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灯光绘画

努尔夏提·艾合买提

【摘 要】舞台灯光设计是具有戏剧审美的综合艺术。舞台灯光设计又作为视觉传达艺术的一种，舞台灯光设计在创造画面传达信息的过程中，注重其画面感是无可厚非的。舞台灯光设计的现代设计理论，使用舞台灯光绘画成为了可能。因此本文借鉴绘画艺术的创作法则、表现形式和构图原理讨论舞台灯光创造的画面感。再通过分析现代舞台灯光设计理论的发展，浅论如何用灯光绘画创造画面感。并对用灯光绘画的设计方法进行认知和总结，为舞台灯光创造画面提供审美依据，尝试对舞台灯光创作给予更多理念。

【关键字】舞台灯光设计；绘画；画面；画面感；构图

中图分类号：J81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12-0006-07

“做灯光设计，其实跟画画一样，也是在作画”，这是上学时老师曾说过的一句话。笔者在几年来的学习与创作实践中愈发体会到舞台灯光设计的过程是如何成为绘画媒介与绘画工具的延伸，认为做舞台灯光设计是在用“灯光”绘画。这正是本文的论述主题与观点。

部分当代舞台灯光设计作品的呈现，依赖多种新技术和新型灯光设备，逐渐缺失了对舞台灯光创造的画面的细腻考究。某些灯光技术手段的“炫”，破坏了画面，未能组织画面，未能突出本该传达的主题内涵。具体表现在各种光束、光柱等线性形象，作为具象的画面构成元素，呈现效果破坏了画面的美。又如，激光灯具在舞台演出中运用时，光线在画面中疏密、布局和构成的形象也没能做有设计美感的处理。再如，当下颇为流行的各色影像技术，在最终呈现画面时并未构成有审美意义的画面。简而言之，舞台灯光创造的直观形象在画面中既没有符合构图法则也没有清晰表达主题信息。

笔者欲借鉴绘画艺术中所要研究的画面问题谈论舞台灯光设计的画面。本文中通过创造画面的核心问题：构图，来讨论舞台灯光如何创造的画面。文中以舞台灯光设计呈现画面中的光束、光线、光影的构图关系，与光源（灯具）作为画面的构图元素讨论如何创造画面。

一、舞台灯光设计与绘画的画面

（一）基本含义

1.舞台灯光设计的含义

在《中国大百科全书》戏剧卷中认为舞台灯光设计是：“利用灯光手段为舞台照明并为人物，景物造型的艺术，又称为舞台照明。”①现今，这个定义略有狭义。总结各方面专业经验和解读，笔者认为：舞台灯光设计是依据戏剧演出文本的要求，再在整个舞美设计构思立意之中，合理而又巧妙地运用舞台灯光手段，有选择性地描绘和刻画人、景、物、服装，美妙又恰当地表现光影画面，自然又正确地渲染营造剧情发展所需的环境与氛围，符合规定情境和视觉风格要求，传达规定情境的内容和主题的艺术创作。

舞台灯光设计艺术发展至今，现代舞台灯光设计艺术概念的形成、确立以及逐步完善，使得舞台灯光具有了“画笔”的重要作用，方能使我们用灯光绘画。

2.绘画的基本含义

绘画来自Painting一词，意为“用色彩和线条在平面上描绘形象的美术种类”。②绘画是所有画种分类以及样式、形式的统称，“广义还包括图案装饰纹样和设计图等”。③绘画中我们可以借用不同的物质材料和与之对应的绘画方法创造艺术形象。

绘画是所有视觉艺术门类的基础学科，它是用视觉来感受和欣赏的造型艺术。绘画的各种造型因素和有魅力的技法是可以练就一个视觉艺术学习者审美情趣和创作能力的。

3.舞台灯光设计和绘画的画面的含义

绘画的画面是一个限定边框范围的平面视域，它具有美的特征，是具有审美性的视域。

舞台灯光设计画面的含义是舞台空间限定的空间视域。舞台灯光设计的含义使舞台灯光设计的画面具有时空上的连续性特征以及空间上的多维度特征。

虽然绘画是平面的，舞台空间是立体的，但是我们熟知在人眼视觉成像机制中，最终两者都是以平面的形式在视网膜中成像的。因此，绘画的画面对于舞台灯光设计的画面是有借鉴和参考意义的。

（二）舞台灯光设计与绘画的画面创造

1.舞台灯光设计与绘畫的画面的联系

从上述的舞台灯光设计与绘画的画面的含义中，可以看出两者存在空间和时间上的差异。但是他们存在密切的联系。

绘画的画面将最富有启发性的瞬间形象绘出，保留住转瞬即逝的美。这一点亦可引申出用灯光绘画的意义。在舞台画面的构成中，舞台灯光是瞬息万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创造规定情境中人物的生活质感，亦可表达心灵情绪，描绘着一幅幅不断变化着的即时性的画面。

绘画画面中经典的“美的法则”和“审美原理”，事实上影响了我们对视觉艺术的观点。因此说绘画艺术的画面传统影响并且奠定了舞台灯光设计的审美思维是不为过的。所以，我们在用灯光绘画进行艺术创作，运用美的法则时，应该做到熟知绘画画面不同形式美的法则所具有的特定表现功能和特殊的审美意义，以便在灯光设计创作中根据所需的画面，选择适合的形式美的法则，再用灯光的技术手段创造所需的灯光形式之美。

2.创造画面的核心问题：构图

不论是绘画艺术还是舞台灯光设计，它们的画面中都要考究三个主要问题，即构图、造型与色彩。这三个形式要素互相作用、互相影响，其中构图是核心问题，是视觉艺术创造的基础，因此也是画面的核心问题。构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构图”一词是外来语，来自拉丁文Compasition，意为“组合、构成”。中国传统绘画理论中有类似的说法，如：“章法、布局、经营位置”等，被视为是“画之总要”。简而言之，构图是一种安排，是在组织统领画面，它能够表达思维创作的意图，是艺术信息传达的第一步。

3.画面构图的目的和任务

作为一件艺术作品的起始，构图是通过对紊乱的动态或静态状况进行归纳的高度概括过程，是对艺术创作构思的复查与调整。构图在具有视觉美感的基础上，更需注意准确地表达主体内容，这是构图的关键所在，也是它的最终目的。

我们无论以何种方式“绘画”，都是通过视觉符号来传递情感思想、表达主体内容。若想要将作品的内容传递给观众就须对符号进行组织、排列，使观众感受其魅力，这便是构图的任务。

在画面中未处理好构图，就会直接影響和限制情感的表达。当然，构图不能取代画面的内容主题和精神，构图是为画面服务的。完全为了画面美而构图，不注意形式与内容的统一，会进入脱离主题的“形式主义”歧途，正所谓“统一一旦丧失殆尽，美也随之冰消云散”。④

4.构图的规律与法则

从艺术发展史观的角度来看，唯有绘画艺术的构图理论、法则是最早提出并完善的，在艺术发展过程中影响着各艺术领域。舞台灯光设计作为独立的艺术有其对于构图的特殊要求，构图的基本法则在不同艺术领域中虽有所不同，但依然可以找寻遵循的基本法则。

构图学中艺术家们追求的最基本的是“平衡”。这种“平衡”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在画面构图的理论法则中“平衡”成为了构图必须遵循的法则。“只有平衡帮助实现某种意义时，构图的功能才算是真正的表现出来”。⑤内容和画面构图形式之间需要视觉和心理上的“平衡”，这样才会有和谐且美的画面。

接下来是“统一”问题。所谓“统一”不仅是构图形式上的，更多的是形式与主题内容之间的统一。构图不仅是静态的，还有动态的构图形式，所以“统一”更全面地说是“变化中的统一”。构图就是要让画面在变化中统一，在统一中富有变化。

在构图美学中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整体与局部的关系问题，其重点在于整体观。整体观念渗透在构图美学中的各个规律、法则和因素中，不论是平衡、变化统一，还是构图构成元素的点、线、面等具体结构上，都有整体与局部的关系问题。

构图应该遵循的主要法则还有很多，如：对称与非对称，比例关系，视觉中心，节奏与韵律……在此不对其一一进行论述，只是挑出了部分规律性法则，以此为后续文章提供论据。与构图法则相对应的还有诸多构图方式，就如：垂直线构图法，水平线构图法，三角形构图法，圆形构图法，局部分割构图法，对称构图，放射线构图等。不同的构图方法有自己特有的艺术表现功能，具有不同的视觉与心理感受。这些构图方法并非全面、无异议的，在艺术发展进程中还是需要创新改造。

二、舞台灯光设计的画面

（一）用舞台灯光绘画

用舞台灯光绘画，与现代舞台灯光设计理论的形成有直接关系。20世纪初，瑞士舞台美术家阿庇亚提出舞台灯光艺术造型理论，宣告“灯光在舞台上是最重要的造型手段”⑥，舞台灯光便被赋予了“绘画”的能力，使舞台灯光设计具有了创造画面的功能。把舞台灯光从只有简单照明的地位，提升至了拥有独特艺术处理手段的高度。

舞台灯光设计是在通过舞台灯光创造出一幅幅不断变化着的画面，对舞台空间中的人物生活环境，人物形象和人物关系进行绘画般的塑造；为剧情发展营造特定氛围；创造着富有趣味的画面形象。

在舞台灯光设计的实践中会发现，舞台灯光有些时候本身就以一种视像特征成为画面一部分，融入画面，融入到戏剧情境之中，以一种视觉化的方式传递出戏剧的主题内容。这个流动变化着的绘画过程，随着戏剧动作的表现和人物心灵活动的需要而变化，描绘着斯沃博达所说“心理造型空间”⑦。潜移默化中，舞台灯光创造了更深一层次的画面概念。

舞台灯光设计，基于剧情发展与舞台布景，有选择性地进行照明、渲染和造型，组织、安排着舞台灯光画面的构图，创造符合主题内容的画面。在有限的戏剧空间中描绘出无限变化的空间，用灯光创造着瞬息万变的画面。某种程度上就是用“画笔”描绘着连续画面的“绘画”。

因此，在现代舞台灯光设计艺术理论和实践中，用灯光绘画的作用和功能是毋庸置疑的，用舞台灯光创造画面也是显而易见的。

（二）用灯光绘画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变化着的画面

在现代舞台灯光设计发展的一个多世纪中，对舞台灯光设计理论和观点的认知与两个因素有关：一是艺术创作观念的发展；二是科学技术的发展。前者体现在对于灯光可塑造性的提出到确立的认知过程，后者体现在对灯光控制性的飞速变化的过程。这一情况是由于舞台灯光设计具有以技术为手段，艺术为表现的学科特性。

探讨用灯光绘画的构图与画面时，必须要以支撑舞台灯光设计的技术手段的不同在创造画面上的差异来区分。探讨、归纳在灯光设计时如何创造画面，如何通过灯光的技术手段创造具有审美性，符合构图法则的画面。

舞台灯光技术变化，经历了从最传统的常规灯具到智能化的电脑灯具，再到数控的多功能“数字”灯的三个重要的发展阶段

1.试探性创造画面的常规灯时代

1879年爱迪生发明了人类历史上第一盏白炽灯，从此剧场开始用电光源为戏剧演出服务，也促使了舞台灯光在戏剧中的地位和功能产生微妙而又具革命性的变化。到1887年时，全欧洲已有50家剧场拥有了电气照明设备。在1910年左右美国通用电气公司成功地将白炽灯丝改为金属钨丝之后，出现了我们今天普遍使用着的钨丝灯，随之舞台灯光也慢慢步入常规灯时代。

什么是常规灯时代？其实与新型舞台灯具光源的出现是分不开的。在20世纪初期，出现了反射与投射一体式、反射式、投射式的电光源。并且开始用强电控制强电的电压与电阻的机械调光阶段。该阶段一直延续到了20世纪70年代，电脑灯具和数字化电脑调光台出现并进入戏剧演出舞台为止，度过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漫长时代。

对于舞台灯光设计艺术来说，漫长的常规灯时代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意义。现代舞台灯光设计的基本概念和基础理论就是在这个时代形成和确立的。在这个阶段，无论是从灯光技术上对于可控制性的掌握，还是从艺术观念上对于灯光可塑造性的认识和发挥，都较之以往以有了革命性的变化。

至此我们不得不再一次提及现代舞台灯光艺术之父阿庇亚。阿庇亚的理论将舞台这个“一幅无生命的画”⑧，用灯光赋予其生命与灵魂。因此，舞台灯光不再是简单的照明手段，而更多的运用灯光的可控性和可塑性，给画面赋予新的力量和含义，让画面产生“无可比拟的感情力量”⑨，这就要求灯光这支生花妙笔在创造瞬息万变的画面时需要考虑画面。

在常规灯时代的舞台灯光设计在创造画面时，更多考虑了第一章中的画面审美原则和具体的构图法则，直接或间接地运用它们，或者在考虑画面时作为参考借鉴它们。

阿庇亚简练纯朴的设计，创造出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画面感。畫面的艺术感染力呼之欲出。这正是由于它在设计构思中运用灯光作画，运用了光影对比的构图方式创造了平衡、和谐，变化中统一的画面，使得画面更具有诗情画意。如图2，对于树影的艺术处理更是创造出了“处于森林气氛中的人的幻觉”⑩。巧妙的处理，使整体与局部的关系和谐的统一于画面中，产生了符合美学审美意义的美。

在常规灯时代，还需要提及一个大师：约瑟夫·斯沃博达。灯光画笔在斯沃博达的设计当中，微妙的绘制着充满幻象的画面，融入在戏剧情境之中，以一种视觉化的方式创造出戏剧的主题内容。尤其是他对于光束，光影形象（如：投影，影像等）的运用，扩展了灯光的表现范围，丰富了灯光绘画的画面。他将技术手段有机综合运用，巧妙组织画面构图，使画面更具有“诗的感受和隐喻的力量”，使他的作品成为“光的戏剧”。

在1959年的布鲁塞尔世博会上斯沃博达的多屏幕投影使全世界为之震惊。多屏幕与“幻灯”几乎就是斯沃博达的专属标志了，在这个表现方式上斯沃博达进行了很多次全新的尝试，如1968年的《普罗米修斯》中使用“复合式投影”；在1969年的《士兵》演出中使用“全面分块式投影”。诸如此类的表现方式和视觉语言在斯沃博达这里数不胜数，这些对我们后续的“数字”灯的画面语言和构图研究上有所帮助，但是在这里就不做深入分析。先从斯沃博达纯粹使用灯光创造的具有强大的艺术表现力的画面说起。斯沃博达也很擅长于利用灯光直接创造形象，这个形象是抽象的光幕、光墙、光束或光柱。他让这些形象创造的画面具有审美原则的基础上，还能更好地创造戏剧空间和“心理空间”。

图3的画面给予人的视觉感受直观地就让人联想到充满了阳光的夏日。在舞台上渲染出这种阳光灼热洒下的氛围，必将创造强烈的视觉震撼和心理感染，丰富了画面的直接感受力和精神表达力。这些光束通过水平线构图和放射线构图的形式，将整个画面分割成若干个局部，充满了画面构成的抽象性。阳光光线这一自然形象在灯光画笔的描绘中不仅有形式美感还有一种所要表达的心理感受。不同的光束在画面的构图中丰富了构图形式的节奏韵律，整张画面构图的平衡协调不仅成功表现了强烈阳光穿过树枝倾泻而下的意境，更扩充了对于剧中神秘花园的联想，可谓妙哉！

图4中的光幕（或者说是光墙），更具有一种灯光独特的抽象形式美。据说这部《西西里的晚钟》是斯沃博达本人最满意的演出之一。创造出了一个充满湿润水蒸气的西西里岛景色，营造一个雾蒙蒙的闷热气候环境。散开而来的逆光光幕结构错落安排在空间中，构图形式虽看似单一，却成功将几个光幕通过空间层次上的对比，排列于一起，瞬间使视觉效果更加活跃，画面内容的关注度和观赏趣味油然提高。那种炽热的耀眼阳光照射出的形象，闷热潮湿的氛围与所要表达的主题跃然于画面之中。

斯沃博达对于上述光束、光柱、光幕的运用不仅对于常规灯时代是具有开辟性的美学价值和审美内涵，在笔者看来对于后续电脑灯时代和“数字”灯阶段都是具有形式上的指导和参考意义的。

2.画面丰富多样的电脑灯时代

在1971年Vari-Lite制造出第一台集换色、机械摇臂功能于一体的摇臂成像灯，它成为了人类史上的第一台电脑灯具。十多年后，美国剧院技术协会（USITT）通过和公布了DMX512协议，随后由于相关的电子技术、自动化技术，以及新工艺、新材料的不断发展成熟，也直接推动了电脑灯及电脑调光控制设备的全面发展。

电脑灯与生俱来的一些独特技术手段上的优势，使我们看到在创造画面时，它会具有神奇魔法般的效果。动态的丰富变化，光的形态、颜色、形象上的众多变化，都拓展了灯光画笔的功能。但是不论电脑灯的技术手段有多丰富繁杂，在灯光设计创作层面上依然遵循视觉艺术美的构图形式和基本法则。

电脑灯的使用过程中，“光束”是它突出的特点。电脑灯光束的使用上有内容，有意义，才有审美性。光束作为一种景象使用的必须得体！一定要牢记的是，它同样也是为了塑造人、景、物，创造戏剧情境而服务的。

对于电脑灯独有的表现形式和它创造出的画面，用以下几个案例来做分析和探讨。

在图5的剧照中，营造的是金刚在原始雨林中被追捕他的猎人们逼到大瀑布前的情景。对于这个舞台灯光设计的画面来说，观者可以感受到灯光所营造的气氛和创造的环境，其视觉震撼与感染力不言而喻。

就以电脑灯的光束在画面中的构图而论，通过左侧的远景剧照可以看到电脑灯光位的选择上用了一种倒“几”形的灯位布局，外围是一个似圆形的灯杆。光位的选择对于创造这个画面构图是至关重要的，它使电脑灯投射出来的光束串联在一起，制造了向心流动的视觉效果。这个画面构图形式将大瀑布的流动的形象，充满水汽的感觉表现得淋漓尽致。对电脑灯光束的这种构图，在画面整体的形式上将视觉中心点集中在了金刚身上。画面外化了金刚愤怒，紧张的心理动作，将“心理造型空间”创造在了画面中。此舞台灯光设计的画面中，次要视觉元素自动弱化，使得画面的主要内容充分表达。实属把电脑灯的光束构图组织的有趣味性又有审美内涵的画面。

综上所述，电脑灯在灯光设计创作层面上依然遵循视觉艺术美的构图形式和基本法则。

3.影像创造画面的“数字”灯时代

“数字”灯这一名词是对这个新型灯具的暂定性的定名，从功能属性上来说，“数字”灯是一种综合型灯具。它是把电脑灯和投影设备组合成了一个整体，是在电脑灯具的功能属性基础上给予了它能够投射出影像的功能。影像投影作为一种灯光的表现形式，并不是新鲜事物，早在上世纪50年代舞台艺术家西姆森已经开始应用，而斯沃博达将这个形式发挥到了一种极致，使之成为他自己的代名词，以至于到今天提到投影都直接想到斯沃博达。斯沃博达用多屏幕与“幻灯”，通过复合式投影和全面分块式投影方式，对舞台空间进行直接描绘，创造充满魔幻想象的视觉画面。如今的“数字”灯通过服务处理器和图像协议，利用类似灯光编程的控制系统，实现全方位多角度的空间投影，也实现了动静态影像之间的随时切换变化。

“数字”灯创造的画面，与之前时期所使用的技术手段创造的画面，有本质的差别。我们熟知不论常规灯亦或是电脑灯创作的画面，更多的是通过以静态或动态的光色、光影形象在绘画。而“数字”灯具在完全兼备了上述两者的功能和创作方式的基础上，创造出的是影像，它能够直观的参与到剧情中。“数字”灯具的表现形式完全超出了在常规灯时代和电脑灯时代讨论的光、色、影创造画面的概念。

万变不离其宗，“数字”灯具即使通过它新的表现形式突破了传统，也还是遵循画面概念的审美原则和基本法则。在“数字”灯创造的画面中讨论画面构图，需要注意一点。准确来说，用灯光创造的画面的构图，是具有静态和动态两种含义的，舞台灯光设计所创造的是一幅幅不断变化着的画面。这是舞台灯光设计作为时间艺术的时间延续性特征。在上文的阐述中多数是在讨论舞台灯光设计创造画面的静态构图，其实舞台灯光的节奏变化，画面间的转换过程中都要考虑画面的动态构图。由于“数字”灯创作的画面具有特殊介入戏剧叙事的功能，因此有必要拎出画面的动态构图加以分析讨论。

舞台灯光设计创造画面的动态构图也是符合构图的形式法则和审美原则的。在用“数字”灯具创造画面时，也要把握创作的画面是为了表现戏剧文本的主题内容。就如构图法则中的和谐统一原则所说，只有使画面的构图形式与画面的内容和谐统一，才能产生富有审美意义的画面。

用舞台灯光绘画创造的画面，在静态和动态的转换上，同样具有特别的艺术表现力。舞台灯光的画面确实具有画面概念的审美原则，舞台灯光设计借鉴和利用画面构图的基本法则和基础理论。尽管在构图形式上有着差异，那也只是因为所要传达的审美意象的不同。舞台灯光设计通过多种变化的灯光语言，对画面进行描绘、刻画，或者直接参与成为画面的一部分将所要传达的内容信息表现在舞台中，就像是在用灯光绘画使一切成为符合主体内容和精神的视觉信息。

三、舞台灯光设计如何创造画面

在下文中通过一些优秀舞台灯光设计作品，论述舞台灯光设计如何创造画面。

（一）综合使用灯光技术手段创造画面

在舞台灯光设计结束了漫长的常规灯时代之后，设计创作上就很少有单一使用某种技术手段的情况。为了适应不一样的演出形式，创造更丰富的画面视觉效果，也要舞台灯光设计综合运用各种技术手段，展现一幅幅有趣味的视觉画面。

圖6是伦敦国家剧院上演《仲夏夜之梦》时观众进场场景。该场景使用了投影，电脑灯具和LED光源的灯具。综合使用技术手段并未破坏画面，可以直观感受画面中各技术手段的统一与和谐，创造了一个极具审美内涵与无限想象空间的画面。这样的构图方式，既增强了画面形式美感，又使观众身临其境，产生共鸣。在这个舞台灯光设计中，整体与局部的画面构图关系，通过控制灯光照明区域和光比，以形状对比和虚实对比，给予画面整体的美感和艺术表现力，这种处理方式更符合了舞台灯光的画笔作用，创造出了一个有审美意义的画面。

（二）结合画面中视觉元素创造画面

灯光设计创造的画面中，其实除了灯光的有形具象光影和无形抽象光色之外，还有舞台布景和人物等视觉元素。全文的论述亦是在各元素综合作用创作画面的前提下进行的。只有使舞台布景设计与人物表演在舞台灯光的作用下，构建起一个“完整而统一的视觉画面”，才能在画面中用灯光绘画，为画面赋予有精神内涵的视觉意象，给予舞台以生命，使画面获得出乎意料的视觉冲击与心灵感受。

图7中的剧照描绘的是人类和精灵被兽族围剿之时，为了反抗暴力屠杀，出于对种族延续的责任，宣誓就义出征讨伐兽族。整个舞台布景结构与人物调度，构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构图，庄重而耸立，表现出战士们宣誓的决心，视死如归的坚定信念，此构图形式完全符合了画面所要表达的主题思想和精神内涵。

舞台灯光设计者创造这一画面时，在舞台布景画面的构图基础上，更是妙笔生花。由上洒下来的斑驳光影在空间上构成一种垂直构图的形式，洒下胜利的希望。灯光创造画面的构图形式与固有的构图形式和谐地造就了一种平衡。此时出现的一束对女神的造型光束成了更重要的表现语汇，使画面构图更加统一又富有变化。这一束光就如上帝之光，由画面的高处而降，压住了一切，对人、景、物披上了表达精神内涵的外衣，诗一般隐喻了人类当时危在旦夕。

（三）以新的构图形式创造画面

上述舞台灯光设计是按照现代舞台灯光设计理论和传统画面形式法则论述画面。在实践总结和理论观念基础上，是可以拓展思路，创造新的画面审美观念和构图形式。试探性地打破一些理论上的条框边界，能发现用舞台灯光绘画延伸出的未知区域。

在当代舞台灯光设计中不乏以新的构图形式创造画面的优秀作品。以往舞台灯光设计创造画面时，不免进入一种思维惯式，程式化地运用舞台灯光，未考虑将舞台灯具像笔触一样留在画面中。如果在规定情境的基础上打破以往创作思路，也能创造出别具趣味的画面。

在图8中，德国舞台美术家卡特琳·布拉克设计的空间中除了灯具、灯杆和人物并无其他舞台布景，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灯光设计作品。完全裸露降至舞台中的灯杆，暴露的灯具和电线，构成了整个画面。

灯具、灯杆、电线和灯光在画面中高低错落，看似杂乱无章地排列着。但是，仔细分析画面不难发现，艺术家在构图上别出心裁。在画面中同时使用了垂直线构图和水平线构图的形式。高低、长短和局部结构的不同，创造了画面的变化，颇具动态美感；构图上有意打破了常态的平衡，矛盾的对比关系形成了有强烈表现力的整体结构；画面局部的分割和重新组合增强了画面构图的整体感。在变化中的统一，混乱中的平衡，分解中重构的整体，使画面构图的节奏更富有韵律，使画面更有感染力，更使画面拥有无限的联想意境。

通过画面可感知这个弥漫着污浊空气的第六病房，感受那监狱般的精神压迫。舞台灯光创造的画面，为戏剧主题和精神内涵的表达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