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海关有个洋客卿

文/曲小军

鱼跃龙门

罗伯特·赫德出生于北爱尔兰，父母都是普通百姓。本来身世平凡的赫德很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但是，当他得知遥远的中国充满机遇时，赫德毫不犹豫地开始学习汉语：“我总有一天要去中国！”1854年，19岁的赫德循着理想，来到了英国驻华外交机构，毛遂自荐的他凭借熟练的汉语，赢得了英国外交官的青睐。

第二次鸦片战争，赫德趁着英国军队占领广东，却没有合适的翻译人员的机会，做了当地的领事馆翻译官。虽然官不大，但赫德非常满足，他在日记中写道：“在中国，自从我踏入了政治生活之后，我的目标是做官，只要吸引我，不管是哪个部门。”

参与政治生活的赫德，悉心观察着时局每一次变化，也凭借自己翻译官的身份，常常与清政府的官员们私下接触。几个月后，得知中国政府与英国协商，想由英国人帮办税务后，赫德发现了机会。他开始更加频繁地接触各界人士，跳槽进入清政府海关工作。

1861年4月，因为时任海关税务司李泰国和恭亲王奕忻关系不佳，赫德终于找到机会，受到总理衙门的召唤。他呈递7个清单、2个禀呈，对海关税务、海关弊端阐述己见，并提出解决方案。恭亲王奕忻颁札谕，任命赫德和英国人费士莱暂时共同代理总税务司职务。

“我的生活一直很顺利，还不到29岁，已是中国海关总税务司了。”那时的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将会权倾海关近50年。

插足政事

赫德和美国公使、清政府总理衙门都有着密切关系，虽然与费士莱共同署理海关事宜，但实际独掌总税务司权力。赫德的自制沉着、圆通，以及对官场礼节的熟悉，让他很快成为恭亲王身边的红人。此时的赫德用海关税收创办了京师同文馆，博得了朝堂内外的好评。1863年，赫德正式成为大清帝国海关总税务司。

赫德的野心越来越膨胀。尽管名义上这个洋大人是清庭客卿，但实际上他已经在海关内建立了稳定的独立王国。为了保证海关依然在自己的掌控下，赫德开始插足政事。1865年，赫德谏言道：“如果政策改变了，中国可以成为各国的领袖；如果政策不改变，它将变成各国的奴仆。”后来，他又劝说清政府首次派遣访问团出国考察，开拓眼界。1879年，赫德用海关税收为清政府购买了8艘铁甲舰。

“我过去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使海关站得住脚，并且不放过任何机会来扩展它的根基，从而保证它的稳定。”赫德晚年回忆道。为了能够与清政府的核心利益集团建立联系，赫德把原本在上海的总税务司署迁至北京。

1883年，法国对中国宣战，悍然入侵西南边陲。战争时期，各国货船大大减少，英国也减少了对外贸易量。赫德向清朝政府疾呼：“五年战争，可以完全扼杀25年的贸易。”因为海关税收大幅度降低，赫德力促清政府与法国议和，在周转斡旋下从总理衙门拿到了议和权。1885年3月，清朝老将冯子材率部取得了镇南关大捷，攻克文远、凉山，重创尼格里率领的法国侵略军。这场大胜带来的舆论影响直接导致当时法国内阁倒台。

此时的赫德，却担心因为冯子材的胜利，导致清朝政府会倾向于继续战争。所以他的秘密议和更快进行，最终导致中国不战而败。所有国人都指责李鸿章，在正式和约上签字的李鸿章只说：“查进和议者‘二赤’（赫德），我不过随同画诺而已。”

严明纪律

客观来说，赫德在海关任上并非无一是处。他在就任时宣誓，要为清政府恪尽职守。不得而知这句话究竟成色几许，但在海关制度的建设和规范上，赫德还是成就斐然。

当时的清朝政府内部崩朽，官员腐败。而赫德治下的海关很少出现贪污现象，据史料记载，赫德就任海关总税务司以来，海关的贪污、挪用公款案件总计也不过5起，这在晚清难能可贵。赫德的做法是“从海关做起，试图对全体官员发给固定的薪俸，从而制止敲诈，保证有一个廉洁的政府”。

而且，赫德在任内创建了税收、统计、浚港、检疫等方面一整套严格的海关管理制度，还为沿海的各个港口都建起气象站、灯塔等基础设施，同时建立起现代邮政系统，帮助清政府形成稳定增长的税收。在赫德初入中国海关时的1861年，清朝当年的关税总数为白银496万两。这一数字到1894年，增长了近5倍，可以说其中不乏赫德的功劳。美国历史学家、汉学家费正清曾说：“赫德对清政府的主要贡献在于他组织的高效率的海关服务工作”。

1908年，赫德年近古稀，不得不离任，乘船返英。当英国政府提出让赫德担任驻华公使时，他知道这是一个逼迫中国在各种利害问题上就范的岗位，故而拒绝。他说“50年后，中国将是一个独立的强国，中国人将从外国人那里收回外国人从中国拿去的每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