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地区动物主题纹样的时尚化研究

陈晓东,于萧萧,黄 晨,黄永利,*

(1.常熟理工学院 艺术与纺织服装工程学院,江苏 苏州215500;2.苏州纺织服装文化创意产业研究院,江苏 苏州215500)

在流传数千年的传统文化长河中,动物纹样一直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传统动物纹样的发展也是一个逐渐多元化的过程,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反映了不同的时代特征和审美需求。传统的纹样受到江南地区特有的自然环境和人文历史的影响,充分体现了带有江南特色的美学规律。本文主要以带有江南特色的动物主题纹样为基础,从服装的三要素入手,创新符合当代审美的新型纹样,并将其应用于现代时装中。

1 传统动物纹样的价值分析

中国传统纹样的发展已有数千年历史,其组合形式、造型规律、手法表现、色彩配置以及丰富的内涵,具有无与伦比的独特魅力[1]。传统动物纹样的种类繁多且内涵丰富,在传统文化中是一个重要的分支,它是人类生活中原始本能的再现,利用装饰语言来表达对美的向往和追求,不仅反映了特定时期人们的风俗习惯和价值观念,更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和独特的艺术风格,是中华民族上下几千年的智慧结晶。提取传统纹样中的要素,进行现代创新设计,应用于时装中,二者融合一定可以使当代时装具备不一样的内涵和时代精神。

1.1 传统动物纹样的发展历程

传统动物纹样的发展历程是漫长的,也是一种螺旋式上升、呈阶梯式增长的过程。动物纹样一般是取材于自然界的各种动物,通过提炼形成装饰作用的图案,将自己美好的愿望寄托于自然界存在的物象中。最早的动物纹样可以追溯至新石器时代,在新时期时代出土的文物上,已经出现了鱼纹、鸟纹等彩陶装饰。从造型拙雅、朴质生动的原始社会的动物纹样到内容丰富、古朴雄伟的青铜纹样;再到春秋战国时期,由于生产力水平提高和新工艺的出现,动物纹样开始精细繁杂;到秦汉时期,动物纹样开始广泛运用于建筑之中;至魏晋南北朝时期,动物纹样开始初步与外来文化融合,产生新型纹样;再到隋唐时期,封建社会发展至顶峰,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充分融合,纹样艺术也开始迅速发展;再到宋元时期,生产力水平进一步提高,动物纹样更加自然生动、写实,且出现很多格调高雅、清新自然的动物纹样;最后到明清时期,动物纹样已经全面发展,题材更为广泛。传统动物纹样的发展,经历了从无到有、从简单到复杂、从单一到多变的过程,不同时期的文化背景也与纹样的表现形式息息相关。

1.2 江南地区动物主题纹样的变化特点

江南地区,是指长江以南、新安钱塘之北的长江中下游以南地区,古时被称为“吴越”,以才子佳人、山清水秀、繁荣发达著称。1993年发现的南京汤山直立猿人化石表明,早在35万年前就有古人类在江南地区活动。在原始社会中,大约5300～4500年前,位于江南地区的良渚文化已经开始在玉器和陶器上使用动物纹样。在对遗址的发掘中,发现大量的文物上都带有鸟纹、兽面纹等,在良渚文化的进程中,也有许多动物被神化的纹样,其表现手法多种多样,有写实的、装饰的、抽象的等,在纹样结构上,已经能熟练运用对称、平衡、分割、连续、重叠、分离、组合等多种手法。经过不停的发展,兽面纹后来演变为饕餮纹、夔龙纹等,纹样也变得更加复杂或抽象。经过六朝、隋、唐朝代的发展,至明清时期,基本形成了独特的江南风格。通过分析其纹样、园林和器物文化,归纳出其四点形式特征,分别是曲、秀、巧、朴[2]。正是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人文物产,才使江南风格成为了中国最具代表性的风格之一。

1.3 江南地区动物主题纹样的主要表现手法

江南地区自古崇尚自然之美,以太湖流域为中心的江南水乡,在历史上受到吴越文化的影响,同时受到中原文化南播以及楚文化东渐等的影响,在秦汉一统后融合于广博的汉文化中[3]。江南地区的动物主体纹样的特点主要体现在素雅、灵动上,配合江南民间的传统工艺印染品蓝印花布和丝绸制品,色彩朴实名雅,纹样简约大方。如明清时期的水墨龙凤碗(图1),龙纹图案不拘小节,运用写意的手法,表达了素雅、质朴的气息。且在纹样的构成中,常常采用动植物纹样相互搭配、呼应的手法,如一些常常在江南丝绸上作装饰用的吉祥图案,鹤鹿同春、金鱼数尾、喜得连科(图2)等都被运用其中。

在色彩上,富有江南气息的纹样很少有艳丽夺目的颜色,多使用少色或单色,主要靠渐变和虚实表现空间和立体的关系。这种质朴的风格正契合了道家的思想。老子对于“素”与“玄”两种无彩色高度重视,不断地提到“素”(“见素抱朴”)和“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素是白色,玄为黑色,即后世水墨依据的颜色,它们与宇宙的本质相连。王维在《山水诀》中也说：“夫画道之中,水墨为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4]

图1 水墨龙纹碗(明清时期)

2 江南地区动物主题纹样在时装上的应用

图2 喜得连科纹样

中国传统动物纹样元素极为丰富,在国际上也有很多运用,其中不乏一些优秀的设计,如何将中国风格与国际接轨,让传统的文化发扬其蕴含的价值,而不是流于形式是重中之重。分析国际时装中的优秀设计,将传统文化放在新的时代背景下,赋予其新的内涵,既要国际化、时尚化,也要符合大众的审美需求。

2.1 动物主题纹样在时装中的应用分析

20世纪70年代,时装之都巴黎将日本设计师森英惠、高田贤三、三宅一生、山本耀司等推向世界时装的大舞台,西方服装界刮起了一股东方文化之风。继日本之后,中国传统文化和民族服饰元素从20世纪80年代起在国际时装舞台上纷纷展现,形成了“中国风”。如图3所示的时装就是运用典型的传统江南青花瓷元素,将旗袍的款式进行创新,用类似瓷器的一块块碎片代替布料,将旗袍的款式与水墨鹤纹相结合,纹样之间产生距离的空间感,恰到好处的留白,更显简约、典雅。这一系列作品都大胆使用了很多旗袍领、缂丝扇、金丝刺绣等中国元素,并对传统款式进行了现代创新,纱质面料搭配简约的渐变和传统手工刺绣,色调柔和,极富东方韵味。

服装作为反映社会状况的一面镜子,随着现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与科技的巨大变革,呈现出日新月异的面貌,并逐步形成了以西方服饰文化为主流的国际化潮流和张扬个性的设计理念[5],我们更应该将东方特有的含蓄美发扬光大。

2.2 传统动物纹样在时装应用中的造型与色彩规律

在款式造型上,一般采用传统的款式,如深衣、襦裙等,再经过现代改良或解构重组,使之符合当代的主流审美;或以高田贤三为代表的一些日本设计师糅合东方的印花图案、流线型剪裁与西方现代审美元素,呈现出折中的新格调,在巴黎时尚界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色彩和纹样构成上,一般提取中国的传统纹样元素和西方的一些艺术流派进行融合,常用手法有解构、拼贴、复制、挪用、戏仿等。

图3 Heaven Gaia 2016春夏时装

3 江南地区动物主题纹样与现代时装的融合

中国传统服饰纹样是一种特殊的装饰符号,也是以中华文化为基础的艺术形式。在与现代时装的融合中,不能流于形式,要在历史文化、审美内涵等方面进行设计实践。历史时期的不同,表达内容也要有所改变,不能深入探究其中的民族文化和要表达的东西,就不能真正地做到符合时代要求。

3.1 江南地区动物主题纹样的跨界性研究

江南地区的动物主题纹样是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保护传统的要义是在新时代下注入生命力,通过再设计让传统文化焕发新的活力。江南地区作为宋锦、丝绸之乡也是本地的特色之一,可与传统的动物主体纹样进行跨界融合,挖掘其中特有的文化要素,以文化旅游产品为依托扩大其影响力。传统景区的旅游纪念品千篇一律,且质量良莠不齐,无法让人真正地感受到江南特有的文化魅力。目前江南地区已有了不少稳定的生产、设计、销售园区,但设计产品一般为传统产品,面对的消费者多为中年人,没有与江南特色的传统文化进行时代创新融合。且园区地理位置一般很偏僻,不易寻找,模式也以生产制造为主。

如果将传统的生产园区成功转型升级,形成设计、生产、销售为一体的文化旅游景区,在相对健康、成熟的环境下与互联网相结合,寻找设计师将传统江南动物主题纹样融合其中,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设计更年轻、更新潮的产品,一定能扩大传统文化的影响力,达到传承和保护的目的。

3.2 江南地区动物主题纹样在现代服装中的应用理念

要在融合中打造新的民族形式,我们应该在理解的基础上进行再加工、再创造,取其“形”,延其“意”,从而传其“神”[6]。在设计过程中,应将传统文化进行提炼、再设计,以达到时尚化、国际化的设计要求。设计的构思也不应只浮于表面,要把握好图形、色彩、结构的关系,结合当下流行趋势,将承载各个时期人文精神的传统纹样在当代体现出新的价值。在融合过程的研究中,主要从构成服装的三要素(款式、色彩、面料)入手,探究其融合的可能性。

款式是服装的基础,有设计感的款式往往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传统服饰中的深衣襦裙、汉服唐装都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但在新的时期下,往往不符合大众的需求,可通过拼接、解构、对比等手法,对传统款式进行二次设计,或将一些经典的设计融入现代造型中。如阿玛尼2015秋冬高定系列就对东方传统的汉唐式襦裙进行裁剪设计,与西方时装屋高级手工坊精妙的工艺融合,做到了中西合璧且不突兀的效果。也可根据纹样的大小、色彩,对款式重新调整,体现不一样的空间关系。

色彩是表达情绪最好的手段,也能给人最直观的感受,传统的江南纹样讲究素雅、质朴的配色,从而体现江南秀丽柔美的民间风格。在色彩和纹样的创新设计中,可与西方的艺术流派进行融合,以理性和科学为基础的西方艺术与讲究含蓄、意境的东方之美融合,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内涵融入其中,既能弥补西方现代艺术发展时间不足的短处,也能传达东方传统文化中的人文精神和价值。

在面料方面,江南地区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作为“丝绸之都”,江南地区已有不少完整健全的丝绸一体化产业园,民间传统工艺印染品蓝印花布也入选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面料的创新可与环保科技相结合,创造符合现代穿着舒适、自然环保的新型面料,结合江南植物染、手工刺绣等,围绕现代服装设计理念和着装观念进行时尚化升级。

4 结语

运用中国传统元素,设计出适应现代服饰文化和审美需求的服装是一个艰难且长期的课题,使用传统纹样,如果缺乏理解,只是照搬,利用肤浅的形式或套用,那么设计的时装难免落入俗套,不能体现时代价值。江南地区动物主题纹样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们传承几千年的文化瑰宝,在服装发展的新形势下,保留其中的文化内涵,以时代化、国际化为着眼点,赋予其新内容、新设计、新价值将是传统文化创新的方向。在时代的发展中,传统文化要不断壮大,渗透各个方面,在时代中新生,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