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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年猪事

2019-04-22李百军

齐鲁周刊 2019年13期
关键词:二婶工分中国摄影家协会

人民公社时代,养猪是社员唯一进钱的门路。等养到120斤以上时,就送到公社食品站出售。那时候生活很不宽裕,缺少饲料,猪就长得特别慢,差不多一年才能长到百多斤。

社员喂猪卖钱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积攒肥料。有人算过一笔账,扣除了饲料和防疫治病等各种费用,喂猪确实赚不了多少钱。之所以家家喂猪,主要就是靠猪圈积攒肥料挣工分。所以社员都说:“喂猪图攒粪,挣钱是枉然。”

生产队社员除了正常出工挣的工分外,肥料也是主要的工分来源。每年春秋两季,在播种之前,生产队有一个专门负责评估肥料的小组,详细查看各家各户的猪圈和羊圈,然后根据肥料的好坏定出工分值。他们从猪圈里随机挖出一锨土肥,根据猪粪和土的比例评定优劣。有些土多的土肥,工分值就低一些。有些社员为了让土肥发黑,把淘菜水也泼在猪圈里,沤成黑黑的样子。有经验的评估小组,用鼻子一闻就知道你是否掺了假。

那时候社员家都有差不多一分左右的自留地,猪圈的肥料除了大部分交给生产队外,还要给社员的自留地留出一部分。但所有留下的肥料都要经过队委会检查,然后才能往自留地里运。这样是防止某些私心重的社员把好肥料留下来给自己用。

人口多的家庭喂猪相对也较好。因为人口多就会产生较多剩饭、剩菜和洗刷的泔水,如果没有猪,这些东西也白白丢掉,很可惜。那时候农家生活不富裕,人口少的家庭没有多少剩饭,单靠饲料是养不起的。那时我们家人口很多,祖母,父母和我们姐弟六个共九口人。母亲常给我们说:“喂猪其实就是零钱聚整钱。”我们平时节省一口两口东西来喂猪,原来舍不得花的零钱都聚到猪身上,等猪长大卖了钱,积攒起来就能办件大事。那些年的春夏秋三季,我们始终都不能闲着。一放学就被母亲赶出去拔猪草,有时下雨天也得去。猪吃青草撑肚皮,能吃能拉。除了节省猪饲料,还能多攒肥料挣工分。猪能吃的野菜和野草很多,除了苦菜、蒲公英和曲曲芽这些野菜,连嫩的野草它也吃。

邻居二婶家常年喂母猪,收益比喂肥猪高,而且肥料也积攒得多。但喂母猪一年到头猪圈不闲着,操心忒大。没有好的身子骨,喂不了母猪。二婶心很细,自从喂了母猪,就更忙了。母猪一年产两窝猪崽,不仅要饲养大的,还要伺候小的。有一年下大雪,二婶发现母猪在不停地衔草,就知道快生了。生小豬时跟前必须有人守着,不然生下来的小猪仔可能会因为胎衣裹着嘴巴而憋死,也可能被烦躁不安的母猪给压死。那天夜里雪下了半尺厚,二婶就披着被子在母猪跟前守了一夜,身上全是雪。一直等到黎明时分,母猪才顺利生产。看到活蹦乱跳的小猪仔,二婶忘记了一夜的冷冻和疲劳,别提多高兴了。

李百军简介

1955年,出生于山东省沂蒙山区农民家庭。1988年,加入中国摄影家协会。先后参加美国、日本、西班牙、法国等多国摄影展,出版《李百军摄影作品集》《每天—李百军生活视觉日记》《老城记忆——八十年代临沂城》等著作,被中国摄影家协会授予“突出贡献摄影家”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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