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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绍兴县修志委员会与浙江省立图书馆往来信札解读

2019-04-16鲁先进绍兴图书馆

浙江档案 2019年3期
关键词:通志信札县志

鲁先进/绍兴图书馆

民国二十四年,绍兴县修志委员会(下简称修志委)成立,至民国三十年绍兴陷落,修志工作遂告中断,志料本身及其他相关资料为修志委常委王子余先生保存。民国三十三年,王子余(1874—1944,名世裕,绍兴人,周恩来姑父。修志委常委之一,是本次修志核心人物)[1]病逝,资料由次子王贶甫继续保存下来。上世纪50年代,王贶甫将之赠送给鲁迅图书馆(即今绍兴图书馆)。本人在整理过程中,发现一大批信札,除散于会议记录、稿簿等一些信札,更有经过初步分类、装订成册的17本信札集,计800余封。现将与浙江省立图书馆(下简称浙图)相关的信札整理出来,以供诸同好。本文所引信札内容不再另行注明出处。

一、整理概述

经逐册挑选,其中7册中的37封与浙图有直接和间接关系,时间为民国二十四年至民国二十六年,凡三年,具体涉及图书借还、书籍捐赠、咨询、志书印刷等事。信札分为二种:(1)信札底稿。修志委一般先起草,再誊抄一份正式发出,因此该会发函均为底稿的形式,而非正式盖章签名的正式信札。(2)信札原稿。这是外来单位、个人寄给修志委的,故皆为正式信札。

修志委与浙图往来信札所存册次、日期、数量统计表

17册信札分为底稿、来函稿。底稿大多粘贴在第一册至第三册,但也有放在来函粘存本上。两者大致以日期为序,但是前后交错的情况也并不少见。为方便阅读和检索,理顺事情来龙去脉,以下解读中特对照册次、日期,结合信札内容,按年度对浙图信札进行重新排列,并作简单编号。另外因限于篇幅,本文解读时仅据年列表讲述主要事件,不再逐一释文。

二、民国二十四年信札内容及解读

1、统计表(见右表)

2、主要事件

信札凡19封,所涉3件事。

(1)借还浙江通志稿

按王子余吩咐,堵福诜(1884—1961,字申甫,号屹山,别号冷庵,浙江绍兴人。南社社员。1924年受张宗祥委托赴北京董理补钞文澜阁残缺《四库全书》工作。曾两任余姚县县长。1953年被聘为浙江省文史研究馆馆员)[2]先去了大学路图书馆总馆及大方伯图书分馆,5月19日再赴西湖孤山图书馆,在楼板破书堆中检出浙江通志稿,计二百零五册。因册数过多、摘抄不易,堵氏提出两种办法:一是具备公文,将此稿全数携绍摘抄;二请派人来杭,指示取舍,再行借钞。又因5月下旬为徐锡麟成仁之日,徐社成员年年在杭纪念,堵福诜估计沈钧业(1883—1951,字馥生,修志委六常委之一)必来杭州,因此提议请其趁便往孤山馆查阅后作一决定,然后由堵氏抄写(浙图【民24】—1)。5月22日,堵氏接到徐社宋知方通知26日上午公祭,便于当日再发一信,请王子余嘱咐沈钧业早点动身,七八点钟先到平湖秋月,由堵引往孤山图书馆检阅,至十二时再行出祭之礼(浙图【民24】—2)。据后来的信札内容,去孤山馆检阅的不是沈钧业,而是陈庆均(1871—?,字艮仙,修志委六常委之一)。

7月8日,由绍兴县政府县长贺扬灵(1901—1947,字培心,江西人,时兼修志委主席)正式具信,道及前曾托堵申甫查觅,又经修志会同事陈艮仙专赴孤山馆询商,现特备函请赐借浙江通志稿全帙(浙图【民24】—3)。堵福诜于7月13日上午八时,持此函与陈庆均往大学路浙图总馆见陈训慈(1901—1991,字叔谅,慈溪人。1932年1月至1941年1月任浙江省立图书馆馆长)[3]商借浙江通志稿,承允以一个月为期。然后持总馆公文往孤山图书分馆向毛馆员(即毛春翔,1898-1973,字乘云,江山人。1933年7月至1937年11月任浙图编目组干事、孤山分馆主任干事,负责善本编目工作)[4]提点,计取书一百九十五册,包捆后送绍(浙图【民24】—4)。随书并附当日浙图回复修志委函,此函大意是准借志稿一九五册,交来员堵、陈先生送奉,最好于一个月内见还(浙图【民24】—5)。

因嘉兴县立图书馆曾参与浙江通志稿编纂,修志委闻其有删余志稿,先后托姜证禅、王敬修借阅。堵福诜7月19日致信王子余,问及此次检阅是否完成,如否,则请修志会备函由堵氏前往嘉兴馆商借(浙图【民24】—6)。绍兴图书馆另藏有5封嘉兴县立图书馆所藏志稿一事,记录了当时交往。经陆祖谷(1874—1944,字文达,桐乡人。1927年5月至1928年7月任浙图指导,1929—1937年任嘉兴县立图书馆馆长)[5]调查后解释,所藏六箱为各县刻本旧志,并无通志访稿在内。

7月19日,浙图致函修志委,强调“是项志稿本馆负责保存,深恐或有疏虞,故向例绝对不得出借馆外。今以贵县修志事属重要,重以堵先生有功于四库书之补抄,故特别通融,悉予借奉”。志稿已检交堵福诜,谅已收到,希缮具正式收据交馆并于一月内归还,如延期,也希于九月归还(浙图【民24】—7)。7月20日,修志委当即回复,出具正式收据挂号邮寄,并填明归还日期(浙图【民24】—8)。

经过一月余的抄写,修志委悉数摘录了志稿中的绍兴掌故,8月27日将志稿交堵福诜,为表谢意,特地为志稿新制二只木箱和二把锁钥(浙图【民24】—9)。次日一早,堵福诜送志稿至大学路总馆,因陈训慈馆长回慈溪尚未归来,经清点后由阅览组干事王文莱(1908—1941,慈溪人。1932年1月起在浙图工作,先后任阅览组干事、代主任等)[6]代收,并取回各种收条(浙图【民24】—10、11)。再一日,浙图致函修志委,堵福诜已送还志稿,逐册点收,已办理相关手续(浙图【民24】—12)。

(2)绍兴县志印刷事宜

创立于清同治四年(1865)的浙江官书局几经变迁,于1909年10月改称为浙江图书馆附设印行所。1932年1月,印行所改设木印、铅印、发行三部。当时印行所营业情况不甚理想。

统计表

在堵福诜借浙江通志稿中,印行所已向他咨询新志印行一事。待修志委缴还志稿,浙图即于8月29日致函王子余,介绍印行所情况,“本馆附设印行所,为省地方公营事业,内分‘木印’‘铅印’‘发行’三部。其中铅印一部,除印刷本馆各种出版物外,并承印馆外各项印件,内部设备完善,备有新式电力印机多架,及各号字模多副”。且目前承印《鄞县通志》,可否绍兴县志也由印行所承印(浙图【民24】—14)。绍兴图书馆另有一个空信封,邮戳为廿四年八月三十日,邮资为5张1分邮票,正面为“绍兴开元寺内绍兴县修志委员会王子余先生台启”,后面为浙江省立图书馆介绍,疑为此信之配套信封。

9月13日,王子余致函给陈训慈,询示浙图印行所负责人的姓名,以便直接通讯商榷(浙图【民24】—15)。 复以修志委名义致函浙图,现阶段尚在搜辑资料,零星付印,考虑校对方便,暂就近排印。等正式志书纂成,再行奉商(浙图【民24】—16)。9月16日,陈训慈回信,“敝馆印刷部主任系总务主任史美诚(字叔同)君兼任。”(浙图【民24】—17)。王子余随即联系史美诚(1906—?,鄞县人。1933年6月任浙图总务组主任兼附设印行所主任,1937年12月任总务部主任)[7],寄上样本一帙,提出印刷五事:(1)依样本用仿宋字印,每页价格;(2)官堆纸、甲种连史纸价格;(3)校对是否印行所承担;(4)碑拓缩成与样本大小能否照印及价格;(5)数量为500部(浙图【民24】—18)。

统计表1

统计表2

堵福诜作为双方中间人,自然绕不过印刷一事。9月12日,致函王子余,其中一条表明了他的立场:“浙图馆来做印刷生意。叔以修志一方便利为基本可也。”(浙图【民24】—19)

除了浙图,绍兴图书馆另藏有12月10日周清写给王子余的一信,介绍浙江印刷公司总会计沈晋泉来绍商谈志书印刷一事。

(3)浙图其他常规业务

志稿归还之后,浙图除了印刷事宜外,8月29日,就省馆份内职责另提了二件事。

一是地方文献征集。如绍兴县志出版,请赠送二部。“又本馆忝为省馆,依照馆章,有保存文献之责,故于本省各地志乘,均须注意蒐求,以备徵考。闻贵会纂修县志,已全部脱稿,谅不久即可出版,风声所播,快睹维殷,拟请俟出版后。即予检赠二部。事关徵存文献,谅必慨允赞助,惟希鉴照,预为登记,是所至荷!”(浙图【民24】—12)

二是图书报道。拟在《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发布绍兴县志编纂情况:“比从绍兴新闻报端得悉贵会续修县志,已将编纂大意及拟目等在报披露。本馆整辑本省文献,责有攸归,是项新闻,有关地方史料,自宜蒐集保存。惟在报端间日刊登,浏览或有未周,敢请录示一通,俾得窥见全豹。并拟在馆刊四卷五期中刊布。”(浙图【民24】—13)

修志委对此进行了统一回复,一是本会创立伊始,脱稿之期颇难预定,若告成有日,自当寄呈。并遵函寄上县志编纂大意及拟目以供浙图馆刊使用,今后有特别消息,也当遵嘱奉告以列馆刊(浙图【民24】—16)。9月18日,浙江临平大麻海卸苕溪丝厂图书馆致函修志委,因见浙图馆刊四卷四期图书文化消息载拟印县志资料,特索订阅办法及详细意见并样本各一份。

三、民国二十五年信札内容及解读

1、统计表(见统计表1)

2、主要事件

信札凡6封,所涉一件事:修志委向浙图借还光绪《顺天府志》。

修志委闻浙图藏有同治年间所修《顺天府志》,当即于2月3日致函欲借以参考,所借期限由浙图酌定(浙图【民25】—1)。浙图2月10日复函,经自查,发现馆藏系光绪十二年所修的《顺天府志》,凡一百三十卷。六十四本,同意比照机关因公借书规则,将此志出借一月,已清点交邮挂号寄上(浙图【民25】—2)。复于2月12日,寄上代付寄书邮费国币一元三角八分的收据,请还书时一并汇还(浙图【民25】—3)。同日,修志委填写正式收据和借期,附上邮资挂号寄出(浙图【民25】—4)。约半月,修志委抄完《顺天府志》所需内容,交邮寄还(浙图【民25】—5)。2月27日,浙图点收府志无异,归还借书收据等(浙图【民25】—6)。

四、民国二十六年信札内容及解读

1、统计表(见统计表2)

2、主要事件

信札凡12封,所涉3事。

(1)修志委向浙图借还万历《会稽县志》并捐赠康熙、道光《会稽县志》

童谷簳(修志委采访专员)通过史美诚了解到浙图藏有万历《会稽县志》抄本,告知修志委同仁,闻之欣快。王子余特别面嘱童氏,转询此本是否可以借抄,派人面领也可,逐本邮寄换抄也可,如果不能出借馆外,则烦请代觅抄写。1月19日,童谷簳致函史美诚,咨询借抄一事(浙图【民26】—1)。1月20日,史美诚回信,所藏万历《会稽县志》十六卷,分订五册,可由修志委具函向浙图借出自行传抄,借期拟定二个月,可派员来杭面领或浙图邮寄。另修志委新印的康熙、道光会稽志,能否赠送入藏浙图(浙图【民26】—2)。

不久,修志委致函,定借期两月,托浙江大学职员王治女士面领,至于新印两志,他日也当交王治携杭奉赠,其他志书如能印成,也会随时奉寄(浙图【民26】—3)。万历《会稽县志》最终由浙图分二次交给修志委,第一次是王治直接到浙图领取万历《会稽县志》三册(卷一至十)(浙图【民26】—4),第二次是浙图将余下两册(卷十一至十六)通过邮寄的方式送出(浙图【民26】—5)。2月2日,修志委将新印的康熙会稽志、道光会稽志稿各一部凡七册交王治呈交浙图(浙图【民26】—6)。2月6日,浙图回函,两志均已收到(浙图【民26】—7)。

修志委雇员对万历《会稽县志》进行抄录,复加以校勘,2月11日致函浙图,将原书交邮奉寄(浙图【民26】-8)。3月13日,浙图回函原书收到(浙图【民26】—9)。此两函相隔时间1月有余,根据借期2月的规定,疑修志会的底稿日期有误,似为3月11日。

(2)浙图向修志会赠送鄞县通志

民国《鄞县通志》主持者陈训正为浙图馆长陈训慈从兄,此志之印刷由浙图印行所承担,采取边出边印的方式。4月14日,史美诚致函修志委,通志第一期(计博物志一册、食货志四册、舆地志八册、地图廿六张)出完,已陆续寄奉,但舆地志第八册寄出之后尚未收到修志会收据,可能被邮遗失,烦补寄一张。通志第二期的工程志、政教志、文献志以及首册、索引尚有三十五册,今后也会随出随寄(浙图【民26】—10)。

(3)咨询堕民资料

堕民是绍兴平民的一个特殊阶层,其起源说法不一。修志委为搞清源委,多处寻找资料,其中也向浙图查询。5月25日,陈训慈复函王子余,按嘱查阅明代实录,然此书浙图未藏,乃去函询嘉业堂施维藩(1897—1944,字天游,号韵秋,江苏海门人。1925年3月到南浔嘉业藏书楼工作,是嘉业楼的第二任主任,工作了20年)[8],知书也不在嘉业堂。陈训慈建议去国立北平图书馆一查(浙图【民26】—11),并附上5月21日施维藩复函(浙图【民26】—12)。

遗憾的是,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不久浙图开始了颠簸流亡岁月,两者交往戛然而止。1941年绍兴沦陷,修志工作也全面告停,民国绍兴县志最终没有完成。但因为以上信札的保存,客观记录了修志委与浙图的文化交流,也属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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