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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花婆婆做衣裳

2019-04-28王勇英

文学少年(小学版) 2019年1期
关键词:花衣裳蓝靛石山

王勇英

花石山很大,人们住在木楼里。那是用木桩和木板还有草叶或瓦片盖起来的吊脚楼,木楼有着长长的腿,就像一群长腿姑娘结伴站在梯田中或悬崖边,或树木下,或在半山腰。那些木楼寨子隐落在山中,像树木一样生长,云雾缭绕着山林、树木还有木楼,云从门前飘过,云从窗口流过,云停在屋顶,云留在木梯前,人们在云雾中行走,乌儿在云雾中飞行。

苗花婆婆就住在花石山,穿着花一样的衣裳。

苗花婆婆的木房子在花石山最高的那处山峰,以前她一家人住在那里,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公公婆婆,女儿米菜,米菜的爸爸……后来,她的爷爷奶奶、公公婆婆就住到离她很高的山上,深睡在泥土中。再后来,她的爸爸妈妈还有米菜的爸爸也陆续走了,深睡在泥土中。

现在只有她自己住在那木房子里。

苗花婆婆并不孤独,深睡在山中的亲人们,变成了种子,又长成了花草树木,在不远处陪着她。

其实,苗花婆婆又觉得孤独,想念女儿米菜。

苗花婆婆已经100岁。100岁的苗花婆婆每天都到田里干活儿,她家的梯田环绕在木楼周边,她种青菜,种瓜果,种水稻,种麦子和玉米,也种棉花和青麻。

100岁的苗花婆婆常常在山里遇到100多岁的人,他们去山上采药、放羊,或到田里干活儿,也有些人走了很远的山路去赶集,背一些山货、蓝靛膏或蜡染布去卖,再买一些盐和食品回来。

100岁,还年轻,苗花婆婆相信自己还可以做一套花衣裳。

苗花婆婆种了棉花,收回来的棉花足够做衣裳。那些雪团般的棉花,洁白干净的花朵,天生就有温暖的气质。

山里人,家家种青麻。青麻开的花朵单纯、朴素,用青麻织出来的麻布也带有青麻花的笑容。苗花婆婆也种有一片麻,收回来的麻足够做衣裳。

苗花婆婆使用的纺纱机很老很老,是妈妈以前使用的,不止100岁,比她还老。苗花婆婆对这台比自己还老的纺纱机相当敬重,经常擦拭,不让它身上留有灰尘;也经常抹一抹油,让它的轮子、轮轴保持润滑;也经常纺纱,让老纺纱机每天运动,轮子转得呼呼的,灵敏又轻快。

纺车的木轴、小木板和小竹片在摇转中发出微微的响声,优美动听,山里的姑娘、阿妈或阿婆们,经常坐在家里纺纱,一纺就是一整天,只有摇转的纺车和纱线相伴,那微微的响声在她们听来就是最好听的歌儿,纺车在唱歌,纱线在欢快地奔走。

有人从山道道中走过,看到正在菜地前纺纱的苗花婆婆,便问她:“苗花婆婆呀,你还做衣裳呀?”

“是呀。”苗花婆婆说。

“你才100岁,还年轻,是要做套花衣裳,再穿100年。”那个路过的人说。

“谢谢你,好心的人。”苗花婆婆说。

其实,苗花婆婆是要给她的女儿米菜做一套花一样的衣裳。

苗花婆婆笑着往山那边看,看看那山道道上出现的人。

苗花婆婆开始织布了。

那台织布机还是她爸爸以前做的,苗花婆婆从小就看到妈妈经常坐在织布机前织布。织布机也很老很老,笨重又憨厚,只会埋头干活儿,能吃苦。苗花婆婆坐在织布机前织布,仿佛和妈妈一起,还能看到爸爸坐在门头那边。仿佛爷爷奶奶、米菜的爸爸、米菜的爷爷奶奶也在屋里屋外,各自忙着活儿,一起说着话。苗花婆婆一边织布,一边想着那些故去的亲人,一边想念着别的山寨里生活的亲戚,仿佛他们全都来到一起。

苗花婆婆听他们说话,也跟他们说话。

那么多想念,那么多欢喜,那么多祝福,那么多期待……

苗花婆婆全都织在布里,和每一根线织在一起,织成暖暖的、结结实实的布。用这样的布做成衣裳,便有了对亲人的想念与爱,也有所有亲人的爱与力量。

苗花婆婆又想起米菜:“米菜,你要是穿上拿(阿妈)做的衣裳,亲人们,我会和衣裳一起拥抱着你,守护着你。无论故去的还是活着的亲人,我们都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苗花婆婆往门外的山看去,看看那山道道上走来的人。

苗花婆婆织好布了,要洗来晒一晒。

苗花婆婆挑了个阳光很好的日子,用背篓背上布,到家旁边的溪流去洗布。

苗花婆婆用竹子在溪流岸边搭个晾衣架。洗了衣物,在岸边的竹架上晒,让素净的麻布晒一晒,浸满温暖的阳光,也让素净的麻布吹一吹风。风吹来树的香气,花的香气,草叶的香气,泥土的香气,辣椒的香气,还有山寨人家煮饭的米饭菜香……

风从那山吹拂而来,树梢涛声与鸟声齐响。苗花婆婆往山那边看,看看那山道道上走来的人。

晒干的布真香。

苗花婆婆把蜡装在小瓦煲里,架在火上,温蜡。苗花婆婆在木板桌上铺开素麻布,要画蜡。画蜡是做花衣裳的一道重要工序,画好蜡,再染布。

在花石山,每个做衣裳的姑娘、阿妈和婆婆都是出色的画师,她们用笔在布上直接绘画,用她们自己特有的线条和色彩画山峦,画河流,画梯田,画木楼,画花草树木,画南瓜蔬菜,画人们耕种田间,画五谷丰收,画歌舞欢庆,画飞鸟虫鱼,画百花繁盛,画过去的回忆与思念,画明日的祈愿和希望,画一切所想,画天地广阔。

苗花婆婆像所有花石山的女子一样,从懂事起就跟奶奶、妈妈、姑姑、姐姐畫蜡,做衣裳。她随手拿起蜡笔刀,就能在香香的素麻布上画画。

她把家乡、亲人还有祝福画在布上,把对米菜的爱画在布上。

画好蜡,就要染布。

苗花婆婆到山上采摘了染布的植物。山里有许多植物可以用来染布,花石山的人用这些植物做成蓝靛膏,把麻布染成靛蓝色,和山色融为一体。

苗花婆婆在山边的石坑上做好蓝靛。家里有一只大大的染布桶,把蓝靛膏放进木桶里,把布放进木桶里,用染布棍搅拌,让麻布充分浸在蓝靛水中,每一根麻线都吸饱蓝靛水,染出最饱满、丰美的靛蓝色。

染好布,去掉画在布上的蜡,用蜡画出来的画便是蓝靛布上的画。保留天然的素麻白色,所有图画便成了开在蓝靛布上的白色花,山也是花,树也是花,河也是花,木楼也是花,花也是花。那些花儿呀,自然,朴素,美好。

在布上画蜡和在布上绣花有相似之处,绣花是用色彩的棉线把山色自然、亲人家园一针一线绣在布上,一样手艺精巧,只不过,绣花更耗费时间和精神。

苗花婆婆把家门前能看见的山,把她在花石山里走过的、见过的山野都绣在衣裳里。苗花婆婆把所有亲人都绣在衣裳里。苗花婆婆把亲人们曾经开荒、耕种过的梯田,还有在田里种出来的粮食都绣在衣裳里。

路过的人看到苗花婆婆正在绣花,欣喜地跟她打招呼。花石山里的人,要是看到别人做衣裳,都会和做衣裳的人一样欢喜。

路过的人走远了,苗花婆婆又往山那边看,看看在那山道道上走过来的人。

苗花婆婆看着远方,想着米菜,她到底在什么地方呢?她一定还在什么地方。她这么想。

“米菜,拿(阿妈)做花衣裳给你穿。拿把家里的山、河、梯田绣下来,拿把所有亲人绣在衣裳里,拿把家绣在衣裳里,拿把花石山的万物绣在衣裳里,拿把山歌绣在衣裳里,拿把阳光和月色绣在衣裳里,拿把说不完的话绣在衣裳里……你穿着衣裳,你就永远都在家里,在花石山里,在我们身边。小时候我就听你老老外婆说,我们祖先在山间开荒辟出来的梯田,就是天梯。他们一个个去世之后,灵魂在白鸟的牵引下,走上层层天梯,又回到天上的另一个家。那时,梯田变得一片金黄,就像成熟的麦子、稻谷和玉米。那是亲人们给我们的祝福,往后,我们耕种的田地季季丰收。米菜,你穿上拿做的花衣裳,亲人们都会拥抱你,守护你,你再回到我们身边,我们家里。

苗花婆婆说着,往阳光灿烂的天空看去,山高高地连着天哪,梯田一层一层往天上伸展。仿佛看到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公公婆婆,米菜的爸爸,还有很老很老的那些祖先,他们一个一个从苗花婆婆的记忆和想念中走出来,在不远处和她看看,微笑着,然后一个个走向天梯,往天空高处走去。爷爷还提着他的砍刀,赶着他的老牛,他生前就是一边放牛,一边在荒草丛生的野地开辟一条方便行走的道路。奶奶扶着拐杖,手里还是不忘拿着一把捻线陀,那是奶奶随身带的宝贝。花石山里每个老人都有一把捻线陀,木质自制,比巴掌长一些,顶处有一个铜钩,用来牵线。奶奶每天稍有闲时就捻棉线。走在花石山里,总能见到婆婆和阿妈们在村头或地边手不停地捻棉线。奶奶到了天上,也一定还在天天捻棉线。她总是想给家里每个人都做暖暖的衣裳。苗花婆婆看到爸爸,爸爸像花石山所有男人一样,从小就擅长吹芦笙,在他的腰间,常年扎一个刀箩,装一把小砍刀还有一把小斧子,那是山里人男子不离身的工具;另一个就是芦笙。在地里劳作,累了,展展腰儿,吹一吹芦笙。在山上一个人走路时,也吹起芦笙。爸爸现在也一路往天梯上走着,一路吹着芦笙。妈妈也走向天梯,她像以前一样,哼着歌谣,背着背篓,在她的背篓里还有些采摘了的植物,可能又要染几块蓝布,几把彩色的棉线……

他们渐行渐远,消失在山尖处的梯田,隐没在天际。

在那些亲人里,苗婆婆没看到米菜。

“米菜,你不要那么急,先不要跟祖先们去。拿还在家里等着你,先回家。拿给你做了花衣裳,你先穿上花衣裳,美美地唱100年歌儿哟。”苗花婆婆一边绣着花儿一边叮嘱着。

苗花婆婆相信米菜还好好地生活在什么地方,也一定能听到她的叮嘱,可能很快就会回来。

苗花婆婆抱着衣裳,越想米菜,心里就越疼。

“我的米菜呀,你如果还活着,现在也应该有70多岁了吧……”苗花婆婆还是觉得高兴,“你才70多岁,我100岁了,你离100岁还有很多年,哎呀,你还很年轻,还能走山路回家来。”

70多年前,苗花婆婆还很年轻,米菜也还很小。米菜还不会走路的时候,苗花婆婆把米菜装在背篓里,背着她去地里干活儿。米菜会走路之后,米菜的爸爸给她做了一只彩色的蝴蝶风筝,米菜很喜欢,跟着苗花婆婆到地里去,也要带着风筝。

苗花婆婆不会忘记,米菜四岁半的那个秋天。

苗花婆婆要去山那边种豆子,她挑着豆种和土肥,米菜在前边奔跑,风筝在天上飞。她很高兴,一边跑一边欢笑,不时回头对苗花婆婆说:“拿,你来追我呀。”“拿,我再跑得快一点儿,就能像风筝一样飞起来。”

那天,苗花婆婆种完豆子,又再去收玉米。

她好几次抬头,都能隔着玉米还有树看到半天上飞着的风筝,看到风筝就觉得米菜一直在。

后来才发现,风筝线绕在远处的小树枝上,是树牵着风筝飞,米菜不知去向。

“米菜——”

苗花婆婆呼唤着她的名字,想象她的小可爱会突然从哪片花丛中钻出来。

晚风越来越大,风筝挣脱树的手,飞向远处,隐没在夜色渐重的山林。

米菜的奶奶、外婆、爸爸都去找。

“米菜——”

“米菜——”

“米菜——”

从那以后,苗花婆婆和米菜的爸爸就开始走遍千山万水,到处寻找米菜。

不久之后,米菜的爸爸悲伤过度,在寻找她的路上病逝。

后来,米菜的奶奶、外婆陆续去世。

家里就只有苗花婆婆一个人了。她依然寻找米菜,一走就是幾十年,直到她老了,走不动了。在她的梦里,依然走遍万水千山,到处寻找她的米菜。

苗花婆婆只要入睡,就会梦满天飞舞的风筝。她仰望着风筝,祈求:风筝,你知道米菜去哪里,请你帮我把她找回来吧。

“拿——你看,我和风筝一样飞。”

米菜在天上和风筝一起飞来,在她的手中还牵着一根线,风筝在线的那头高兴地飞。

风筝真的把米菜送回来了。

苗花婆婆每次都在同样的梦里高兴地笑醒,然后在黑夜里默默流泪。

在苗花婆婆的记忆里,米菜一直停留在四岁半时的模样。

苗花婆婆走不远了,不能再走遍千山万水去寻找米菜。

她只能远远看看山那边,看看那山道道上走着的人,或许米菜就在那里,正在回家的路上。

有些人担心米菜在深山老林中走失,会不会遇到危险。苗花婆婆也担心,她希望菜米不会遇到危险。

苗花婆婆担心米菜走在山野里,没有人家。花石山山高林深,有些山里只有一家人。苗花婆婆想到米菜抱着布娃娃走在荒无人烟的山野时,心就像被摘掉了一样,空荡荡的痛。苗花婆婆希望米菜能遇到好心的阿妈,会把她带回家,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当女儿一样疼爱。她觉得米菜那么好,那么乖,人人见了都喜欢,一定会有好心的阿妈把她带回家。

苗花婆婆每当这样想着时,就会有一幅那样的画面,画面中的有一个阿妈在阳光灿烂处走出来,走向米菜,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还有布娃娃一起回家。想着想着,那个阿妈就像苗花婆婆自己,她们走向的那个家,也像是自己家。

苗花婆婆每天都在祈愿,为米菜祝愿。她重复的话说着说着,就唱成了歌谣:

米菜,回家哟

米菜,你去哪里了,快点回家来

拿想你

拿找你哟

米菜好,米菜乖,人人见了都喜欢

米菜走在荒野地,不要哭,不要怕

有人把你带回家

拿已经100岁

找了米菜70多年

米菜快点儿回家哟

拿还能找你多少年哟

这歌谣有些悲伤。

天黑了,苗花婆婆睡着了,又在梦里见到风筝,见到了风筝送回来的米菜,然后,她又哭着从梦里醒来。

苗花婆婆太难过,再也无法入睡,一直坐到天亮。

天亮了,苗花婆婆又继续绣花。

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

苗花婆婆做好了一件花衣裳。用彩色麻线织的布、厚重、结实,色彩鲜亮,山脉流水,还有传说中先祖们的故国家园都织在布里。在衣袖和两片前衣襟中间接上一两片蓝靛布和素色的麻布,再在上面绣上花朵。苗花婆婆又用蓝靛布做一块围裙巾,嵌上绣花的绣条和彩色的布片。苗花婆婆用黑色的麻布做一条长扎裙的腰带,绣几朵深色的花儿。苗花婆婆还做一件百褶裙。百褶裙很美,穿上百褶裙,就像飞起来的鸟儿,轻盈活泼,所以呀,花石山里的那些百岁婆婆,穿着百褶裙就像花儿一样美。百褶裙很难做,用蓝靛布做出裙样,再围在木桶上,用线一点点抽起来打褶,裙子上那些彩色的图案都是用彩色的线一针一针在蓝靛布上挑绣起来的。苗花婆婆又再做一条肚兜,绣上红色的花朵。

花衣裳全都做好了,全都做好了,挂在木架子上。苗花婆婆坐在花衣裳前,默默地看着,想象米菜要是回来就能穿上这么漂亮的衣裳,一定很高兴。尽管她也知道米菜现在已经70多岁的年纪,但是苗花婆婆还是要把衣裳做得鲜艳亮丽,就像花石山里新娘的嫁衣。苗花婆婆就希望把她的米菜美得像个新娘。

苗花婆婆又往山那边看去,看看在那山道道上走着的人,心里轻唤一声:“米菜,你在哪里哟——”

苗花婆婆坐着坐着,有些困了,下巴垫在自己的膝盖上打个瞌睡。

苗花婆婆梦到自己坐在天地间,百褶裙化成无数条山脉与流水,她伸出去的手还有头巾变成梯田,伏下来的背成为起伏的起伏的山野,密林树木,花草遍布。她看到自己变成花石山中熟悉的山野和田地,在她已成山野的身上,有无数个村寨,人们在这山中耕田种地,唱歌跳舞……

任何一条山带、任何一道流水、任何一片梯田、任何一条山路、任何一棵树木、任何一根野草,甚至任何一粒沙子、任何一个人,苗花婆婆都有感知,它们往无边无尽处伸展,寻找米菜。

山野万物也有感知,帮她寻找米菜,给她传递一切与米菜有关的信息,也把她寻找米菜的信息传递出去。

苗花婆婆看到自己家的木屋,还有自己正在家里做衣裳。山那边,一个寨子的阿伯领着几个人走在山那边的山道道上,往她家里来。以前过往的人,都不是米菜,这次是了。

“苗花婆婆哟,你的米菜回来了。”那个阿伯老远就给苗花婆婆报喜讯。

苗花婆婆看到自己欢喜地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米菜,她回来了,带着她的女儿、儿子、儿媳妇、外孙和孙女。

“拿——”米菜走在最前面,哭着扑到她的怀里。

苗花婆婆搂住米菜,喜极而泣。

“我的宝,你终于回来了。”苗花婆婆细细看她的米菜,戴着她做的红布头帽,穿着她做的花布衣,红色的绣花鞋,怀里还抱着她做的小布娃,笑起来露俏皮又淘气的样子,嗯,還是四岁半的模样。

……

苗花婆婆开心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就醒来了。

又是一个梦!

一个和以前不同的梦。

苗花婆婆收起笑声,眼泪便落下来。

苗花婆婆看看挂在木架上的花衣裳,家里有一股喜气,显然就是要和亲人重逢的喜气。

“难怪,梦也不一样了。”苗药婆婆小声说,“看来,花衣裳也开始找它的主人了。”

现在是什么天色了?苗花婆婆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瞌睡到底睡了多久,走出门去。往山那边看去,看看那山道道上走着的人。她总是感觉,从那里走来的人,或从更远处走来的人会是米菜,她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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