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支付企业的创新选择：技术能力与CEO经验的双重视角——基于支付宝与财付通的双案例研究

宗利成，刘明霞，2

(1.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2.武汉大学企业战略管理研究所，湖北 武汉 430072)

一、引言

创新驱动和绿色发展是新时代经济高质量发展背景下建设智慧城市的必由之路，制造企业的高科技化和高科技企业的技术领先化是创新驱动之源。中国高科技企业在技术创新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步，在世界100强内，中国在家电、通信设备、互联网等领域已拥有一席之地。然而，我们在原创性技术开发方面仍落后于西方发达国家。高科技行业中的技术迭代往往要求企业具备克服创新困境的组织能力[1]，以及企业高管选择创新决策的认知能力[2]。学者有关高管决策能力和认知因素在新兴行业出现的早期如何影响企业在产品创新和新产品及新技术应用创新方面的决策问题的研究甚少。而且，学界有关技术能力和CEO认知的相关研究是朝着两个平行的方向在发展。一方面，技术能力研究者认为企业能力禀赋(capability endowments)的异质性导致了不同的创新决策和企业绩效[3]，假定了企业CEO对行业外部环境的变迁均具有相似的判断和见解，因而忽略了CEO的重要性。相关研究证实了高管特征，如年龄、任期、教育程度、行业背景将会对企业创新决策和组织绩效产生一定的影响[4]，然而却忽略了企业技术能力的影响作用。

本文认为技术能力与CEO认知对企业创新决策的影响同等重要，而有关两者如何在新兴行业兴起时产生作用，现有文献并未给出答案。此外，既然“高管认知与组织技术能力两个主题的研究沿着平行的方向发展”(Eggers和Kaplan, 2013)，那么这两个因素在新兴行业背景下如何单独以及交互着影响企业的创新决策就仍然是未知的。本文的研究问题是技术能力和CEO特征在新兴行业出现时如何影响高科技企业的创新决策选择？

二、文献综述

1. 技术能力的相关研究

国内学者对技术能力的研究多结合中国情境：技术创新能力有助于国家综合实力的提升[5]；产业转型时期中国特色的创新模式[6]；IT产业技术创新能力直接影响到信息产业的发展速度[7]。此外，其他学者主要从技术能力的演化和差异等方面进行研究：企业技术能力的演化和技术创新模式的升级，是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的重要特征[8]；构建了高技术产业技术创新能力评价体系[9]；中国软件企业应从服务创新到基础软件创新实现企业技术能力的成长[10]。

在企业技术能力的相关因素中，技术多元化和技术相关性是在研究企业创新绩效时被广泛研究的两个因素[11]。技术多元化是指企业拥有技术的广度，它描述了一家企业是否关注企业技术发展的广度和范围。技术相关性则指的是企业技术知识和新兴行业的技术知识在相关技术领域具有多大程度上的类似[12]，反应了技术问题处理能力在相似领域的知识重合度。技术相关性和技术多元化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各不相同。技术多元化是技术吸收能力的核心决定因素[13]。学者还发现技术多元化能够促进知识的转移，并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然而，也有研究发现企业或许没有较强开发技术多元化的意愿，多元化战略往往会分散企业的资源和投入[14]。另一方面，技术相关性对创新质量、数量以及新颖度的影响可能是正向的、负向的或者不显著，因此关于这两种知识特征的研究有待进一步验证。

2.CEO角色的相关研究

有学者认为决策制定者的理性认知水平具有局限性，高阶理论认为决策制定者的特征是企业战略决策的异质性资源[15]。企业高管的年龄、技术背景、认知水平、风险承担的倾向以及对行业外部环境的觉察能力，均会对其决策制定产生影响[16]。在决策筛选过程中，学者们认为当面对相同的外部环境时，不同的CEO将会采取不同的决策扫描和筛选流程，也只能看到一部分外部环境特征，而忽略其他的因素，即CEO有限的视野将决定不同战略的形式。CEO“先入为主”的认知和观点强烈影响企业的创新决策，然而却很难被察觉和准确定义。CEO的创新动力、创新能力以及认知水平却很难测度[17-18]，理论研究只能从CEO的人口特征维度进行分析[19]。本文认为CEO的工作经验会造就他们的认知和价值观。

此外，国内学者也针对经理人(CEO)、决策行为及决策能力进行了相关研究：CEO变革型领导行为能够显著影响组织惯例更新的进程[20]；公司如果利用长期性的保障合约来激励专用性的人力资本，就要放弃有限期的合约对人力资本的重定价功能，两者难以兼顾[21]；在转型经济环境下中国企业CEO的领导行为表现，以及这些行为对企业绩效和员工态度的影响[22]。总而言之，现有研究证实了技术能力和CEO本身对于高技术行业竞争力和绩效提升的重要性，然而，就两者之间如何产生这种正面效应及其作用机制尚缺乏探讨。

三、研究设计

1.研究方法

本文的研究问题属于“How”的范畴，案例研究方法正适用于此类研究。根据Yin(2003)的观点，案例研究方法可以将多个案例视为一系列的试验以相互验证即“复制逻辑”，不仅包括产生相同结果的“逐项复制”；也包括由于可预知的原因产生不同结果的“差别复制”[23]。

2. 样本选择

在案例研究方法中应该是基于理论来进行样本的选择，而不是单纯的随机抽样，样本的选择根据研究主体而制定。本文所选案例所遵循的标准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1)案例所处的外部商业环境处于不断变化状态，这样更有利于观察新兴行业出现时企业应对的创新决策；(2)案例属于两极分化的状态，这样有利于形成鲜明的比较。本文据此选择了支付宝和财付通两家企业，这两家企业来自互联网第三方移动支付行业，占据中国移动支付市场的80%市场份额。

3. 数据来源

Yin(2003)建议在进行案例研究时所获取的资料应尽可能多地来自于不同的获取途径，以便于多种证据资料之间相互印证，从而形成“证据三角”，提高理论构建的效度[23]。有鉴于此，本研究通过多种途径搜集相关数据和资料，表1中罗列了本文搜集数据的四种途径，分别为高管言论、企业信息、媒体报道和行业报告，表中的数字主要描述了搜集到有效数据的数量。本文搜集了支付宝的两位CEO的资料，分别是彭蕾(任职于2010-2016年)和井贤栋(2016年至今)，还搜集了财付通的两位CEO相关数据，分别是刘颖麒(2005-2012年)和赖智明(2012年至今)。

表1 数据来源及其主要内容

四、案例发现与分析

在新兴行业出现的过程中往往存在以下两点不确定性：一是在新兴行业中新的技术是什么及其关键的组成部分；二是新的技术和设计如何得以使用和应用[24]。尽管这两个因素存在相关性，然而当企业针对新兴行业构建创新时，则需同时关注这两个因素，因为企业往往会关注问题的不同方面。比如，在移动支付新兴的时候，随着金融科技与移动支付的加速结合，生物识别支付将取代手机扫码支付，成为推动无现金进程的主力。支付宝和财付通拥有庞大的用户群体和丰富的支付场景，占据了绝对的市场优势。本文以移动支付新兴产业作为研究背景。移动支付(Mobile Payment)是买卖双方在发生交易的时候，买方通过智能终端设备、互联网或近距离传感直接或间接向银行金融机构发送支付指令产生货币支付与资金转移的行为，从而实现移动支付功能。据艾瑞咨询(2017)预测，未来五年内，线下支付市场的竞争压力将会日渐加剧，竞争格局亦在进一步的动态变化之中，移动支付将成为第三方支付的重要组成部分。据数据显示，财付通已于2017年占据了约37%的市场份额，支付宝则达到了52%的市场份额，由此可见，丰富的支付场景和庞大的用户群体主要集中于财付通和支付宝，即市场份额较为集中现象出现于第三方移动支付行业，表2为支付宝和财付通两家公司案例分析的主要维度。

1. 财付通案例分析

技术相关性。技术相关性反应了企业现有的技术与新兴行业中所需技术的重叠程度，为企业在新兴行业中的创新提供更多的帮助。移动支付又称近场支付，核心技术主要包括蓝牙支付技术、红外线支付技术和NFC支付技术，红外线技术目前比较成熟，通过智能手机的红外线功能实现交易过程。此外，移动支付发展背后还需要支付的大数据支持。财付通是在2013年由财付通与微信合作推出，2016年提出“无现金生活”理念。财付通的背后有着微信强大的用户基数和大数据基础，拥有财付通专业的技术支持，适应了移动支付行业的技术相关性要求。

图1展示了财付通的技术相关性与产品创新。

技术吸收能力。技术相关性是企业对新兴行业技术的学习能力，技术吸收能力的相关性概念认为企业可以依据自身资源的知识撬动外部资源的知识[25]。如果企业在相关类似技术领域运营，则更可能经历类似的“技术知识Know what”细分技术领域的挑战，以及类似的“专门技术know how”(细分技术领域与其他领域之间的模糊关联)。当企业拥有与新兴行业关键技术挑战相关联的技术和认知时，企业拥有更加迅捷的学习速度以及处理问题的能力。财付通的母公司腾讯通过移动社交通信服务微信、即时通讯工具QQ等，以提供数字内容和社交平台两项核心服务，从而满足互联网用户沟通、咨询、娱乐和金融等方面的需求。此外，研发人员占据了超过一半的腾讯员工，腾讯已在分布式网络、数据挖掘、存储技术、无线技术等方向拥有大量的专利，自主研发体系业已完善，居世界前列。财付通的核心业务是帮助在互联网上进行交易的双方完成支付和收款，致力于互联网用户和企业提供便捷和专业的在线支付服务，并且与微信有着较好的嵌入效应。

技术学习与开发。然而，技术相关性也伴随着一些弱点：企业关注于相似的技术领域则更可能会对新兴技术表现出轻蔑的态度，因为新兴技术与现有的技术和知识领域相距甚远，他们通常会低估了新兴技术的潜在价值。另外，技术相似度则会削弱组合机会的可能性，企业无法对现有的技术和知识与新兴技术进行组合。技术相关性的公司对新兴行业技术的理解和学习速度更快，

表2 支付宝和财付通两家公司的案例对比主要维度

图1 技术相关性与产品创新(财付通)

它们亦同时具备使用现有专门技术开发相关领域新产品的能力。然而，当企业选择在新兴行业中实现产品应用创新的时候，它们则会因缺乏独一无二的技术知识而无法发掘更新颖的技术应用，技术相关性提供的学习优势无法满足于创新应用的开发。财付通是建立于微信基础之上的，微信是为了社交而创立，为了给数以亿计的微信用户提供便捷的支付渠道而建立了财付通。财付通隶属于腾讯公司，腾讯为了与支付宝竞争移动支付市场，开发出了一款支付系统财付通与之抗衡，然而随着腾讯电商业务拍拍网的不成功，财付通开始没落，微信的创立给了财付通新的契机。微信和财付通给用户的体验均存在于社交娱乐层面，因而其关注的创新模式也都与社交产品有关。

CEO相关背景与认知聚焦。CEO的行业经验将影响他们的认知能力和价值观，并将进一步影响企业的创新决策。当CEO在与新兴行业相同或类似的行业工作时，工作中培养和形成的专业知识和工作经验会影响他们对新兴行业机会的认知态度。这种“先入为主”认知能力将会对新行业发展中潜在的机会做出内部价值认同的创新决策，并进一步影响他们做出最终决策。以财付通的两位CEO刘颖麒和赖智明为例进行分析，前者任期为2005-2012年，后者任期为2012年至今。刘颖麒于1999-2001年在华为公司任项目经理，相关的行业工作背景使得他更加关注产品创新，将财付通打造成为开放平台战略的第三方支付公司。刘颖麒曾说到“在对市场需求的捕捉和快速转化上，像财付通这样的民营企业的反应更为迅速，有能力推出一些更有竞争力的产品，这对整个支付行业的环境是有利的”。赖智明任职腾讯期间，带领团队不断创新，打造了微信红包和QQ红包，实现了全球最大规模的互联网金融创新。

CEO相关背景与价值中心化。如果CEO拥有更多的相关行业工作经验，比如CEO在与新兴行业相关的行业有过长时间的工作经验，那么他们更可能拥有更多的行业专业知识，他们懂得行业的核心产品以及产品的技术特征和产品的缺陷等。通过多年的相关行业经验，他们更加会获取产品制造的相关知识，他们同时也懂得什么是关键的组成部分和核心构造以及现有技术面临的市场挑战。基于CEO的这些行业相关知识和经验，当他们考察企业外部环境和新兴行业的信息时，则更倾向于关注与公司现有产品线相关的信息。CEO的行业经验能够塑造其价值观和信息的关注偏好，当CEO具备相关行业经验时，他们更倾向于不改变公司现有的产品体系。刘颖麒根据自身的相关互联网行业工作经验专注于财付通的产品创新，将财付通的战略专注于生活领域并扩大业务范围。早年依托于腾讯QQ秀及拍拍网等业务起家的财付通，在刘颖麒的产品创新战略引导下，将发展方向转向更加贴近QQ用户的基本需求和打造本地化生活服务平台。赖智明2011年出任财付通CEO，随着微信支付的上线，财付通在移动互联的发展路径也越来越清晰，“从快捷支付，到微信支付，然后再推进网络金融，不断践行着移动支付产品创新。赖智明在Apax Partners私募基金和美国雷曼兄弟投资银行的相关行业背景，促成了他的价值观，不做“大而全”的腾讯金融，而是在理财、互联网证券等核心领域打造拳头产品和平台，并希望打造千亿美元体量的产业。

CEO相关背景与资源依赖。如果企业的技术资源与CEO工作经验与新兴行业高度相关，那么企业更倾向于追求产品创新，也就是说相关性技术的企业当拥有相关职业背景的CEO时，更倾向于追求产品创新。CEO行业工作经验不仅影响他们对公司价值观的认知水平，同时也影响CEO如何判别和认识外部环境。在一个企业拥有更多技术相关性资源的时候，如果CEO在同类相关行业拥有工作经验，CEO更倾向于将利用这些相关的资源并开拓在新兴行业领域的产品创新。财付通的技术与其母公司腾讯的技术具有一定相关性，微信是财付通的前端，负责用户导入和流量保障，然后通过微信红包与转账形成资金流量。财付通的CEO刘颖麒和赖智明在加入财付通之前均有相关IT行业的工作经验，因此，CEO的相关行业工作经验与企业的技术能力相关性，产生一定的联合效应，促使CEO做出专注于产品创新的战略决策。财付通的赖智明则认为“未来移动支付、基金支付、跨境支付等新兴领域的市场空间很大，随着牌照继续拓宽，财付通将加快布局线上线下、跨境业务、移动支付、基金支付等新兴领域。”

2. 支付宝案例分析

技术多元化。技术多元化能够在多个方面促进企业创新。当企业拥有较为广泛和多元化的技术时，在企业内部能够提高识别外部知识的可能性和成功率，尤其是在企业所处的外部环境复杂多变的情况下。正如Cohen和Levinthal(1990)所述“当企业处于未知的知识领域和探索潜在的信息时，多元化背景的企业能够展现出机械的学习认知模式，因为未知的信息将与现有的知识相关而被探索发现”。支付宝是蚂蚁金服旗下子公司，母公司还拥有余额宝、招财宝、网商银行、蚂蚁花呗等，广泛的业务布局造就了多元化的技术特征。支付宝的发展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2003-2004年的第一阶段，支付宝的发展主要依托于淘宝，是淘宝网B2C业务中的支付方式；2005-2008年的第二阶段，支付宝从淘宝网中独立出来，业务拓展至携程、京东等平台，逐步发展成为互联网支付平台；2008年至今的第三阶段，支付宝发挥其在互联网支付市场的技术特点，进一步开发移动支付技术。目前，支付宝的技术呈现多元化的特征(生物识别、云技术、区块链、AI等)，提供多元化的产品和服务，包括便民服务的充值、缴费、快递、医疗、出行，财富管理服务的余额宝、花呗、芝麻信用、蚂蚁保险，资金服务的转账、红包、汇款，购物娱乐服务的游戏、出境、彩票，以及教育公益和第三方服务等。

图2展示了支付宝的技术多元化与应用创新。

技术创新思维。企业创新能力的广度也更易识别外部环境的机会而在内部形成创意，拥有多元化技术的企业更易于接受来自外部环境中的创意和创新思维，这样的企业也更加吸引具有创新思维的员工，并与多种技术背景的人员进行合作并进行创意的开发。2004年12月，阿里巴巴集团的关联公司支付宝(第三方网上支付平台)推出，支付宝是阿里巴巴旗下用于移动支付的APP，它的创立起初是为了用户使用淘宝购物更加便捷，支付宝所有的业务均是围绕着交易和支付而形成。支付宝不断进行着创新范围的探索：2008年支付宝推出手机支付业务，公共事业缴费上线，支持水、电、煤、通讯等缴费业务；2010年与中国银行合作，首次推出信用卡快捷支付；2013年推出账户余额增值服务“余额宝”；2013年与12306网站合作使用支付宝可以购买火车票；2016年推出个人年度账单，2018年支付宝逐步进行国际化探索。支付宝不断刷新着创新思维的探索模式，截至2019年1月，支付宝全球用户数超过10亿。

技术整合能力。当企业在新兴行业中通过开发新产品进行创新创造的时候，他们需要更多的产业相关知识。技术多元化能够为企业带来很多益处，多元化一方面可以分散风险，另一方面识别和接受新的知识从而开展多元化的业务。当然，技术多元化也有自身的弊端，企业缺乏开发新兴行业某一专业技术的动力。就此而言，我们认为技术多元化的企业会较少应用新产品创新策略，反之新产品应用策略要求企业具备更多整合能力，而技术多元化企业拥有更多不同方面的技术和知识从而使其具备这种整合能力。另外，这样的企业无需对某一产品技术进行深挖，某一新兴行业关键技术学习的成本降低反而提高他们开发行业机会的动力。金融科技是支付宝生态学系统的核心驱动力，呈现出技术多元化特征的支付宝凭借母公司在技术方面的独特整合优势，开发生物识别、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方面的技术，从而构建了支付宝身份鉴定和结算体系，通过人工智能等技术了解用户，提供金融服务，扩大支付宝在更多生活场景的应用。支付宝的建设体系比财付通更加的完整和完善，支付宝的产品包含行业应用平台的航旅、B2C、新行业，集团应用的淘宝和B2B，以及个人业务平台的账户管理、安全认证、会员运营三个维度。由于天猫和淘宝两大平台为支付宝提供流量和交易额，优势比较明显，用户具有的粘性较高。

图2 技术多元化与应用创新(支付宝)

CEO多元背景与认知广泛。CEO多元化的行业经验，如CEO在进入该公司之前工作过的行业的广度和范围，同时也会减少其追求产品创新的倾向。他们通常具备多元化的知识，而缺乏某一专业技术，因而也更可能具备新兴行业所需的技术和知识。CEO在不同行业的工作背景，使其能够拥有更多行业结构以及如何在行业中运营公司的经验，他们也会更加吸纳广泛的产业信息。以支付宝的CEO彭蕾为例进行分析，彭蕾是“阿里十八罗汉”之一，历年来带领过市场、服务和人力资源等多个部门。2010年彭蕾接手支付宝的时候，支付宝还只是淘宝上购物才会使用的支付工具。当时，互联网巨头和金融机构都看清了支付市场的前景，而彭蕾则开始从供水、供电、供气、网络等公共事业缴费下手，重塑支付宝，这也使得支付宝从单纯的支付工具转型为覆盖范围较为广泛的生活服务平台。

CEO多元背景与价值差异化。在CEO制定创新决策时，具备多元化行业背景的CEO往往更加倾向于追求不同的价值，多元化行业的工作经验和背景使CEO更愿意接受行业技术变迁。此外，具备多元化经验的CEO敢于追求比产品创新更加复杂的应用创新策略。当他们解读新兴行业的技术进步的时候，他们更愿意将技术看作是一种工具，而不是简单的产品。井贤栋在接受CNBC专访时表示“蚂蚁金服经营着中国最大的移动支付平台支付宝，年活跃用户超过7亿，蚂蚁金服已经投资许多技术如区块链，而未来的核心业务是技术服务，而不是支付”。近期，井贤栋邀请了六七家支付宝小程序开发者和服务商，他相信小程序和支付宝服务属性的结合，能够迸发出巨大的市场潜力，为用户提供透明、高质量、可信的便捷服务。井贤栋在2016年公司年会上曾宣布蚂蚁金服和支付宝未来发展的三个方向：第一是全球化，与合作伙伴一起服务全球20亿人；第二是全面升级小微金融服务，用数据能力做2000万小微企业的CFO；第三是信用体系，不断完善用大数据孵化出的信用体系，用它帮助全社会解决信用和信任问题。

CEO多元背景与资源整合。企业拥有多元化的技术资源，而CEO又拥有多元化行业工作经验，CEO则会关注企业的技术能力以及与新兴行业更加多样化的产品和服务。CEO会更倾向于整合和利用多方渠道的相关资源帮助企业建立新兴行业发展需要的技术和创新。本文认为，如果企业拥有多元化行业经验的CEO，企业也会增加对应用创新的追求。井贤栋长期从事互联网金融行业的企业管理工作，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和对互联网金融的深刻洞见。在井贤栋和其他管理团队的领导和努力下，蚂蚁金服旗下目前已有蚂蚁花呗、蚂蚁金融云、余额宝、支付宝、网商银行等子业务板块。其愿景是“让信用等于财富”，且正致力于通过合作伙伴加速迈向“互联网+”和“互联网推进器计划”助力金融机构以打造开放的生态系统，让普惠的金融服务更加受益于个人消费者和小微企业。

五、研究结论与启示

1.研究结论

本文以支付宝和财付通为案例研究了技术能力和CEO经验对企业创新选择的影响。技术创新对于新兴行业的生存与发展至关重要，企业对产品创新及应用创新的决策选择直接决定了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当企业与新兴行业之间存在技术相关时，则应发挥技术相关性的资源优势，追求产品创新；当企业技术存在多元化特征时，则应规避技术多元化的资源劣势，追求应用创新。技术相关性企业，若同样聘请本行业背景CEO，根据决策制定者的认知，会促进企业做出产品创新的决策；技术多元化企业，若聘请其他行业背景的CEO，根据其价值观选择，也会促进企业关于应用创新的决策制定。

对于技术相关企业而言，技术的相关性决定了企业对于新兴行业技术的吸收能力和学习开发能力，依据现有资源撬动外部资源。当企业的CEO同样具备新兴行业相关的工作背景和经验，会影响他们对新兴行业机会的认知态度，并做出内部价值认同的创新选择，也将根据行业专业知识更倾向于关注现有的产品体系。对于技术多元化企业而言，企业的创新思维更易于识别外部环境中的机会形成内部的创意，并拥有开发多元化产品而具备的资源整合能力。当企业的CEO也具备多元化行业工作经验时，从而更易采纳广泛的行业信息并获取知识，更倾向于追求不同的价值，通过多元化的创新选择以关注新兴行业多样化产品和服务体系的应用。

2. 对策启示

本文关注了移动支付行业影响企业创新决策的影响因素，并从技术能力和CEO经验的双重视角进行解析，其研究结论对于移动支付行业及其它类似特征的高技术行业企业具有启示意义：(1)产品创新和应用创新是在新兴行业出现时企业通常会采用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创新决策，而企业技术能力的特性如技术相关性和技术多元化，以及CEO经验的差异如相关行业工作经验和多元化行业工作经验，均会对创新决策产生影响，企业应重视其作用；(2)拥有新兴行业所必需的技术相关性和企业CEO相关行业工作经验的企业多采用产品创新策略，拥有新兴行业所需的多元化技术和企业CEO多元化工作经验的企业多采用应用创新策略，且企业的技术能力和CEO经验的联合效应结果会强调两者因素对企业创新决策制定的协同效应，故企业须基于自身的技术能力及CEO经验而适当选择其创新决策。

此外，支付宝和财付通两家企业的技术能力、CEO认知存在一定差异性，然而各自通过制定符合新兴移动支付行业的创新决策，最终发展成为该行业的领军企业，使其成功经验为我国其他新兴领域的企业都具有普适的借鉴意义：(1)多元化技术能力能够扩展企业创新决策的广度，多元化行业经验的CEO具备较为广阔的决策思维，因此，具备技术多元化能力和多元行业经验CEO的高科技企业可以依靠这些优势而扩展技术在不同行业领域的广泛应用，并采用应用创新决策。(2)相关性技术能力能够扩展企业创新决策的深度，相关行业经验的CEO具备较为集聚的决策思维，因此，具备技术相关性能力和相关行业经验CEO的高科技企业可以凭借这些优势而更加集中关注某一个行业领域的产品创新，并采用产品创新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