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

Abe+Schwadron

本赛季之前，你可以尽情地取笑JOEL EMBIID，因为他就是个麻烦。但现在，他是一道让殿堂级篮球城市复兴的光。

坐在费城市中心一间豪华公寓里，乔尔·恩比德祈祷着健康。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过去祈祷时，他总会流下眼泪；他会想起自己的兄弟，感受眼泪从脸颊慢慢流下。“为什么是我？”他想知道，“为什么是我的家庭？”他的父母远在喀麦隆，尽管非常想念他们，但在祈祷的内容实现前，他不愿意重回家乡。

他一个人住在利兹卡尔顿酒店，吃着由私人厨师准备的饭菜。在他看来，牛排和烤鸡总是不够熟。恩比德不会开车，他只能走路。有时候他会钻进一家夜店，点一杯秀兰·邓波鸡尾酒。没过多久，就会有陌生人围上来，询问他那只总是受伤的脚。他会回到酒店，玩一通宵FIFA或Madden橄榄球游戏。“我是吸血鬼。”恩比德说。球队不让他参加训练，这意味着他不用休息，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下午一般是他的睡觉时间。

同样因为受伤而新秀赛季报销的布雷克·格里芬可以算一个榜样。但76人在2014年用第三顺位选秀权选下的恩比德，却因为右脚舟骨骨折而连续错失两个赛季。除了复健，其他时候恩比德的心情非常低落，他13岁的弟弟亚瑟在卡车冲撞学校的事故中身亡。恩比德和亚瑟的关系很好，可自从2011年来到美国追求篮球梦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亚瑟。恩比德觉得，自己快要被悲伤和罪恶感吞噬了。

恩比德眼睁睁地看着76人输掉136场比赛，看着球队更换经理，看着76人陷入混乱。受伤的他成了76人的一种象征，既让人失望，似乎又能给人带来对未来的渴望。真正走上赛场前，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潜力。但他的每一次训练都会引起轰动，在推特或Instagram上的每一次发言都会引起大量围观。

表面上的恩比德看似非常乐观，坚不可摧。但76人看到的却是一个绝望的天才，因为没完没了的上肢训练和体重检测而感到痛苦。恩比德的体重一度达到131公斤，超出了标准的124公斤。但他有合理的原因，他不能跑步。

“他被困住了。”主教练布拉特·布朗说，“完完全全困住了。”

篮球能帮助他释放压力，可是手边出现篮球时，训练师却告诉他不要动。“如果你真的爱这项运动，你就想投篮。”恩比德说，“如果感觉好，你还想继续投。”

去年十月，在亚瑟死亡一周年的前一天，有媒体在报道恩比德恢复过程时，过度夸大了他对秀兰·邓波鸡尾酒的喜爱。这篇报道出现的时机和内容都让恩比德感到痛苦，他甚至考虑退出NBA，回到喀麦隆。也许他可以去打排球，那是他最初选择的运动，他的父亲曾经警告过篮球的风险。

“我想远离这些闹剧。”恩比德回忆道，“远离一切。”

他在美国住了四年，换了四个城市。就像篮球游民一样，他总是独自行动。“之前我没有过女朋友，后来我算是有了。”恩比德说，“有一天，我跟她讲了自己的全部故事。”

“我一点都不懂篮球。”那时的女朋友回答，“但这一切听起来很神奇。”两人最终分手了，但恩比德一直记着这句话。“她说的没错。”恩比德说，“我的人生就像一场电影。”恩比德相信，亚瑟一直看着自己，所以他理应坚持到最后。

一月的某个上午，恩比德坐在了76人训练馆二楼的阳台，“又可以用脚走路了，”恩比德现在已经离开了利兹卡尔顿，搬进了新的公寓，“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恩比德的英语带着浓重的法语口音，他的幽默感有时略显刻意，“你知道我是怎么学会投篮的吗？就是看普通的白人。他们真的收住肘部，在高点出手，你可以在网上找到那些视频。”

现在的恩比德，满足了76人当初的一切幻想。他能将安德烈·德拉蒙德和马辛·戈塔特玩弄于股掌之间，能快速突破凯文·乐福和哈桑·怀特塞德的防守。他拥有全面的得分手段，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不可思议的防守能力。

他玩笑般地抗议球队给他设置的上场时间限制。在罚球命中率高达90%的队友有机会出手前，他率先执行技术犯规的罚球。命中罚球后，他想跟对手的五名球员击掌。换句话说，他让76人的比赛变得更有看头。

很早以前，恩比德本可以选择放弃。前往佛罗里达蒙特福尔德学院的第一周，他学会了用英语说‘早上好？这样他就可以在凌晨5点的训练前和美国队友在更衣室里打招呼。当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时，其他人开始大笑，而且走上训练场前，他们一直在笑。

“我拿不住球。”恩比德说，“每天我都被欺负。”

恩比德出生在喀麦隆首都雅温得的一个当地中产家庭。虽然家里请了女佣，但父母仍然要求他手洗自己的衣服。除非完成当天的功课，否则父母不会允许他参加体育活动。“我有点软弱。”恩比德说，“但美国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我来自非洲。他们以为我从小很穷，生活在原始森林，猎杀狮子什么的。我心想，如果他们这么看我，我要利用他们的想法。”

孩时踢足球时，恩比德创造了另一种人格。“假设我的球队0比2落后，”恩比德说，“我会伸出手臂，做出恶毒的表情，吓唬其他人。我喜欢别人害怕我的感觉。”

所以，他报复了自己在蒙特福尔德的队友，尤其是全美五星级高中明星中锋达卡里·约翰逊，恩比德在他身上用上了从YouTube视频中学到的奥拉朱旺的梦幻脚步。“每天我们都会打架。”恩比德说，“我得让他们不再取笑我。我必须让他们知道，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

恩比德原本计划前往法国，在INSEP（国家体育教育学院）注册成为排球运动员，如果不是同样来自喀麦隆，在训练营中发掘了他的卢克·巴莫特阻止，现在世界上可能就会少一个篮球运动员恩比德了。

尽管巴莫特非常了解恩比德，但他也没有意识到76人的康复计划存在漏洞。

“他們让我跟着球队一起旅行，观看训练，参加每一次球队会议，每场必须坐在板凳席上。”恩比德说，“我坐在那，我们在输球，我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最糟糕了。”

没人想到恩比德在康复期间的跳投会对他的脚部产生那么大影响。按照最初连续五次核磁共振检查的结果，恩比德的舟骨恢复得非常顺利。但在2015年夏天，情况突然出现了180度大转弯。在76人队内训练中状态正佳的他，坐在洛杉矶医生的办公室里，目瞪口呆地听到了诊断结果。76人总经理萨姆·辛基和体育科学专家大卫·马丁第二天乘飞机来到西海岸看望他，马丁需要向他解释接下来的治疗。

2014年末，恩比德在客场时因为和体能教练发生冲突而被送回到费城。“乔尔特立独行。”布朗表示，“他很好奇，他很好胜。这些品质能够让他实现最大的潜力。但伤停时，这些品质反而变成了一种挑战。”

第二次赛季报销后，辛基和马丁决定在康复过程中让恩比德更多地参与进来。恩比德需要一个导师，所以他们找到了扎伊德鲁纳斯·伊尔戈斯卡斯。他需要独处，所以76人让他去了卡塔尔著名的训练机构Aspetar。他需要保持精神状态，所以他不再关注球队战绩。

亚瑟死亡的时候，辛基和布朗及巴莫特一起，坐在公寓里陪伴恩比德。他们为他订好机票，并安排他回喀麦隆参加葬礼。四月辞职后，辛基不再陪在恩比德身边，可恩比德每次提到“过程”这种说法，都有一丝向辛基致敬的感觉。

“我对自己的经历思考过很多，这些经历让我成了一个更好的人。”恩比德说，“我真的觉得我就是过程，过程就是我。”

恩比德只有22岁，在如何应对网络时代的批评方面，他远比很多人想象的成熟，就像他在蒙特福尔德学院对付那些以为他从原始森林走出来的队友一样。接纳那些批评，然后做出反击。比如去年冬天，他发了一张肌肉男的照片，却配上了“这是秀兰·邓波做的”这样的文字。

7月在拉斯维加斯夏季联赛里，恩比德特意找到了NBA的技术教练德鲁·汉伦，汉伦对安德鲁·威金斯半低位技术的调教让恩比德很是心动。

“抱歉。”汉伦说，“明天我得回洛杉矶。”

“很好，非常棒。”恩比德回答，“明天见。”

两人先是合作了两周，休息一段时间后，又一起训练了两周。恩比德发出了几个训练视频，表明自己的进展。“这些视频那么火有两个原因。”汉伦说，“因为人们想，‘哦我的天啊，这家伙有机会做到非常特别的事。另一个原因，他的对手是一个身高1.78米的白人。”有网站专门做了一段6分钟的视频吐槽恩比德。

尽管笑吧！因为以后就没机会了。用队友的话说，恩比德将成为所有对手的“麻烦”。他既可以打到篮下，也可以拆到外线投篮。他有足够的力量，要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位置，无论对手是1.78米，还是2.11米。

這些当然不能只是说说，看看他这个赛季的数据吧。场均18.9分7.3篮板2.4盖帽，他是76人的得分王，在盖帽榜上，他是联盟的TOP5。

恩比德受够了失利，现在，轮到对手感受他的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