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的脑袋有点歪

郭希华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哼着舒缓的曲子，一年四季，潺潺流淌。

到了夏天，小溪可热闹啦！看，溪水里脑袋有点歪的小鲫鱼吉吉正跟着大鲫鱼妈妈学游泳呢！

“摆动尾巴，控制好方向，哎哟，怎么老是往岸上游呀？往岸上游，不是死路一条吗？这与你脑袋歪没有关系，我的孩子。”大鱼妈妈手把手教吉吉游泳。

“知道啦，妈妈。可是，我想休息，太累了。”吉吉把握好方向，可是身体一直在水里打转转。

“你要学会控制好身体平衡。学本领哪个不累？”大鱼妈妈一个劲儿地说着，讲得满小溪都是大大小小的泡泡。

脑袋有点歪的吉吉学了半天只学会一点点，气得妈妈撂下狠话：“你今天不学会，就别想回家睡觉！”

“妈妈，我想回家，吉吉是条乖小鱼。呜呜！呜呜！”吉吉被妈妈的话吓哭了。

大鱼妈妈见小鱼吉吉啪嗒啪嗒流泪，心软了。

“不是妈妈狠心，你要知道，再过一个月就进入雨季了，人类的孩子们马上放暑假了，他们一到这个季节，就整天在小溪里捕捞我们。你要是没有学会游泳本领，被他们捉去那可惨了！学会游泳仅仅是第一步，关键是‘逆水奔命，还有‘遇险逃生这两门课程。”

“我知道了，可我想万一遇到好心人，看我模样可爱，把我养在鱼缸里，每天给我鱼食，那多好啊！”

“别痴心妄想了，我的吉吉！”

“知道了，妈妈，我会好好学的！”吉吉嘴上答应，可是心里想：学本领多累，多苦呀，我才不想学呢！

晚上，吉吉睡不着了，她一直想等待一个网兜把她捞起，然后放进鱼缸里，有的吃、有的喝，多舒服呀！

第二天，吉吉还没有睡醒，就被妈妈拉出去训练，妈妈还给了吉吉一条蚯蚓，是鼓励吉吉学本领的奖品。

吉吉揉揉没有睡醒的眼睛，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家。

“摆尾、扭头、打开肚子上的鳍板，划动起来。”吉吉妈妈像一位资深游泳教练一样指导着，“今天就练到这里，妈妈有点事，需要过几天才回来，你在家里好好练习，懂吗？”

“知道啦！妈妈！”吉吉回答。

妈妈走后，她编了一首诗：我的模样很可爱，歪歪的脑袋，小小的嘴，圆圆的眼珠，长长的尾，等待被人捞起来，一天到晚多自在！

歪脑袋的吉吉，想要自己被人发现，被人当宠物养着，除了模样要怪，最好花纹也要好看。比如黑白相间，或者浑身红色，夹着点点黑色；绿色更好看，人类最喜欢绿色了，像青蛙这样的颜色绝对吸引他们的眼球。

她赶紧找到青蛙王子，问青蛙王子的绿色衣服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我要回去问问我妈妈。你是不是想要跟我一样的绿衣服？有了绿衣服，加上你的歪脑袋，被人家捞起卖个好价钱，然后被人供着、养着？”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连我的心里话都知道？”

“你不好好练习游泳，一天到晚想东想西！”青蛙王子鼓着眼睛，说得喉咙外的白皮一抖一抖的。

“不是啦，你只要告诉我，你的绿衣服哪里来的，我就给你一条小蚯蚓！这条小蚯蚓可是我妈妈从鱼饵上扯下来的，相当美味啊！”

“好啦，告诉你吧，人类有个染料缸，你只要跳进一个绿颜料的缸里，待上几天，你就是一条歪着脑袋的绿鲫鱼，知道了吗？”

“知道啦！谢谢你！”

随后，吉吉乖乖地把蚯蚓抛给了他。青蛙王子一张嘴，蚯蚓就被吞到肚子里了。

吉吉听了青蛙王子的话，沿着河岸一歪一扭地游着，动作还是有些生疏。可她找了一天，也没找到染料缸。

吉吉心里想：这个青蛙王子真可恨，竟然骗我，还吃掉我一条红蚯蚓！

吉吉整天想要快点儿拥有一件绿衣服，越想心里越急。

她跌跌撞撞地游呀游，游到石头缝里看到小乌龟，她心里想：问问小乌龟，他太爷爷老乌龟懂的知识可多啦！

“乌龟老弟，你家太爷爷在家吗？”

“找我太爷爷干吗呀？”小乌龟不解地问。

“谁呀？”老乌龟听到外面的声响，慢悠悠地爬了出来。

“太爷爷，吉吉今天找您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老乌龟打了一个哈欠。

“是这样的，太爷爷，我想问问青蛙的绿衣服是哪里买的，我也想要一件。”吉吉歪着脑袋说出自己的问题。

“这个嘛，我……”老乌龟把头缩进脖子，想了一会儿又伸出来，老乌龟犯难了，“要有，恐怕也要改变基因！”

“改变基因？”吉吉听不懂太爷爷的话。

老乌龟忽然想起什么：“我问你，吉吉，你要一件绿衣服干吗？”

“如果我有件绿衣服，加上我的歪脑袋，花鸟市场里肯定有一位大老板高价买下我。我想被人类养在鱼缸里，多快活呀！不会被炖汤，不会被红烧，更不会被削成一片一片做水煮鱼。”

“原来你想过舒服的生活，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还是练练游泳的本领，不要长大了什么本事都没有。”

“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耽误自己，耽误了可就是一生的事情。”老乌龟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

“哦，知道了。”吉吉嘴里说知道，可還是不甘心，她觉得乌龟爷爷知道方法，却不愿意告诉她。

一天天过去了，吉吉学本领的时间都被耽搁了，美好的时光悄悄地溜走。

暑假说来就来了。一天，雷声轰响，大雨倾盆。下了一夜的雨，弯弯的小溪水流湍急，上游的鱼蹦蹦跳跳来到下游，却遭到了人类的捕捞。小溪里的鱼儿们看到这些，吓得都躲在暗处，大气不敢出。

到了中午，蝉儿一个劲儿地叫，一群孩子蹦蹦跳跳地来到溪水旁。一到这里，孩子们就脱鞋子、扔钩子、拉网，有的干脆跳进水里，先是泼水，接着打起水仗来。

嬉笑声、打闹声响成一片，平静的溪水世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有“逆水奔命”本领的小鱼跟着爸爸妈妈逃到安全地带，小虾逃走了，小乌龟跟着老乌龟躲进石头缝里，水蜘蛛们滑到岸上逃生，青蛙早就跳到荷叶上静观其变，准备随时随地出逃。

吉吉没有多大本领，看大家纷纷避难，她只能待在水草丛里。

一双胖乎乎的小手伸进水草丛，吉吉吓得扭动身子，几乎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这只胖乎乎的手逮住了。

“你们看，我抓到一条鲫鱼。脑袋有点歪，真好玩！”

胖仔像俘获战利品一样，拎着吉吉背上的鳍，在伙伴们眼前炫耀。伙伴们投来羡慕、欣喜的眼神。

“给我吧！给我吧！”大家围着胖仔想要歪脑袋的吉吉。

胖仔把吉吉扔给了岸上看衣服的妹妹豆豆。豆豆拎着吉吉的尾巴，放进了瓷盆里。

天快要黑了，玩疯了的孩子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

歪脑袋吉吉被胖仔带回了家，吉吉想：他们是把我炖了，还是红烧？恐惧、担心充斥着她的内心。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胖仔的家。

吉吉被装进了一个漂亮的鱼缸里。

晚上，胖仔的妹妹豆豆来到鱼缸前。

“小鱼，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妈妈呢？”

“喔喔！”吉吉不会说人类的话。

“豆豆，你跟谁说话呢？”在里屋做作业的胖仔问妹妹。

“我在跟小鱼说话。”

“傻妹妹，鱼怎么能说话呢！”

“喔，知道了，我跟她玩玩吧！”

豆豆扯下面包渣扔给吉吉。饿了一天的吉吉狼吞虎咽，一块大的面包卡在喉咙里。在吉吉的努力下才勉强吞下。

“哇，好香呀！这就是我想吃的面包，怎么这么香！”

吉吉吃完人类的面包，忽然会说话了。

“你叫豆豆吧？我叫吉吉，是鲫鱼妈妈的孩子。”

“是的，我是豆豆，做我的朋友好吗？”豆豆说。

“好的，你每天只要给我吃的，我就陪你玩。”

“你的脑袋怎么有点歪？”

“我脑袋有点歪，是为了跟你说话方便。”

“哦，你是从大海来的吗？”

“这个问题我要回去问妈妈。”吉吉为难了。

吃了几天的面包渣，吉吉感觉腻了，脑袋似乎更歪了。

“豆豆，你不能老是给我面包渣，有别的吗？”

“可是哥哥上暑期补习班，他没空，要等有空才能买鱼食给你吃。”

吉吉带着吃鱼食的梦想，过了几天饭来张口的生活。

鱼缸里的水几天没换了，吉吉发现水变绿了，她高兴地在水里蹦跳着，因为她马上要变成不寻常的鲫鱼了：歪着脑袋，全身绿色！吉吉心里想：豆豆的哥哥要是把我带到花鸟市场，肯定能遇到一位大老板，或者遇到动物专家，过上更好的生活呢！

可惜的是，水變成绿色，但味道却臭臭的。吉吉受不了，她想到清澈的小溪家园，那里抬头就能看到蓝蓝的天，低头就能看清沙石。有时候，一片叶子从头顶漂过，大家一起追着叶子，玩疯了，乐颠了。

豆豆今天在鱼缸里加了牛奶，吉吉被牛奶呛得无法呼吸。

“豆豆，我是不喝牛奶的！”吉吉向豆豆抗议了。

“那怎么办呢？我帮你换水吧！”

“这就对了。哦不，我喜欢绿色！还是别换吧！”

水里的气味让吉吉很难受，她没有办法闷在水里，她要抬头透透气。

“下去，下水游泳吧！”豆豆的手指戳了一下吉吉的歪脑袋。吉吉一浮出水面，就被豆豆按到水里。

吉吉快要崩溃了，她想妈妈，想她的好朋友。她想到老乌龟，后悔没有听老乌龟的话。更让吉吉难过的是，没有跟妈妈好好学本领。

“哥哥快来看，小鱼快要死了！”

“那就扔给猫吃。”哥哥说。

“不，还是放到小溪流里吧，要不她的妈妈会哭的。”豆豆一本正经地说。

迷迷糊糊中，吉吉听到了豆豆说的话，她很感动。随后，她感觉自己被放进瓷盆里。

“哗啦！”做事毛糙的胖仔没有把歪脑袋的吉吉倒进水里，而是倒在了离水面还有一小段距离的草丛上。

吉吉没有力气挣扎，只是使劲喊着：“妈妈，您在哪里？教教我‘遇险逃生，我要妈妈……”

青蛙看到奄奄一息的吉吉躺在破碎的荷叶上，二话没说，他从一块石头跳向荷叶，把吉吉从荷叶上弹起，吉吉“啪”的一声落到水里。

掉在水里的吉吉，脑袋突然不歪了。

“是谁呀？”小乌龟来了，大水蜘蛛来了，小虾来了，大家都围着吉吉。

老乌龟慢吞吞地爬近一看：“这不是想要绿衣服的吉吉吗？”

吉吉的鳃一张一合，换了几口水，用力睁开眼睛。

“吉吉，妈妈来了，你到哪里去了呀？让妈妈找得好辛苦！”吉吉的妈妈挤进来，抱着吉吉哭道。

“妈妈要你学本领，是为了你好，可你就是不愿意学，怕苦怕累。孩子，没有本领是无法生存的，这下，多亏了大家的帮助！”

“妈妈，我要学本领！我不想要……”吉吉说完闭上眼睛。

“吉吉，吉吉！”大家呼唤着。

“大家不要急，吉吉这是太累了，需要休息，明天她会继续快乐地游泳。”老乌龟伸着脖子告诉大家。

第二天，吉吉开始跟妈妈学游泳了，虽然晚了一步，但经历生死的吉吉学得可认真啦！

夏天过去，小溪又恢复了平静，它还是哼着歌谣，静静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