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学研究领域发展过程中不可忽视的伦理学问题

2019-05-21褚嘉祐

遗传 2019年5期

褚嘉祐

褚嘉祐

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生物学研究所，昆明 650031

2018年11月26日，南方科技大学贺建奎副教授公开发布消息，称1对名为露露和娜娜的基因编辑婴儿于11月在中国诞生。这对双胞胎的基因经过修改，使她们出生后即能天然抵抗艾滋病。该消息一经发布引起国内外科学界和社会公众的关注和震惊。2018年12月20日，国际著名期刊公布了2018年度国际上3大恶劣科学事件，贺建奎副教授以妊娠为目的的基因编辑事件入选其中。

在最先和最热烈关注这一事件的伦理学界，有一些舆论认为中国生命科学领域的科研人员在乱来，没有底线；有些人则将这种乱象归因于中国和西方的文化差异，在西方不能做的事，在中国就可以做。实际上，在贺建奎事件以及其他类似事件中，都有西方某些所谓的科学家在充当推手，因此我们应当认识到，像这样想突破生命伦理学底线达到出名目的的人不仅在中国有，国外也有。

应该说，中国当代生命伦理学的起步相对较晚。20世纪80年代后期，哲学界以中国社会科学院邱仁宗先生和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原世界卫生组织副总干事胡庆澧先生为代表的一些老前辈通过撰写专著和论文，推动了中国生命伦理学的教学，大批哲学领域的工作者成长为专业的伦理学家。与此同时，中国的自然科学工作者也在积极学习生命伦理学，特别是90年代初中国在参与国际人类基因组研究等国际合作项目之后，中国越来越多的自然科学工作者积极应用生命伦理学的原则和理论指导和规范自己的科学研究。因此，从整体来看，不能以偏代全，不能因为个别人的行为而让全体中国科学家的信誉受到损失。

同时我们也应当认识到，遗传学研究的进步需要科学家与生命伦理学家的共同努力，在捍卫科学和道德伦理尊严的同时，让科学更好地为人类造福。从这个角度来说，科学家与生命伦理学家其实是同一战壕的战友。因此，我本人不赞成在这一问题上的两种说法——“要给科学划出界限，让信仰和理性来制约科学发展的方向”。或者认为违反生命伦理学底线的人是“太痴迷科学了，以致于走到了非理性的一端难以自拔”。

那么，贺建奎等人的行为到底错在哪儿？有人甚至认为公众的担忧是因为对新技术的不了解所造成的，并列举了试管婴儿诞生后人们从质疑、认识到接受的过程，难道事实真是如此吗？根据本人多年从事遗传学研究和伦理学研究的经历，谈一下我个人在遗传学研究过程中有关生命伦理学问题的思考。

1 科学技术的进展不应背离生命伦理学的基本原则

遗传学科学技术的进展不断扩大伦理学的研究视野，促使伦理学进行相应的研究。但无论科学技术如何改变，都应遵循基本的伦理学原则和道德底线。医学遗传学科学技术不断发展，谁也无法准确预测遗传技术在临床应用层面的潜在问题。以试管婴儿为例，从1978年世界上首例试管婴儿在英国诞生，到目前已经使全世界几百万不育家庭得到了孩子，这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首先是技术的改进。所谓的第一代试管婴儿是在早期研究成果上建立的，被称为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技术；第二代试管婴儿采用的是卵浆内单精子显微注射(intracytoplasmic sperm injection, ICSI)技术；人们所说的第三代试管婴儿是指胚胎植入前遗传学诊断(preimplantation genetic diagnosis, PGD)技术，这是1989年后才诞生的技术。其实，人们对试管婴儿从认识到接受的过程，每一步都不能缺少伦理学的考量，包括技术上的安全、带来的效益和风险比，以及知情同意原则。

医学遗传学领域的伦理学思考宗旨是促进、发展和规范临床医学实践和医学遗传科学研究。这不仅包括临床患者的诊断和治疗，也包括志愿者的受试等传统问题，还要面向生命科学领域科学的新技术进展及其面临的新问题。遗传伦理学的思维也应该与时俱进，并跟随临床和科研的发展需要而不断建立和完善相关科学领域中的道德规范、伦理准则和法律框架。但无论科学技术如何改变，都应遵循基本的伦理学原则：尊重人、有利/无害和知情同意。

科学技术发展过程中的风险是无法预估的，但从伦理学的角度必须时时审视科研的社会价值，承担起研究的责任，在实践和研究中尊重人，包括尊重人权和尊严的内涵及外延。信息的充分告知、完整理解和自由同意以及理解的能力是知情同意的4个必要条件，也是尊重人的要素。

有利/无害原则要求我们对新技术用于临床时持十分慎重的态度。只有通过长时期风险/受益评估后才能对某一项技术的使用范围和监管作出决定。

知情同意不是简单的一份签字文件，没有达到上述4个必要条件的知情同意书都不是有效的。在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中，如现阶段贺建奎团队对胎儿进行的基因编辑，连研究者自己也无法掌控结果，因此从根本上就无法满足上述知情同意的必要条件中信息的充分告知、完整理解，受试者无法自由同意，因此无法达到尊重人的基本要求。这就是伦理层面对未知科学技术不负责任滥用的反对理由。伦理审查委员会在把关知情同意审查的时候，要对所审核的科学试验项目进行全面、细致的审核，这是伦理保护的要点。同时还应该注意，知情同意是保护受试者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科学家应当谨慎考虑，开展负责任的研究。

伦理审查委员会审查的重点和批准的底线应该是：严格遵从国际共识和国家相关法规。在我国的法规中，2003年国家颁布的《人胚胎干细胞研究伦理指导原则》和2015年颁布的《干细胞临床研究管理办法(试行)》，为干细胞、基因编辑技术等研究和应用确立了基本准则和应用范围，是科研人员从事相关生物技术研究与应用的法律依据。此外，国家颁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中也明确规定，医务人员不得进行各种违反伦理、道德原则的配子和胚胎实验研究及临床工作。可以以研究为目的，对人体胚胎实施基因编辑和修饰，但体外培养期限自受精或者核移植开始不得超过14天。在胚胎水平进行基因编辑，只限于研究目的，应用废弃胚胎。而基于生殖目的的利用基因编辑技术出生的孩子，是中国的法律与伦理绝对禁止的。2019年2月，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起草的《生物医学新技术临床应用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开始征求社会意见。意见稿强调，其中涉及基因编辑、基因转移或基因调控的临床研究被视为高风险生物医学技术，需要由省级卫生主管部门审核后国务院卫生主管部门审批。

近年来，世界卫生组织等国际机构也组织专家讨论，制定了一系列相关文件，提出一些值得我们参考的意见。例如，美国国家科学院和美国国家医学院人类基因编辑科学、医学、伦理指南委员会编著的《人类基因组编辑：科学、伦理与管理》(曾凡一，时占祥等译，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18年2月第1版)；2018年7月英国纳菲尔德生命伦理学会(Nuffield Council on Bioethics) Nordberg Ana等学者署名发表的相关研究报告《Genome editing and humanreproduction: social and ethical issues》(http:// nuffieldbioethics.org/)。2019年3月14日，国际上18位基因编辑领域的权威学者在期刊发表评论，呼吁全球全面暂停针对人类生殖细胞基因编辑，即可遗传性基因编辑的所有临床应用(, 2019，567 (7747): 165)。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该文呼吁的这一“暂停令”并不意味着永久禁止。相反，科学家们希望先暂停，认真反思、广泛讨论，共同建立一个国际框架。这些科学家和伦理学家来自于7个国家，包括张锋、David Liu以及中国科学家李劲松、魏文胜、邵峰和聂精保等。科学家们强调，提议的“暂停”并不禁止实验室内以研究为目的生殖系基因编辑，前提是这些研究不涉及将编辑过的胚胎移植到人的子宫内，同时这一“暂停”也不包括用于治疗疾病，如以DNA修饰的不可遗传性人类体细胞中的基因组编辑。

综上所述，目前医学遗传领域的科研人员应该具备以下共识：

(1)目前阶段基因编辑等新技术可以允许用于体细胞基因治疗，但禁止用于生殖细胞

人类一些遗传性疾病严重致畸、致残和致死，给患者带来极大的痛苦，也给社会带来巨大的负担。人们对基因编辑等新技术寄予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这些技术给人类带来福音。但基于国际共识，现阶段基因编辑的临床应用主要还是限于体细胞基因编辑以治疗遗传缺陷或者肿瘤等重大疾病，不能用于生殖细胞。这类基因编辑的临床目的是治疗疾病，体细胞基因组编辑的效应只作用于被治疗的病人，不会遗传给病人的后代。

不能用于生殖细胞的原因还在于无法进行伦理学风险/受益的长远评估。迄今利用基因编辑技术对靶基因进行编辑的准确率尚无法达到100%，实际上即使技术评估认为已经达到绝对准确，也不能随意编辑人类生殖细胞。人类基因池是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年进化的结果，生殖细胞一旦改变，影响也将是数十万年，生物个体基因型的完整性以及物种成员共有的基因组结构完整性将被改变，这种后果是不可估计的，应当阻止。

(2)只能用于疾病的治疗，但不能用于增强基因、不能用于设计婴儿

基因增强未知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不能确保受试者有确定有利的风险/受益比，因此也就不能仅仅根据科学家目前想到的理论来推定。

设计婴儿不仅不能保证他们的自身安全和将来的生殖风险，即使技术可以设计婴儿，对完美婴儿的标准争议和社会公平等问题也构成无法控制的伦理问题。

(3)目前阶段不能进行可遗传的基因编辑

鉴于许多严重遗传病都是因单基因突变引起的，因此有些专家认为对携带这些突变个体的生殖系细胞进行编辑可使他们的后代摆脱遗传这些疾病的风险。但是，这类对生殖系基因组编辑属于可遗传的基因组编辑。可遗传的基因组编辑是否能够得到允许，取决于长时期大量的科学实验。伦理学并非因此绝对反对相关实验，而是主张在相应的管理框架内，进行实验室内的体外研究。必须有足够的证据找到引起致病的有害基因，研究证明这一突变基因的改变不会引起除了防治靶向疾病外的其他遗传效应；对突变基因的编辑是将致病基因转变为正常人群中存在的版本，且无不良反应。在这些技术实际应用于临床之前，需要获得该干预措施的有关风险/受益比的可信评价，需要对受试者进行长期、多代的随访计划。在保证患者隐私的前提下，试验应在一定范围内公开以便接受可靠的监督。必须在严格的监管条件下，确保受试者对自己和后代健康和安全效应的知情同意。显然这些条件目前尚未满足，因此现阶段不应该允许进行可遗传的基因组编辑。

(4)目前阶段任何一级机构都不能批准除了治疗或预防疾病目的之外的体细胞或生殖细胞基因编辑的临床试验和临床应用

国际科学界对一些问题的共识是：就目前而言，在技术不成熟、相应的社会伦理问题未得到充分讨论解决之前，我们应当禁止对人类生殖系基因编辑的临床试验和应用。因此，从根本上不容许临床试验和应用，必须杜绝任何想突破缺口挑战底线的尝试行为。

2 伦理学的关注和参与是科学进步的重要组成部分，伦理教育具有重要意义

我国现在的状况是科学教育专注于具体的知识和技术的发展及应用，严重缺乏人文教育。一些年轻的科学工作者除了自己的专业外，很少涉猎领域外的书籍。伦理学教育脱节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而且已经呈现出多种不良后果。一部分科学工作者缺乏对自然的敬畏和对生命的尊重。

因此，希望自然科学家认真学习生命伦理学，不要认为这是对科学的束缚，而要看到这是科学发展不可缺少的部分；希望每个自然科学工作者认识到生命伦理考量是科研人员和医务人员作出科研计划的必要步骤，伦理共识应当不只是伦理专家的共识，也应当成为科研人员、医务人员以及社会各界的共识。

3 伦理学界需要通识整个生命伦理范畴的“大家”，也需要长期追踪一些特定领域的“专家”

我国的伦理学家多数是从事哲学研究的，他们有深厚的人文底蕴，对生命伦理发展的历史和国内外进展非常熟悉，并保持着与国际伦理学界的密切联系。以邱仁宗和胡庆澧为代表的老一辈生命伦理学家，在组织创立中国的伦理学界队伍的同时，代表中国在国际上发声，展示中国生命伦理学的进步，以及消除国际上某些人对中国科学界的误解等方面都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生命伦理学涉及的领域非常广泛：医患关系、动物伦理、干细胞治疗、基因编辑，甚至机器人伦理等等，每一个领域都有若干伦理问题需要仔细研究。面对当前科学技术进展的迅速变化，伦理学家不应当被动地跟随个案事后开展针对性研究，在事件发生后才去介入自己不熟悉的具体专业问题。因此，我们希望我国的伦理学家，特别是年轻的伦理学工作者与科研工作者和医师结合，长期关注和追踪一些固定领域，成为这一领域的专家，使伦理学研究更加透彻，更具有持续研究的深度。甚至进行一些预测和预防。

4 强烈呼吁健全我国科研伦理审查和监管制度

这次基因编辑事件，也暴露了我国某些现有伦理审查机构形同虚设的问题。违规的科研工作者可以随意以种种不合规的形式通过伦理审查，伦理审查委员会成员随意签字，对受试者保护、对我国科研工作在国际社会上的信誉以及公众对科学的信任，都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因此，有必要从国家层面建立完善的科研伦理审查和监管制度。制度设计时，建议考虑以下问题：

(1)现有不同单位机构的伦理委员会在人员组成、成员伦理知识培训、成员责任认知和项目评审程序等方面都还存在亟待提升的空间。

(2)除临床医疗系统外，目前没有伦理委员会的专业上下级机构，无专门机构进行基层伦理委员会组成资格的审查和批准，也无人担负对新担任伦理委员会委员的培训教育。在基层伦理委员会审查项目遇到疑难问题时，缺乏专家进行深入讨论和指导。

(3)应当在大学院校、科研部门和医疗卫生等机构建立不同级别的伦理委员会，上级伦理委员会应当担负培训和指导下级伦理委员会的任务。

(4)基层伦理委员会审查项目的重点是本部门科研项目是否符合国家现有法律规范和国际伦理共识。

(5)应当设立独立的国家伦理研究和审查机构，对健全法律规范、制定技术标准和伦理准则以及在应对科学技术出现的新问题进行研究和决策。

“贺建奎事件”以及类似事件对于中国科学界和伦理学界都是深刻的教训。在科技不断发展、对伦理学不断提出新的挑战的形势下，希望科学家和伦理学家站在一起，认真面对。科学家要充分认识伦理考量不是自然科学家的障碍，它不仅是保护受试者的屏障，也是保护科学家的壁垒。自然科学家应当努力学习生命伦理学，加强自律，珍视自己的科研权利，使科研成果为人类造福。伦理学家应加强与科学家的沟通，早期介入科研设计的伦理审查，并积极提出政策监管的意见。让我们共同努力，促进中国的遗传学科学研究健康发展。

褚嘉祐，医学遗传学家，北京协和医学院、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生物学研究所教授，从事血液、肿瘤等方面遗传、分子生物学研究和临床工作40余年，是中国人类基因组项目中《中国不同民族基因组的保存与遗传多样性研究》课题负责人。曾先后担任云南省遗传学会理事长、中华医学遗传学会副主任委员、《遗传》和《国际遗传学杂志》等副主编。现任中国遗传学会科学道德与伦理委员会主任委员，科技部人类遗传资源管理委员会专家委员。E-mail：chujy@imbcams.com.cn。

*本栏目文章只代表专家个人的观点。

附录

附表1 PubMed检索结果中居前5%的杂志

Supplementary Table 1 Top 5% Journals from PubMed

附表2 早产相关基因

Supplementary Table 2 Preterm birth related genes

续附表

基因名称基因ID基因全称有基因记录的文献数 CCL210618chemokine (C-C motif) ligand 229 F23535coagulation factor II (thrombin)26 IL46014interleukin 425 TLR211848toll-like receptor 225 SFTPB10801surfactant, pulmonary-associated protein B24 IFNG5438interferon, gamma24 IL1RN6000interleukin 1 receptor antagonist24 MBL26922mannose-binding lectin (protein C) 2, soluble (opsonic defect)23 SFTPC10802surfactant, pulmonary-associated protein C23 OXTR8529oxytocin receptor23 MTHFR74365,10-methylenetetrahydrofolate reductase (NADPH)23 MAPK16871mitogen-activated protein kinase 123 NOS2A7873nitric oxide synthase 2A (inducible, hepatocytes)22 ACE2707angiotensin I converting enzyme (peptidyl-dipeptidase A) 121 REN9958renin21 CRH2355corticotropin releasing hormone20 ALB399albumin20 CYP1A12595cytochrome P450, family 1, subfamily A, polypeptide 118 MMP17155matrix metallopeptidase 1 (interstitial collagenase)18 GSTT14641glutathione S-transferase theta 117 GJA14274gap junction protein, alpha 1, 43kDa17 CD141628CD14 molecule17 CASP31504caspase 3, apoptosis-related cysteine peptidase17 APOE613apolipoprotein E16 NOS37876nitric oxide synthase 3 (endothelial cell)16 F53542coagulation factor V (proaccelerin, labile factor)16 JUN6204jun oncogene15 IGF25466insulin-like growth factor 2 (somatomedin A)15 LEP6553leptin15 BCL2990B-cell CLL/lymphoma 215 GAPDH4141glyceraldehyde-3-phosphate dehydrogenase15 FOS3796v-fos FBJ murine osteosarcoma viral oncogene homolog15 MMP27166matrix metallopeptidase 2 (gelatinase A, 72kDa gelatinase, 72kDa type IV collagenase)15 SERPINH11546serpin peptidase inhibitor, clade H (heat shock protein 47), member 1, (collagen binding protein 1)14 FLT13763fms-related tyrosine kinase 1 (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vascular permeability factor receptor)14 NFKBIA7797nuclear factor of kappa light polypeptide gene enhancer in B-cells inhibitor, alpha14 GSTM14632glutathione S-transferase M113 SERPINE18583serpin peptidase inhibitor, clade E (nexin, plasminogen activator inhibitor type 1), member 113

续附表

基因名称基因ID基因全称有基因记录的文献数 IL6R6019interleukin 6 receptor13 TP5311998tumor protein p5313 TWIST112428twist homolog 1 (acrocephalosyndactyly 3; Saethre-Chotzen syndrome) (Drosophila)13 SOD111179superoxide dismutase 1, soluble (amyotrophic lateral sclerosis 1 (adult))13 IL26001interleukin 213 CD41678CD4 molecule13 AGT333angiotensinogen (serpin peptidase inhibitor, clade A, member 8)12 PPARG9236peroxisome proliferator-activated receptor gamma12 CAT1516catalase12 CYP2B62615cytochrome P450, family 2, subfamily B, polypeptide 612 PGF8893placental growth factor11 S100A910499S100 calcium binding protein A911 GSTA14626glutathione S-transferase A111 KDR6307kinase insert domain receptor (a type III receptor tyrosine kinase)11 PRKCA9393protein kinase C, alpha11 STAT111362signal transducer and activator of transcription 1, 91kDa10 MBP6925myelin basic protein10 IL135973interleukin 1310 EDN13176endothelin 110 LTA6709lymphotoxin alpha (TNF superfamily, member 1)10 TFAP2A11742transcription factor AP-2 alpha (activating enhancer binding protein 2 alpha)10 TLR511851toll-like receptor 510 TBXAS111609thromboxane A synthase 1 (platelet, cytochrome P450, family 5, subfamily A)10 IL1R15993interleukin 1 receptor, type I10 CYP3A52638cytochrome P450, family 3, subfamily A, polypeptide 59 IGFBP15469insulin-like growth factor binding protein 19 EGR13238early growth response 19 FAS11920Fas (TNF receptor superfamily, member 6)9 ADRB2286adrenergic, beta-2-, receptor, surface9 MMP87175matrix metallopeptidase 8 (neutrophil collagenase)9 PTGER49596prostaglandin E receptor 4 (subtype EP4)8 CSF32438colony stimulating factor 3 (granulocyte)8 TNFRSF1A11916tumor necrosis factor receptor superfamily, member 1A8 NES7756nestin8 FGFR33690fibroblast growth factor receptor 3 (achondroplasia, thanatophoric dwarfism)8 MAPK36877mitogen-activated protein kinase 38 COX8A2294cytochrome c oxidase subunit 8A (ubiquitous)8 ESR23468estrogen receptor 2 (ER beta)8 PPARA9232peroxisome proliferator-activated receptor alpha8 FSHR3969follicle stimulating hormone receptor8

续附表

基因名称基因ID基因全称有基因记录的文献数 MAPK146876mitogen-activated protein kinase 148 RPS27A10417ribosomal protein S27a8 H194713H19, imprinted maternally expressed transcript8 SP111205Sp1 transcription factor7 SOD211180superoxide dismutase 2, mitochondrial7 MT-CO27421mitochondrially encoded cytochrome c oxidase II7 IL17A5981interleukin 17A7 IGFBP35472insulin-like growth factor binding protein 37 PTGER39595prostaglandin E receptor 3 (subtype EP3)7 IRF66121interferon regulatory factor 67 MYD887562myeloid differentiation primary response gene (88)7 PLAT9051plasminogen activator, tissue7 ICAM15344intercellular adhesion molecule 1 (CD54), human rhinovirus receptor7 MAPK86881mitogen-activated protein kinase 87 MMP37173matrix metallopeptidase 3 (stromelysin 1, progelatinase)7 HSD11B25209hydroxysteroid (11-beta) dehydrogenase 27 CD8A1706CD8a molecule7 SLC6A311049solute carrier family 6 (neurotransmitter transporter, dopamine), member 37 SLC12A110910solute carrier family 12 (sodium/potassium/chloride transporters), member 16 NFE2L27782nuclear factor (erythroid-derived 2)-like 26 HPGD5154hydroxyprostaglandin dehydrogenase 15-(NAD)6 PTGER29594prostaglandin E receptor 2 (subtype EP2), 53kDa6 ABCA333ATP-binding cassette, sub-family A (ABC1), member 36 SMN111117survival of motor neuron 1, telomeric6 CXCL1010637chemokine (C-X-C motif) ligand 106 DEFB12766defensin, beta 16 LPAL221210lipoprotein, Lp(a)-like 26 NOS17872nitric oxide synthase 1 (neuronal)6 FGFR13688fibroblast growth factor receptor 1 (fms-related tyrosine kinase 2, Pfeiffer syndrome)6 CASP11499caspase 1, apoptosis-related cysteine peptidase (interleukin 1, beta, convertase)6 AR644androgen receptor (dihydrotestosterone receptor; testicular feminization; spinal and bulbar muscular atrophy; Kennedy disease)6 ATM795ataxia telangiectasia mutated6 ZMPSTE2412877zinc metallopeptidase (STE24 homolog, S. cerevisiae)6 CXCL14602chemokine (C-X-C motif) ligand 1 (melanoma growth stimulating activity, alpha)6 NDP7678Norrie disease (pseudoglioma)6 TLR311849toll-like receptor 36 FLG3748filaggrin5 SLC6A411050solute carrier family 6 (neurotransmitter transporter, serotonin), member 45 RUNX210472runt-related transcription factor 25

续附表

基因名称基因ID基因全称有基因记录的文献数 ABCB140ATP-binding cassette, sub-family B (MDR/TAP), member 15 NR3C27979nuclear receptor subfamily 3, group C, member 25 EGFR3236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 (erythroblastic leukemia viral (v-erb-b) oncogene homolog, avian)5 LOR6663loricrin5 HDAC914065histone deacetylase 95 TNFRSF1B11917tumor necrosis factor receptor superfamily, member 1B5 EPO3415erythropoietin5 NOD25331nucleotide-binding oligomerization domain containing 25 LEPR6554leptin receptor5 CTNNB12514catenin (cadherin-associated protein), beta 1, 88kDa5 THBS111785thrombospondin 15 TNFAIP311896tumor necrosis factor, alpha-induced protein 35 S100A610496S100 calcium binding protein A65 TGFB211768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 beta 25 IL56016interleukin 5 (colony-stimulating factor, eosinophil)5 SLC2A411009solute carrier family 2 (facilitated glucose transporter), member 45 ACPP125acid phosphatase, prostate5 TCEAL111616transcription elongation factor A (SII)-like 15 COL1A22198collagen, type I, alpha 25 CTGF2500connective tissue growth factor5 F2R3537coagulation factor II (thrombin) receptor5 CD1631631CD163 molecule5 JAG16188jagged 1 (Alagille syndrome)5 IL12A5969interleukin 12A (natural killer cell stimulatory factor 1, cytotoxic lymphocyte maturation factor 1, p35)5 TIRAP17192toll-interleukin 1 receptor (TIR) domain containing adaptor protein5 FOXP36106forkhead box P35 MEST7028mesoderm specific transcript homolog (mouse)5 CFH4883complement factor H5 IRAK16112interleukin-1 receptor-associated kinase 15 PRKAR2A9391protein kinase, cAMP-dependent, regulatory, type II, alpha5 TIMP211821TIMP metallopeptidase inhibitor 25 CDKN1C1786cyclin-dependent kinase inhibitor 1C (p57, Kip2)4 GORASP116769golgi reassembly stacking protein 1, 65kDa4 HLA-G4964major histocompatibility complex, class I, G4 PON19204paraoxonase 14 RAF19829v-raf-1 murine leukemia viral oncogene homolog 14 PTPN119644protein tyrosine phosphatase, non-receptor type 11 (Noonan syndrome 1)4 LCN26526lipocalin 24 CALCA1437calcitonin-related polypeptide alpha4

续附表

基因名称基因ID基因全称有基因记录的文献数 KCNH26251potassium voltage-gated channel, subfamily H (eag-related), member 24 TIMP111820TIMP metallopeptidase inhibitor 14 GPX14553glutathione peroxidase 14 SERPINB28584serpin peptidase inhibitor, clade B (ovalbumin), member 24 NLRP316400NLR family, pyrin domain containing 34 MIF7097macrophage migration inhibitory factor (glycosylation-inhibiting factor)4 IL1R25994interleukin 1 receptor, type II4 ERAL13424Era G-protein-like 1 (E. coli)4 IFNA15417interferon, alpha 14 PLAGL19046pleiomorphic adenoma gene-like 14 CYP27B12606cytochrome P450, family 27, subfamily B, polypeptide 14 ZEB111642zinc finger E-box binding homeobox 14 CXCL1210672chemokine (C-X-C motif) ligand 12 (stromal cell-derived factor 1)4 LBP6517lipopolysaccharide binding protein4 WNT412783wingless-type MMTV integration site family, member 44 IL4R6015interleukin 4 receptor4 INSR6091insulin receptor4 MAPK106872mitogen-activated protein kinase 104 DES2770desmin4 PHEX8918phosphate regulating endopeptidase homolog, X-linked (hypophosphatemia, vitamin D resistant rickets)4 PTPRC9666protein tyrosine phosphatase, receptor type, C4 SLC26A48818solute carrier family 26, member 44 TEK11724TEK tyrosine kinase, endothelial (venous malformations, multiple cutaneous and mucosal)4 TLR616711toll-like receptor 64 TSHB12372thyroid stimulating hormone, beta4 CCL310627chemokine (C-C motif) ligand 34 CYP17A12593cytochrome P450, family 17, subfamily A, polypeptide 14 CYP19A12594cytochrome P450, family 19, subfamily A, polypeptide 14 FSHB3964follicle stimulating hormone, beta polypeptide4 IL10RA5964interleukin 10 receptor, alpha4 VIM12692vimentin4 ADAMTS2218ADAM metallopeptidase with thrombospondin type 1 motif, 24 ADAMTS4220ADAM metallopeptidase with thrombospondin type 1 motif, 44 ATP2A3813ATPase, Ca++ transporting, ubiquitous4 CHRNA914079cholinergic receptor, nicotinic, alpha 94 COL2A12200collagen, type II, alpha 14 COL5A12209collagen, type V, alpha 14 HBG24832hemoglobin, gamma G4 NOX514874NADPH oxidase, EF-hand calcium binding domain 54

续附表

基因名称基因ID基因全称有基因记录的文献数 RELA9955v-rel reticuloendotheliosis viral oncogene homolog A, nuclear factor of kappa light polypeptide gene enhancer in B-cells 3, p65 (avian)4 TF11740transferrin4 TLR1015634toll-like receptor 104 PLCB115917phospholipase C, beta 1 (phosphoinositide-specific)4 MASP26902mannan-binding lectin serine peptidase 23 CYP3A42637cytochrome P450, family 3, subfamily A, polypeptide 43 GHRL18129ghrelin/obestatin preprohormone3 GJB24284gap junction protein, beta 2, 26kDa3 BGN1044biglycan3 GHR4263growth hormone receptor3 NEU17758sialidase 1 (lysosomal sialidase)3 PSEN19508presenilin 1 (Alzheimer disease 3)3 SMAD76773SMAD family member 73 CAMP1472cathelicidin antimicrobial peptide3 DEFB42767defensin, beta 43 IGF1R5465insulin-like growth factor 1 receptor3 CAP120040CAP, adenylate cyclase-associated protein 1 (yeast)3 GDF94224growth differentiation factor 93 PHOX2B9143paired-like homeobox 2b3 CCL810635chemokine (C-C motif) ligand 83 KCNB16231potassium voltage-gated channel, Shab-related subfamily, member 13 SLC27A410998solute carrier family 27 (fatty acid transporter), member 43 HMGB14983high-mobility group box 13 FASLG11936Fas ligand (TNF superfamily, member 6)3 FZD44042frizzled homolog 4 (Drosophila)3 TXN12435thioredoxin3 MAP26839microtubule-associated protein 23 NGF7808nerve growth factor (beta polypeptide)3 PROK118454prokineticin 13 COMT2228catechol-O-methyltransferase3 FOXO13819forkhead box O13 FOXO33821forkhead box O33 HGF4893hepatocyte growth factor (hepapoietin A; scatter factor)3 KISS16341KiSS-1 metastasis-suppressor3 TYMS12441thymidylate synthetase3 RELB9956v-rel reticuloendotheliosis viral oncogene homolog B, nuclear factor of kappa light polypeptide gene enhancer in B-cells 3 (avian)3 UGT1A112530UDP glucuronosyltransferase 1 family, polypeptide A13 CDKN2A1787cyclin-dependent kinase inhibitor 2A (melanoma, p16, inhibits CDK4)3 CYP21A22600cytochrome P450, family 21, subfamily A, polypeptide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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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名称基因ID基因全称有基因记录的文献数 GATA64174GATA binding protein 63 ITGB46158integrin, beta 43 S100A810498S100 calcium binding protein A83 SOD311181superoxide dismutase 3, extracellular3 CD681693CD68 molecule3 MIRN21031587microRNA 2103 PPT19325palmitoyl-protein thioesterase 1 (ceroid-lipofuscinosis, neuronal 1, infantile)3 ZEB214881zinc finger E-box binding homeobox 23 ABCA129ATP-binding cassette, sub-family A (ABC1), member 13 CREBBP2348CREB binding protein (Rubinstein-Taybi syndrome)3 P2RX78537purinergic receptor P2X, ligand-gated ion channel, 73 UCP212518uncoupling protein 2 (mitochondrial, proton carrier)3 CACNA1G1394calcium channel, voltage-dependent, T type, alpha 1G subunit3 MARK23332MAP/microtubule affinity-regulating kinase 23 SLC27A110995solute carrier family 27 (fatty acid transporter), member 13 TFRC11763transferrin receptor (p90, CD71)3 TICAM118348toll-like receptor adaptor molecule 13 FADS23575fatty acid desaturase 23 FGF73685fibroblast growth factor 7 (keratinocyte growth factor)3 OPRM18156opioid receptor, mu 13 SPAG814105sperm associated antigen 83 CRHR12357corticotropin releasing hormone receptor 13 DICER117098dicer 1, ribonuclease type III3 FTO24678fat mass and obesity associated3 MMP127158matrix metallopeptidase 12 (macrophage elastase)3 CAV11527caveolin 1, caveolae protein, 22kDa3 ECE13146endothelin converting enzyme 13 FBN13603fibrillin 13 FST3971follistatin3 IL96029interleukin 93 MT-RNR17470mitochondrially encoded 12S RNA3 SCNN1A10599sodium channel, nonvoltage-gated 1 alpha3 SDHC10682succinate dehydrogenase complex, subunit C, integral membrane protein, 15kDa3 WT112796Wilms tumor 13 ATG16L121498ATG16 autophagy related 16-like 1 (S. cerevisiae)3 CASP81509caspase 8, apoptosis-related cysteine peptidase3 FURIN8568furin (paired basic amino acid cleaving enzyme)3 FUT14012fucosyltransferase 1 (galactoside 2-alpha-L-fucosyltransferase, H blood group)3 HBA24824hemoglobin, alpha 23 IFNB15434interferon, beta 1, fibroblas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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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名称基因ID基因全称有基因记录的文献数 KRT56442keratin 5 (epidermolysis bullosa simplex, Dowling-Meara/Kobner/Weber-Cockayne types)3 OPRD18153opioid receptor, delta 13 OXT8528oxytocin, prepro- (neurophysin I)3 PDGFRA8803platelet-derived growth factor receptor, alpha polypeptide3 SERPINC1775serpin peptidase inhibitor, clade C (antithrombin), member 13 SLC2A111005solute carrier family 2 (facilitated glucose transporter), member 13 CSH12440chorionic somatomammotropin hormone 1 (placental lactogen)3 ETS13488v-ets erythroblastosis virus E26 oncogene homolog 1 (avian)3 HDAC14852histone deacetylase 13 ITGA66142integrin, alpha 63 MET7029met proto-oncogene (hepatocyte growth factor receptor)3 TRAF112031TNF receptor-associated factor 13 CD1D1637CD1d molecule3 CYP2E12631cytochrome P450, family 2, subfamily E, polypeptide 13 DLL42910delta-like 4 (Drosophila)3 FAM129B25282family with sequence similarity 129, member B3 IRS16125insulin receptor substrate 13 LTF6720lactotransferrin3 MTRR74735-methyltetrahydrofolate-homocysteine methyltransferase reductase3 PLOD19081procollagen-lysine 1, 2-oxoglutarate 5-dioxygenase 13 VIP12693vasoactive intestinal peptide3 ABCA1214637ATP-binding cassette, sub-family A (ABC1), member 123 ABCC253ATP-binding cassette, sub-family C (CFTR/MRP), member 23 ABO79ABO blood group (transferase A, alpha 1-3-N-acetylgalactosaminyltransferase; transferase B, alpha 1-3-galactosyltransferase)3 ADCY1021285adenylate cyclase 10 (soluble)3 APLP2598amyloid beta (A4) precursor-like protein 23 CCND11582cyclin D13 CD691694CD69 molecule3 COL5A22210collagen, type V, alpha 23 DLL12908delta-like 1 (Drosophila)3 EPAS13374endothelial PAS domain protein 13 HAS24819hyaluronan synthase 23 IL12RB15971interleukin 12 receptor, beta 13 MDK6972midkine (neurite growth-promoting factor 2)3 PLG9071plasminogen3 PRKAA29377protein kinase, AMP-activated, alpha 2 catalytic subunit3 S100A1010487S100 calcium binding protein A103 SIRT114929sirtuin (silent mating type information regulation 2 homolog) 1 (S. cerevisiae)3 TPO12015thyroid peroxidas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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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表3 早产相关基因分子功能的GO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