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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教育大众化对社会流动功能的弱化影响研究

2019-04-22李卓琳

科教导刊 2019年6期
关键词:生涯教育阶层

李卓琳

摘 要 高等教育是促进社会流动的重要动力之一。随着高等教育的规模不断扩大,我国已于2002年底已步入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但高等教育促进社会流动的功能却呈现弱化态势。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源于在大众化背景下各阶层子女接受高等教育机会不均等;另一方面是由于我国生涯教育发展的滞后。

关键词 高等教育大众化 社会流动 阶层 生涯教育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00/j.cnki.kjdkx.2019.02.011

Abstract Higher education is one of the important driving forces to promote social mobility. With the continuous expansion of higher education in China, higher education has entered the stage of mass higher education in 2002. But the func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in promoting social mobility is weakening. On the one hand, in the context of mass higher education, the children of all classes are not equal to the opportunity of higher education. On the other hand, the development of career education in China lags behind.

Keywords mass higher education; social mobility; level; career education

1 我国高等教育大众化发展趋势

1.1 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论

高等教育大众化这一概念首先出现在美国著名的教育社会学家马丁·特罗所撰写的《美国高等教育民主化》一文当中。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将高等教育的规模和整个高等教育发展结合起来,其基本观点为:根据一个国家高等教育的毛入学率来衡量该国家高等教育的规模,并据此将高等教育划分为“精英、大众、普及”三个发展阶段。[1]具体来说,当一个国家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在15%以下时,该国的高等教育就处于精英化阶段;当毛入学率大于15%小于50%时,该国的高等教育便处于大众化阶段;当毛入学率达到了50%以上,该国的高等教育就达到了普及化阶段。同时他还指出,高等教育不同的发展阶段,不仅规模大小有所不同,其模式和性质也会发生改变:“一些国家的精英高等教育,在其规模扩大到能为15%左右的适龄青年提供学习机会之前,它的性质基本上不会改变。当达到15%时,高等教育系统的性质开始改变,转向大众型;如果这个过渡成功,大众高等教育可在不改变其性质下,发展规模直至其容量达到适龄人口的50%。当超过50%时,即高等教育开始快速迈向普及时,它必然再创新高等教育模式”。[2]

1.2 我国高等教育大众化发展现状和趋势

我国高等教育在文革结束后才开始逐渐恢复发展,规模较小,毛入学率也较低。因此,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论在我国影响非常深远。高等教育大众化不仅是我国社会生产和综合实力发展到了一定阶段必然会出现的一种社会需求,同时也是我国“科教兴国”政策的必由之路,是延长青年就业时间,延缓就业速度,缓解社会就业压力的必然选择。我国高等教育从1999年开始扩招,2002年跨进大众化的门槛。随后,高等教育规模扔继续扩大。当前,我国高等教育在校生数量已居世界第一。教育部发布的报告指出,2017 年我国高等教育在学总规模达到3779万人,全国共有普通高等学校2613所,中国高等教育的毛入学率达到45.7%。[3]我国精英化高等教育转向大众化的跨越式发展。

2 问题提出

教育是影響社会流动的重要因素之一,两者关系密切。兰德尔·柯林斯指出:“在现代美国,教育在取得职业成就的过程中已变得极为重要。因此,在分析产生社会分层和社会流动的原因时,教育占据了中心地位”。[4]在教育系统中,高等教育对社会成员的流动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是促进社会流动的推动器。在我国当代,接受高等教育是非常重要且最受认可的帮助个体向上流动的方式之一。有研究者基于多项Logit模型原理针对教育对我国居民个人收入的影响进行实证研究,发现在其他条件都相同的情况下,具有高中学历的居民将比仅具有小学及以下学历的居民获得高收入的机会高8.388倍;具有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居民将比仅具有小学及以下学历的居民获得高收入的机会提高29.843倍;具有大学及以上学历的居民将比仅具有小学及以下学历的居民获得高收入的机会提高175.327倍。[5]显然,高等教育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居民提供了更多获取丰厚收入的机会,成为他们向更高阶层流动的推动器。

步入21世纪后,高等教育的不断发展和规模的大众化,给人们带来了更多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满足了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但与此同时,高等教育的大众化发展也相应地带来了一系列新问题。在我国扩招之初,人们关心的是整体教育资源的不足,虽然如今此问题并未得到最终解决,但新的难题已经步入我们的视野,即大学生普遍就业困难的问题。原本对高等教育扩招的动因之一就是高等教育可以延缓学生步入社会的时间,缓解社会的就业压力。但随着每年高校毕业人数的逐年增高,大学毕业生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市场需求。想将接受高等教育作为敲门砖而进入更高的社会阶层是难上加难。

相对比于我国高等教育精英化时期,高等教育大众化时期高校毕业生的就业前景可以说是天地殊途。精英时期,有幸争取到高等教育资源的人可以被称为社会的“天之骄子”,越来越多的人坚信“知识改变命运”这一信条。但是随着高等教育的扩招,人们总体上相比以往有了更多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但却发现,现今的大学生却没有了精英化时期大学生强劲的社会竞争力,出现了大学生形象“矮小化”、大学生就业难等现象,甚至有着“毕业即失业”的说法。相比精英化时期,如今高等教育促进社会流动,特别是促进个体向上流动的功能明显减弱,这让人们开始质疑原本坚信的“知识改变命运”的信条,出现了“读书无用论”。甚至有越来越多的父母选择让孩子辍学打工,放弃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3高等教育社会流动功能弱化的原因分析

3.1 大众化背景下各阶层子女接受高等教育机会不均等

3.1.1 各阶层家庭资本差距大

首先,处于社会较高阶层的家庭有着更加丰富的经济资本,教育投资能力更高。接受高等教育本身就需要一定经济投资。上大学不仅需要交学费、住宿费,子女到其他城市的生活费、交通费,以及为了考入高质量大学在基础教育阶段投入的择校费等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部分私立高等院校和一些特殊专业所需要的财力甚至翻倍。这些经济支出对于经济实力较强的中上层家庭来说,并不特别让人为难。但是对处于社会较底层、家庭条件不太充裕的家庭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鉴于教育投入和收益的关系,不少学生都因无法承担高昂的学习费用而主动放弃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其次,较高阶层家庭的子女拥有更多的文化资本。依据文化再生产模式,不同阶层的人们继承了属于自己阶层的不同类型和数量的文化资本。各阶层家庭的文化资本对子女的学习动力、兴趣等方面产生不同的影响。高阶层家庭中,接受过较优质教育的父母比重相对较大,他们更重视对子女的教育,也更有可能利用符合儿童青少年身心发展规律和教育规律的理念、方法从小对子女进行合理的教育和培养。一方面由于本身平均学历较高,他们有较为科学的教育理念,可以创造更适宜的文化氛围,在对子女影响深远的家庭教育中发挥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他们也更有机会获得较好的教育资源,让子女从小受到规范且良好的公共教育。而处于较低阶层家庭的子女,本身年幼时所接受的教育就是有限的,无论是家庭教育还是公共教育,他们在起点上已经落后。

3.1.2地域差异加剧高等教育机会不平等

首先,基础教育水平地域差异较大。发达地区和省会城市的教育理念、教学设备以及教学效果都要比欠发达地区和农村要好得多。经济落后地区的孩子,从小所受的基础教育就有所缺失。长期积累,农村子女想要考上一流的大学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其次,我国高等院校的地域分布极不均衡。从总体数量而言,集中设立在经济发达的沿海地区或中心城市,在西部和农村的高等院校数量很少。此外,从质量上看,高校的綜合实力也是千差万别。我国虽然高校数量大幅增加,但是优质高等教育资源,仍然非常不足。那些排名靠前,声誉较好的院校都坐落于我国东部、南部及省会城市。各个省市拥有的国家重点学科数量也差距极大。此外,各个高校的招生名额在每个省份不同,给本地和发达地区的名额比例较大,分配给中西部地区的名额很少。这种招生情况又加大了处于社会较低阶层的子女,特别是农村家庭的子女考取名牌大学的难度,不利于他们向更高社会阶层的流动。

3.1.3低阶层子女接受优质高等教育难度大

依据马太效应,那些原本拥有较多资源的人,从一开始就拥有了优势,导致到最后,越是一开始拥有较多资源的人就越成功,最初资源占有的差异造成了结果的悬殊。在高等教育扩招后,低阶层子女接受高等教育的总人数有所增加,但是接受优质高等教育的情况却仍不容乐观。

虽然我国现阶段采取了高考这一相对公平的高等教育选拔政策,但是较低阶层的子女进入国家重点本科学习的比率还是较小的。有学者通过对1999年高等教育扩招前后的数据进行对比,得出的结论:拥有更多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的管理干部、专业技术人员、知识分子的子女在高等教育入学机会上更占优势,他们在国家重点高校占有较大的份额,他们录取分数却低于低阶层家庭的学生。近年来新增加的来自农村的大学生主要分布在教育资源、教育质量相对较弱的地方性高等院校,那里也集中了最多的高校贫困生。[6]在高等院校扩招后,低阶层家庭子女进入重点本科院校的比率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减小,这使他们又与高阶层家庭子女拉开了差距,毕业后面临的就业形式很不利,对他们的职业、岗位的选择造成不利影响。

接受不同层次的高等教育对毕业后大学生就业岗位的影响不同。毕业于重点本科院校的学生更有机会获得国家管理干部、专业技术人员等较好的岗位,而毕业于专科及以下院校的学生职业选择就很受限制,大部分成为普通工人或其他较低层次的职业。国家管理干部一半以上来自省重点本科或国家重点本科院校;而普通工人和其他职业的毕业生来源七成以上来自一般本科、专科及以下院校。但就如今的高等教育选拔状况来看,低阶层子女进入重点本科院校学习的难度非常之大。相对于高阶层子女,他们要付出多倍的努力,才有可能争取到这珍贵的机会,但甚至还可能因为家庭经济资本积累的不足而不得不放弃。这使得他们向较高阶层流动的道路更加艰辛。

3.2 我国各教育阶段生涯教育发展滞后

生涯教育是由原美国联邦教育署署长马兰博士于1971年正式提出的。舒伯的生涯发展阶段论和生涯彩虹理论是现今最受认可的生涯教育理论。舒伯认为,生涯就是对自我的实现,自我实现亦即生涯发展的过程,可以划分为五个阶段:成长期、探索期、建立期、保持期和衰退期。在每个阶段(下转第38页)(上接第24页)都有其独特的职责、角色以及不同的发展任务,贯穿于人的一生。美国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起,就逐步建立起了综合性、实践性、合作性都很强的生涯教育课程。而我国的生涯教育才处于起步阶段,不能满足广大学生的需求。国际知名个人发展顾问鲍博睿来我国调研后发现,现在中国的年轻人自身水平较高,与此同时外界变化也比较大,提供给年轻人借鉴的人或者经验比较少。如果问他们将来想做什么样的工作,他们还能说出个所以然,但要问他们未来需要怎样的生活方式,他们就会感到迷茫。[7]此外,每年都有大量的高校毕业生同时流入劳动力市场。面对激烈的竞争,涉及如何正确认识自我,如何正确认识生涯,如何进行生涯选择和规划的生涯教育课程,对他们成功地选择职业并向更高阶层流动十分重要。首先,自我认识的缺乏会使学生的学习、升学以及择业目标不够清晰,影响学生的生涯发展和向上流动。其次,一味强调学术学习却忽视生涯教育的重要性会导致应试教育愈演愈烈。严重缺乏社会经验和实践能力的毕业生踏入社会,难以适应社会的需要。再次,由于生涯教育的缺乏,学生对自我认识不清,对生涯、职业认识不清,无法做出适当的生涯选择和规划,导致毕业生资源与社会需要不匹配,人力资源投资低效,不仅影响个人的生涯幸福,还将影响国家竞争力。由此产生的频繁跳槽、生涯懈怠等现象都将给毕业生带来损失,对其向更高阶层的流动产生负面影响。

高等教育的大众化发展,从入学总数来看,给了人们更多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上大学不再像以前那样比登天还难。但是其促进社会流动,尤其是低阶层子女向上垂直流动的功能却减弱了。低阶层子女考取大学难度仍然很大,特别是接受高层次大学教育的机会比高阶层子女要小很多。就算考上了,也会因为经济等其他原因而放弃入学机会,或承担巨大压力。因此,我们应当认真反思,恢复高等教育促进社会流动的活力,使社会流动更加通畅,以促进教育公平与社会的和谐发展。

参考文献

[1] Trow M.The Expansion and Transform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J].International Review of Education,1972(1):61-63.

[2] 张洪亚.马丁·特罗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研究[D].厦门大学,2002.

[3] http://www.moe.gov.cn/jyb_sjzl/sjzl_fztjgb/201807/t20180719_343508.html.

[4] 张任杰.国外教育社会学基本文选[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42.

[5] 冯云.中国教育不平等对居民收入差距影响研究[D].东北财经大学,2014:100-101.

[6] 杨东平.中国教育公平的理想与现实[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1.

[7] 李金碧.生涯教育:基础教育不可或缺的领域[J].教育理论与实践,2005(07):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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