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星星（组诗）

路男

中年的气息

我走路时的脚步，比她快

我呼吸时的气息，或许

比她更加均匀。这清晨的阳光

如此公平地照耀着我们

从黑夜起身，来到白昼

来到这生生不息的人间

看你们庄重的模样。让我

也看到了自己最初的表情

间隔十五年，或者二十年

有高山的冷峻，流水的缠绵

其实，就这样的气息

已经足以包容世道的悲喜

让我不止一次想拥有她的清新

虽然她微笑的眼睛充满劳顿

却像一面窗户一样，为我打开风景

颓废渐次消失，她就是我的主人

通信地址

几十年没有更改过

像极了我的脾气

平静，温和

不参入半点虚情假意

大半生就这样走过

熟悉我的人，闭上眼睛

都会写清楚我的通信地址

如今，世事变化

离开了原来的工作单位

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鸟

自由，奔放

偶尔也潇潇洒洒走一回

人类如此嘈杂

能随心所欲多么不易

现在，给我寄信的人

却常常心存困惑

他们侦探一样打听我的去向

阴差阳错不可避免

但我的电话号码几十年没变

二十四小时恭候着来电

我也惧怕，人类找不到我

毕竟，这个世界网状般繁琐

白昼漫漫，泥沙俱下

我喜欢静坐在一株梧桐树下

静静聆听远方的声音

來自于山口，流经于川道

最后汇聚在我的手中

睁只眼阅读，闭只眼发笑

城市公园

我将畅想迷失在人群之中

看到的蓝天也是灰蒙蒙一片

迎面的微笑多么年轻。我不忍心

回忆当年那个令人艳羡的翩翩少年

流水终究要历经无数曲折

安静下来的思绪，何须叩问

纷繁的生活？过多食盐

卡在嗓子眼，却饱含一些苦涩

就这样，在尘世间踯躅而行

就这样，距离土地越来越近

有时候

有时候想去一个地方

在心里想了好久才说出来

但行动却总是缓慢了一些

有时候想唱一首歌

拿起话筒的瞬间失声了

总想跑到山野里大声呼唤

有时候想起一个人

他英朗的容貌依稀可见

名字挂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有时候真想糊涂一回

难得的聪明伴随这一生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烟花而已

看星星

对一棵树的观望

我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天就黑了，黑暗也降临了

月是故乡明。这是谁说的

分明在告诉我，此时多么适宜

漫步于西头村的夜风中

熟悉的方言，歌声般悦耳

夏夜浮躁。一双粗糙的手

在麻将牌中找寻着快乐

快乐多么奢侈，快乐用金钱兑换

还捎带着一些香烟和啤酒

这些场景，在眼前倏忽而过

他们累了，他们需要歇歇了

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们

在浩淼星空里，闪烁着无名的光

无名的他们，是我的亲人

是一棵树木，是芬芳的泥土

他们的名字叫做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