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喜剧乐园之旅

2019-04-20金炳宪

艺术家 2019年4期

□金炳宪

郑成俊

2008年毕业于韩国朝鲜大学美术院油画系；2006年在俄罗斯圣彼得堡国立美术大学美术系进修；2013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

个展经历：

2018年在北京作者画廊举办“动物喜剧，乐园之旅”个展；2016年在北京力画廊798举办“The Adventures of Tom and Carrot”个展；2015年在北京韵画廊798举办“它们的愉快旅行”个展；2014年在北京表画廊798举办“三个故事的旅行”个展。

获奖情况：

2006年荣获韩国“幸州美术大展”特选；2006年荣获韩国“全州市美术大展”特选；2005年荣获韩国“新美术大展”特选。

艺术家郑成俊的作品每次都略有变化，不过整体来看，他的作品有一个共同点，即他的全部作品贯穿于“人类与自然共存”的主题。事实上，与这一主题相关的美术主要是环境美术。不过，尽管他的作品与其他环境美术有共同的主题，但却呈现出了不同的状态，最重要的是，他的作品与一般环境美术不同，他通过人们所熟悉的方式呈现给观众。

例如，一般人在欣赏罗伯特·史密森（Robert Smithson，1938-1973）的大地艺术（Land Art）或乔凡尼·安塞尔莫(Giovanni Anselmo，1934-）的贫穷艺术（Arte povera）系列作品时，会觉得作品难以理解或难以接近。与此相反，郑成俊的作品像帆布油画或雕刻，它使用传统媒体，而且通过传统媒体表现出来的形象均是人们所熟悉的形态，相对来说，观众可以更舒服地接近。另外，他的作品中不仅有成人喜欢的动物，还有孩子们喜欢的动物，可以引导观众非常自然地接近作品。那么，郑成俊的作品中展现的形象在“人类与自然的共存”这一主题中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最近，他创作的一系列作品主要是一群动物在市中心乘坐汽车或乘坐电车或者直接边走边环视周围的形象。而且，除了驴和小猴子、北极熊和南极的企鹅外，他的作品中还描绘了猪、浣熊、鸡、狐狸等，它们为了寻找某个目的地踏上了一段旅程。不过，这里值得注意的是，除了旅程中的主人公和它们直接乘坐的移动工具外，其他（如人们、建筑物等）都使用了灰色系的无彩色（achromatic color）来描绘。动物和它们的运输工具用鲜明的色彩描绘，而与此相反，称为背景的其他内容用无彩色描绘，乍一看，仿佛是为了凸显主人公。不过，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面来思考。一般来说，无彩色是“不、没有”这一具有否定意义的词根“a-”和相当于古代希腊语颜色（color）的“色彩”(chroma)结合而成的单词，与字面意思相同，即“没有颜色”(without color)。而且，只能由白色、黑色组合而成的灰色系的无彩色暗示了看不到前方的阴暗状态或死亡。因此，现代人类及他们所建造的城市中的所有事物可以统称为现代文明，而将这些现代文明用无色彩来描绘暗示了这些没有生命力的现代文明在未来的不确定性。更进一步，我们可以解读到画家传递的“只有用鲜明色彩着色的动物们可以保障现代文明及所有生命的未来”这一信息。

郑成俊《Don't worry be happy》 180×120cm 布面油画 2018年

郑成俊《Stop ! Where are you going》 200cm×140cm 布面油画 2018年

不过，郑成俊并没有将这些足以左右地球未来的严峻问题照实描述。他想将这些问题用诙谐、灵活的方式来描绘，因为像他一样难以承受严峻问题的现代人的情况并不尽如人意，还因为对于所有人来说，轻松的方式比沉重的方式更能长久、轻易地转达。只要读一读将熟悉的动物拟人化的伊索寓言就可以确认这个事实。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郑成俊作品中随处可见的、机智的讽刺要素。例如，海盗形象的特朗普（Donald Trump，1946-）、烟囱中出现的北极熊模样的烟雾、戴口罩的自由女神像等用诙谐的符号轻易地展示了严峻的环境污染问题，在带给我们欢乐的同时还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那么，这些动物的旅程要归往何处呢？最终目的地是哪里呢？为了对这个问题进行推断，我们必须要对所有作品中包含的信息进行解读。同时，我们需要知道它们的旅程是如何开始的。在郑成俊描绘的动物旅程中，最先登场的动物是北极熊和南极企鹅。它们为什么要踏上漫长的旅程呢？是因为现在的地球变暖危机。郑成俊称，自己是通过地球变暖相关的TV纪录片了解到了这类地球环境问题。而在这个问题中面临生存威胁的最具有代表性的动物便是北极熊和南极企鹅，因此，郑成俊想象并描绘出了它们离开北极和南极，寻找全球变暖的真凶，并偶然相遇所经历的各种故事。在这个过程中，虽然非洲企鹅被误认为是窃取冰山的犯人，最终它们想要去的地方说不定是人类在内的地球上所有生命体摆脱环境问题、一起共存的太初之地——地上乐园，即乌托邦（utopia）。

如此看来，郑成俊的作品中动物的旅程与但丁（Durante degli Alighieri，1265——1321年）的《神曲》（Divine Comedy）一样。在《神曲》这部作品中，主人公但丁进行了漫长的旅程，他在维吉尔和比亚特丽斯等人的引导下，穿过地狱和炼狱，最终来到天堂。在这一过程中，但丁在地狱中遇到了大恶魔路西法和叛徒犹大等人，然后经过炼狱并最终在地上乐园中得知了神的爱，这一旅程以美满结束。郑成俊笔下的动物们也是从地狱般的状况下出发的，它们冒险无数，哪怕在市中心的绝望状况下也没有失去希望。不过，郑成俊的作品又与但丁的《神曲》不同，他没有直接描述或展现天堂，只是暗示了我们要去的方向。因此，动物们的旅程会继续，它们会遇到很多难题，有时候可能会处在更阴暗的状况下，说不定会遇到破旧的废墟。因此，郑成俊的作品可以说是用反语的方式期待着我们能够直视现在的问题。就像爱德华·诺顿·罗伦兹（Edward Norton Lorenz, 1917-2008）提出的蝴蝶效应一样，我们无心使用的塑料容器不知道会带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未来，说不定我们再也无法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因此，为了郑成俊笔下的动物们前往乐园的充满希望的旅程不以悲剧结束，而有一个美满结局，即完成动物喜剧，我们应该欣然地一起参与到它们的旅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