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痹的源流及历史文献复习

李满意 刘红艳 陈传榜 潘宏伟 娄玉钤

【摘 要】 妇人痹为特殊痹之一，是按性别特征分类的风湿病三级痹病。历史上对于妇人痹的相关论述较为丰富，但不系统。通过对妇人痹有关历代文献的整理和研究，补充了中医风湿病学的内容，解决了临床面临的实际问题。因此，妇人痹在临床上有着重要的意义，是对风湿病的丰富和发展，值得进一步研究。

【关键词】 妇人痹；女性；风湿病（痹病）；特殊痹；虚邪瘀；三级痹病；源流

妇人痹又称妇人痹病、妇人痹证，是指女性因正气虚弱，感受风寒湿热等邪而导致以肢体关节、筋骨、肌肉疼痛、肿胀、重着、麻木、屈伸不利，甚则关节畸形等为主要表现的痹病。妇人痹是从性别角度命名的痹病，为特殊痹之一[1]，是风湿病的三级痹病[2]。因为女性具有经带胎产等生理特点，因此，妇人痹也包括经行痹[3]、胎前痹[4]、产后痹[5]以及更年期痹病[6]（由于其各自独立成病，之前已有论述，故本文中不再赘述）。历史上对于妇人痹的相关论述较为丰富，但不系统，多散乱于妇人杂病的论述中。临床上女性风湿病患者多于男性，严重威胁着妇女的健康。因此，对妇人痹的源流及历史文献进行复习和整理，探讨妇人痹的病因病机及其诊疗规律，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

1 妇人痹的病名

古代医著中无“妇人痹”之名，但有本病的相关论述。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在“妇人杂病诸候”中论有本病，如在“身体卒痛候”“左胁痛如刀刺候”“伤寒候”“香港脚肿满候”等都论有本病的表现。唐·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妇人方”中以及《千金翼方》“妇人”中论有本病。宋·王怀隐《太平圣惠方》在“治妇人血风身体骨节疼痛诸方”“治妇人腰脚疼痛诸方”等篇论有本病。宋代《圣济总录》在“妇人血风劳气”“妇人血风走注”等篇论有本病。陈自明《妇人大全良方》专论妇人疾病，其中在“妇人血风身体骨节疼痛方论”“妇人血风白虎历节走疰方论”“妇人腰痛方论”“妇人腰脚痛方论”等多篇中論有本病。明·薛己《校注妇人良方》在《妇人大全良方》的基础上提出自己的见解，并列有“妇人鹤膝风方论”等。另外，《普济本事方》《扁鹊心书》《儒门事亲》《丹溪心法》《证治要诀》《医学正传》《丹溪治法心要》《女科撮要》《名医类案》《医学纲目》《古今医鉴》《赤水玄珠》《万病回春》《证治准绳》《百代医宗》《丹台玉案》《冯氏锦囊秘录》《顾松园医镜》《金匮翼》《类证治裁》《杂病广要》《医学集成》等也提及本病，但一直没有统一的病名。妇人痹之名见于现代期刊上[7]，指妇人痹证，即现代所说的女性风湿病。

2 妇人痹的病因病机

女性经带胎产的生理特性易引起营卫气血失调，冲任督带空虚，而致筋骨关节肌肉失荣，或感六淫之邪而致痹；或情志不遂，气滞血瘀，或饮食不节，痰浊内生，瘀血痰浊壅滞而致痹。如《校注妇人良方》曰：“妇人腰痛，由肾气虚弱，外感六气，内伤七情，皆能致之。”“妇人鹤膝风症，因胎产经行失调，或郁怒亏损脾肝，而为外邪所伤。”

2.1 感受外邪 女性气血为本，若调护不慎，如夜卧露宿寒凉之地，或冒雨涉水，或汗后当风等，使风寒湿热等邪乘虚侵袭人体而致痹。如《诸病源候论》在“妇人杂病诸候”中曰：“劳动血气而体虚，受于风冷，客其经络，邪气与正气交击于肌肉之间，故身体卒痛也。”《备急千金要方》曰：“妇人风虚寒中，……身体痹痛。”“妇人……头风入脑，寒痹筋挛缓急……风行周身，骨节疼痛。”“女人，……卧湿冷地，及以冷水洗浴，当时取快，而后生百病。”《太平圣惠方》曰：“妇人风痹者，由风寒湿三气合而为痹，风多者为风痹，其状肌肤尽痛。”“妇人血风，身体骨节疼痛者，由体虚，气血不调，为风冷所侵故也。”金·张从正《儒门事亲》曰：“妇人腰胯疼痛，两脚麻木，恶寒喜暖者，《内经》曰风寒湿痹合而为痹。”《妇人大全良方》曰：“妇人……风冷乘之，以致正邪相搏，故骨节疼痛。”“女人……风冷客于胞络，邪气与真气交争，故令腰脚疼痛也。”《校注妇人良方》曰：“妇人血风白虎历节，由体虚风邪乘之，……卒然掣痛走疰，如虎啮。”明·董宿《奇效良方》曰：“妇人，腰脚不能转动，……皆风寒两感。”

2.2 正气亏虚 女性经带胎产及绝经的生理机能，而致气血不足，肝肾亏损，筋骨关节失荣，而致痹；或正气亏虚，易感外邪而致痹。如《诸病源候论》在“妇人杂病诸候”中曰：“由体虚受风，……一身尽痛。”“由经络偏虚，受风邪故也，……故痛发如刀刺。”《备急千金要方》曰：“积冷崩中，去血不止，腰背痛，四肢沉重，虚极。”《千金翼方》曰：“妇人七伤，骨髓疼。”《太平圣惠方》曰：“妇人气血不足，表里俱虚，……骨节酸痛，手足无力。”“妇人冷劳者，由血气不足，表里俱虚，……月候不调，骨节酸痛。”《妇人大全良方》曰：“妇人臂痛，……由肝虚，为风寒邪气流于血脉，客于经络，搏于筋，筋不荣则干急而痛。”明·薛己《女科撮要》曰：妇人“遍身作痛，天阴风雨益甚；……皆郁结伤损脾气，脾不能输养诸脏所致。”龚廷贤《万病回春》曰：“妇人，遍身作痛，筋骨尤甚，……此属肝肾气虚而热也。”张介宾《景岳全书》曰：“妇人以胎气经水损阴为甚，故尤多腰痛脚酸之病。”孙文胤《丹台玉案》曰：“女人腰痛，……衰老者多血虚。”

2.3 瘀血痰浊 情志不遂，肝气郁结，气滞血瘀，或气郁成痰；或饮食不节，湿热久聚生痰，或邪滞体内日久，瘀血内生，瘀血痰浊阻痹经络，而致痹。《太平圣惠方》曰：“妇人血风劳气，心胸壅滞，积痰不散，时攻头目旋眩，呕吐烦热，四肢拘急疼痛。”“妇人月水不通，……积血滞于膀胱，故致腰胯疼痛。”《圣济总录》曰：“妇人血风身体骨节疼痛……荣卫凝涩，骨节疼痛，不可屈伸也。”“妇人血风攻注，身体骨节疼痛，或因打扑瘀血不散，遇天阴雨冷，四肢酸痛。”《妇人大全良方》曰：“妇人……若臂痛不能举，或左或右，时复转移一臂，由中脘伏痰，脾气滞而不行，上与气相搏，……上攻于臂，故痛。”“妇人……气不宣而痞涩，则生瘀热，或肢节烦疼。”明·高叔宗《丹溪治法心要》曰：“妇人，体肥气郁，舌麻眩晕，手足麻，气塞有痰。”《女科撮要》曰：“妇人因怒，……四肢抽搐，遍身疼痛。”龚信《古今医鉴》曰：“妇人湿痰流注，肩背臂腰胁疼痛，日夜不止，行步不得。”《丹台玉案》曰：“女人腰痛，少壮者多血滞。”清·林佩琴《类证治裁》曰：“族妇右臂痛手不能举，……久而不痊，必有湿痰败血瘀滞经络。”

女体属阴，以血为本。少女天癸方至，血海未充；成年女子胎产、嗣育易引起气血不足，肝肾亏损，冲任督带失调；妇人更年，天癸将竭，脏腑功能衰减。不同的生理时期，若遭受外邪侵袭，经脉闭阻，或筋骨肌肉失荣，均可致痹。综上所述，妇人痹多与感受外邪、正气亏虚、痰瘀痹阻等因素有关，概括起来不外“虚邪瘀”三个方面[8]。病位在肢体关节筋骨肌肉，与肝脾肾等脏腑以及冲任督带等经脉关系密切。其主要病机为气血不足，肝肾亏虚，外邪侵袭，不荣不通。本病初期多属实，或虚实夹杂，久则正虚为主。邪实多为风寒湿热等邪及痰瘀；正虚多为气血不足，肝肾亏虚。

3 妇人痹的主要表现

“妇人血脉挛急，……腰背相引，四肢酸痛。”（《诸病源候论》《证治准绳》《济阴纲目》）“月水闭不通，……胸胁腰背痛。”（《诸病源候论》《证治准绳》）“腰背亦痛，不可以息，月水喜败不通。”（《诸病源候论》《济阴纲目》）妇人“一身尽痛。”“四肢苦痹，……月事不来。”“腰背痛，足为寒，时疼，月事不来。”（《诸病源候论》）“妇人……腰背痛；……身体痹痛。”“妇人久虚羸瘦、弱甚，肢体烦痛。”“妇人……寒痹筋挛缓急，……或四肢拘挛，风行周身，骨节疼痛。”“妇人寒热羸瘦，……肩背脊重痛，……四肢烦疼，手足厥逆，寒至肘膝，或烦满，手足虚热，意欲投水中，百节尽痛。”“女人……腰背疼痛；……腰急痛。”“月闭溺赤，脊强互引反折。”“女子不下月水，痹惊善悲不乐。”“女子如阻，身体腰脊如解。”（《备急千金要方》）“妇人五崩，身体羸瘦，……腰大痛不可俯仰，……颈项急痛。”“妇人崩中漏下……腰背疼痛，痛连两脚，不能久立。”（《千金翼方》）“妇人风痹……肌肤尽痛。”“妇人血风走疰，疼痛无有常处。”（《太平圣惠方》《妇人大全良方》）“妇人血风走疰，腰胯脚膝疼痛。”（《太平圣惠方》《普濟方》《证治准绳》）“妇人风痹，手足不仁，腰膝疼痛，筋脉挛急。”“妇人中风，手足顽痹不随，骨节酸疼。”“妇人血风，……四肢疼痛”（《太平圣惠方》《普济方》）“妇人血风走疰，肢节疼痛，发歇来往不定。”“妇人血风走疰，腰膝骨节疼痛不可忍。”（《太平圣惠方》《证治准绳》）“妇人风痹，手足不随，关节沉重，行立无力。”“妇人风痹疼痛，四肢不随。”“妇人血风，……筋脉拘急，肢节疼痛。”“妇人……四肢烦热疼痛。”“妇人虚损……寒痹，筋挛缓急。”“妇人虚损，……四肢羸瘦疼痛；……腰脚骨节疼痛。”“妇人风虚劳冷……肢节疼痛，筋脉拘急。”“妇人血风劳气，……四肢拘急疼痛；……骨节酸痛。”“妇人骨蒸劳，身体壮热，手臂疼痛。”“妇人热劳，……四肢黄瘦疼痛。”“妇人血气风流注腰脚，骨节疼痛不可忍。”“妇人血风，腰脚骨节酸痛，筋脉拘急，行立艰难，两胁抽痛。”“妇人……两胁胀痛，四肢无力。”“妇人……腰痛，四肢骨节痛。”妇人……腰膝疼痛；……肩背腰脊重痛。”（《太平圣惠方》）“妇人血风劳气，……四肢拘急，百节疼痛；……身体疼痛；……八风十二痹。”“妇人血风劳，四肢疼痛；……百骨节痛。”“妇人血风走注，……筋脉肌肉疼痛。”“妇人血风攻注，遍身疼痛。”“妇人血风劳气攻注，四肢身体疼痛。”“妇人血风走注，浑身疼痛；……浑身刺痛，四肢麻木；……身体皮肤骨节，寒热疼痛，燥涩麻木。”“妇人血风虚劳，身体骨节疼痛，手足烦热，筋脉拘急。”“妇人血风，身体百节疼痛，四肢少力，肌肉黄瘁，多困遍身酸疼。”《圣济总录》“妇人，遍身走注疼痛，至夜则发，如虫啮其肌。”（《普济本事方》《妇人大全良方》《医学纲目》《金匮翼》）“女人……忽手足遍身拘挛疼痛，六脉沉大。”（《扁鹊心书》）“妇人腰胯疼痛，两脚麻木，恶寒喜暖。”（《儒门事亲》）“妇人，……不能俯仰，冷痹骨痛。”“妇人风痹，手足不遂，或肌肤疼痛，或肢体麻木。”“妇人臂痛，筋脉挛急，不得屈伸，遇寒则剧；……臂痛不能举，或左或右，时复转移一臂。”“妇人，先自两足踝骨痛不可忍，次日流上于膝，一、二日流于髀骨，甚流至于肩，肩流于肘，肘流于后溪；或如锤锻，或如虫啮，痛不可忍，昼静夜剧。”“妇人血风劳气，身体疼痛；……四肢羸瘦，疼痛。”“妇人热劳，……四肢疼痛。”“妇人寒热体瘦，肢节疼痛。”“妇人气血不和，……身体疼痛。”（《妇人大全良方》《校注妇人良方》）“妇人……血虚致腰痛。”（《证治要诀类方》）“妇人，腰脚不能转动。”（《奇效良方》）“妇人胸背胁走痛。”（《医学正传》）“妇人自汗盗汗，……遍身作痛，天阴风雨益甚。”“妇人因怒，……四肢抽搐，遍身疼痛。”“妇人历节作痛，发热作渴，……脉洪大，按之微细。”“妇人体肥胖，……患痛风，下体微肿痛甚，小便频数，身重脉缓。”（《女科撮要》《名医类案》《古今医案按》）“妇人饮食少思，畏见风寒，患痛风，呕吐寒热，脉弦紧。”（《女科撮要》《名医类案》）“妇人鹤膝风症，……或先腿脚牵痛，或先肢体筋挛，既而膝渐大，腿渐细，如鹤之膝。”

（《校注妇人良方》《赤水玄珠》）“妇人血风，白虎历节，……卒然掣痛走疰，如虎啮。”（《校注妇人良方》）“妇人，……肢体倦怠，二膝肿痛。”（《名医类案》《古今医案按》）“妇人脚疼，脚怕冷，夜剧日轻。”（《医学纲目》《证治准绳》）“妇人……肩背臂腰胁疼痛，日夜不止，行步不得。”“妇人患四肢骨节疼痛，呕吐心痛，胁胀遍身浮肿。”（《古今医鉴》）“妇人，遍身作痛，筋骨尤甚，不能屈伸，……遍身作痒如虫行。”（《万病回春》）“妇人颈项因怒，……四肢抽搐，遍身剧痛。”（《百代医宗》）“妇人……尤多腰痛脚酸之病。”（《景岳全书》）“女人腰痛，少壮者多血滞，衰老者多血虚。”（《丹台玉案》《杂病广要》）“妇人腰痛。”（《冯氏锦囊秘录》）

历代文献详细而形象地描述了妇人痹的临床表现，综合文献所述，其主要症状：肢体关节筋骨肌肉疼痛、肿胀、重着、麻木，活动不利；疼痛部位不一，或呈游走性疼痛，或固定某一关节疼痛。多在天气变化时疼痛明显加剧。根据其证候特点，西医学的女性的类风湿关节炎、强直性脊柱炎、骨关节炎等各种女性风湿病，可参考本病辨证论治。

4 历代医家对妇人痹的论述

有关本病的相关论述最早可见于《诸病源候论》，在“妇人杂病诸候”中的“身体卒痛候”“左胁痛如刀刺候”“伤寒候”“香港脚缓弱候”“香港脚肿满候”等篇中论有本病，为本病的理论形成奠定了基础。《备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对本病也有散乱论述。《太平圣惠方》承《诸病源候论》列有大量本病的相关内容，多集中在“治妇人血风身体骨节疼痛诸方”“治妇人腰脚疼痛诸方”“治妇人血风走疰诸方”等篇，对于本病的形成多强调“体虚，气血不调，为风冷所侵故也，……历于骨节，即邪气与正气交击，故令疼痛也”，后世医家多宗其说。《圣济总录》承《太平圣惠方》论述本病，内容也较为丰富，在“妇人血风身体骨节疼痛”“妇人中风”等篇均有本病内容。《妇人大全良方》以《太平圣惠方》为基础论述本病，在“妇人血风身体骨节疼痛方论”“妇人血风白虎历节走疰方论”“妇人项筋强痛方论”“妇人臂痛方论”“妇人腰痛方论”“妇人腰脚痛方论”等篇中，对本病有大量论述。陈氏认为妇人由于生理上的特点与男子不同，故其痹病“发病最为人所难识”，对于妇人痹的病因认识和治法有其独到之处。《女科撮要》论有妇人“历节痛风（即白虎历节风）”。《校注妇人良方》在《妇人大全良方》论述的基础上，提出自己的见解，大大丰富了本病的理论。《名医类案》《医学纲目》承前人医案论有妇人“胁痛、遍身痛”等。《丹台玉案》《冯氏锦囊秘录》论及妇人腰痛。《杂病广要》列有《阶梯》《石山》《要诀》《六要》《玉案》《永类》等有关本病的论述。近代李乐园认为肩周炎多发生于老年，尤以更年期以后的妇女多见，该病属劳损，病因于内，内而血虚痹阻，经络凝滞，复感风寒外邪之侵袭。

5 妇人痹的临床意义

对于妇人痹，历代文献中无此病名。笔者认为，“妇人痹”的提出，具有以下临床意义。①补充丰富了中医风湿病（痹病）学理论：完善了历代文献有妇人疾病而无妇人痹病之不足，也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了中医风湿病的病种。②解决了临床实际问

题：女性痹病临床上占有大多数，严重威胁着妇女的健康。女性痹病患者具有经带胎产的生理机能，因而治疗用药与男子不同，有其自身特点。因此，根据女性的生理病理特点，研究制定适合妇人痹自身特点的理法方药，既保证治疗用药安全，又可取得较好的疗效，能够有效解决中医临床实际问题。③与西医风湿病接轨：西医风湿病有女性风湿病，而中医风湿病无类似病名，辨治无针对性。中医“妇人痹”的提出正好与西医此类疾病相对应。妇人痹作为从性别角度命名的痹病，其病名容易理解，便于确定治疗方法和药物。因此，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

6 妇人痹的治疗

6.1 妇人痹的治疗原则 妇人痹的治疗，也和其他痹病一样，着重在调整全身功能，临证时必须运用四诊认真地进行辨证分析，分清脏腑、气血、寒热、虚实，然后确定治疗原则。因此，治疗常用滋补肝肾、益气养血以扶正，祛风散寒、利湿清热以祛邪，活血理气、化痰通络以治痰瘀，这是妇人痹治疗原则。同时，还可以配合外治法，提高疗效。

6.2 历代医家对妇人痹的论治

6.2.1 隋唐时期 《诸病源候论》在“妇人杂病诸候”中论治有本病。《备急千金要方》用大五石泽兰丸治妇人“身体痹痛”；钟乳泽兰丸治妇人“肢体烦痛”；大泽兰丸治妇人“寒痹筋挛缓急，……或四肢拘挛，风行周身，骨节疼痛”；干姜丸治妇人“肩背脊重痛，……百节尽痛”；当归丸治女人“腰背疼痛”；赤石脂丸治女人“腰急痛”；云母芎散治“五崩身瘦，……腰痛不可俯仰；“慎火草散治崩中漏下……腰背痛连胁，不能久立”；“大牛角中仁散治积冷崩中，去血不止，腰背痛，四肢沉重”。针灸治疗本病曰：“月闭溺赤，脊强互引反折，汗不出，刺腰俞，入二寸，留七呼，灸三壮，在第二十一椎节下间。”“月事不通，奔泄气上下引腰脊痛，刺气穴，入一寸，灸五壮，在四满下一寸。”“惊，痹，胫重，足跗不收，跟痛，刺下廉，入三分，灸三壮，在上廉下三寸。”“女子不下月水，痹惊善悲不乐，如堕坠，汗不出，刺照海，入四分，灸二壮，在内踝下四分。”“涌泉、阴谷主……女子如阻，身体腰脊如解，不欲食。”《千金翼方》用牡蒙丸治女子腰背痛；“大补内黄汤主妇人七伤，骨髓疼。”“鳖甲散方治妇人崩中漏下……腰背疼痛，痛连两脚，不能久立。”温经丸治妇人“手足烦热，两脚酸”；牡丹大黄汤治妇人“腰痛如折两脚疼”。

6.2.2 宋金元时期 《太平圣惠方》记载大量治疗本病的方剂：如没药散、漏芦散、琥珀散、虎骨散、牛膝散、雄黄散、赤箭丸、芫花散熨方等15首方剂“治妇人血风走疰”所致的“肢节疼痛，发歇来往不定”“腰脚疼痛不可忍”等；芎散、羚羊角散、牛膝散、海桐皮散、当归散、骨碎补散、虎骨散、何首乌散、仙灵脾散、羌活散、琥珀丸等“治妇人血风身体骨节疼痛诸方”11首。还有酸枣仁散、骨碎补散、仙灵脾散、琥珀散、败龟散、附子丸、虎骨丸、萆薢丸、海桐皮丸、牛膝丸、附子散、威灵仙散等“治妇人腰脚疼痛诸方”13首。另外，用酸枣仁散、人参散、防风散“治妇人血风”所致“筋脉拘急，肢节疼痛”等；补益三石泽兰丸、补益赤石脂丸治妇人虚损所致的肢体疼痛；熟干地黄散、柏子仁散、泽兰散、牛膝散“治妇人风虚劳冷”所致的“肢节疼痛，筋脉拘急”“四肢烦疼”。桃仁散、荆芥散、牛膝散、羚羊角散、茯神散、鱉甲丸“治妇人血风劳气”所致的“四肢疼痛”“四肢拘急，烦疼”“四肢羸瘦疼痛，经络不利”等。《圣济总录》也记载大量治疗本病的方剂：如用牡丹皮汤、煨肝茵陈散、地黄丸、柴胡丸、虎骨丸、芍药汤、荆芥汤、延胡索丸、羚羊角汤、五加皮汤、大泽兰丸、紫桂汤治疗“妇人血风劳气”所致的“骨节疼痛”“身体疼痛”“腰背疼痛，……手脚麻痹”“八风十二痹”等。海桐皮煎、丹参散、麝香没药散、踯躅丸、当归散、芍药汤、防风汤、天麻散、牡丹丸治疗“妇人血风走注”所致的“筋脉肌肉疼痛”“浑身刺痛，四肢麻木”“腰脚酸疼”。虎骨散、五灵散“治妇人血风走注疼痛”。香桂丸、蓬香散、羌活散、当归丸治“妇人血风”所致的“骨节疼痛”“筋挛骨痹，手足麻木”。油煎散、骨碎补丸、枳壳羌活丸、没药散、乌金散、海桐皮汤治“妇人血风攻注”所致的“四肢腰背疼痛”“身体疼痛，手足顽痹，筋脉拘急”等。龟甲散、油煎散、鳖甲汤、牡丹皮汤、香甲汤、羌活散、逍遥饮、没药羌活散、羌活当归散、当归散、人参荆芥煮散、茯神汤、当归汤等治疗“妇人血风身体骨节疼痛”等。宋·许叔微《普济本事方》用麝香丸治疗妇人历节病；《妇人大全良方》《医学纲目》《金匮翼》等从之。窦材《扁鹊心书》列有本病医案：用宣风丸治疗女人“手足遍身拘挛疼痛”。《妇人大全良方》承《太平圣惠方》对本病有丰富的论治，并强调“古人治病，先论其所主，男子调其气，妇人调其血”。列有医案：用排风汤治疗妇人“冷痹骨痛”。对于妇人臂痛进行辨证论治：肝虚证“其脉紧细，宜服柏子仁丸、舒经汤”；痰浊证“其脉沉细，宜茯苓丸、控涎丹”；用通灵丸治“妇人手足痛风，不可忍者”；当归没药丸治疗“妇人血风……筋挛骨痹”；用加减小续命汤治疗妇人血风白虎历节走疰；并附有医案；“漏芦散治妇人血风，走疰疼痛”；列有“妇人项筋强痛方”。辨证论治妇人腰痛：“如风腰痛，宜小续命汤加桃仁、杜仲煎服；脾胃气蔽及寒湿腰痛，宜五积散加桃仁；如虚损及五种腰痛者，青蛾丸、神应丸皆可用也。如气滞腰痛，如神保丸、黑牵牛、茴香、橘核必有功也。”用“酸枣仁散治妇人血气风虚，腰脚疼痛”“骨碎补散治妇人血风气攻腰脚疼痛”“人参荆芥散治妇人血风劳气，身体疼痛”；用“木香丸治妇人冷劳，……四肢疼痛”；“半夏散治妇人热劳，……四肢疼痛”；用麦门冬散、犀角散“治妇人客热，四肢烦闷疼痛”；“柴胡散治妇人寒热体瘦，肢节疼痛”；赤芍药散“治妇人气血不和，……身体疼痛”；“酸枣仁散治妇人血风烦闷，四肢疼痛”；《校注妇人良方》等从之。《儒门事亲》治疗“妇人腰胯疼痛，两脚麻木，……先可服除湿丹七八十丸，量虚实以意加减。次以禹功散投之，……后以长流水同生姜、枣煎五苓散服之，风湿散而血气和也”。

6.2.3 明清时期 明·戴思恭《证治要诀》认为妇人血虚致腰痛者，治疗当宜其血。《奇效良方》用“腰痛通治方”治疗“妇人腰脚不能转动”；虞抟《医学正传》列有“治妇人胸背胁走痛”方。《丹溪治法心要》用凉膈散加味治疗“妇人体肥气郁，……手足麻”；《女科撮要》在论治妇人“历节痛风（即白虎历节风）”中列有多例医案：如“妇人自汗盗汗，……遍身作痛，天阴风雨益甚。用小续命汤而痛止，用补中益气、加味归脾二汤，三十余剂而愈”“妇人因怒，……四肢抽搐，遍身疼痛，……用加味逍遥加钩藤数剂，诸症渐愈，又用八珍汤，调理而痊”“妇人历节作痛，……用附子八物四剂而痛止，用加味逍遥而元气复，六味丸而月经调”“妇人饮食少思，畏见风寒，患痛风，……用附子八物，四肢痛愈，用独活寄生，腰痛亦痊，惟两膝肿痛，用大防风而消，用加味归脾、逍遥而元气复”；《名医类案》《百代医宗》《古今医案按》等从之。《校注妇人良方》认为女人“腰脚作痛也，治当补元气为主，佐以祛邪之剂”“妇人鹤膝风症，……设用攻伐，已损元气，尤为难治也。大要当固元气为主，而佐以大防风汤。

若食少体倦者，六君子汤为主。晡热内热者，逍遥散为主。寒热往来者，八珍汤为主。发热恶寒者，十全大补汤为主。少寐惊悸者，归脾汤为主。月经过期者，补中益气为主。月经先期者，加味逍遥散为主”。《赤水玄珠》从之。楼英《医学纲目》载有李东垣麻黄桂枝升麻汤治疗妇人浑身麻木医案；丹溪治疗气滞所致的妇人身痛医案等。《古今医鉴》用五积散加味治疗妇人“四肢骨节疼痛”；《万病回春》用六味丸加味治疗“妇人，遍身作痛”。王肯堂《证治准绳》列有“妇人脚疼怕冷”方。《景岳全书》曰：“妇人……多腰痛脚酸之病，宜当归地黄饮主之。”《丹台玉案》强调治疗“女人腰痛”应“审其虚实，而施治无不中矣”。清·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列有治疗本病医案3例。尤怡《金匮翼》用猪腰杜仲食疗治疗妇人“肾虚腰痛”；俞震《古今医案按》列有刘立之、东垣、丹溪、立斋等诸多医家治疗本病医案。《类证治裁》列有本病医案，如用舒筋汤治疗妇人“右臂痛手不能举”等。刘仕廉《医学集成》认为妇人臂痛“治法虽各有方，不如多灸为妙”。

7 妇人痹的转归预后

本病若积极就医，辨证准确，长期坚持治疗，重视调护，能够控制病情，消除痛苦，回归社会，预后较好；若失治或误治，或饮食起居不慎，调护失宜，病情加重，严重时关节屈伸不利，功能受限，生活不能自理，預后不良。

8 结 语

妇人痹病位在肢体关节筋骨肌肉，与肝脾肾等脏腑以及冲任督带等经脉关系密切。本病多与正气不足、感受外邪、痰瘀痹阻等因素有关，概括起来不外“虚邪瘀”三个方面。其主要病机为气血不足，肝肾亏虚，外邪侵袭，不荣不通。本病初期多属实，或虚实夹杂，久则正虚为主。本病应积极正确治疗，长期坚持，重视调护，预后较好；若失治误治，或调护不慎，则病情易加重，预后不佳。另外，根据规范化研究，把风湿病（痹病）作为一级病名[9]，那妇人痹就是二级病名（特殊痹）下面的三级病名。本文对历史上有关妇人痹的论述进行了整理、归纳，确立了妇人痹的病名，补充中医风湿病种；解决了临床实际问题，完善了历代文献有妇人疾病而无妇人痹病之不足，丰富了中医风湿病（痹病）学理论，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

9 参考文献

[1] 娄玉钤，李满意.特殊痹的源流及临床意义[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3，2（11）：49-57.

[2] 娄玉钤，李满意.风湿病的二级病名及其相互关系探讨[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3，2（12）：53-57，64.

[3] 李满意，刘红艳，娄玉钤.经行痹的源流及历史文献复习[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8，7（8）：58-6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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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李满意，刘红艳，娄玉钤.产后痹的源流及历史文献复习[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8，7（10）：51-56，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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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娄玉钤，娄高峰，娄多峰，等.基于“虚邪瘀”理论的风湿病学科体系建立及相关研究[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2，1（1）：10-15.

[9] 娄玉钤，李满意.“风湿病”的病名源流[J].风湿病与关节炎，2013，2（1）：37-41.

收稿日期：2018-12-19；修回日期：2019-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