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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驻博物馆的“后自然”
——观2018台北双年展有感

2019-04-29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上海200040

流行色 2019年12期
关键词:双年展策展观者

梁 晶(上海大学 上海美术学院,上海 200040)

2018年11月17日,一场以“后自然”为主题的双年展在台北市立美术馆(图1)开幕。这场展览的名字取得颇有意思。事实上,“自然”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博物馆、艺术馆之中,只不过形式上是间接的,自然在博物馆、艺术馆之中的最初形态就像画中山水,画的是自然,但表达的不是自然本身,更多的为人类本身或者其中某种精神氛围的烘托需要服务。这场展览的两位策划人将“美术馆作为一个生态系统”作为2018年双年展的策展理念,毫无疑问地确立了展览的主题——“自然”。历史上在一个已存在的名词前加上“后”,所组成的新词汇几乎都是对前者的改进或直接的变革,人们最熟悉的也就是印象派、新印象派、后印象派,无论是自然也好印象派也好,有前才有后。所以究竟何为“自然”?

“自然”有广义和狭义之两种解释方向:广义的大自然,包括人类社会在内的整个客观物质世界。此物质世界是以自然的方式存在和变化着的,人的意识也是以自然方式发生的物质世界,人和人的意识是自然界发展的最高产物,物质世界具有系统性、复杂性和无穷多样性,它既包括人类已知的、也包括人类未知的物质世界。狭义的大自然,指与人类社会相区别的物质世界,即自然科学所研究的无机界和有机界。自然界与人类社会的关系:自然界就好比面包边缘的奶油,而人类社会是面包;社会单指科技、人文、绿化、竞争、商业是虚的东西,自然界是实的东西。

海德格尔曾说:“自然仅在与包容于其中的我们相呼应当中,才能同我们相遇。”回到此次双年展的策展理念“美术馆作为一个生态系统”上来,策展人将自然的生态系统搬进了人类所建造的美术馆,毫无疑问印证了“后自然”主题中的“自然”必定是广义上包括了整个人类社会的物质世界,而如何让自然生态系统与美术馆、博物馆相结合,是本次双年展的核心问题。

首先从策展人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此次展览的策展人之一吴玛悧认为:“新的博物馆应该以人为主,什么样的人会来到博物馆,如何为这些人来发展这些展览”。吴玛悧和另一位策展人Francesco Manacorda试图打破人文与自然的某种界限,创造两者可共处的发展性环境空间,强调生态系统中相互依存的关系,还有对于博物馆功能的新思考。

这场展览,关注人与自然的互动,这种互动不只专注于所有展览的作品当中,也同时发生于前来观展的人和艺术作品之间。而作为策展人,必须要思考的问题如:我的观众是谁?我邀请谁?

此次双年展的策展人希望各领域的人都可以来这个展览,只要是有兴趣,最好可以参与这个展览中来,参与过程中可以逐渐了解这个艺术家,一节一节环环相扣。这样的思考代表了日后艺术展策划的大走向,尤其像双年展这类的大型展览的策展思路。

这次展览的海报(图2)中除了基本信息还布满了各个方向的箭头,这并不只是装饰作用,在第一眼看见这个海报的时候,直接想到了地理书上海洋洋流的标志,事实上这些箭头也确实是类似的标志作用,策展人解释了这些箭头:“它们代表了美术馆周围的风向。”再看海报,被风向箭头环簇的文字,这张海报看起来被无形之物包围着。起风了,而人在风的交错处,是风让了人。这张风格现代的海报从实际内容到形式感都十分契合这次展览的主题。

这次双年展所邀请的艺术家是与别的展览有所区别,因为“后自然”主题的表达者并不局限于“艺术家”,不仅仅邀请了专门的从事传统认知下艺术家职业的人群,同样也邀请了作家以及视觉艺术、环境艺术家等,实现了跨界合作。参展的作品除了作为大型委托创作的多媒介艺术作品之外,同时也可以看到纪录片、建筑以及文学档案研究,也包括现场发生的持续性作品,以及可以提供给更多人参与并突破美术馆建筑边界,进入生活的工作坊以及活动,且充分调动了观者的五感以及思维,给前来的观者提供全方位的感受。可以看出,展出多元化与丰富的层次,是可细细品味的“后自然”。

委内瑞拉的一位艺术家用“永远不会完成的作品”来描述其作品(图3),没有画框也没有什么用来固定的媒介,这位艺术家将自己的作品长时间放在室外,任其雨淋,任风沙石子进行直接接触,这样的作品直接表达自然就是自己的作品的一部分,并且具有一定的时间延展性,除非这个世界消亡,反之他的作品永存于世界,也永远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的一部分也永远属于他的作品之中。

由多位艺术家合作的形式完成的《菌丝网络社会》(图4),作品在媒介之中培植菌子培养成一定规模,形成微型菌丝“社会”,并用科技收录了这些菌的生长声音,观者在观看这个作品时可以同时听见这些菌丝生长时发出的声音。这件作品是展览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作品。映射了今天的社会构成:“菌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最初就有的东西,远比人类社会存在的要古老久远,因为菌才出现了可培育物种的媒介,《菌丝网络社会》诞生的声音和过程和人类从原始社会发展成当代社会是极其相似的,作品的外部形式做得像化学分子式,也就是所有物质的本来面貌,是我们日常之中所看不见但却切实存在于这个社会每一个角落”。每个分子内都有一个菌群社会,这些个菌群小社会通过外部形式连在一起后整体看起来又成了初始的分子式模样,将微小的分子式放大,将大的“社会”放入分子之中,这个作品无疑是最为契合这个展览主题的作品了。《菌丝网络社会》结合了多方感官,这种使物质大小的置换概念的作品会让观者感觉到自己切实地身处何处,感受到存在性的同时,又或者会有瞬间的迷茫,是否这个世界真实如眼前所见,是否在光年之外我们也只是某中生物眼中正在观望“菌群”罢了,使观者思考个体、社会与自然之间的联系。

到这里,“后自然”的意思也就可以理解了,人吸纳自然中的某种特点后,用某种形式在博物馆这一特定地点使“自然”再现。实际上,此次策展人带来的不单是“后自然”的概念,同样也带给了我们“后美术馆”的新概念。美术馆博物馆在当下如何融入自然人文,不再束之高阁,这是一方面。正如策展人在前言中写到的那样:“尽管本展将不同的领域同时呈现在一个平台上,却刻意避免流于单薄的生态系统原理解说;而是台北市立美术馆重新界定为一处协调、转型、合作、传播与吸收的论述空间,生态系统不仅是彼此相互依存的结构,同时也和周遭环境持续对话。要成为一个这样完整运作的生态系统,台北市立美术馆必须敞开门户,广纳在地的声音与视角,其中许多是来自艺术之外的领域。

在本次双年展中,这个任务又分为三条线路:“处理美术馆与当下环境议题的关系;认清美术馆作为一个可以融入在地社群与文化的社会参与者角色;以及在全球层面上,确保美术馆能促进不同领域及与机构之间的合作。因此,这个展览可以被视为一种体制批判,颠覆人们对美术馆最传统的想法,让它不再是那个用来沉思物件的静止空间,完全抽离自身所处的环境。”

2018年台北“后自然”双年展,为自然与博物馆之间拉出了一条道路,在这条道路上,清醒而独特的头脑且热于思考事物的本源是艺术家与策展人的共同劳动成果。这是一个看似跨界而又非常契合的合作,也许在未来这种跨界会越来越多并成为大的艺术潮流趋势,艺术也许会因为这样的潮流而穿上一件件新衣。融入“后自然”,让原本的自然进驻人类社会象征智慧结晶的博物馆之中,从而引发人们开始正视重视自然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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