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童话之美

卢望军

童话深受儿童喜爱，其动人的故事、有趣的形象、优美的语言、有益的启迪，让孩子们深深着迷。当童话选入教材，承担起语言学用和精神奠基的双重作用时，我们的教学，除了要带领儿童在童话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里穿行，也应该引领儿童获得语言训练和精神浸润的双重教益。

《蜘蛛开店》是统编语文教材二年级下册的课文，课文讲了一个有趣却让人深思的故事。从故事而言，孩子们较容易把握故事情节，但是怎样以这一短小的童话文本来打开孩子的想象思维，以把握童话这一文体的特色呢？在研读中，我发现《蜘蛛开店》文本的思辨之美、形象之美、结构之美可着力挖掘。

一、思辨之美

童话不像寓言故事那样有明确的寓意，但仍然有自己明确的价值导向，比如和《蜘蛛开店》安排在同一单元的《大象的耳朵》的结尾就说“人家是人家，我是我”，《小毛虫》也明确地提出“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选入教材的童话故事兼顾工具性和人文性，更会有要达成的、明确的情感和价值观目标。

蜘蛛三次开店，为什么都以失败告终呢？表面上看，是因为蜘蛛思维简单，不知变通，办事不灵活，无论是开口罩编织店、围巾编织店还是袜子编织店，每位顾客都只需要付一元钱；可是实际上，这种简单思维，有一个相同点，就是蜘蛛总是以自己的身体特征作为开店和收费的理由。蜘蛛觉得“口罩织起来很简单”是因为它自己嘴巴很小，完全没有想到顾客中还有“嘴巴那么大”的河马；蜘蛛觉得“围巾织起来很简单”，是因为它自己的脖子细细的，没有想到顾客中还有“脖子和大树一样高”的长颈鹿；蜘蛛觉得“袜子织起来很简单”，是因为它自己只有8只小小的脚，没有料到顾客中竟然有42只脚的蜈蚣！如果只以自己的身体特征作为出发点，不考虑其他顾客的客观需求，那么蜘蛛永远也不能把一家店长长久久地开下去。

那么，蜘蛛的思维为什么这么简单呢？也许，这和它视野的逼仄有关。它一天到晚呆在蜘蛛网上，很少有机会出去游历世界，见多当然识广，孤陋自然寡闻。蜘蛛思维简单的背后，其实是见识的短浅。试着想一想，决定开店的不是一只“每天蹲在网上，等着小飞虫落在上面”的蜘蛛，而是一只飞过了百花丛的蝴蝶、采过了百种蜜的蜜蜂，那它们的招牌上绝对不会出现“每位顾客只需付一元钱”这样的广告词。这个有趣的童话故事，如果能够让儿童读过之后明白“做事不能一概而论”当然也达到了目的，但如果老师能够引领孩子们顺着这个思路走一步再走一步，明白蜘蛛的思维简单不会变通，是因为见识短浅的缘故，儿童的收获会更大，教学也就会更有思辨之美了！

二、形象之美

儿童对于一个道理甚至一个故事的深刻记忆，大多是和那些个性鲜明的形象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在语文课堂上，为儿童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奠基的最好方法，就是把一个个真善美的形象烙在他们心里。

也许孩子们读完《蜘蛛开店》后，或多或少会嘲笑蜘蛛头脑简单，蠢笨可笑。但是细细一想，这其实也是一只了不起的蜘蛛。当所有的蜘蛛只是满足于“每天蹲在网上，等着小飞虫落在上面”时，这只蜘蛛却觉得这种生活“好寂寞，好无聊”。它没有认命，没有守旧，而是异想天开，想开一家商店。这是一种多么积极的生活态度呀！这种积极进取、不随波逐流的人生态度，不正是我们希望儿童拥有的吗？

蜘蛛决定开店之后，并没有开鲜花店，也没开水果店，而是开了自己最擅长的编织店，这是一只对自己的专长有清醒认知的蜘蛛，这种理性的认知精神，也是孩子们所需要的。

更值得一提是，这还是一只诚实守信的蜘蛛。它做生意虽不精明，却很实诚。它明明知道河马的口罩非常难织，可还是二话不说，用了一整天的工夫把它织完了——而且，肯定只收了一块钱。它也知道长颈鹿的围巾很难编织，可还是足足忙了一个星期，织完了那条长长的围巾。如果顺着蜘蛛的性格逻辑往下面编故事的话，当蜈蚣光顾它的编织店的时候，蜘蛛一定是忙了一个月，才把蜈蚣的42只袜子都织完！这就是蜘蛛了不起的地方！它也许的确思维简单，它也许的确不知道变通，它也许还孤陋寡闻，但是不可否认，它开店绝对诚实守信，童叟无欺。

蜘蛛的这些精神特质，未必都要在课堂上呈现给学生。但是，教师心里要存着这样的认知，存着对小蜘蛛的喜爱而不是嘲讽，在课堂上就能够及时引导学生的思维向着善的方向发展。当孩子们既能够理解蜘蛛思维简单的可笑，也能够发现蜘蛛诚信开店的可敬，他们就不大可能在课堂上吹毛求疵，他们就能够一分为二地评价一只蜘蛛，或者一个人——而这，对于一个二年级孩子的精神成长来说，多么重要啊！

三、结构之美

这篇童话，写作上采用了典型的反复手法。蜘蛛开口罩编织店、围巾编织店和袜子编织店的理由都是“因为……织起来很简单”，这三句话除了换动了编织物的内容，其他文字一模一样。高度重合的文字还有蜘蛛编织店的广告词，也是除了编织物的内容，基本一模一样。这种明显的语言反复，对于二年级的学生学用语言，是很合适的。故事情节的安排，也遵循了结构反复的原则——这种反复手法，在绘本故事里常见，在童谣或者儿童诗里也常见，在中国诗歌的源头《诗经》里更常见。

这种反复手法或者说一咏三叹的写法，为什么成为文学创作尤其是儿童文学创作的首选呢？表面上看，这是为了让孩子通过反复手法习得语言运用的能力；其深层次的原因，恐怕还和一咏三叹引起的儿童心理上的熟悉感和愉悦感有关。当一句话、一个叙事模式在文章中循环使用，这种确定感和可以预测故事发展的成就感，其实就是孩子们阅读体验中的一种秩序感、安全感。这种安全感和秩序感让儿童愉悦，让儿童自然而然地将自己代入故事情境，进行故事创编。认识到反复带来的儿童心理上的愉悦感，在教学过程中予以巧妙引导，不难想见，每个孩子都可以续编出很好的故事。

當然，《蜘蛛开店》的结构之美，除了一咏三叹式的反复之美，也有变化之美。第三次，蜈蚣光顾蜘蛛的编织店，作者并没有写蜘蛛用多长时间编织好的袜子，而是以“蜘蛛吓得逃回了网上”收束全文。这样的处理，既让结尾显得趣味盎然，富于戏剧性，也使行文有了波澜变化，同中有异，异中求同。这种变化结构，犹如给故事打开了一扇可以呼吸的天窗，给儿童创编故事留下了空间。

无论哪个学段，要想注重儿童的思维锻炼，我们就要努力发掘文本的思辨之美；无论什么课型，要想呵护儿童的精神成长，我们就要尽力发现文本的形象之美；无论何种文本，要想培养儿童的写作素养，我们就要用心探究文本的结构之美。当文本在我们眼里成了一件美不胜收的艺术品，我们的语文课堂，就一定是一个让学生流连忘返的百花园。

（作者单位：湖南民族职业学院附属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