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服装领域的“趣味跨界”

方琳琳 蒋彦

引言

现代设计除了强调实用性以外，设计的趣味性也越来越受到重视。不论是先锋艺术设计还是大众流行时尚，吸引大家眼球的往往是设计作品中另类且別具一格的“跨界特征”，这类设计受人关注或喜爱的大部分原因是“有趣”，而趣味性表现的往往和“跨界元素”设计运用密不可分。现代服装领域的“趣味跨界”有很多典型的案例，有的是刻意而为，有的是突发奇想，不论是何种出发点，最终大多呈现出动人的设计。这些“跨界元素”设计转化往往是设计灵感点，也就是创意的体现部分。一方面呈现出博人眼球的精彩，另一方面解决了很多功能和造型上面的需求。现代服装领域的“趣味跨界”，需拓宽设计师的设计思维，更好地去转化设计元素，来为现代服装赋予新含义，实现服装设计新的可能性。

一、相关概念及理论阐述

（一）跨界

跨界，指“跨越”、“交叉”、“融合”，又有“变化”、“转变”、“转型”的含义。现在多指不同领域之间相互合作、交融、影响，可形容不同业态间商业合作、不同学科之间学术合作、不同领域设计作品之间的元素运用等.目前跨界正在成为一种趋势。

（二）趣味性跨界元素

趣味性跨界元素，指在跨界设计作品中，所包含的令人感到新鲜有趣的非本领域的特征，即“趣味跨界”特征，这也是评判一个跨界设计作品是否成功的重要标准。由于运用了跨界元素，所呈现设计作品大多具有很强的领域反差，从而给人强烈的感官刺激，让人觉得“有趣”。

（三）跨界元素的运用过程

跨界元素的运用过程，即跨界设计的过程，指对不同领域的设计元素进行的提取、融合、再生的过程。在现代服装跨界元素运用过程中，提取就代表着选择，这是一个剔除及发现的过程，选取几个有共同点的物件，发现是能够嫁接在一起的特性;融合就需要综合消费者需求、市场特征、品牌文化等服装本领域因素.以及那些从非本领域提取出来的特性来运用到服装领域中;而再生是一个重新整合、尝试、完善的过程，是对前两个步骤的集中展现。

二、趣味性跨界设计在服装产业中的体现

（一）服装品牌运营设计中的“趣味跨界”

“趣味跨界”为服装的品牌运营店铺管理等方面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手段，较为直观的主要多见于业态模式和店铺陈列两方面。

1.业态模式——服装、饮食、家居、书籍等多种业态整合型

“行业跨界”形成了“多合一”式的生活方式类集合店。这类店铺通常营造一系列场景式体验，一站式服务，取得了不错的市场反映。如无印良品MUJI整合服装、书籍、家具、食品、化妆品等不同品类的货物来运营一个全品类的店铺，甚至在此基础上推出MUJI酒店、MUJI咖啡店等。此外，诸如以图书文创类产品为主，倡导“生活在艺术里”的诚品书店也结合了饮食，服装，家居，文艺舌动等来构建场景式、体验式的消费环境，这样的模式让消费者觉得新鲜、有趣、自由，也是对生活方式的倡导，传递一种生活理念，更为消费者提供了便捷舒适的购物享受。

2.店铺陈列——应用非服装领域的理念或物件

“理念或物件跨界”为店铺陈列提供了新的形式，也是传达品牌感觉及氛围惯用且有效的手法。优衣库的logo设计和店铺陈列就是由于佐藤可士和运用了平面设计领域的设计手法进行简化分类使得优衣库的店面、货架摆放显得秩序井然，消费者整体感觉整洁舒适，不压抑。而大牌服装店的橱窗设计多运用非服装的道具来烘托品牌形象，彰显品牌调性及其设计感，如2018年3月品牌杜嘉班纳（Dolce&Gabbana）上海新天地店，引入“扑克牌”作服装店铺的橱窗陈列（如图1），整个橱窗中无直接与服装相关的物件，以此引发消费者好奇，亦与其店内精致中含亮点的成衣产品相呼应。类似手法亦常见于设计师的品牌发布会及设计作品中。巧妙地應用非服装领域的理念或物件能在视觉及触觉等感官上形成明示或暗示，以此激发消费者想象，触动其情感和潜意识，让消费者获得对品牌、对服装的感性认知。

（二）服装产品设计中的“趣味跨界”

1.仿生、拟物思维下的服装产品设计

服装产品中的设计灵感往往来自非服装领域，可源于自然界，亦可源于生活中的物件等。设计师运用拟物和仿生的手法，将这些“跨界”的灵感引入到服装中，有的在整体廓形上运用“跨界元素”，有的将其运用在局部造型或服饰细节上，还有的将其同比例缩放运用。目前“拟物形式”的服装产品跨界设计极为普遍。在服饰细节设计上，常见的有将扣子用夹子、別针取代，以及线上线下随处可见的“可乐瓶盖”耳钉（如图2a）、“大白兔奶糖”包包（如图2b）等。诸如食物、电子产品、工业产品、建筑物等越来越多生活中的物件以服饰品的姿态“回归”到在我们生活中，给人们带来“陌生又熟悉”的产品体验。国内外的时装秀场上亦是如此。美国时装设计师杰瑞米斯科特（Jeremy Scott）的设计大胆叛逆，且幽默感十足。在包包设计中，他推出了“牙膏”形状的单肩包（如图2c）、“麦当劳饮料杯”造型的斜挎包（如图2d）、“胶囊包装”的手包（如图2e）等造型独特的作品，更是推出“冰激凌”造型的合体礼服（如图2f）、“塑料购物袋”造型的背心（如图2g）、“报纸”质感的A形礼服裙（如图2h）。设计师以生活中的物件为灵感源，进行仿拟转化设计呈现出时装界脑洞大开的作品.从而将通俗文化带入国际丁台。由李晨和潘玮柏主理的潮流品牌集合店品牌NPC（New Prolect Center）则在2019年纽约时装周中国日的发布会上推出了以“青岛啤酒”为灵感源系列设计作品（如图21）。而在去年纽约时装周上，“天描”带着众多中国设计师品牌以“天描中国日中国国潮厂牌”为名，由全球知名买手店品牌开幕式（Opening Ceremony），联合了老干妈、双妹、涵养泉、云南白药推出了跨界合作的服装（如图2J、k），展现了独特的“新”东方美学。此外“999感冒灵”从药品界跨入服装界，设计了4款秋裤，并呈现了复古有趣的时装海报，令人印象深刻（如图21）冰激凌、塑料袋、报纸、门环、牙膏、药丸、电视机条纹、饮料杯、青岛啤酒、老干妈、999感冒灵等诸如此类的非服装领域的跨界元素，目前已经且正在大量地被用于服装及服饰品设计表现中。这种“趣味仿拟”形式，通常让人们耳目一新，也备感亲切。

2.功能结合型、生动还原型手法及其异同

跨界元素运用到服装产品的手法有很多种形式，目前常见的有功能结合型、生动还原型两大类（如表1）。功能结合型是指在“跨界元素”运用更侧重与服装结构.实用功能上的结合。如品牌NPC的“青岛啤酒”时装，其挎包是将“青岛啤酒”的造型简化后融入设计中，体现了啤酒瓶的流线型线条及深绿色的包装色彩。挎包的中间部分，功能性地设置隔层及拉链，以增强其实用性（如图21）。而“大白兔奶糖”造型的包包直接将“奶糖”的造型和包包的存储特性进行结合，在“奶糖”的上侧安置拉链，使“奶糖”主体可容纳物件（如图2b）。这类功能结合型的设计作品，更强调服装与仿拟物件或元素之间的内在联系，寻找到功能与造型之间的一个平衡点。生动还原型则是指将“跨界元素”转化运用到服装设计中时侧重于外在造型、颜色、质感的“相似”，使设计后的服装产品呈现较高的对“跨界元素”的还原。JeremyScott设计的“冰激凌”礼服（如图2f），其上下衣身采用淡黄色格纹以此仿拟冰激凌甜筒的底座，而服装中裙摆部分则采用了浅粉色纹理面料，以充绒褶皱的工艺形式，使裙摆呈现柔软鼓起状态，以此仿拟冰激凌甜筒上的奶油，从而使服装在视觉和感知上与“冰激凌甜筒”达成一致，这类作品外在的装饰性强，对跨界元素的仿拟程度高。综上所述，以上两大类手法下的服装设计均需融合“跨界元素”特征，从而呈现其功能或造型上的巧妙趣味。

3.趣味性跨界元素的主要表征及其作用

不论是在服装品牌运莒，还是服装产品设计中趣味性跨界元素加入后主要产生以下表现特征：“戏剧化效果”，即服装所表现出来的“高反差或强融合”的特征，这也是这类设计为服装产业带来实际性效益的主要表征。设计产品的亮点常常是用解构重组或者夸张的手法等，使其呈现巧妙而强烈的对比和反差，用服装语言在视觉上给人一种冲击力.让人觉得“有趣”。而这种表征往往具有隐喻性，能引发人们思考，这也是其重要的作用之一。这种“趣味跨界”在服装中的运用，也能成为设计师和消费者对话的桥梁。如品牌Moschino在2014年秋冬秀场上以人们非常熟悉的“废旧纸盒”为主题设计的服装，暗讽现在的消费现状的同时也向人们传递文明环保的消费理念。这类调侃性质的设计能使人们能在轻松有趣的氛围下去思考一些有关社会有关自然的问题。

三、设计者对跨界元素运用中的有机结合与发散

（一）跨界元素与服装元素间存在内在密切联系

不难发现，那些服装界成功的跨界作品能得以实现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跨界元素和服装元素的内在联系被牢牢把握。设计师发现了某一非服装领域元素与服装之间的一个内在共性然后以该共性为连接点，将元素嫁接到服装中来。品牌营销、店铺管理中运用的跨界元素，很大程度上也是把握住服装需要一个环境和氛围去呈现，库存的管理有时会占卖场的空间，因此优衣库将平面设计的视觉感受和理念导入店铺，给人感觉不会那么凌乱，同时也将库存的摆放直接作为店铺陈列的一部分。再如，服装产品中很多细节设计巧妙，在原本是扣子的部位，用文件夹造型的配件来固定，让人们觉得巧妙又合理，那时因为不论是扣子还是文件夹都能实现扣合固定的功能，这更像是在把握服装元素原本功能的基础上导入能实现相似功能的跨界元素，来实现造型或功能上的升华，其内在联系是关键。

（二）设计师的思维被激发后产生的链式反应

设计师是一个综合型的职业，服装设计也是包含了多个环节，每个环节考虑到的因素很多，设计师在做调研时需要综合多方面来制订设计方案，为了让自己的设计更具吸引力和时代气息，往往會关注一些其他领域的新的行业动态或整体趋势，且设计师具备的想象力和转化能力一旦被跨界元素激发后其爆发的设计灵感和商业价值是不可估量的。“跨界元素”在服装中出现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设计师思维的多维发散性，设计师本身也在做跨界，从事不同的设计工作，如建筑设计师来做服装，平面设计师又做产品设计等，这几乎形成了一种链式反应。同时，“行业跨界”下诞生的服装产品亦接连不断地刷新着人们的认知。快递公司和服装品牌产生了碰撞，2018年3月顺丰&耐克推出“黑色闪电战衣”（如图3a）、2019年李宁&德邦推出联名工装（如图3b），类似事件可追溯到2016年的巴黎时装周上法国潮牌维特蒙（Vetements）恶搞DHL而意外走红的服装，随后，Vetements索性正式与DHL国际快递联名推出了多款联名服饰（如图3c），包括有帽子、夹克、T恤、袜子等单品。食品行业、药品行业、化妆品行业等与服装的碰撞更是此起彼伏。2019年麦当劳竟然在网上发图推出薯条盒子鞋，其配色和整体造型酷似去年巴黎世家推出的一双红色皮革便鞋。此外，在“国潮”热中，老干妈、涵养泉、双妹、云南白药品牌等纷纷推出服装产品并与其核心产品同售，999感冒灵亦推出秋裤，并打响品牌口号。与其说设计师的思维被激发，倒不如说是全行业的思维都在因“趣味跨界”而产生一系列的反应。

四、环境、技术、受众等多重条件下孕育的“趣昧跨界”

（一）90后00后年轻消费者崛起一大胆、打破常规

“趣味跨界”在服装领域兴起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消费主力向新生代年轻群体转变，90后00后甚至更年轻的群体，而他们的消费习惯和喜好特征在影响着行业方向，其思维模式更加没有拘束，更加大胆，打破常规，他们喜欢一些新鲜有趣的个性化符号，很大一部分会体现在他们的服装选择喜好。

（二）互联网——高压、高速环境催生“快设计”

互联网的作用下，“淘宝”、“京东”、“唯品会”等网络购物线上平台崛起，更加速了产品更迭和消费速度。这种模式下，服装产业开始大兴做“款式”，服装款式选择多，样式更迭加快，不论是企业还是消费者都趋向走在“消费款式”的路上，这种业态下，款式及设计点被放大消费，导致很多产品同质化问题，消费者容易审美疲劳.设计师设计思维容易被禁锢在产业链中。而跨界元素的运用可以解决这种思维定势和审美疲劳。

（三）科技发展一一实现跨界元素运用的先决条件

科技的发展推动设计材料的更新发展，推动服装领域不断催生出新的面料，一些面料可以做到单向透气、防水、排汗、轻薄、抗皱等特性，运用到相应的服装款式中，生产出新型的服饰产品，设计出很多特殊结构的服装，如太阳能供暖服装、运动功能服装等。科技发展促进多领域之间的多样化合作，尤其是服装人体工效学的发展有效保障了功能性服装的舒适程度。这些多领域合作下的产物需要科技作为先决条件，没有科技作为桥梁，很多想法就没法实现，只有各领域技术的支撑才能开发出理想的现代产品。如智能服装的研究就需要运用到电子设备领域、互联网、人体工学、设计学等方面的知识。这些都是跨界元素运用下实现的现代服装产品升级创新，科技的发展提供了这些设计作品成为现实的必备的条件。

（四）符合大众娱乐性——消费者需要趣味陸的话题、物件来解压

“趣味跨界”的服装产品或设计形式，往往博人眼球，会带出一些趣味性的话题。这恰恰符合现代人喜欢娱乐的特性。“抖音”、“快手”等APP会火起来的原因以及“段子手”、“搞笑动态”、“表情包”等会走红说明现代大众喜欢娱乐，他们喜欢轻松快乐的氛围，需要趣味性的话题、物件等来娱乐自己、娱乐大众，来缓解下工作生活中紧张的神经，快速的节奏。因此颇具娱乐性的趣味跨界元素嫁接在服装产业中，也极易激发消费者兴趣，刺激消费，同时催生出功能更加丰富又极具生活情趣的服装产品。

结语与启示

跨界元素的运用对现代服装的作用及意义深远。一方面，对于服装产品而言，设计出的服装，不仅造型有其取之不尽的外部形态和色彩，且使服装设计更具有创造性及挑战性，满足了人类情感表达的需求，赋予了服装生命和文化内涵。另一方面，能帮助服装行业突破设计壁垒、开阔思维疆域，在品牌运营方面能有更多新可能性、创新性。总之，在跨界中汲取灵感一种设计趋势，也是未来行业趋势，这能推出更符合大众需求的趣味性产品和交互式场景服务，来使服装产品和服务创新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