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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笔名我的名

2019-05-10秦湄毳

思维与智慧·上半月 2019年5期
关键词:传达室笔名文友

年少时,鼓捣着写字,特害怕被人取笑,就自己取了个笔名,做地下工作。这个地下工作者的名字,其实,也简单,只是把女性十足的第三字 “霞”抹掉——又怕邮件收不到,所以也不敢太造次,没敢取个面目全非的别名。

那时,我叫自己“秦海”。巴不得别人把我当作男孩子去误会,憧憬着有一天自己被当成男孩儿或大侠的感觉。果然我在传达室找到了我的信件,传达室的阿姨却说:“乖,怎么是你啊?我以为没有这个人,都退了好多封了。”

第一次收到稿件留用单,是读初二的时候,看到样刊很欣喜,又很茫然,觉得上面印着的跟我无关,字在纸上,我在地上,我读书,上学,吃饭,跑操,最深切的感悟是,字写出来了,就和我无关了,字印刷了,就更和我無关了。我独守着自己的小秘密,有和没有是一个样的,因为秘密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

我得考学。

初三的时候,我没发表一个字,闷头考高中。

看完重点高中的红榜之后,暑假里,我学习写小说。幼稚的主题和表达,只是我的练习和自娱。

高中的时候,又偶尔发几稿习作。

然后,我就考大学了。

大学的时候,用那秦海的笔名,挣过几单稿费,买零食吃。

还用那笔名发展了一段初恋。

我躲在“秦海”的假名字下,默然欢喜自己对初恋的憧憬,他却突然袭来一信,“想象了一回,也许海是海霞”,初恋无可回避地扑面而来。

工作之后,我偶尔发稿,依然用秦海。有一天,讶然发现,同事小美眉“暗恋”上了那个叫秦海的“男作者”;有一天,认识我的一个文友,对着我出别人洋相,说他见到了谁谁谁,那谁谁谁,还对着他吹嘘:“秦海我认识,高大英俊,他和他女朋友……”这文友讲得喜洋洋,末了大笑不止。我一下子,万分同情我那未谋面的“粉丝”。

从此,发稿,再不用笔名。全部真名贴上。

只是有一回,为了配合学校多参赛,多个机会或许得奖,本来比赛要求,一人一稿,我却奉命,一人二稿,难啊——另一稿用甚名字呢?

一直感到时光如水,而我渺小而微,本是临历史之湄,为岁月之毳。想来想去,也是没趣,万一被评委识破,更是没趣。可也不能真个署名“秦没趣”,于是,换字,“秦湄毳”,谐音颇似秦没趣,先自嘲讽一番。

谁知比赛结果出来,秦海霞得了二等奖,秦湄毳却是一等奖。学校得了大喜报,获得集体奖,领导高兴得合不拢嘴巴。这三根毛的名字一发不可收。

为啥呢?我发现它最大的一个好处是,网上“谷歌”一下,这三个字,它只属于我。不像以往,发篇新稿,“百度”数百条才找得到。为了方便找到自己,我开始真正使用它为笔名。

这三根毛的名字,于是就方便地上了国内的许多报刊。

有文友说,三根毛的那字有点生僻,不容易走红。唉,本没想着红不红的,真的,对于出名,我没有欲望,张爱玲说,出名趁早,我已四十芳龄。给儿女做饭,给老人揉背,给我的先生系鞋带,对我来说,更有意义,更实惠,也更现实。我只在他们谁都懒得理我时,自娱自乐一下。

稍一耽搁做饭,我妈就会说我:“你早干啥去了?给孩子做饭是正事。”婆婆也来附和:“看那背弯得,一事无成,再弄个罗锅子,叫人家笑话。”先生更是说真话:“自己不认识自己,管好孩子管好家,这是你的功,别的都不算哈。”儿女也来凑热闹,一个说,“我的妈呀”,另一个喊,“我的娘”,异口同声,齐拍手:“写字还不如看电视,您就歇歇吧。”然后,齐欢笑,把我拉起来,陪俺的婆婆妈妈看《家有妙招》《天天饮食》,学妙招,学做菜,三根毛淹没在俺家的“夕阳红”里。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浪花淘尽英雄,俺不是英雄,俺只是临在时光之湄的那一毫岁月之毳,也没功成更无名败,俺确实也一样转头空,生命在的时刻,俺只愿翻动半页春秋暖手暖心暖眼眸。

婆婆妈妈,先生儿子女儿,你们的女儿媳妇妈,谨是赏悦半页春秋的秦,临时光之湄的湄,做岁月之毳的毳,微小,渺茫,是我,有依偎,是世人,是你们,是家,是爱,是小小的字里红尘小令。

(编辑  紫菀/图  沐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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