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集体产权的“三变”改革

马红光

摘要：源自贵州省的农村“三变”改革， 对于打赢脱贫攻坚战、实现乡村振兴等起到了重要促进作用。农村“三变”改革涉及到的内容很多，集体产权的改革是其中主要的组成部分。文章以陕西省西安市董岭村为样本，梳理分析其农村集体产权的 “5149三变+”模式的基本做法和经验启示，以期为进一步推进提供借鉴。

关键词：集体产权；“三变”改革

一、董岭村发展的摸索

（一）董岭村的基本情况

董岭村位于陕西省西安市蓝田县城南10公里处，毗邻环山公路，紧挨白鹿原影视基地。全村3个村民小组172户630人。2015年，全村建档立卡贫困户42户，占全村总户数的24.4%；贫困人口105人，贫困发生率16.7%；全村90%以上的青壮年外出务工，剩下的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是个典型的空心村。

（二）董岭村集体经济的探索：核桃专业合作社

董岭村党支部书记李田利说：“在不同历史条件下，实现农民增收的方式肯定有差别。改革开放初期，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有效解决了村民吃饭的问题，但一家一户散兵游勇根本没办法发展壮大产业，改革势在必行。为了尽快摆脱乡村贫困面貌、带领百姓致富奔小康，李田利寻求产业突围，栽苹果、种药材、养生猪，反复尝试，却屡战屡败。

2010年，依托秦岭北麓浅山丘陵的生态地理条件，在李田利带动下，全村发展核桃2100亩，占全村土地面积的90.1%。为了让家家户户的“山货”出山，村上按照“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服务、民主管理”原则，成立了董岭核桃专业合作社，注册“茂咀”商标，组织专人跑市场、寻渠道、找卖家，“线上线下”解决核桃市场销售问题。2012年，入社农户平均每亩地比原来种粮增收了700～800元。2014年，全村入社农户达142户，入社率达82.6%。到2015年，全村核桃销售收入达到126万元，农民人均增收2000元。

合作经营使农民尝到了“抱团”的好处，但管理松散的问题也愈加明显。村民渴望升级为现代企业的统一化、规模化、科学化的经营理念和经营方式的呼声越来越高。尽管伴随白鹿原影视基地建成和环山公路的开通，核桃种植、农家乐、民宿、旅游配套服务等快速发展，但土地的户籍分割、个体化的家庭自营致使产业规模经营、土地高效利用受阻，加之集体经济缺乏，贫富差距在一定程度上愈加明显。

怎样通过经营主体组织方式的升级，来破解农村拥有资源却效益低下、农户缺乏资产性收益等问题，提高农民自主奔小康的内在能力、提升农民生活保障水平层次，缩小贫富差距，走向共同富裕。这成为董岭村再发展的一道“坎”。

二、董岭村集体产权的“三变”改革

（一）董岭村集体产权“5149”改革：“盛康创”公司

与演员张嘉译的偶遇谈话中，李田利茅塞顿开：土地是农村唯一的资源，土地是农民根本的保障，村民的脱贫致富必须在土地上做文章。由此，董岭村从盘活土地承包经营权、提高农村土地资源效益入手，开启了“三变+”的改革。

有了改革想法、就必须找到改革的办法。李田利寻贤问道，求助于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借鉴国有企业改革经验和做法，经管学院李录堂教授建议董岭村探索建立以土地资源为主的“5149”股份制改革思路，“资源变资产、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东”，入股村集体性质的西安盛康创农业股份有限公司（“盛康创”公司）。

“资源变资产”：3个村民小组的成员享受各自的土地资源，一亩一股，确认土地资产收益权，将土地经营权收归村集体统一经营管理。

“资金变股金”：将各级政府部门的财政投入、经营性投入资金整合集中使用。

“农民变股东”：村决定把土地设为A股、资金设为B股、非土地资产资源设为C股。对全村资源、资金等清产核资确认集体净资产77.50万元，以2016年7月1日为时间节点，界定596个村民符合股民成员资格，以发放股权证的形式明确个人占有股份份额。将这些资源、资金按集体51%、村民占49%的比例分配后注入村集体性质的“盛康创”公司进行股份制比例化改革。

村集体以土地入股 “盛康创”公司，再汇聚社会资金，合作开发农业主题公园等项目，村民按照比例享有保底收益、现金分红和其他福利。2016年下半年完成的“三变”改革，时间虽短，但起色明显，全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13800元，高于全省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404元，年均增长率达到19.9%。村贫困户减少到15户，占比降低到8.7%；贫困人口减少到39人，贫困发生率降低到6.2%。

2017年春節，全村每家分到了米面油，享受到了“盛康创”公司的第一次集体红利；2017年4月，部分群众拿到400元的股份红利。2017年7月9日与张嘉译签订董岭影视小镇，该项目投入运营，可使村民在家门口实现个人就业。还将建设影人创意体生活区、影视娱乐体验区、山谷雅苑度假区等三大功能区，未来董岭村将迎来文化旅游休闲产业发展的新时代。

（二）董岭村集体产权“5149三变”改革的评述

董岭村通过“党支部+合作社+贫困户” 的“5149三变+”改革模式，实现了土地集约、资本集中的“利益蛋糕”共享发展，激活了沉睡的土地资源，有效解决土地分散经营导致的盘活难、流转难、效率低，难以与现代大市场对接等难题。

“5149”比例化股份制改革，是集体产权改革的股权设置创新。以全村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村组集体资产和资金为股金的唯一来源，确保了股份占比的人人均等，按照集体承包经营权占51%，个人承包经营权占49%的比例，进行股份混合后的公司化统一运营，每个村民都拥有了双重收益，即土地流转的基本收益和股份分红的财产性收益以及在“盛康创”公司、项目景区等劳动务工的工资性收益。“5149”股份比例化公司运营，股东的财产性收益年人均可达到七八千元，有力地提升了全村每位村民的生活保障水平。

借助国企改革的思路和企业法人财务管理的框架，将“51”集体股划分为3个特定用途的明细股权，这是董岭村“5149三变”改革寻求长远、共同发展的又一特色创举。村民达成共识集体占51%，作为集体统管代管的再发展本金，在积累资金扩大再生产过程中实现“滚雪球”式增值。同时，对集体的“51”进行不同用途的股权分类：31%以公积金的形式由量化至个人由集体存入第三方银行；10%作为村级公益金，解决土地市场流转过程中失地失业农民的生存就业、发展就业和养老、医疗以及其他福利保障问题；10%作为风险贮备金，“未雨绸缪”，用于防范抵御公司运行可能遇到的市场风险、经营风险等不可控制因素诱发的企业损失。“51”股权的明细设置得到全体村民的普遍接受，其参与率、满意度均达到100%，鲜见于全国的“三变”改革。

三、董岭村集体产权“三变”改革的经验与启示

（一）村民自愿、统一认识、主动发展是前提

改革开放40年，农村农民的温饱问题总体解决，但由于农业的低收益与脆弱性、农民农户的抗风险能力不足， 农村的再发展遇到了瓶颈。以“三变”改革推进农村农业再发展，广泛宣传，提高群众的认识，动员村民主动自愿参与是首当其冲的。

20世纪90年代中期，董岭村是个人均收入不足千元的贫困村。村民渴望发展、摆脱贫困的内在愿望十分强烈。在李田利带领下，村民有发展的内在愿望，却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2010年，开始发展核桃这一当地特色产业，村民从核桃专业合作社得到了的现实收益，为了迈过统一化、规模化、科学化经营的“坎”，求助于李录堂教授制定出以土地资源为主的“5149”股份制比例化改革模式。李教授多次亲自进村解思想疑惑，村“两委会”上百次宣讲动员，多方征求意见和建议，历经十余次讨论修改，截至2015年年底，“三变”改革方案终获全村172户村民支持。同时，在县农经部门的具体指导下，村委会制定完善了集体资产清产核资、经济组织成员身份界定、资产量化和股份制改革等实施方案，土地经营权收归村集体统一经营管理，按集体51%、村民占49%的比例分配后进行市场化流转。正是这种寻求主动发展的动力源，推动了“5149三变”改革方案落地。

（二）愿干能干公干的领头人是基础

百姓常说：村民富不富，关键看支部；村子强不强，要看“领头羊”。在今天的农村，多数有能力的人不愿带着大伙一起干，而愿干想干的却少有能持以公心。

李田利坦诚说道：“为了翻身，当初没有方向，亏没少吃，摸爬滚打，付出了几倍于常人的艰辛。”他带领大家种植核桃，成立核桃专业合作社党支部，推广“合作社支部+农户”模式，社员由最初的42户到全村覆盖。同时，减少村级管理层级，由村一级直接面对群众，有效打通服务“最后一步”。村务财务“阳光管理”，实行“三个组织理财，五个章子把关”的管理模式，给群众明白、还干部清白。

为了推动“5149”土地股份合作改革，无私将自己承包的200余亩核桃地和私人注册的西安盛康创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以15万元低价折算转为村集体性质的“盛康创公司”。随即一些核桃种植大户纷纷加入，很快全村农户都土地入股 “盛康创公司”。2015年11月，董岭村群众选出由村两委会干部、党员代表、村民代表为成员的改革工作领导小组，将农户入股土地收益按照51%归集体、49%归农户的方式进行股权量化到人，土地收归村集体公司统一经营。

（三）选准产业方向、探索特色模式是关键

在不断失败探索后，依托秦岭北麓浅山丘陵的生态地理条件，在李田利带动下，2010年，全村开始种植核桃，实现了村民“抱团”增收。以土地资源为主的“5149”股份制比例化改革模式的成功，村民思路更加开阔。既然土地可以股份化，那么其他也应该可以。村上决定把已经股改过的土地设为A股，把资金设为B股，把非土地资产资源设为C股，全面了启动B、C股改革。

借助地处白鹿原的地理优势，董岭村又凭借得天独厚的文化底蕴，聘请职业经理人打理“盛康创公司”，并成立资产管理委员会实施监督，大力发展乡村旅游。在“5149三变”改革后，董岭村与张嘉译签订董岭影视小镇的投资项目，通过对接社会资本，形成旅游产业的规模集聚效应。

董岭村集体公司化发展，彻底盘活全村闲置资源被，形成了共同的利益，实现了利益共同化，既有贫困群众享有的保底股、平均股，也有人人可参加的风险股、效益股，实现多方受益、长远发展。李田利说：“共同的利益和利益的共同化，在提升村民人人平等收益水平的同时，也凝聚了人心，更纯化了民风，孝敬老人，邻里和睦，村民们维护公共利益，热心集体活动，在董岭村已经成为了一种优良风尚。”

（四）探索集体产权创新改革，共同发展是走向共同富裕的长久之策

由于地域条件、资源禀赋的差异、村集体经济实力的不同，在“三变”改革的大思路框架下，各地因地制宜地探索出了多种多样的“三变”特色模式，寻求自己的个性特色发展。

董岭村产业发展的由“分” 到“合”，是單体农户难以抵御市场风险情况下的合作，“5149”土地股份制改革是在核桃产业发展遇到土地瓶颈制约，需要解决规模化、集约化而倒逼启动的。这种合作既大幅度提高了土地的产出效益，也符合市场发展运行规律。村民尝到了“拳头握在一起”的优势甜头。土地股份化A股的推动下，随后的“三变”的B股、C股改革，既是集体公司市场化的壮大需要，更是集体经济、村民利益的驱使。

近临董岭村的白鹿原影视基地处在另一乡镇，未连董岭任何产业。以李田利为“领头羊”的董岭以“变”的眼光和胆识，绝不鼠目寸光，拘泥于赚影视基地游客的小钱，董岭影视小镇投资项目的签订夯实了村集体经济持续发展的基础。

“5149三变+”改革推进土地使用权由户集中到村集体，极大激活了村集体经济的潜能，同时也增强了村委会的社会事务管理能力，吕氏乡约、卫生评比、道德讲堂等活动，村民积极参与、共同协理，探索出了一条与经济利益相结合的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切实有效方式。

参考文献：

[1]张周虎.“三变”改革的“根”与“魂” [J].当代贵州，2016（06）.

[2]田刚.扎实推进农村“三变”改革的几点思考[J].理论与当代，2017（09）.

[3]佚名.“三变”改革让董岭村走向共同富裕[N].西安日报，2017-10-09.

（作者单位：中共陕西省委党校管理学教研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