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IA-CEPA谈判“长跑”印尼澳合作不只双赢

李易之

2019年3月4日，印尼首都雅加达南区的JS Luwansa酒店，一场签约仪式正在举行。

印度尼西亚贸易部长恩加尔蒂亚斯托·卢基塔与澳大利亚贸易、旅游和投资部长西蒙·伯明翰分别在《印尼—澳大利亚全面经济伙伴关系》（Indonesia-Australia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 Agreement，以下简称IA-CEPA协议）的文本上郑重签名，并握手交换文本。然而这次握手来得并不容易。

印尼和澳大利亚这对“相爱相杀”的邻居，从二战结束至今关系颇为坎坷，甚至在2018年11月，在该协议计划签署前的约1个月，双方还因为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考虑将该国驻以色列大使馆从特拉维夫迁至耶路撒冷的言论而“剑拔弩张”，并导致该协议谈判再次搁置。

因此，在近半年后，两国最终能“冰释前嫌”，结束长达近8年的自贸谈判“长跑”，显得更加难能可贵。两国贸易合作的加深，为当下的国际贸易环境及区域合作带来了一丝暖意。

贸易部长眼中，“绝不应被低估”的双边关系支柱

“这份新协议的战略价值绝不应被低估，它是双边关系的支柱。”伯明翰部长本人对协议的签署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在国与国之间友谊的“大船”上，经贸合作往往发挥着“压舱石”和“推进器”的作用。受益于经贸合作的深入发展，两国关系也将拥有更紧密的纽带。

印尼与澳大利亚签署的IA-CEPA协议不仅是传统的自由贸易协定，更旨在为两国建立“更高水平的互利经贸伙伴关系”。澳大利亚时任贸易部长克莱格·埃默森（Craig Emerson）特别强调：“协议一旦生效，将帮助区域两大经济体解锁彼此间未能得到开发的商业潜力。”

根据多家媒体披露的IA-CEPA协议内容，澳大利亚承诺把双边贸易中100%的进口商品关税下调至零的水平;印尼方面市场竞争力相对薄弱，但也将会逐步实现94%的进口商品零关税。据《外交官》杂志的一篇报道介绍，此前即便在东盟—澳大利亚—新西兰自由贸易协定（AANZFTA）之下，澳大利亚仅有85%的商品在进入印尼市场时可享受关税减免待遇。

除针对货物贸易削减关税的举措外，协议还旨在进一步提升两国之间服务贸易、投资的便利化程度。例如，协议规定印尼应向澳大利亚企业开放一些重要的服务行业，包括金融、电商、医疗、通讯等;澳大利亚则承诺6年内将面向印尼青年的假期工作签证名额从1000个提升至6000个。

投资方面，澳大利亚企业将被允许在印尼企业中持有67%的股权;印尼还将允许澳大利亚投资本国的教育等行业。

印尼专家：协议是印尼国际化的有益尝试

“IA-CEPA协议的签署对于印尼的对外经贸关系来说是一次突破。”印尼大学经济学家菲特拉·费沙尔·哈斯提亚迪（Fithra Faisal Hastiadi）2019年3月5日接受《雅加达邮报》采访时指出，印尼市场仍相对内向，但现任政府为推动双边贸易协定作的努力，是印尼变得更加国际化的有益尝试。

“印尼需要确保对这份双边协议的充分利用。”他说道。

实际上，澳大利亚是印尼“未能充分利用”的贸易伙伴之一。两国地缘相近，经济总量都名列全球前20名以内，是亚太地区重要经济体。但目前双方从彼此国家每年进口的商品总额，却还不到各自国家每年总体进口额的3.1%。截至2018年的最新消息，印尼仅是澳大利亚的第13大贸易伙伴，而澳大利亚则是印尼的第12大出口目的地和第8大进口来源地。

印尼的制造业将直接受益于IA-CEPA协议。印尼希望树立一批“民族品牌”，但制造业基础依然薄弱且面临来自相邻东盟国家竞品的压力。伴随着协议的生效，预计印尼所有制造业产品销往澳大利亚的关税将会得到削减，印尼从澳大利亚进口原材料的关税也会下调，咖啡、可可等农产品，以及食品、汽车和棕榈制品等相关制造业将有望在澳大利亚市场的加持下获得更大的竞争优势。

印尼中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大卫·塞缪（David Sumual）则“期待协议能够扭转印尼对澳大利亚的贸易逆差”，实现两国贸易关系的平衡。《日本经济新闻》一篇关于协议签署的报道指出，2018年印尼货币卢比对美元汇率创下20年来新低，其中原因正是印尼的贸易逆差。

IA-CEPA协议的落实还将进一步实现印尼经济更高水平的現代化和国际化。例如协议在服务和投资领域带来了诸多可能性。协议包含的有关服务和投资的内容，将为印尼引进更多澳大利亚的先进企业，在培训人才资源、引进技术标准、促进人员往来、培育电子商务等方面带来机遇。

总体上看，印尼方面预计IA-CEPA协议将提升该国0.23%的国内生产总值（GDP）。

合则共赢，多边自贸框架更需邻里和谐

IA-CEPA协议对于澳大利亚的好处同样也是不能忽略的。

协议将在贸易结构上进一步抬高澳大利亚出口市场发展的“天花板”。澳大利亚在区域经贸格局中属于“老牌强国”，传统的自贸谈判主要着眼于实现关税的下调，但这对于渴望进一步刺激本国出口市场的澳大利亚来说已经无法满足需求。伯明翰部长表示，双边经济伙伴关系“将建立起更加良好的机制，帮助澳大利亚解决（向印尼出口）市场中的技术性问题，消除非关税贸易壁垒”。

协定也有利于巩固澳大利亚在区域自由贸易中的地位。亚太地区是澳大利亚最重要的经济舞台，与亚太经合组织成员国的贸易占澳大利亚2018年贸易总额的70%以上。澳大利亚工商领袖理事会珍妮弗·韦斯塔科特（Jennifer Westacott）对IA-CEPA协议的签署作出了如下积极表态：“这项与发展中大国印尼签署的协议非常重要，在反对自由贸易的噪音如此强烈的当下，展现了双方对基于规则的全球自由贸易的认同。”

印尼与澳大利亚是亚太地区两个重要的经济体，还是多个区域经贸合作框架下的合作伙伴，除了东盟—澳大利亚—新西兰自贸区之外，还有东盟发起并积极推动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以及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东盟“10+6”合作等。在这些多边自由贸易框架下，和睦的国家关系将显著推动区域合作的发展进程;反之则可能阻碍甚至损害这一进程。

2018年，卢基塔部长陪同印尼总统佐科参加在悉尼举办的东盟—澳大利亚特别峰会时就曾表示，在当前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的背景下，印尼和澳大利亚将继续坚定不移推进RCEP谈判，澳方在推进完成协定谈判上起到关键作用。

因此，此次澳大利亚与印尼能够成功结束8年的自贸谈判“长跑”，无论是对于两国的企业和人民来说，还是对于区域繁荣以及全球自由贸易的正向发展而言，都算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