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御 豆瓣FM新主人
2019-05-27玛嘉烈梁辰
玛嘉烈 梁辰
瞄准音乐版权市场
唐子御,25岁,创办公司四年,旗下员工除了财务,都是90后。
年轻的气息在复式办公空间里蹿腾。进门处是类似吧台的白色长桌,堆放着几个待拆的快递盒,咖啡机旁竖着四五个空酒瓶,视野里会同时出现微波炉、CD和一台老式游戏街机。柜子仅用来陈列黑胶碟,没有多余的花哨装饰。
这是一家做音乐生意的公司,以“V.Fine Music”起家,打造音乐版权交易平台,旨在帮助音乐人和唱片公司进行商业化的分销,简而言之,若有企业要在广告片里使用原创音乐素材,或是抖音、新片场、微博云剪、今日头条等视频平台需要配乐,都可以在这里下单,直接支付获得授权。
“音乐人上传原创音乐,网站负责售卖”这样的商业模式在国外已经很成熟,最具代表性的平台Audio Jungle(音频丛林)累计销售额已达5亿多美元,其中20%的收入来自中国。
而在国内,自2015年的“剑网专项行动”首次把音乐作为重点治理领域,对盗版歌曲采取措施强制下架以来,各大网站纷纷下线未授权作品,数字歌曲版权环境有了显著改善。《2016年中国音乐产业发展报告》公布的数据显示,2015年我国数字歌曲市场规模已近500亿元。
V.Fine Music就恰好成立于这个节点,团队成员来自清华、北大、中国传媒大学,大多带有音乐人属性——唐子御曾是JYP(韩国三大娱乐公司之一)在北京举办的《我是星人》选秀冠军,当过主办方之一太合麦田的男团练习生,大二时获得北大十佳歌手第一名;李权是建筑声学硕士、清华交响乐团的团长,还有自己的爵士乐队,他带来了乐队制作人李天衣,后者学的是录音工程专业,此外还有韩国的电子音乐制作人以及音响工程师。
成立之初,他们主力为游戏、影视、广告公司以及动画学院校友提供音乐、音频、录音服务,后因在中央大街的言几又书店创意集市上展示了一个包含42种音乐风格的两分钟视频而得到了来自星瀚资本的180万元种子轮融资。
2016年春节,唐子御吃完年夜饭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7天,“公司当时现金流快要断了,但是我们融不到下一轮的钱,我觉得公司需要一个新的东西。”他买了《从0到1》《精益创业》《创业八步》《创业维新》等八十多本跟创业、技术、商业相关的书, 旁边放着电脑和一个大白板,每天思考滴滴、淘宝等公司的共性是什么,“为什么它们可以有这么大的增长?它的本质是什么?”
“最后我得出来一个结论,我觉得版权分发这个事儿,本质上交易的不是过程,是结果,所以理论上来讲,中间的过程其实不必要。我们完全可以做一个只让钱和曲交互的网站,然后那个就是V.Fine的雏形,它的单位交易结构被我找了出来。”
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预计,到2023年,中国数字音乐版权业务市场规模将由目前的39亿元增长至137亿元。国内数字音乐版权交易市场已处于爆发前夕, 音乐版权交易平台也应运而生,围绕音乐版权授权、确权和维权等商业化服务。
目前国内已出现数家专注音乐版权授权的网站,其中V.Fine Music汇集了来自五十多个国家的三千多名音乐人,此外规模较大的还有100Audio和AGM。100Audio的前身是绯雨音乐游戏音乐制作公司,为近两千个游戏提供过游戏音乐外包服务。而AGM背后的百代版权音乐则是老牌唱片公司Sony/ATV旗下音乐发行的分支。
最后一个入局者
去年4月,在挚信资本的推动下,豆瓣FM从豆瓣剥离,与V.Fine Music重组合并,成立DNV音乐集团,这个原本面向B端市场的公司才浮出水面,备受关注。人们好奇,二者如何走到一起,合并后,豆瓣FM又将如何重生。
上线十年,作为中国最早的音乐流媒体之一,豆瓣FM通过国内领先的推荐算法,收获了极高的口碑和大量忠实用户,但到2015年前后,因为版权受限,用户开始大量流失。接手豆瓣FM后,唐子御打开的第一个局面是谈成了与腾讯音乐的战略合作。
艾瑞咨询的报告显示,腾讯音乐娱乐集团旗下的四款核心产品——QQ音乐、酷狗音乐、酷我音乐、全民K歌——合计拥有中国整个音乐曲库90%以上的版权,连带海外版权,曲库规模超过2000万首。今年2月,腾讯音乐提出一份战略资源的入股方案,这意味着豆瓣FM将获得重要版权资源的共享,而在此之前,其曲库量大概只有50万首。
版权问题即将解决,豆瓣FM预计5月推出6.0版本,完成重要的品牌升级,成为中国主流音乐流媒体行业的最后一个入局者。
入局的姿态非常重要。采访当天,临近约定时间,唐子御还在进行一场面谈。“对面坐的人是我们之前的一个竞争对手的核心编辑,我打算把他挖过来,我还打算把他们整个团队挖过来。”
品牌升级从内而外,外部呈现上,“我们更多的是希望快速探索,让(用户)使用这个功能的时间比在其他播放器上的消耗更少”;更重要的是内核,“就是所谓的审美,我可能不会推薛之谦,但也许会推一些有质感的二次元。以前的豆瓣FM可能不会出现这些,但我觉得拒绝很多时候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对于一二线城市的用户群体来说,他们接触到的内容是丰富、多元的,我不敢在这个层面上去很坚决地拒绝一拨人。”
开放、自信、大胆,是这个95后创始人身上鲜明的标签。两年练习生期间,他和近二十名学員住在通州的别墅,每天从早上9点到晚上9点,锻炼身体、训练形体、表演、台词,跟百老汇的表演大师学习表情管理。“所以,”他嘴角上扬,采访时直视对方,从不回避视线,“现在比如跟你们说话,跟很多人去交流,我完全知道在你们的视角里面我是什么样子的。”
豆瓣FM刚推出网页版时,他正在读初中,通过那面标有爱心和垃圾桶的屏幕找到了新世界,第一次接触到了摇滚和R&B。班上同学都在听Super Junior,“可是我就不太喜欢,就感觉我好像跟别人不太一样,起源可能真的是因为我接触到这个播放器。”
十年后,他成了这个播放器的新主人,如何升级改造、不让一众文艺用户失望,他的期待多于慌张。亦步亦趋地重复延续、交出合格的答卷很安全,但不好玩。“如果只有会员包月付费再去划定分成比例这种老套玩法,我觉得也太没意思了。”
什么才有意思呢。比如毕业后发布一篇招“神经病”的招聘广告,“我先说我们是一个牛逼的团队,但是没有正常人,我们干的也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全是神经病,但是我们都是天才,如果你是这样的人,就来好了。”
2019年3月30日,DNV音乐旗下Teen Town音乐人俱乐部在北京E9创新工场正式揭牌,同时宣布音乐人事业部正式成立,工场主体为占地1000平米的录音棚,供声乐教学以及目前已签约的十几位音乐人在此录歌、演出
他经常干这种事情,“因为我接受平庸,但我拒绝自己平庸。”他喜欢把一个东西简化到只有是和否两个选项,然后迅速判断自己要不要接受。在招人这件事上,决定条件是价值观。价值观如何体现?“给我分享歌曲,你喜欢听的歌曲,这个东西基本上决定了你能留多久。”
所以,不妨这样理解,豆瓣FM的蜕变很大程度上是对唐子御团队审美的一场考验。这种由自我出发的改造伴随着谨慎与决心,而他本人对此也毫不遮掩。“其实你做公司为的是什么?爽啊!别人跟你说‘这产品是你做的,太牛逼了,这句话很重要,所以你就表现自己就好了。从我这个人在这个公司开始,到我第一个招的人,到最后一个招的人,他都应该会跟我有一些相似度,不然他不会进来的。最后这个产品会把这些相似度全部归一,所以,我甚至觉得不太需要去判断市场,因为我本身也在市场里面,我也是听众,为什么我要把我自己隔离开看这个事情?”
这种底气与生命力吸引了挚信资本的投资总监张津剑。
挚信资本分别在2008年和2010年投资了豆瓣,在张津剑的促成下,豆瓣FM从豆瓣分拆出来,与V.Fine合并。“合并过程中涉及到新老股东期权稀释、团队磨合等各样问题,子御都展现出非常强的韧性,光是说服老股东接受新的期权比例,就花了两三个月做沟通,聊了四五次,每次四五个小时。”
张津剑出生于1988年,对年龄相仿的新生代创业家充满期待与赏识。在他看来,唐子御最突出的是不会像很多90后因为经验不足而表现出拘谨与畏惧,他认为成熟的行业需要新的商业模式和生命力,“相信他会给这个行业带来惊喜。”
合并后的DNV希望在版权分销方面帮助音乐人挣到钱,有了他们的支持和信任,重生的豆瓣FM会在用户端那里尝试创造新的价值,在未来的三到五年内,通过豆瓣FM帮音乐人把营收多元化这件事情给办成了,演出、经济、版权、代言、人设,每一样都不能少。只有在商业结构丰满起来以后,这个动荡不安的行业才有资格步入成熟。
V.Fine代表着“Vibrate Finale”,末乐章的颤抖。在挣扎中充满希望,是唐子御的自我鼓舞,“合并豆瓣FM本不是我的计划,但是它出现了之后我会把它变成我的计划。当时我的想法是豆瓣它其实是可以很好地去服务我们B端的品牌,當2B和2C的东西放在一块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你的话语权会更强。”
编辑 孙凌宇 rwzkzx@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