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迷云 旁观者清？

黎敏

最近几个月，东南亚多个国家的政坛可以说是相当热闹：先是泰国在2019年3月迎来了军事政变5年后的首次全国人民大选;紧接着4月，印尼全国进入“大选时间”;5月，菲律宾则举行中期选举。政客们唇枪舌战、支持者呐喊助威，让各国选情日趋白热化。而无论是泰国王室乌汶叻公主的“误入凡间”，还是印尼总统佐科与候选人普拉博沃两个老对手之间的新对决，今年的东南亚国家大选都赚足了眼球。

如果说，以高涨的热情投入其中的当地政客与选民，是在为自己未来的切身利益奋力一搏，那么作为旁观者的我们，又应该从喧嚣的选战中看到些什么呢？

炒作“中国话题”？需等闲视之

在印尼开启大选这一重要的时间节点，印尼的社交媒体上却频繁出现跟中国投资和中国劳工有关的谣言，好在印尼相关部门能及时予以澄清。佐科的竞争对手普拉博沃则扬言若他当选，将重新评估“一带一路”建设项目。这样的论调不免让人联想到2018年的马来西亚大选。甚至在泰国，打着“反中国牌”竞选的政客依然存在。

实际上，当我们回顾近几年的东南亚国家大选，似乎制造或炒作“中国话题”已成为不少政客惯用的戏码。“这一方面体现了中国的影响力在上升;另一方面也说明今天的中国跟他们过去认知的中国可能有一些反差。因为以前中国更多是吸引外资，现在更多是‘走出去到国外投资，当地国可能会有些不适应。比如在印尼，中国现已跃居印尼第三大投资国，而原来只排第12名，这个变化很明显，肯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中国社科院东南亚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许利平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在这些国家，中国是新的元素和新影响力的象征，所以拿中国作为话题可以吸引更多的关注，从眼球经济和选举政治来说，这也是一个客观现象，在所难免。”

而如何面对这种“在所难免”，许利平认为中国应该沉着应对，保持战略定力，做好两手准备。他说：“相对于早已扎根东南亚的日本和美国，在与东南亚的现代合作中，中国是新来者，对别人的看法我们不必反应过度、神经过敏，而要保持一种平静和理性的心态，既要对我们存在的问题客观分析、反思纠正，也要对污名化我们的问题坚决反击。”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所所长、研究员刘卿也向本刊记者表示，“中国话题”不仅在东南亚国家大选中存在，其他国家也有这种情况，各个利益集团逐利是政治运作的本身，中国应该以平常心来看待。

抓住年轻人就抓住了未来？

“在这次泰国大选中，有几个让我比较意外的地方，其中一个就是年轻人的参与意愿很强烈，泰国新未来党的党魁塔纳通就因为得到了不少年轻人的支持而成为了政治新星。”中国广西大学泰国语言文化中心主任林志亮对本刊记者这样说道。

而在印尼，根据印尼选委会公布的数据，17～40岁的年轻选民占选民总数的四成。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资深访问研究员布迪（Budi Irawanto）表示，许多人认为这群“年轻但缺乏信念”的千禧一代将是印尼今年选举的关键选民，他们因此成為各方极力争取的对象。

许利平认为千禧一代在中国周边国家，特别是东南亚国家的大选中，正日益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未来大选的走向。因此，无论是各国政党开展竞选，还是未来中国与这些国家开展合作，都有必要学会如何与年轻人打交道，研究他们的习惯、改变话语方式、以年轻人感兴趣的话题来吸引他们。毕竟青年一代在不久的将来将成为各国政商届的中坚力量，以及推动中国—东盟关系可持续发展的生力军。

“对于中国而言，如何跟这些国家的年轻人打交道，我觉得还是要促进中国青年跟这些国家青年间的交流。目前，中印尼之间有百名青年互访活动，中越间有青年大联欢等交流活动。而利用现有的平台机制，我们还可以针对青年人关心的创业问题，做一些青年企业家论坛等，让交流更有针对性。”许利平说，“除了青年领袖，普通青年也可以加强往来。大学生就是青年的主要代表，中国可以通过增加留学生人数，提供更多奖学金来吸引东南亚学子来华留学，培养更多的‘知华派。我们不一定要培养‘亲华派，但首先你要懂中国，才不会对中国进行误判、误读，这个非常重要。”

政局常变 合作初心不变

政党汇聚、观点交锋、应者云集多少勾勒出东南亚国家大选的侧影。如今大选已经成为不少东南亚国家政治生活的一部分，而除了制造“中国话题”以及关注“年轻元素”之外，一些专家认为，近年来东南亚国家大选还呈现出民族主义、民粹主义上升的特点，这与当前逆全球化的形势不无关系。

许利平说：“选举往往容易激化一个国家的政治矛盾，涉及到各种敏感因素，因此，我们在关注东南亚国家大选时，要注意辨别他们的选举语言，比如候选人在竞选中许的承诺，当选后不一定会兑现，对待这种种现象，我们要进行客观地分析，不要跟着选举中的舆论走，要尽量对这个国家的政治走向有一个理性的判断。”

各国政局的变动多少会给投资环境带来一些影响，加之民粹主义上升，让各国对其他国家在当地影响力的提升比较警惕，排外性也比较明显。在此背景下，中资企业又该如何面对投资国政局变动可能带来的风险呢？

“首先，中国企业在当地要遵纪守法。企业所有的投资和运营都要符合当地法律，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样无论政局如何变化，都不会有大问题，哪怕是有影响，也不会是致命性的影响。再一个，要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直接拿国内的一套复制到国外，对于企业的长期投资是不利的，一定要按照国际规则、国际规范来开展在当地的投资。”许利平说，“此外，还要注意处理好‘本我和‘忘我的关系，既要时时刻刻记得我是中国企业我要负责任，也要‘忘我，主动融入当地社会，成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一员，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关注环保民生等。”特别是民生建设更能使当地民众有获得感，赢得普通选民的支持。对于政局变动比较频繁的东南亚国家而言，这无疑更有利于合作的稳定性和持续性。

而在广西社科院东南亚研究所副所长、副研究员雷小华看来，中国方面除了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儿，在一些方法上也可以更科学。“过去中方比较重视跟执政党之间的关系，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果政权变动，合作就有可能陷入被动。”雷小华说，“其实作为局外人，我们可以保持相对中立，与各团体、各层级都保持比较良好的关系，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同时，也可以多发展民间力量，开展民间外交，以促进双方交往更紧密。”当中国在当地赢得了良好的口碑，工作做深、做实了，那么无论谁上台，他们或许终会发现，跟中国合作都是国家建设发展的一种现实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