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与“影”之情感呈现

梅珊珊

【摘 要】《乔影》，是清代女戏曲家吴藻的杂剧代表作。剧中仅一折、一个场景、一个人物、一件事，阐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故事，所表现出来的性别意识引起了学者们兴趣和关注。本文试图从《乔影》的题目开始分析，为何乔裝、如何乔装，以及对传统社会中女性社会角色塑造的缺憾进行思考。

【关键词】乔影；才女；社会地位

中图分类号：J8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12-0035-01

作者吴藻，生于嘉庆四年，卒于咸丰十一年，字萍香，号玉岑子，仁和（今浙江杭州）人。吴藻才华横溢，诗歌、诗词、戏曲文章都是出类拔萃。

有人说，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部作品可能算不上一部完整的杂剧，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戏剧冲突，只能算作只有一折的抒情短剧，或许这正是《乔影》的独到之处。因自惭巾帼，不爱红妆，一日，将自己装扮成男儿模样，到书斋中面对画像豪饮痛哭，在自己设计的虚幻场景中尽情抒发积压在内心的愤懑情绪，慷慨而激昂，豪迈而悲壮。

“乔”乔装的意思，在剧中，它乔装成两个人物形象，一是谢絮才所作的男装的画像，画像中的女子乔装成男子的人物形象饮酒读骚；二是谢絮才装扮成男子的模样，到书斋中面对画像小影饮酒悲痛。在明清时期，乔装是一种极其不自信又无奈的举措。可为什么还要乔装来宣泄？在男权社会，长期以男子为中心的封建社会，三妻四妾是一种常态，女子大多成为男子的附属品而存在，谦恭温顺、温文尔雅、贤良淑德是社会封建社会给他们的硬性标签，大多数女子甚至丢失自己独立的人格。未嫁从父，已嫁从夫，他们的活动局限在几平米的闺房之中，若想参与社会活动，必须得到丈夫的允许，他们没有活动的自由权利，更何来在书房中饮酒读骚，因此乔装的行动就产生了。

“影”影子的意思，可从剧中和剧外两方面来分析。在剧中，一可理解为谢絮才所作画像的影子，即《饮酒读骚图》，饮酒读《离骚》图，“你道女书生直甚无聊，赤紧的幻影空花，也算福分当消。恁狂奴样子新描，真个是命如纸薄，再休提心比天高。”这个影子图是剧中作者抒发情感的重要道具，心比天高，可怎奈命如纸薄，既倾羡于画上的乌帽青衫，可怎奈空有一腔才华，难以施展。二可理解为女扮男装的主人公，即谢絮才，如开篇自述的生长于闺门，不爱红妆，不爱铅华，性耽于史书。这里即明明白白指出，谢絮才着男装而饮酒读《离骚》是为了作“风流之名士”，更有着“幻化由天，主持在我”的豪迈，她不甘心向不公的造化屈服，渴望自由，像男子一样无所羁绊，施展抱负。在剧外，这个“影”也可能是吴藻本人的影子，一代才女，无以施展自己的抱负和才华，这种无奈只能寄托于剧中之影，影中之影。

乔装之后的样子，剧中有两处，一次是乔装成读骚图中的影子，一次是乔装成男子的影子。两次易装，可想也有着非同寻常的含义。第一层，性别的无奈、女性的焦虑。她说“自己的愤懑是从天性中带来的呦”，或许，这层情感不是作者个人的情感，而是几千年来男尊女卑思想的根深蒂固，是几千年来思想和行为被禁锢女性的情感抒发，或许也是对封建社会末世那沉重氛围的敏锐感受。第二层，女扮男装之后，超越了性别，作为男性知识分子的困扰。如原文中所述“想我眼空当世，志轶尘凡。高情不逐梨花，奇气可吞云梦。何必顾影喃喃，作此憨态！”即便是幻化成男性的模样，也依然有志不得伸，有才不得用的焦虑和不平，表达了在封建社会怀才不遇的凄凉困境。第三层，生和死的无奈。灵均死后，神回归到天上，名誉留在人间，还有为他泪洒江南的招魂弟子，死后的风光哪，着实不小！可是他谢絮才呢，一直默默无闻，这点小魂灵，缥缥缈缈，还不知沦落到何光景？和灵均的对比，悲上加悲，更显凄凉，层层情感的波浪，逐层递进。

乔装，只是一种改变性别的方式，关键的是在于乔装之后想要做什么表达什么。《乔影》中的谢絮才改换成男儿衣履虽然只停留在画上和书斋里，并没有像其他作品中的女子一般，成就一番功名成就，没有享受荣华富贵三妻四妾美梦成真，仅以简单的故事情节、以高度抒情的方式表达出对社会和人生的认识，力透纸背。当谢絮才穿上男装的时候，便开始学着以男子的思维来思考，她不再吟诵传统的旷妇怨女之词，而是极其豪迈、潇洒地宣布自己的理想。正是在这样一个空间狭小的环境中，她的呼喊才更加悲切。

《乔影》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几千年来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也在一点点的转变，但是根深蒂固的东西依然需要一代代人的努力和转变，作为女性本身，更应自尊自强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