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纪事
2019-04-24李树友
李树友
前几天恰逢大雪时节,开封气温跌破零度。早晨,骑车走在街上,寒气逼人,冷风吹在眉头上寒意刺骨。
来到老父亲家,我首先关心的是暖气热不热。父亲住的是老旧小区,用的是燃气取暖。用手一摸,暖气片热乎,屋里也很暖和。父亲也说不冷,暖气开得太热也受不了,于是他总是让我弟弟将阀门关小一点儿。
絮叨着,我和父亲就说到了取暖的经历,聊起了取暖六部曲。
第一部曲,20世纪60年代煤火台上烤火取暖。那时候,杨家湖年年结冰,冰层很厚,冰面上滑冰的人很多。大雪过后,屋檐下的冰柱往往有两三尺长,小孩子们常常掰下来当冰棍吃。
我们姊妹几个御寒,靠的是母亲做的厚厚的棉袄、棉裤和刷着桐油底的硬邦邦的棉鞋。早晨起床时,母亲总是把我们的棉裤在煤火上烤热了才让我们穿。穿上母亲烤过的棉裤,一下子就不冷了。最难熬的是寒假,母亲看我们冻得脸蛋通红,流着鼻涕,就破例捅开煤火,让我们轮流坐在煤火台上烤一会儿火。一个孩子也就烤十几分钟,另一个孩子还眼巴巴趴在煤火台边等着呢!
第二部曲,20世纪70年代锡壶取暖。“打锡壶咧喝!”这种带着长垣口音的叫卖声,至今还令我难以忘怀。尤其是每每看到父亲给我的那把圆圆的锡壶,更让我想起当年用锡壶取暖的往事。
我家的几把锡壶都是长垣锡壶工匠制作的。一辆手推车,一台风箱,一座小火炉,一坨铅锡原材料,经过化锡、浇铸、剪裁、焊接十几道工序,两三个小时之后,一把崭新的锡壶就在他们粗糙的手中诞生了。围观的大人小孩一个劲儿地叫好,锡匠古铜色的脸上也笑逐颜开。
锡壶少,人多。晚上睡觉前,我们家争夺锡壶是常有的事。母亲总是把灌满热水的锡壶,先在孩子们的被窝里暖一会儿,他们再用。殊不知,等他们用时暖壶早已经不暖了。
第三部曲,20世纪80年代蜂窝煤炉取暖。用蜂窝煤炉取暖,是在1982年我的儿子生下来以后,而且只有我们有这种待遇,母亲他们却没有。主要是蜂窝煤凭煤本供应,每月定量,有做饭就没有取暖的。
用蜂窝煤炉取暖,也很麻烦。架烟囱,生炉子,晚上封火,早晨捅炉子倒煤渣等,非常烦琐。弄不好,炉子就灭了,煤气中毒的事情年年都会发生。
第四部曲,2000年以后用“炮弹炉”取暖。这是旧房改造成片拆迁回楼之后的事,实际上是自制暖气。一台小小的锅炉安置在阳台上,烧热的暖气管通向屋里的暖气片,住室暖和多了,也干净多了。
烧锅炉是很费力气的事。母亲身体不好,父亲担起了重任。每年还没有入冬,父亲就四处打听哪里的煤质优价廉,然后用三轮车一趟接一趟往家里拉。父亲先把大块的煤砸成均匀的小块备用。然后生炉子,下煤块,根据温度大小调节水温,掏煤渣,拣煤核,倒煤渣等,从早到晚围着锅炉转,没有闲着的时候。
第五部曲,2015年之后,用燃气炉取暖。此时,大家的环保意识增强,考虑到大气污染、清洁能源,大家不再用煤做饭取暖。我们家比市里的行动抢先一步。这样一来,只要控制开关就行,取暖方便多了,父亲也彻底从烧锅炉的烦恼中解放了。
第六部曲,老旧小区集中供暖改造。父亲从电视上看到一处老旧小区在社区积极努力下,经过热力公司连片改造,今年已经开始集中供暖了。他问我:“咱的小区啥时候也能集中供暖?”我告诉他,这供暖的第六部曲很快就会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