乡村,可以和有必要实行区域突破战略。本文利用GIS技术,发现甘肃、青海、贵州和云南是区域性城乡内部差距最大的省区,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筛选出甘肃和贵州为我国振兴乡村经济最困难的区域,对其进行案例分析,以期有所新发现,进而从这一视角提出振兴乡村的区域突破战略构想,希望能给乡村振兴提供一种新思想和新思路。
二、库兹涅茨倒“U型”关系不一定自动发生
依据《中国统计年鉴2017》(下同)原始数据,经过计算,我们得到了分省(自治区、直辖市,下同)的城乡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数据并将其引入数字化地图中。从图中可以看出,2016年,城乡人均收入差距最大的四个省是贵州省、云南省、青海省和甘肃省,分别是3.31,3.17,3.08和3.45,其中甘肃和贵州最突出,以甘肃最甚。与此对比鲜明的是,经济发达的天津、浙江的城乡人均收入差距最低,分别为1.85和2.06。由于大多数省(市、区)介于两者之间,可以初步猜测,经济变得越发达,收入差距会变小,符合库兹涅茨曲线规律。然而,受到诸多特殊地理因素影响,有一些例外,例如,北京的對应数值达到2.57,意味着内部城乡差距远高于天津。一个可能更为合理的猜测是,较早进行农村工业化、以乡镇企业和小城镇建设著称的省(市、区)更容易取得平等效果。八十年代的天津农村曾经以大邱庄现象等文明全国,浙江则有我国最早的乡镇企业之一的黎明农庄粮棉加工厂,有至今仍然活跃的义乌等著名小商品市场。
尽管从长期来看,库兹涅茨倒“U型”关系应该会是基本成立的,但是,假如能通过把重点之一放在振兴最落后区域的乡村方面,不但有助于直接缩减其城乡差距或抑制差距继续扩大,也更便于发现振兴乡村的真正难点,进而从深层次上寻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优途径。
三、乡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分省对比分析
云南、贵州、青海和甘肃,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最低(图2)。有意思的是,这几个省区刚好也是城乡收入差距最大的省区(另见图1)。从逻辑上看,这应该不是偶然的,值得仔细探究原委。我们可以从天津的情况中得到一定启迪。天津2016年城镇人均收入较高(尽管不是最高),但城乡差距很小,直接原因就只能是农村人均收入相对较高。也就是说,天津早年乡镇企业的发展影响至深,这对于今日依旧贫困的某些西部地区而言有重要启迪。
浙江、江苏、上海、北京和广东的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而贵州和甘肃最低。地处中部的内蒙古意外地与地处东南沿海的附件处于同一个城镇收入水准,这在一定程度上破除了内陆地区一定会远远落后于沿海地区的神话。尽管区域城镇收入水平高并不必然意味着农村收入水平高,但是,由于城镇可以被视为是“嵌入”辽阔农村的“极点”,因而城乡融合发展必然有助于农村发展,只是如何更加有效融合,还值得深入探讨。内蒙古地区矿产资源丰富,按照我国三次产业划分标准,采掘业属于第二产业,而其增加值通常大都被分享给了城镇居民,这可能是内蒙古城镇人均收入较高的重要原因之一。内蒙古农村居民收入处于居中水平,与其城镇二三产业发展程度较高不无关联。
尽管贵州和甘肃均属于城乡差距最大之列,即本省的城镇居民收入相对于农村而言已足够高,然而,不幸的是,同全国其他省级区域相比,这两个省也刚好处于城镇居民收入水平最低之列。显然,这意味着,当我们寻求贵州和甘肃的乡村振兴路径时,不能不相应地同时或一并考虑城镇发展战略。有意思的是,假如贵州和甘肃都能做到乡村振兴,那么,中国的乡村振兴就很可能从一个世界级难题变为相对简单的问题,而这又意味着今后40年中国经济能否持续以及是否能够做到高质量发展。这样,本文的探索意义就无须赘述了。
四、乡村经济振兴之区域突破战略:以贵州省为例
(1)事实.
从2016年贵州地级农村可支配收入分布图(图4)来看,容易知道:一是,离省会贵阳最近的地级市(州)不存在最穷地市(州);二是,总体上看,黔东南州最穷,值得重点关注;第三,不难猜测,采用地级图示有可能掩盖一些县的真实情况,为此,还需要运用县级图来加以补充。事实上,从县级图(图5)中,除位于黔东南州若干县外,我们发现,黔西南州、安顺、六盘水均有若干最穷县,但在地级图中“被平均”掉了。
一个突出的现象是,贵州农村的贫困县虽然分成了东南部和西南部两个片区,但在这两个片区内部,都是集中连片的,甚至可以超越地级行政地区边界。显然,形成这种格局的主要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是高原山地影响;第二是以州命名,少数名族人口比重较高。然而,黔南州的少数民族比例同样较高,但没有一个县进入最穷之列,因而可以基本认定:高原山地这种地理因素是影响农户居民收入的最主要原因。
(2)发展策略构想:发挥自身最独特的比较优势
“先污染、后治理”的理念已经过时,缓解贫困不宜盲目迁入其他地方不再接纳的产业。我们认为,正确的区域性缓贫理念应该是,认清区域自身的优势、劣势、机会和威胁,将其与全国层面的优势、劣势、机会和威胁加以对比,进而为双方创造机会。极端贫困的高原山区如何才能得到发展呢?答案是:发挥自身独特的比较优势。高原中的高山地区最大的比较优势究竟是什么呢?我们认为,是夏季气温和独特的卡斯特地貌。贵州平均海拔1100米,并不算高,无缺氧问题。由于黔东南和黔西南海拔较高,可以试验,在大约1500米左右的地方开辟一些避暑地(含养老院、会议中心等),且在一定程度或一定时间段内允许和鼓励小产权房存在,以低地价和低房价吸引投资者、购买者和旅行者。在全球变暖和我国人口老龄化日趋严峻的背景下,这些贫困山区的农户脱贫将会非常迅速。反过来,这些地方的生态农产品资源容易转换为经济优势,而农户收入水平的提高本身会增强市场工业品和服务业购买力。在这方面,国内一些民族地区已有先例,例如湖北西部某山区,几年前还非常贫穷,但外部居民对此地的避暑需求非常强烈,当地农民的收入增速非常快,令人震惊。
五、乡村经济振兴之区域突破战略:以甘肃省为例
(1)事实
通常人们会认为,甘肃省地处西北地区,由于地处干旱或半干旱地带,因而“水”是影响其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最重要因素。然而,地级和县级大数据图形均显示,甘肃农村最穷的地方并不在缺水最严重的西北部,而恰好主要在其并不怎么缺水的东南部(图6)。另一个值得注意的另类现象是,最穷的地区距离省会兰州相对并不遥远,这一点不同于贵州。从地区层次看,我们发现陇南市的农村属于最穷之一(图7)。另一个是临夏的农村,因面积较小,以回族为主,涉及少数民族地区发展问题,故这里不专门讨论。
陇南缺水吗?答案是:不缺。在陇南的北亚热带,降水量在600毫米左右;在陇南的暖温带,降雨量500-800毫米之间。主要问题究竟在哪里呢?数据显示,陇南城镇人口79.37万人,城镇化率30.48%,远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从图8与图7的对比可以看出,农村收入水平高低与城镇收入水平高低之间有明显的对应关系。
图7 甘肃省地市级农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布图(2016年)
图8 甘肃省地市级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布图(2016年)
(2)发展策略构想:链接城乡的基础设施建设先行
陇南市处于拥有较好的区位条件,平均海拔1000米,气候适宜,但农村仍然非常贫困,城镇发展水平也不高,是值得人们深思的问题。可以考虑通过加快城乡基础设施建设来振兴乡村,充分利用好农村劳动力资源,进而形成城乡有效互动局面,在城镇化中实现“双赢”。促进城乡互动的最直接方式是道路等基础设施建设或升级改造。陇南地貌地形以及自然环境的独特是一种可以利用的优势,合理开发利用丰富的自然资源,大力推崇发展垂直农业,促进种植结构向多样化发展,因地制宜地发展经济作物,例如中药材,对其进行深加工;引导农村剩余劳动力,建设或整修水利工程。考虑到该地区基础薄弱,还需要中央和省级层面给予特别关注和特殊政策支持。
六、结论
当前,我国社会发展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乡村发展落后是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重要表现,也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加以弥补的主要短板。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破解新时代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面对的主要矛盾的重要抓手和必然选择,提出、制定和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将在化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中发挥重要作用。依据我们所寻找到的贵州和甘肃两地的情况来看,结合我们自己曾经的相关课题工作经验,我们认为,林毅夫教授领衔的新结构主义经济学(比较优势学说)可以被有效运用于指导乡村振兴之区域突破战略顶层设计(林毅夫,2003;周文兴,1998)。欠发达地区更需要强调比较优势而非竞争优势。
本文分析得到,實施以贵州和甘肃为重点的乡村振兴区域突破战略,是可行的,可以分别通过“发挥自身最独特的比较优势”策略来实现绿色跨越式发展,以及“城乡链接基础设施建设先行”策略来促进城乡融合发展,进而推进城乡同步、协调、和谐、融合和平等发展。对黔东南、黔西南和陇南三个地区(市),中央和所在省级部门应给予特别政策支持,将其列为振兴乡村的区域实验地,意义非凡,并且容易取得突破性成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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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周文兴,新重庆支柱产业群动态培育模式及其评估,重庆商学院学报,1998(3)。
作者简介:范国红,女,硕士研究生,单位:重庆大学,研究方向:区域经济学;
周文兴(1967-),男,汉族,重庆大学副教授、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产业经济学,区域经济学;
向妍琪,女,硕士研究生,单位:重庆大学,研究方向:区域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