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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龙》对韩愈的影响

2019-04-16杨萌

青年文学家 2019年8期
关键词:书信体文心雕龙韩愈

摘 要:《文心雕龙》作为南北朝时期著名的文论作品,对当世及后世文学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本文试从韩愈的书信体散文出发,探讨《文心雕龙》对韩愈的影响,将从书信体本身,韩愈的文学观,具体作品特点等三个方面进行研究。

关键词:《文心雕龙》;韩愈;散文;书信体

作者简介:杨萌(1994.8-),女,汉族,山西晋城人,西藏民族大学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8-0-02

一、《文心雕龙》中的书信

《文心雕龙》第二十五“书记”篇中,对“书”这一文体进行了详细说明。开篇:大舜云“书用识哉!”点明,书是用来记录的。接下来用扬雄的话“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心底发出的是语言,心里发出的文字是书和记。首段对书这一体裁的适用方向进行了说明。第二段,从夏商周说起,用代表人物的典型作品说明一段时期的书信的发展情况,提到了子叔、敬叔、司马迁、杨恽、扬雄等人的流传后世的书信。

第三段总结书信体,总的来说,书信的作用在于将心中之意表达详尽,用语言来纾解心中的郁结之气,展现自己的风采,所以应该有条有理来使文气不至于中断,宽舒从容来使心情舒畅。分析书的分支:战国之前,君臣的书信都称“书”,秦汉后,臣对君称“表奏”,如张敞对胶东王国太后的奏书,他的意义是美好和善的; 后汉后,“记”是记录自己的意志,“笺”是表明自己的情意,如崔寔向公府上奏记,他想表现的是谦逊,黄香向江夏太守的奏笺,向后人示范了如何书写谦恭,刘祯的笺记文辞瑰丽而且有意规劝,但由于曹丕《论文》没有提到,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作品。笺记的体式,向高位者递交就是奏表类,向同级或者下级交送就是书信类,所以笺这种体式,要恭敬而不拘谨恐惧,简明而不傲然,应当语言清丽来展现作者的才华,文采华美来扩大他的影响,这才能说是做到了笺的本分。

剩下的几段在说明记的各种形式,因本文主要研究书信方面的影响,暂不赘述。

可以说《文心雕龙》是刘勰对南北朝之前的多种文体做的整理,书信和笔记被他归在一篇中说明。先追其渊源,以代表人物的作品来展现自己心目中的正统的写法,再分述其支流,将一文体的产生、发展、作用、特征等都在短短的几百字中表现出来。可见其对文学的了解程度。

二、《文心雕龙》与“不平则鸣”

韩愈作为中唐文学的中流砥柱,他提出的最为出名的文学主张是“不平则鸣”,这一学说是在《送孟东野序》中明确提出的“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1]。在《送孟东野序》中用物引人,用草木、水、金石这类本来无声的事物,或有风声或被加热煮沸或被敲击而有声音,同时又选择善鸣的器物来鸣,天的四时成为了鸟鸣迎春,雷鸣夏,虫鸣秋,风鸣冬。引出物大多是在外物改变的情况下发声,而人也是这样,一旦内心受到外物的影响,就会自然发声,其中又有极其擅长发声的人,如咎陶、大禹、伊尹、周公、屈原、司马相如、扬雄等人。但这里的“不平”不仅仅是不公平的意思,还含有不平静的意思。大多有感情的世间万物,只要内心有所感而不平静,那么就会自觉发出声音来表达,对情绪丰富的人类来说,更是如此,一旦有外物感触,就会由内心生发出相应的感情,发于外形成文字,使人在读文章过程中能够感同身受。韩愈认为,文章不仅仅是对现实的客观临摹,而是倾注感情而成的心血。究其根本,“不平则鸣”是文学来源于内心感情的重要表述。

在《文心雕龙·明诗》篇中,刘勰指出“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在《神思》中也有“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的语句。在此前,司马迁曾言“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2]即著名的“发愤著书”说。其实这种文学来源于感情的说法早在《诗经》中就初露端倪,“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所写的伤悲就是一种情感,与“发愤”的“愤”所体现的都是感情;在《论语·阳货》中有“诗可以怨”;屈原《九章·惜颂》中说“发愤以抒情”。可以看到“不平则鸣”这一学说是在不断继承前人学说基础上改进而得出的。

在《送高闲上人序》中,写张旭草书写得好的诀窍为“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这是韩愈给自己“不平则鸣”学说找的例证。而高闲上人是佛门中人,淡泊万物,所以草书难以达到张旭的境界。

三、韩愈作品特点

《文心雕龙》对韩愈的影响不仅仅是在文学观上,在创作上也有所影响。这一部分将以韩愈书信散文为例,探讨韩愈对《文心雕龙》的继承。

在《与李秘书论小功不税书》中,韩愈与人探讨小功不税的礼制,全文三段,在前两段不足三百字的文字里,有“而可乎?”“豈牵于外哉?”“岂有闻于新姑死哉?”“其可乎?”“果不追服乎?”“而传注者失其宗乎?”六个或疑问或反问的句子。这几个句子其实已经表明了韩愈的态度:小功不税这一礼制应该有所改革。纵观全文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语言,只是以感情倾注全文。先说明了古礼的含义,又提出“礼沿人情,其不可不服也明也”,接着对比古时与唐的社会风气的不同:古代人同一家族内的人都在同一国中,彼此联系紧密,互相支撑,会有不追服的情况,(但是都有亲人去世的悲痛感),是可以理解的。但唐代时,男子在外省出仕,女子出嫁,相距甚远,又因家境穷苦,所以亲人去世的讣告难以及时通知到,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不服小功礼。但是对君子来说,骨肉至亲,为其死而悲痛,进而通过服小功礼来表现自己的悲痛是正常而且值得赞许的行为,怎么能因为外面规矩的束缚就选择了放弃服礼。现在的人怎么能因为得知消息比较滞后就不再服制呢。内心悲痛,但却服吉服,别人看到了都会疑惑。或许遵循的古礼并不是这个说不用追服的意思,而只是后人注时有误也未可知。

全文以情相缀,正如《文心雕龙·情采》篇所说,“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此立文之本源也”。情感构成了《与李秘书论小功不税书》的经线,而质朴的道理言辞构成纬线,共同铸成了这篇文章。全文语言简练而感情真挚,正是“为情者要约而写真”的绝对践行作品。

《答尉迟生书》是非常简短的一篇书信作品。开篇说明文章要有本质的内容,内容就像树木的根“木深而末茂,形大而声宏,行峻而言厉,心醇而气和”,仅仅是四个短句,韩愈说出了他自己认可并践行的文章之道,简洁而可行,可见韩愈的“熔裁”之道,正如《文心雕龙·熔裁》所言“一意两出,义之骈枝也;同辞重句,文之肬赘也”。语言扼要,非常简练,是为“极略之体”。

可以说韩愈的所有作品都经过了熔裁,极富情采,并不单单只书信体。就其全部创作来看,他的“变体”戏谑文,也很有文采。就《毛颖传》、《鳄鱼文》、《送穷文》来说,本就是一种文学的流变,“文之体有常,变文之数无方”,正是《文心雕龙·通变》的体现。韩愈吸收借鉴了前人的史传文学传统,但自己又创造性地将俳谐因素融入其中,将毛笔拟人化,为其立传,语言诙谐,是谓“名理有常,体必资于故实;通变无方,数必酌于新声”。《圬者王承福传》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以前的史传文学,只对帝王将相等地位极高或者是名声极大的人立传。

追根溯源,韩愈的散体文的出现本就是一种“通变”,在唐前,散体文其实一直存在不曾中断,在西魏宇文泰等人,为了推广敦朴化民的思想,提倡质朴的古文。在韩愈柳宗元之前,散体文的发展是沿着两方面并进:写作散体的逐渐增加;骈体文的改造变化。但直到韩柳,文体文风改革才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他将文风改革与政治改革结合在一起,“文以明道”明的是“仁义”之道,这其实和《文心雕龙·原道》所尊崇的“道”是一样的。在骈体当道的时候能够认识到散体的优点,并且将其继承并发扬光大,不得不说是一种“通变”。

至于“比兴”、“风骨”、“声律”、“章句”、“附会”、“夸饰”等等文章创作论方面的具体要求,在韩愈的散文中都有显示,就不一一具体说明。

注释:

[1]韩愈:《韩昌黎文集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232页。

[2]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中华书局,1959年,第3300页。

参考文献:

[1]王元化.文心雕龙创作论[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02.

[2]韩愈撰,马其昶校注.韩昌黎文集校注[Z].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2.

[3]周振甫.文心雕龙今译[M].中华书局,2005.06.

[4]安之乐.文心雕龙在唐代的接受[D].寧夏大学,2015.

[5]罗宗强.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M].中华书局,20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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