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遇青白色
2019-05-05白耳
白耳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李青青觉得她好像看到了白凛的孤独，孤独得只能透过镜头看着世界的热闹;但那孤独的镜头里，又分明演绎着一派喧嚣，把每个人都带入其中。
李青青还有一个月才正式大学毕业，却已经跑出来相亲了。
李青青相亲并不是因为自己多恨嫁或家里着急得太早。
而是因为她的表姐沈一。沈一优秀又漂亮，在国外呆了几年也谈了个相爱的男朋友，可是家里偏偏不同意，这不，沈一刚回国，家里就积极安排了相亲，于是反抗未果的沈一就想到了李青青。
“青青啊，你就帮姐一回替我去相个亲呗，就当蹭顿饭，回头姐必有重谢！万一你俩看对眼儿了，就当姐送你个男朋友。”
接到电话时李青青正穿着睡衣散着头发窝在宿舍里啃西瓜，用典型的“吃瓜群众”的口气回答说：“相亲有什么不好，万一比你家那位帅还有钱，不是挺好的。”
“你懂什么？”
沈一语气坚定，“我心里只有我家小明，就算相亲的是刘德华吴彦祖，我也不会动摇！”
但是见到白凛的那一刻，李青青就忍不住在心里吼了一声：还真是吴彦祖啊！
眼前的男人浓眉大眼高鼻薄唇，穿着白色的衬衫并晚起袖管，有几分懒散的味道。他长得确实有几分像吴彦祖，就是气质冷了点，看着可不怎么亲切，但依旧吸引了咖啡馆里不少女性的目光。这一刻，李青青真恨自己为什么抱着恶作剧的心态，故意扮丑来赴约。
她故作自然地摘下宅系黑框眼镜，并顺势自认隐晦地扫掉脸上那颗假黑痣，对白凛露出微笑：
“你好，我是李……沈一，是王阿姨介绍来和你见面的。”
白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姑娘一系列的动作，没有回应。李青青见对方无视自己，心里有点不爽，加大音量又说了一次：
“你好，我是来和你相亲的。”
这一次白凛停顿了大概两秒钟，终于缓缓吐出一句话：
“李沈一，你的痣掉地上了。”
李青青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白凛又补了一句：
“痣点不好容易引发皮肤癌。”
这都是哪跟哪？眼前这位帅哥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过于清奇了？
这次李青青有点生气了，替自己的表姐庆幸没有来和这么奇葩的男人相亲，也暗骂自己为什么答应来做这种差事。她努力维持着礼貌对白凛说：
“不好意思，我认为你可能有点欠缺风度。”
李青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被对待过，有点尴尬，但很快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叫出了她表姐的名字：
“请问你是沈一小姐吗？”
李青青一回头，一个面相憨厚还带着几分羞涩的男人红着脸对她伸出手：
“你好，我是王阿姨的侄子王伟，约好今天和你见面的。”
“你是王伟？那你……”
李青青站在两个男人中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
当然，白凛也意识到了，他将自己所剩不多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站起身准备离开，一副“不打扰二位好事”的识相模样。
不过离开前他还是回头对李青青说了最后一句话：
“下次认人的时候长点脑子，我这种姿色根本不需要相亲。”
李青青被怼得愣在原地，半天才想明白该怎么回骂，但是人已经走出了咖啡馆。
毒舌、自恋、脑回路清奇，空长了一副好皮囊！这是李青青第一次见到白凛的时候留下的印象。
李青青第二次见到白凛的场景，是一出别样的“英雄救美”戏码。
李青青专业能力不错，大四下学期成功进入一家500强企业实习。大公司机会多，提升快，但牺牲掉的是自己的青春。自打实习开始，李青青几乎都是晚上十二点才疲惫地回到宿舍，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
大部分时候李青青都能赶得上末班地铁，然而那天因为临时修改一页PPT，她以十分钟之差惜别了末班车。或许是太过疲惫，脑子不好使了，李青青腦子一抽上了路边一辆爬活的黑车。
当李青青发现汽车行驶的路线越来越偏离学校时，她才深刻地意识到年轻女性在深更半夜年单独坐黑车，是真的不安全。所幸李青青此时保持了一份冷静，她快速地给室友发送一条微信并共享了自己的定位后，等着车速有所减慢就果断跳了车，而白凛恰巧在这时骑着一辆“吱呀”作响的共享单车路过，被跳车的李青青扑了个正着。
“哎呦！这位女士，您这是想自杀还是谋杀啊？”
白凛摔得呲牙咧嘴的也不忘怼上李青青一句，然而李青青已经顾不上别的了，扯着白凛的领子喊起了“救命”，那架势好像是白凛欺负了她一样。黑车司机心虚地一脚油门跑了，连后车门都没关，然后飞速赶来的警察叔叔就把白凛押上了警车。
“警察同志，不是我不想交代，是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路上好好地骑车，莫名就被一个想跳车自杀的女的给栽赃了。”
白凛一身正气地在警察局面对盘问，“您看我这张酷似吴彦祖的脸，像坏人吗？”
“吴彦祖也用那张脸演过坏人，还是杀了好多警察的那种。”
负责的警察大概工作多年来都没遇到过这么自恋的嫌疑人，一个白眼儿翻上了天。这时，另一个审讯室的警察拿了份口供走进来：
“问清楚了，都是场误会，那个女的打了辆黑车要回学校，没想到黑车司机往偏远路线开过去了，她一害怕就跳了车，正好撞上他。警是那女的室友报的。”
解除误会的白凛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警察局，一出门就发现李青青低着脑袋站在门边等他。
“你还没走？站在这等流氓呢？”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是你啊？”
李青青一抬头，这才发现被自己连累的不就是前几天那个“相亲对象”吗？被她这样一惊讶，白凛也认真辨认了一下，终于认出了李青青：
“你是那个李沈一？”
李青青也懒得解释自己的名字了，凭借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她觉得自己今天会被白凛用语言噎死。可是等了一会儿，白凛只说了一句话：
“你去哪？我送你。”
鉴于凌晨三点的时间既没有公交车，也打不到车，而且李青青的肚子还十分不争气地“咕噜噜”直叫，白凛决定先拉着她去路边那家唯一营业的烧烤摊，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李青青是见过白凛在咖啡馆的小资气质的，没想到把这家伙扔到路边摊上也毫不违和，气质还真是百搭。不过凭良心说，白凛是李青青在烧烤摊上见过的最帅的男人，那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冷淡气场，在烧烤炉火的照映下竟意外出现了一丝温暖气息，果然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
尽管是夏季，夜晚的风还是带着凉意的，只有烧烤炉子上的火焰能看出点暖色。面对眼前这么帅的白凛，李青青却突然想起了她的前男友卢靖。
卢靖和李青青是高中同学，但是两个人一直到高二都没怎么说过话。那时候的李青青学习不错，还特别喜欢参加学校的文艺活动，虽然算不上什么风云人物，但也能吸引一些男生的注意，而卢靖就是其中一个。
高中食堂的饭菜格外的难吃，让李青青直到现在都有着很深的心理阴影。所以从高一到高二的那两年，李青青几乎驻扎在了学校门口的烧烤摊上，每次老板都会热情地给爱吃辣的她撒上一大把辣椒面，她的羊肉串总是一片血红的颜色。整个摊位上，就吃辣而言能和她相提并论的，只有卢靖。
整整两年，李青青都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吃烧烤都能见到卢靖，只当他也是被食堂的饭菜恶心到这里的。直到高二那年末尾，卢靖捏着一把羊肉串突然直接躺倒在了李青青眼前，弄了她和老板一个不知所措。
后来李青青哭着跑去找老师，把卢靖送去了医院，她这才知道其实卢靖一点都不喜欢吃烤串，也一点都不能吃辣，他只是喜欢李青青而已。为了能制造和李青青的“偶遇”，为了能贴合她的喜好，卢靖花了两年的时间终于给自己吃成了胃溃疡。
当然，胃病治好之后，整个紧张刺激的高三生活，两个人都是在甜蜜中度过的。
“你要辣椒吗？”
白凛不带感情色彩的问话让李青青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摇摇头，但很快就后悔了，可是白凛已经扭头对老板说：
“这一半不要辣，这一半要很辣。”
李青青看着老板在白凛那份烤串上肆意挥洒着血红的辣椒面，问道：
“你这么能吃辣？”
“嗯。”
白凛随口一答，端着烤串盘子坐到了桌旁。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李青青抓过他面前满是辣椒的烤串，一口一口地吃得特别起劲儿。
“你不是不要辣吗……”
白凛觉得这姑娘真逗，话里的问号还没问出口，李青青突然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分手后，卢靖找了一个同样不爱吃辣的女朋友，而李青青再也没吃过辣。
当太阳微微照亮天际，李青青终于到达了宿舍楼下。好在今天是周末，她不用赶去公司实习，可以好好的补上一觉。
“谢谢你送我回学校，耽误你一晚上，挺不好意思的。而且我还那么失态……”
李青青对白凛说着，一想起自己在一个外人面前毫无形象地大哭了一场，鼻涕眼泪横流的样子，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李青青发现自己两次遇到白凛，都是特别没形象。
白凛耸耸肩，一脸的不在意：
“没事，想想你年纪轻轻地就出来相亲，还没成功，确实该哭。”
“啊？什么？”
“你要是相亲成功了，昨天晚上应该有男朋友来接啊。”
李青青顿时语塞，眼前这个男人果然脑回路轻奇。
无论是名字，还是相亲的事，李青青都懒于解释这个误会了，反正两个人日后也未必会再有交集。再次谢过白凛之后，李青青打算就此别过，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就看见卢靖拎着豆浆油条走了过来。
“青青……”
卢靖一脸迷茫又失落地看着李青青和白凛，而白凛比卢靖更迷茫：
“你不是叫李沈……”
不等白凛迷茫完，李青青赶紧拦住白凛的话茬儿，对着卢靖笑容灿烂：
“大周末的，这么早给女朋友送早餐啊。”
“啊，是啊，今天她有事要早起。”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而刘小璐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迎着朝阳从宿舍楼里一路蹦跳出来：
“靖哥哥！”
刘小璐的声音甜掉了李青青的牙，“你真好，每天都给人家带早餐！”
卢靖看着跟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刘小璐，宠溺地拍拍她的头。
“哎，青青，你也起这么早啊。”
刘小璐跟李青青打了个招呼，抓着卢靖的胳膊更紧了，“吃早饭了吗？要不我分你一点吧。”
李青青摇摇头表示拒绝，脸上挂着微笑，其实心里已经骂了千万句脏话了：当初要不是你刘小璐天天死皮赖脸地粘着我，当灯泡蹭卢靖买给我的早餐，卢靖也不会被你拐走，现在还好意思和我提分享早餐？
但是刘小璐不光好意思提分早餐，还要继续在李青青心口上补一刀：
“你別跟我客气，本来卢靖每天都是给你带早餐的，现在都变成我的了，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在卢靖面前表现得太没风度，李青青一定会把豆浆油条全呼在刘小璐脸上。就在她笑容僵硬的时候，白凛突然伸手揽过了李青青的肩膀，仗着身高优势盛气凌人地开了口：
“不是客气，青青的早餐以后由我准备，你们就吃自己的吧。”
不得不说，白凛的毒舌特性和并不亲切的气质在此时格外好使，让刘小璐的脸一阵阵泛青，反应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
“这位帅哥是…… ”
“我是青青的男朋友，长得帅吧？别人都说我像吴彦祖。”
白凛是真的自恋，但这次自恋得让李青青特有面子。刘小璐讪讪地拉着卢靖离开了，这可能是李青青第一次打败刘小璐的嘲讽。
“谢谢你。”
李青青真诚地向白凛道谢，白凛看了看李青青说：
“不用客气，就是觉得你相亲没成功，也是挺可怜的。”
“你好像很计较相亲的事啊？”
李青青一改刚才道谢时的温柔，又恢复了她的脾气，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起来。
“对了，相亲的事其实是个误会。正式介绍一下吧，我其实不叫沈一，叫李青青。你呢？”
“白凛，‘凛冽的‘凛。”
晨光之中，李青青第一次看到白凛的笑容，还真的挺好看的。
李青青找了一个帅哥男朋友的事，很快就被刘小璐传扬到整个女生宿舍楼都知道了。室友们天天缠着她把男朋友拉出来给大家见见，惹得李青青不胜其烦。
“青青，交男友还瞒着我们，太不够意思了！”
“就是，听说长得像吴彦祖啊，拉出来让我们见见呗！”
李青青心里一片哀嚎，果然老话说得没错，一个女人能顶五百只鸭子。
在被“鸭子”围剿的时候，“男朋友”打来了电话。
“李青青吗？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出于还白凛人情的考虑，李青青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他的求助，甚至都没问清楚要帮什么忙。当李青青打扮得摇曳生姿地来到他们初次见面的咖啡馆后，她立刻就后悔了。
因为白凛的求助和她表姐沈一一样，拉她来做相亲的挡箭牌。
“你不是说凭自己的姿色根本不需要相亲吗？现在这算什么？”
“我可不是相亲，是我老姐太替我操心，我不带个女人给她看看她就不相信我的魅力。”
“我不管，我觉得都一样。反正我可不愿意做挡别人姻缘的事，遭天谴。”
正说着，白凛的姐姐已经来了，美丽、端庄、大方，总之充满了女性魅力。
“老姐，这就是我女朋友，所以你不要再操心我的情感问题了。”
白凛说着揽过李青青的肩膀，而李青青也只好配合着露出假笑：
“姐姐好。”
“你好，我是白凛的姐姐白琳。”
这名字一听就是姐弟——李青青在心中暗暗的想。
大家各自落座，白琳呷了一口咖啡，看着李青青说了句“你”就欲言又止，最后随便了几句见家长常用问题，就将话题从白凛和李青青身上扯开了。李青青觉得白琳是有很重要的事想问她的，但是最终都绕开了。三个人闲扯了一下午，整个见面与其说是白凛向姐姐介绍女朋友，不如说就是个普通的朋友聚会。
聚会结束，白琳开着车走了，李青青长长吐了口气：
“我的任务结束了，要回去了。”
“李青青。”
白凛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李青青，一双黑亮的眼睛像是要盯到李青青的心里去。
“不如你真的做我女朋友吧。”
这算什么？表白？这么随意又不浪漫的表白？
“我们才第三次见面……”
“我不是坏人。”
白凛回答得很快，“我知道你也不是坏人，我们以后有很多时间彼此了解。”
残留的咖啡渣在杯底静静地躺着，形成奇怪的形状。如果这时有一个占卜师在这里，她就可以通过咖啡渣的形状预测未来，告诉李青青该怎么做，可惜这里没有占卜师。
白凛总是散发着难以靠近的气质，但此刻的眼神竟格外火热。有那么一瞬间，“好”字就要从李青青的嘴里吐出来了。
“还是算了吧，你说得对，我们还认识得不久。”
白凛眼里的火热渐渐熄灭，“我送你回学校吧。”
如果不是室友拿着宣传册指给李青青看，被表白的李青青都不知道白凛竟然是最近在摄影届崭露头角的新兴摄影师，而且已经在这个城市开办了自己的首个摄影展。
“青青，我以前在网上就看过他的摄影作品，立意角度特别新奇，现在好不容易开展览了，你陪我一起去看吧。”
室友挽着李青青的手，“你看这摄影师长得帅不帅？要是我能和他有一场浪漫的邂逅…… ”
李青青顾不上管室友的白日梦，她翻了翻宣传册上的那些图片，的确每张照片都选择了与众不同的视角，很符合白凛轻奇的脑回路。李青青突然就开始好奇白凛的世界。
“好像挺有意思的，去看吧。”
李青青答得随意，心里却没那么平静。
摄影展在一个艺术园区举办，前来观看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一进展览场地，最先看到的就是白凛的大幅照片，配有他的个人简介。
照片上的白凛坐姿正经，看着很有青年艺术家气息，而个人简介上也描写出了一个青年才俊的优秀资历——这些和李青青心中毒舌又自恋的那个人很不一样。
再往里走，墙上一张张的摄影作品在李青青面前展开了新的世界。白凛的作品大部分取材于街市，用独特的摄影视角展现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你好像一眼能看出照片中的人在做着什么、吵着什么，但又好像看到的只是摄影师眼中的世界。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李青青觉得她好像看到了白凛的孤独，孤独得只能透过镜头看着世界的热闹;但那孤独的镜头里，又分明演绎着一派喧嚣，把每个人都带入其中。
那就是白凜，让人难以靠近，却又能感受到他心里的火热。
展厅的排布有点像迷宫，把偌大的展厅分割成一层又一层。李青青和室友慢慢地欣赏着这些摄影作品，一路向里转，忽然室友拉扯着李青青的胳膊，情绪激动地指着大厅中间一副巨大的人像摄影叫道：
“青青青青，你快看！”
“小点声，你见鬼了吗？”
李青青压低声音提醒室友，然后随着她的手势看去。这一看，她自己都差点叫出来。
那是一副明暗色调对比强烈的人物摄影，画面是一个女孩子灿烂的脸。照片上，女孩儿半对着镜头，笑容有点羞涩，却又难掩幸福与喜悦。那张脸有一半隐在阴影中，另一半打出昏暗的暖色调。
这幅作品真的很美，但另李青青和室友惊讶的是，这作品中的女孩儿和李青青神似。
“青青，这照片是不是你啊？”
“当然不是，你仔细看看，人家五官比我精致多了。”
“细看好像五官也不是很像，但是神态什么的还是很像你啊。”
因为刚刚室友的一惊一乍，很多参展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大家似乎都发现了李青青与照片上模特的相似之处，忍不住簇拥过来围观。
李青青被关注得有点不好意思，拉着室友匆匆离开了展览，但是她记住了作品的名字：“不再。”
刚一走出展厅，李青青恰好遇见了来看自己首次展览情况的白凛。
“你是作者本人吧？”
室友一见到白凛立刻迷妹上身，“你本人比照片上帅！”
自恋如白凛这次到没急着自夸自己的姿色，有点惊讶地看着李青青：
“你也来看展览了？”
“是…… ”
室友有点迷惑地看着两个人，没想到李青青竟然隐瞒自己认识作者这件事。但很快她就像明白什么似的表示自己不做电灯泡，识相地先离开了。
室友一走，李青青就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张《不再》拍摄的是谁？”
白凛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然后淡淡地说：
“找个地方，我慢慢讲给你。”
两个人找了路边一个长椅坐了下来，白凛坐姿懒散，眼睛望着远处的天：
“那張作品拍的是我前女友，不过她已经不再属于人间，也不再属于我了——车祸，挺狗血的。你是不是看出来了，你俩挺像的，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本来没想和你有什么交集，没想到我在路上骑个车都能遇见你跳车。我姐担心我走不出这段伤心事，非要我再开始一段恋情，我就拉你做了挡箭牌，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姐一直有话憋着没和你说。那天我一时头脑发热，让你做我女朋友，不过想想着对你不公平，所以我收回了这个决定。”
白凛说得很平淡，平淡到好像这些话一点都不会影响李青青的心情。他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又硬起来：
“李青青，其实你跟她不一样，她不会做出贴个假痣去相亲这么幼稚的事;不会做出大半夜打黑车还跳车这么蠢的事;不会自己认错人还指责别人没风度;不会抢了别人的烤串自己还哭得那么丑……李青青，你和谁都不一样。”
白凛的话听不出来是褒是贬，反正他后来走了，而且表示大家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毕业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学校里几乎见不到了大四生们的身影，大家忙着实习、忙着找工作，或者忙着考研、忙着出国…… 日子变得格外宁静，宁静到一呼吸都能感受到紧张的气氛。
李青青的实习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如果能通过公司审核，她就可以在毕业后留下任职，所以她每天忙到焦头烂额。当然，学校里也有人和她的忙碌形成鲜明对比，比如刘小璐。最近刘小璐一直在忙于减肥，每天把自己饿得半夜“嗷嗷”直叫，看见食物就眼冒绿光流口水，跟湿地狼人似的。李青青只当她是为了自己能在毕业照中留下苗条的身影，然而到了毕业典礼当天，李青青才知道刘小璐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卢靖准备了求婚，她要以最美的姿态成为所有人羡慕的焦点。
李青青看着卢靖穿了西装打了领带，甚至还摸了一把头油，拿着一大捧红色的玫瑰花满脸紧张地走向刘小璐单膝跪地。周围的人都在起哄欢呼，并且约定成俗地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这个场景是卢靖曾向李青青描绘过无数次的，只是没想到幻想成真的时候，女主角换了人。这一刻，作为观众的李青青突然意识到，她其实已经不爱卢靖了。
沈一结婚了，和她的小明，伴娘是李青青。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李青青和表姐躺在床上，回顾这段艰辛的恋爱之路。
“表姐，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说服了家里人，现在总算是和姐夫修成正果了。”
“可不是，一个月之前我还在要你替我去相亲呢，哈哈……对了，去相亲的男的什么样啊？你俩没能发展一下？”
“别提了，呆头呆脑的，比姐夫差远了。你说会不会是王阿姨自己儿子娶不到媳妇，急着往外推销呢？”
姐妹俩一阵嬉笑，李青青没有告诉表姐自己相亲遇到“吴彦祖”，因为两个人肯定再也遇不到了。
一大早作为新娘的沈一就爬起来化妆、换婚纱。早早的，新郎就带着一众兄弟前来接新娘，而李青青和其他姐妹的任务就是堵门要红包。
在成功讨得几个红包之后，李青青打开了门，一开门，李青青就看到了站在新郎身后的白凛。
新郎带着兄弟们进屋了，姐妹们嬉闹着要新郎找鞋，屋外就剩下李青青和白凛，一个站着门外一个站在门里。
“你怎么在这？”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新娘是我表姐。”
李青青回答，“我当初就是冒她的名字去相亲的。”
“哦。”
白凛点点头，“新郎是我哥们儿，我来帮忙拍点照片。”
“哦，那你去忙吧。”
白凛拿着相机走了进去，突然喊了一声：
“李青青。”
“啊？”
李青青一回头，白凛趁机按下了快门。
“真没想到这样咱俩都能碰上。李青青，以前我是个孤僻的人，后来遇到她之后我才有所改变，没想到老天爷又把她带走了。现在，老天爷让我一次一次地遇到你，我觉得是有原因的。你没改变我什么，但我就是觉得和你相处很和谐。我说过，你谁都不像，所以我想我根本不用再逃避什么。”
李青青听着白凛说了一大堆，只回了一句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没听懂吗？”
白凛有点气急败坏，“你挺幼稚的，也挺蠢的，脾气有点直，但我就是挺喜欢你。”
李青青眨眨眼：
“你这是想表白还是想骂我？”
说完李青青自己都想笑了，这家伙怎么连表白都这么毒舌。
“李青青，我都长成吴彦祖这样了，你还不答应吗？”
嗯，自恋这点也没有变。
“我记得某些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没脑子，现在想想那一次相亲我真的是带了脑子啊，一眼就知道谁是我以后的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