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西比德和他终将失去的雅典
2019-05-08毛旭
毛旭
什么味兒?大蒜?洋葱?亚西比德盯着来参会的斯巴达人,不得不承认,他们跟雅典人完全相反。这些人口臭,不勤洗澡,不用香水,也不染发。男人要么头发疯长,要么剪成寸头,女人也剪寸头——要是他们的刀具再发达一点,肯定就剃光头了。区分性别的唯一方法大概是女人比男人更强壮。
人的大脑总爱在紧要关头胡思乱想。亚西比德平复了心情,开始演讲。雅典人的野心,他说,不只限于西西里岛;西西里只是个跳板,从这里,它要攻占迦太基和西班牙,再来吞并斯巴达,最后称霸整个地中海。所以,斯巴达必须驰援西西里岛上的盟友,遏制雅典的扩张。这是其一。其二,斯巴达要派一支军队,去占领雅典附近的德西里亚,长期驻守。如此,既可毁其农田,断其陆上的运粮通道,又可以鼓动劳里厄姆银矿区的奴隶逃亡,掐断雅典的财政收入。
叛国是比杀人还可恨的罪。没有什么比卖国求荣更为人所不齿。但亚西比德并不为此感到羞愧。叛国?不存在的,我没有背叛雅典,是雅典背叛了我。
亲爱的祖国
公元前415年,西西里岛上的两个小城向雅典求助,说邻邦叙拉古欺负它们,希望雅典出兵相救。35岁的亚西比德看到战机,为此兴奋不已。他告诉犹豫不决的雅典人,这是前所未有的好机会:以帮助盟友之名,吞掉西西里岛,然后是迦太基、西班牙和希腊全境。最后甚至可以攻占全世界:他在18岁时宣誓,只要能生长橄榄树的地方,都是雅典的国土。
于是,公民议会投票,亚西比德和尼西亚斯等三位将军统帅海军,远征西西里。尼西亚斯是个患有肾结石的老人,作为鸽派领袖,他想方设法阻挠出兵,极力夸大所需兵力,暗示战争的困难:100艘三列桨船,5000名重甲兵。没想到雅典人更加兴奋,答应了他的条件。雅典之前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军队。
但出发前不久的一个晚上,发生了一件瘆人的事:雅典人一觉醒来,发现遍布全城的赫尔墨斯神像全被人给毁掉了,凿掉了鼻子,捣烂了眼睛,割掉了生殖器。赫尔墨斯是旅行者的保护神,这是否预示着远征不利?是什么人干出这样的事!迷信的他们不敢去想另一种情况:这或许是神的作为,是给他们的警告?不不,肯定是人干的。雅典开始了狂热的检举行动,任何人只要发现任何不敬神的行为,都可上报领赏。在混乱中,越来越多的手指指向亚西比德。当然,没人说他破坏神像,因为这太荒谬,毕竟这只会阻碍他主持的西西里远征——他的政敌们没这么傻。他们指控他有其他渎神行为:亚西比德曾和一群狐朋狗友在私下里上演艾留西斯神秘仪式,而且还是在奴隶面前。
雅典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亚西比德从小就无法无天,他和雅典首富希波尼库斯在街上打了个照面,上去就给人一皮锤 (这老头儿不记事,后来把闺女嫁给了他)。这样的性格或许跟他缺少父母关爱不无关系。父亲在亚西比德5岁时阵亡,法律又不允许母亲抚养孤儿,他只能被寄养在远方表舅伯里克利那里——那个从来没笑过的国家领袖。
为了洗脱嫌疑,亚西比德要求立刻受审,审完再去西西里。政敌们坚持要他先去西西里。他们的算盘是,亚西比德走后,他们可以继续煽风点火;况且亚西比德的支持者是青年士兵,到时他们人在西西里,怎么投票?果不其然,舰队驶离雅典之后,出现了大量跟亚西比德有关的罪证。不久,公民大会遣使西西里,召亚西比德回雅典受审。为防打草惊蛇甚至军队哗变,公民大会嘱咐侍者不要将亚西比德五花大绑,也不要看得太紧。结果亚西比德脚底下抹油,叛逃到敌国斯巴达去了。
雅典震怒,不审而判,剥夺亚西比德的全部财产,并悬赏他的人头。雅典祭司们在山顶上对着夕阳诅咒他,其中有亚西比德的大舅子卡利亚斯。卡利亚斯因拒绝付清给妹妹的嫁妆,和亚西比德结了梁子,后来又把妹妹的早亡归罪到亚西比德头上。此时的他念念有词,还未曾预料,自己在劳里厄姆银矿区的产业被亚西比德给遥控摧毁了。
听说了雅典的反应,亚西比德冷笑:“我会分分秒秒让他们感觉到我的存在。”
异乡人
亚西比德的两个建议——援助叙拉古和驻兵德西里亚——取得了惊人的效果。在西西里,雅典将军尼西亚斯被斯巴达俘获,海军全军覆没;在雅典本土,路上粮道被斯巴达王亚基斯切断,奴隶的大规模逃亡使得银矿区成了废坑。
斯巴达不比雅典。这里不存在个人,只有集体;没有享受,只有忍受;公民一日三餐都是黑乎乎的肉汤,而且必须食在公共食堂,就连国王亚基斯冒险回家吃顿饭还被罚款。想当年,亚西比德穿着丝绸在雅典街头散步,在这里只能披一块布,搭在肩上了事。然而他适应了,而且比斯巴达人还斯巴达,正像一位朋友评价的那样:“亚西比德不管干什么,都要比别人强。”
在斯巴达,他也要骑在国王脖子上,和他一较高下。为了摧毁雅典,斯巴达王亚基斯主张出兵北方的达达尼尔海峡,把雅典的海上粮道切断;亚西比德主张派几艘小船,出使南方的爱奥尼亚,用外交手段,策反雅典的附属城邦,瓦解雅典帝国。斯巴达人认为后者的策略更有效,令亚基斯很没面子。此时的亚基斯在德西里亚驻守,亚西比德成了真正的斯巴达王,他不仅掌控着国家的政策,还在替亚基斯履行丈夫的职责——王后泰玛哪见过这么俊朗、风趣、有修养的男人?她疯狂地爱上了他。
亚西比德到底长得有多英俊?在男宠之风盛行的雅典,雅典男性为他疯狂。有外乡人为了引起亚西比德的注意,变卖了全部家产,把钱送给他;安图斯摆出贵重的金银器具,大排筵席,希望能博得亚西比德的芳心;就连苏格拉底也为之着迷,在战争中对受伤的亚西比德舍身相救。
留寸头的斯巴达女性未必有多大魅力,但女王的身份让这种事格外刺激。亚西比德后来宣称,他和泰玛恋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坐上斯巴达王位。当泰玛的肚子一天天变大时,亚西比德也该跑路了。他代表斯达巴政府,出使爱奥尼亚地区,利用人际关系网络,把雅典的附属国一个一个争取到斯巴达这边来。
等斯巴达王亚基斯休假回家,看到“基因优秀”的亚西比德送给他的这份“大礼”,能不来气?他不是唯一厌恶亚西比德的人。就像在雅典一样,在斯巴达也有很多嫉妒亚西比德的人:一个外来户在政府出尽风头,怎不气人?于是乎,亚基斯对亚西比德判处死刑,派舰队去爱奥尼亚取他性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架不住这棵树跑得快——在刽子手到达之前,亚西比德就逃到了波斯帝国吕底亚总督的门下。
波斯虽说是斯巴达的盟友,按理应替它解决逃犯,但亚西比德的魅力实难抵挡。亚西比德立刻就适应了波斯那奢华的生活作风,平生第一次穿上了裤子。总督为他的魅力所着迷,把自己最爱的花园命名为“亚西比德花园”。
和在斯巴达一样,亚西比德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向总督进献计谋:第一,拖欠给斯巴达的军费,让他们饿着,以保证忠心;第二,波斯舰队按兵不动,让斯巴达和雅典互相消耗,波斯人则可坐收渔翁之利。这两条毒计让斯巴达苦不堪言。
计是好计,总督也贯彻得很彻底。但斯巴达越过总督府,直接找波斯王告御状。波斯王很生气——他对雅典怀有旧恨,因为在争夺王位时,雅典支持了他的对手——强令总督支持斯巴达。
外患重重、缺乏资金的雅典也在向波斯申请资助。听说亚西比德是吕底亚总督身边的红人,他们派遣皮山德去谒见亚西比德,请他代求波斯。
天使,望故乡
给钱可以,亚西比德说,但有条件:推翻雅典的民主政府,建立贵族派领导的寡头制度。亚西比德一向对民主体制嗤之以鼻,认为那些没有教养的大多数很容易受情绪左右而失去理性,翻脸不认人。亚西比德从小就鄙视这一体制,曾经跟监护人伯里克利争论,说法律是不公正的,因为它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压制。伯里克利叹口气,以一副过来人、实则居高临下的口气说:“我在你这个年纪,也和你一样喜欢抬杠和吹毛求疵。”亚西比德回答:“很遗憾,我没能在你最聪明的时候认识你。”
由于总督开出很多附加条件,皮山德最终和波斯谈崩了,但亚西比德的要求给了他灵感:干脆推翻民主制。其实雅典城内有很多欣赏寡头制的人,除了贵族阶级之外,也不乏苏格拉底这样的哲学家;再加上平民大多还在海外服役,所以皮山德比较顺利地推进了革命,组成了“四百人寡头政府”。
驻扎在萨默斯的雅典海军哗变,反抗来自雅典的命令,组成临时民主政府——他们的理由与亚西比德的不无相似:我们没有背叛祖国,是祖国背叛了我们。或许是不知道亚西比德在政变中起的作用,或许他们太需要波斯的资助,萨默斯的将军们把亚西比德请了回来,军队选举他成为将军。一位政敌在抨击他时,看法很中肯:亚西比德根本不在乎政府是民主体制还是寡头体制,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亚西比德一回来就为海军做了两个“贡献”:第一,他吹牛皮说吕底亚总督如何信任他,就算把金铸宝座镕掉,也要给雅典提供资金(事实上,这是波斯对斯巴达的许诺)。不过,这的确提升了士气和希望;第二,他让士兵们冷静下来——他们原本打算回师雅典,推翻寡头政府,但亚西比德主张枪口对外,避免内战。
亚西比德加入海军之后,气息奄奄的雅典像吃了救心丸一样,一下子活过来。
库兹克斯战役是亚西比德打得最出色的一场海战。雅典海军趁夜偷渡过达达尼尔海峡,在库兹克斯附近放下重甲兵,然后船队冒雨向库兹克斯驶去。雨晴后,亚西比德率20 艘战船从斯巴达海军面前漂过,假装是被风浪吹散的散兵;斯巴达全军出动,埋伏在周围海域的两支雅典海军趁机上前截断后路;斯巴达海军见势不妙,连忙掉头逃回岸边,并得到了波斯重甲兵的支援。陆战胶着时,之前放下的重甲兵赶到,斯巴达海军司令被杀,斯巴达的船只全部被俘。
但战争归根结底也是财力的角逐。斯巴达有波斯金主的支持,造船厂很快就木屑飞满天。与此同时,本应乘胜追击的雅典却裹足不前——只因资金不足,开不出工钱,没钱雇用划桨工,有几十艘船只能闲置。亚西比德不得不腆着脸四处到盟邦收保护费,还得收复叛变的城邦,以保护海上粮道的畅通。这是历史开的一个玩笑:别忘了,雅典缺钱、缺粮的处境,全是亚西比德在斯巴达时一手造成的。
正是在这些军事活动中,我们看到了亚西比德的本事: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他一连攻下了卡尔西登、西莱布里亚和拜占庭。卡尔西登人单纯得可爱,在得知雅典大军袭来时,公民们把金银珠宝托付给邻邦比提尼亚保管。亚西比德直接挥师逼近比提尼亚,比提尼亚乖乖把钱交了出来,雅典人也不必费事抢夺了。
西莱布里亚的战事尽现亚西比德的足智多谋。本来,大军在城外驻扎,和城中的内应约定时间,举火为信,开城让士兵进来。但火把提前点燃。是情况有变,内应不得不提前举火?抑或这本来就是个陷阱?富有赌棍精神的亚西比德无暇多想,召集了身边的50个人赶进城内,却发现敌军严阵以待,正呐喊着向前冲杀。亚西比德让身边的号手吹号,示意肃静。敌军都停止前进,十分困惑地盯着他。亚西比德扔掉兵器,开始演讲,说他的军队已经占领全城,说他只是来收保护费,绝不屠城——以往的传统是,破城之后,男人全部杀掉,女人和小孩儿卖为奴隶。被熏得晕晕乎乎的西莱布里亚人放下武器,向亚西比德投降。
拜占庭的征服使用了攻陷特洛伊的策略。围城数日之后,亚西比德假装后院起火,军队拔营返航。俟城中放松戒备,进入梦乡,亚西比德率军悄悄返回,由内应打开城门,长驱直入。惊醒的居民准备迎战时,号角响起,亚西比德发表演讲,一通胡萝卜加大棒,拜占庭归降。
海上粮道保住了,是时候回家了。也许是心虚,也许是内疚,亚西比德在海上逡巡,绕远路返回雅典,一路上远观斯巴达的造船厂,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但眼下更让他担忧的是雅典人的反应:他们会不会给他脸色看?就因为他提供了解药,他们就该忘记他是下毒者的事实吗?
进入港口,他才放下心来,民众在翘首期待他的归来。公民大会不仅将财产奉还给他,还投票授予他总司令的头衔。
在过去的7年中,因为斯巴达占领德西里亚,雅典人民无法走陆路到艾留西斯进行神秘仪式。亚西比德一回来,就带兵保护去往艾留西斯的道路,既在斯巴达守军的鼻子底下扬眉吐气了一把,也洗刷了他不尊重神秘仪式的说法。
你不可能再回家
反讽的是,当雅典的祭司们诅咒亚西比德的时候,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祭司们收回诅咒,把刻有他罪行的石碑丢进大海之后,他却诸事不顺。
在雅典休整3个月后,亚西比德返回战场。资金缺乏仍是雅典的心病。为了抢点快钱,亚西比德甚至强行进攻盟邦,一反之前的怀柔政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此时,斯巴达启用了老将莱山德,此人经验丰富,其性格从一句话中就可体现:他建议别人“用骰子蒙小孩儿,用誓言骗大人”,完全没有信用可言。莱山德避而不战,并说服波斯提高付给斯巴达划桨工的工资,比通行价格高出三分之一。因为划桨工大多不属于本国公民,爱国情怀无从谈起,所以凭借更高的酬金,莱山德便可坐等对方划桨工的叛变。
亚西比德出发去集资之前,将舰队托付给朋友安条克,命令他不许出战。安条克嘚瑟,每天率两艘船跑到莱山德的港口搦战。莱山德很有可能从叛变的船员那里得知亚西比德不在营中的消息,便放心率领所有舰队出港,杀死安条克,那边的雅典海军也仓促应战,折了15艘战舰。
尽管损失不大,但亚西比德的不败神话被打破了。雅典民众没想到他们的宠儿也会打败仗——虽然他其实并未参战。他不是百戰百胜吗?政敌们又开始煽风点火,说亚西比德之所以不在营中,是到别的地去寻花问柳了。意气用事的公民大会剥夺了亚西比德的指挥权。亚西比德担心再次被审,在命令送达之前又跑掉了。
尽管大起大落,亚西比德的运气还算比较好的,活到了伯罗奔尼撒战争的结束。雅典政府越来越喜怒无常,将军一打败仗就会自身难保。亚西比德逃走之后,雅典只赢过一次海战,但因为战后风浪太大,没能及时救起落水的海员,以及收回牺牲士兵的尸体,公民大会将八位将军中的六位处死,另外两位逃跑了。
亚西比德逃到蛮族之地色雷斯,和那儿的诸多部落首领建立起友谊,并有了自己的领地。他或许在考虑坐山为王,并助雅典一臂之力。
此时,斯巴达和雅典在阿哥斯波塔米附近对峙。后备充足的莱山德以逸待劳,拒不出战,只是每天训练士兵。雅典军急于求战,每天早上出海,航至斯巴达营前搦战,下午返航,士兵下船在沙滩上溜达,甚至跑到城里休闲。这一切让站在海边城堡上的亚西比德看得清清楚楚。
一天傍晚,亚西比德纵马进入雅典海军营地。他向将军们指出军队存在的问题:营地离达达尼尔海峡的塞斯特斯太远,粮食供应不便,有一部分船只不得不用来运粮。他建议全军干脆移至塞斯特斯,可攻可守。此地只能攻不能守,既没有筑起城墙,又缺少陆战的重甲兵——他可以提供后者。将军们很怀疑亚西比德的用心:他是来抢功的吗?真受不了他那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其中一位当面告诉他:“我们是将军。你不是。”亚西比德没有答话,上马返程。当热爱他的士兵追出来时,他说,如果将军们没有侮辱他,他会替他们摧毁斯巴达海军,或者至少带领色雷斯重甲兵从陆上逼迫斯巴达舰队出海。
第二天傍晚,一切不出亚西比德所料,搦战归来的雅典士兵拖着疲惫的身子上岸,不想阴森森的斯巴达舰队像一大片乌云贴着海面飘来。此时雅典船队正准备去塞斯特斯运粮,被斯巴达海军拦截下来,其余船只被斯巴达舰队拖到了海里。冲上岸的斯巴达重甲兵则对毫无准备的雅典士兵大开杀戒。结果可想而知。
此一役后,雅典海军被彻底摧毁;6个月后,雅典本土陷落。伯罗奔尼撒战争结束,斯巴达称霸希腊。后来,亦如亚西比德所料,斯巴达开始咬那只拿筷子的手,入侵金主波斯。
阿哥斯波塔米战役之后,色雷斯也不安全了。亚西比德再次投靠波斯。即使隔着宽阔的爱琴海,雅典的傀儡政府仍害怕他在民众中的威望,斯巴达王亚基斯也余怒未消。在二者的强烈要求下,波斯的弗里吉亚总督派人杀死了亚西比德,手段很不光彩:趁亚西比德睡熟时,凶手们点着了房子;一无所惧的亚西比德持剑冲出去,倒在了一片投枪和箭雨之中,享年46岁。
亚西比德是个谜,是个很难评价的人——因为人的动机不只是复杂的,而且它看不见、摸不着。当年,亚西比德在投靠斯巴达时,以这样的话结束他的演讲:“我不认为我是在戕害祖国,我只是在努力把它抢夺回来。一个真正爱城邦的人,绝不容许自己失去它而不采取任何行动。不!他如此渴望着它,会不择手段地把它夺回来。”如果亚西比德的这些话出自真心,那么他则布置了一局长棋,而且一切都按照计划实现了:他对雅典搞破坏行动,只是为了让雅典召他回去。
亚西比德的个人立场左右甚至决定了战局的走向,敌对双方就像乐队一样在其意志的指挥棒下表演。他每次改变立场都伴随着胜负双方的洗牌。因此我们可以说,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几乎就是亚西比德的个人史。
像一个狂热的恋人,他一棍子打断雅典的腿,就为了能照顾它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