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人大代表张潇：开战斗机的“空中霸王花”

王新同

本文主人公张潇

张潇在驾驶战斗机

想考空姐，却意外成了战斗机飞行员 

高高的个子，颀长的身材，脸庞清秀，快人快语，时不时抿嘴一笑，这就是全国人大代表、东部战区航空兵某旅飞行员张潇。

80后张潇出生于山东济南市，小时候，她的梦想是当一名战地記者。冒着枪林弹雨去前线做报道，她觉得很了不起。或者当一名精通射击、驾驶、擒拿格斗的女特警，英姿飒爽的也很酷。但就是没想过要当飞行员，张潇觉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连影视剧里都很少能看到有女性能开战斗机的！

读高三时，张潇的个头已经蹿到了1.70米，身材高挑匀称，再加上面容娇美，长发飘飘，活脱脱一个明星坯子。亲朋好友都说她是当空姐或模特的料。张潇学的是形象设计，当时她想考空姐。

说来很巧，就在这时，空军部队到学校招收女飞行员。其实她连一点把握都没有。因为这次招女飞行员只有两个名额，但仅济南和郑州两地的报名者就有上万人。她觉得过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光初次体检就有156项，初检过了还要进行心理测试以及后面更严格的体检。还要根据当年的高考成绩择优录取。就连张潇自己都没想到，她竟一路过关斩将，如愿接到了长春航空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爸妈知道后异常惊喜，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

2005年，张潇到航空大学报到时，才发现全国一共才招收了35名女学员，而她们是从20万应届高中毕业生中精选出来的。

每一名女飞行员都从严格的地面训练开始，除体能训练外，还有技巧和身体极限训练。在训练场上，张潇看到还有两个不常见的器械：旋梯和滚轮。旋梯像一个梯子，3米多高，以中间一根横杆为轴，可以前后360度旋转。而滚轮为圆形，一人多高，可以左右360度旋转。她们平时训练，在旋梯上要1分钟内完成正反各20圈旋转，在滚轮上要40秒内完成正反各20圈旋转。    这是挑战人体极限的训练。

刚开始训练旋梯和滚轮时，张潇和其他姑娘一样常常头晕、恶心。尽管吐过后一脸苍白，她们依然咬牙“再战”。

好不容易等到驾驶飞机飞上蓝天，张潇却发现这其实比在地面训练更苦。在高温天训练，她们依然需要全副武装，飞行服、飞行靴、头盔等一样都不能少。“从机棚滑到跑道上准备起飞的过程中，驾驶舱非常闷热，衣服会湿透。等飞机起飞后，舱内的温度迅速下降，衣服干了后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训练艰苦，而淘汰更为残酷。2008年夏天，初教机刚毕业的时候，上级通知张潇她们要改飞歼击机，如果技能无法快速达到要求，就可能被淘汰。以前的女飞行员都是飞运输机的，运输机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不需要做特技动作，比较平缓。但是歼击机不同，需要做高难度的特技。

这时，命运跟张潇开了一个玩笑。一次飞特技的时候，一过顶点，她突然感觉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从头部瞬间流到下肢，导致“黑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在飞行中是非常危险的。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四秒钟，但是张潇心里很清楚，这几秒钟就足以断送自己的飞行生涯。

原来，是因为训练量大，体力有些透支，她才出现了晕眩的生理现象。那段时间，张潇穿上沉重的飞行服体重还不到100斤。教员让她改善营养、休息好。调整几天后，当张潇再去尝试做动作的时候，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动人心弦的景色，风挡外面大片大片的云彩在翻滚，染着金灿灿的边……

令张潇颇感惊讶的是，入学时的35名学员，到2009年最终从航空大学毕业的仅剩16人，淘汰率达54%！

张潇在驾驶战斗机

张潇在做演讲

张潇在进行驾驶训练

空中巡逻，多次遭遇生死考验

张潇说，因为歼击机超音速飞行，机动性强，操作大载荷达到5～9G，常人难以想象。“1G相当于跟自己体重一样的分量压在身上。5G就相当于五个自己的分量压在身上。”由于载荷过大，速度又快，飞行员在飞机上下的瞬间，短时间内出现血液上流或者下流的情况，超过人体载荷，就会出现眼前发黑或者眼睛充血的情况。这些都需要通过平时的飞行训练来克服。

幸运的是，2009年4月7日，也就是张潇毕业的第5天，她就直接被派去参加国庆阅兵训练。根据阅兵的要求，空中梯队要实现零米零秒的高精确度，即不差一米一秒地完成空中飞行任务，到达指定位置。要知道，她们当时的平均飞行时间只有350小时，通常参加阅兵的空中梯队的飞行员，平均飞行时间都要达到1000小时左右。

在2009年10月1日国庆阅兵式上，有一个空中团队格外引人瞩目，她们就是我国首批歼击机女飞行员梯队。16名队员中，年龄最大的24岁，最小的22岁。张潇和战友驾驶战机呼啸着飞向蓝天。她说，阅兵训练要求极为严格，操控上需要一丝不苟。单是启动飞机就需要100多个动作，任何一个动作稍微出现偏差或者迟疑，都可能影响到自己的战机无法与梯队保持一致。所以飞行中必须全神贯注，下面再热闹也不敢扫一眼。就这样，她们米秒不差地拉着彩烟飞行到天安门广场上空，接受了祖国和人民的检阅。坐在电视机前的全国亿万观众，看到这壮观的一幕，不禁热烈鼓掌。国外媒体更是给予了高度评价！

然而，在平常执行飞行任务时，张潇曾多次遇到特情，这些就连每天都在远方惦记女儿的爸妈都不知道。一次在执行任务时，飞机上的地平仪突然出现故障，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飞机所有的姿态都是要靠地平仪来保持的，怎么办？张潇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马上跟地面的指挥员报告，进行空地协调。“正好那天天气不错，能够看到地平线以及一些地标来建立航线，所以直接就平安落地了，最终有惊无险！”

如果说地平仪故障只是上天对张潇开的一次玩笑，那么“鸟撞”无疑是一次生死考验。2009年的一天，张潇驾驶战机正准备着陆，只见前方有一个黑点在眼前迅速变大，但由于飞机降落时飞行速度小，姿态变化快，操控稍有不慎，就会机毁人亡。在那短短零点几秒之间，张潇已來不及躲开，整个风挡瞬间就被染成血色，变得一片模糊。意识到有特情，她的每根神经都像发条一样被绷紧，此时已经很难看清跑道。“相信自己！”她迅速地在大脑中搜索处理办法，短暂的空白后，张潇严格按照上特情研究课时学到的操纵要领，沉着冷静保持着飞机姿态，通过侧面玻璃观察跑道。200米，100米，50米……在空地共同努力下，张潇最终稳稳地将飞机降落到了跑道上。

“特情绝不会因为你是女性而变得宽容，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不被困难简单粗暴地打倒！”

尤其在执行空中巡逻任务中，危险时刻存在。有一次值班，正好遇上外国军机在我国某区域上空抵近侦察。她沉着应对，通过空中取证并做一系列动作进行驱离警告，对方并不甘心。张潇勇敢地冲上前去，双方挨得很近，随时都可能擦枪走火。张潇说当时首先想到的不是危险和牺牲，而是不能让它进入，因为这是祖国的领空。最终，那架侦察机面对她的强悍，选择了灰溜溜地离开。

尽管担负着繁重的警戒任务，但飞行也带给张潇不一样的体验，她说，除了守护好领空，也能看到别样的美丽风景，“有时在空中会看到太阳慢慢升起来，或者傍晚飞行的时候，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在云中穿梭的时候，如果飞机比较快正好从云中飞过去，就会看到那种漩涡;在空中看到的那些彩虹，和地面上看的都是不一样的;尤其遇到下雪天的时候，空中那些雪景像水墨画一样，让人不由感叹祖国山河的壮丽和美好！”

首长当“红娘”，为她找到暖心爱人

2010年除夕，张潇和战友还参加了央视春晚的演出，在亲友同学眼中她无疑成了“明星”。 正月初五回家探亲，高中同学听说后呼啦一下来了50多个，班主任和语文老师也来了。语文老师感慨地说：“现在的孩子们喜欢追星，追的都是演艺圈里的明星，张潇才是青少年值得去追的明星！”张潇78岁高龄的奶奶听了这话满脸自豪，笑得合不拢嘴。

转眼几年过去了，看着张潇也老大不小了，就是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父母非常着急。其实做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是要付出很多的，别的女孩可以化妆、逛街购物与恋人花前月下，张潇逗趣说，她几乎只有羡慕的份。因为平时训练、执勤任务重，再加上她从事的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事业，很难有时间顾及个人问题。

况且生活相对封闭，朋友几乎全是飞行员战友。张潇说，她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为飞行做准备，属于自己的业余时间比较少，要像普通人那样经常约会是不可能的。工作节奏也让相亲的男孩们望而却步。因此，她直到31岁还是单身。

有趣的是，部队领导很关心年轻人的婚恋问题，张潇和现在的丈夫认识，是经过首长介绍的。对方是部队机关的一名干事，因为平时接触女性的机会不多，同张潇情况类似，30岁了个人问题也一直悬而未决。一天他送材料，领导就关心地问他多大了，结婚没有。得知他还没有对象，首长突然想到张潇也是单身，就当起了“红娘”给俩人牵线。他俩第一次见面，彼此印象都不错。“他个子比我稍低些，看上去挺斯文，还有些腼腆，但说话很有条理，喜欢读书写东西，这些都让我很欣赏。”那天，两人聊得很开心，日后接触多了，觉得彼此很投缘。就这样两人建立了恋爱关系，并于2017年5月举办了婚礼。

婚后，夫妻俩只能通过手机联系。每次执行完任务平稳落地，张潇会马上给丈夫发信息报个平安。有时天气不好，飞行条件差，正好张潇执行任务，丈夫就非常牵挂，每次都是等到她平安回到家，才端上热汤热菜一起吃，让她时常心生感慨：“有个人牵挂，真好！”

更让张潇感动的是，因为经常执行飞行任务，需要保持心情平静，如果小两口偶然有些小冲突，丈夫都让着她，不让张潇带着情绪出门。“我俩年龄都不小了，准备要孩子，他早就表了态，无论将来我生一个还是生两个，他都会为我营造一个温暖的大后方，让我心情愉悦地去执行任务。我打心眼儿里感激丈夫对我的爱和对我们这个小家的无私奉献。”

2018年，中央电视台《军事报道》栏目，播出了空军航空兵某旅女飞行员张潇的故事，引来一片赞誉声。

2019年两会期间，作为全国人大代表，张潇在人民大会堂光荣见证历史时刻。英姿飒爽的她在新闻上出现后，一下成了无数追星人崇拜的“网红”！ 张潇说政府工作报告中，多次讲到了要加强和完善国防教育、国防动员体系，这让人备受鼓舞。

张潇爱唱歌，空闲时候她喜欢哼唱朴树的《平凡之路》。其中有两句歌词她很喜欢，“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她相信，未来会有更多的女孩子能“跨过山和大海”，进入女飞行员的行列。

责编/刘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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