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困境的挑战

史钧

【中图分类号】R249【文獻标识码】B 【文章编号】2095-6851（2019）04-013-02

一件奇闻

我小时候经历过一件趣事。有一天，我们顶着烈日在田里忙着收麦子，俗称抢收。当时，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齐上阵，麦田里，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忙到中午，大家都没空回去吃饭。邻居大伯饿得受不了，就叫婶子回去做饭。

婶子回去后，直到日头偏西，也不见人影，正当大伯烦躁不安时，婶子这才提着一篮糖饼和一壶白开水，慢慢回来了。大伯气得两眼冒火，跳起脚，指着婶子就骂：“你是回家跳河去了爬不上岸来，这半天做不好一顿饭。”

婶子不急不躁，笑眯眯地说：“我回去又给你生了个儿子，收拾好了才做饭，这么着就弄迟了。”

大伯好不容易听明白了，再看看婶子的肚子，果然瘪了下去，这才急忙叫婶子坐下来休息，吩咐几个孩子小心看护好。随后，大伯拔腿就跑，跑回家一看，可不是吗，床上放着个包好的小孩，刚生下来几个钟头。算起来，这是他的第八个孩子，大伯就给起名叫作八哥。

生孩子在当地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生完孩子，自己收拾了，又做饭送下地，仍然是奇闻，一时间在乡里传为笑谈。

这件事之所以稀罕，因为生孩子对大多数女性来说，都是极为严峻的考验，绝不是如此轻描淡写的简单小事。在现代医学出现之前，分娩是育龄女性的首要死因，这就是所谓的生育困境，有时又称分娩困境。

分娩困境

造成这一困境的根本原因，就是胎儿的脑袋，这一切要从直立行走给女人带来的变化说起。

相比于男人而言，直立行走对女人的影响更大，焦点在于维系人类传承的骨盆。雌性猿猴的骨盆又长又细，女人的骨盆又宽又扁，这样，可以附着很多大块肌肉，方便稳住上半身和拉动大腿前进，大大提高直立行走的效率，同时，副作用也很明显。直立行走的人，就像是两条腿的板凳，当然不如四条腿那样稳当。加上行走时需要两条腿轮流前进，如果两腿之间的距离过大，一条腿抬起来时，另一条腿就会站立不稳，两腿距离越远，稳定性越差，所以，双腿间隔必须缩小，小到可以并拢的程度。黑猩猩都是罗圈腿。人类的两条腿，不能像其他动物的那样，分得很开，骨盆就不能太宽，这对男人的影响并不大，他们不需要生孩子。对女人而言，骨盆不能太宽的意思，就是胎儿出生的通道，必须收窄。而且直立行走需要极其粗壮的大腿，都会占用骨盆空间，我们没办法让大腿长到别的地方去，胎儿的出口又被进一步压缩。总而言之，直立行走，导致分娩通道变窄，育龄妇女的产道直径，在生产之前，甚至只有针孔大小。就在产道被不断压缩的同时，人类的脑袋由于直立行走，不断增大，一大一小之间出现严重的冲突。

人类必须解决这个矛盾，以便让更大的脑袋顺利通过更小的产道。

绝妙设计

现代人有一套全新的策略，避免生育困境，那就是剖宫产。在中国，剖宫产比例，近年来直线上升，许多地方超过百分之五十，比世界卫生组织倡导的比例高出两倍多。为什么不鼓励剖宫产呢？研究发现，自然分娩背后竟然隐藏着一个小小的进化玄机，生育困境对于婴儿的后续成长，可能是必需的，而不仅仅是为了给女性制造痛苦。产道有节律的收缩和压迫，能锻炼胎儿的肺部，挤出积贮在胎儿呼吸道中的羊水及黏液，为胎儿建立自主呼吸创造有利条件。如果不经过产道自然分娩，有可能导致某些疾病的发病率增高。1000个自然分娩的新生儿中，患呼吸窘迫综合征的，只有两名左右，剖宫产婴儿的患病比例，却是前者的20多倍，其部分生理指标和发育速度，弱于自然分娩的新生儿。

此外，由于没有经过产道的强力挤压，剖宫产婴儿的体表神经末梢没有受到最全面的刺激，无法有效唤醒神经系统，因而缺乏必要的触觉和本体感觉，在成长过程中，婴幼儿容易出现情绪敏感、注意力不集中，手脚拙笨、动作不协调等问题，其智力发育也会受到影响。

由此可见，经由产道挤压，不仅仅是一种生产方式，而且是婴儿成长过程中的重要环节。剖宫产并不是解决生育困境的最佳手段。胎儿出生时，需要挤压，女人的产道正好可以提供最全面的挤压服务，绝不是巧合，而是自然选择的绝妙设计，同时，也是生育困境的本质意义。

（摘自《疯狂人体进化史》重庆出版社华章同人出品图/童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