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宝胡同甲2号,有个大师级“孩子王”叫黄永玉
2019-04-13撰文张郎郎
撰文=张郎郎
大雅宝胡同甲2号,是郎郎先生最常提起的曾经的住所。
在那个天为庐、地为席、上房“偷”枣吃、草坷儿逮蛐蛐儿的时代,那里不仅有他“疯玩儿”的童年记忆,还有一院子的艺术大师街坊,以及那位大师级“孩子王”……
每次搬家都留下了“较量”中结成的友谊
1950年的4月份,因为父亲被派到中央美术学院任职,我们家再次搬家,这回住进了美院宿舍——大雅宝胡同甲2号。
之后,我们又因各种原因先后搬过好多次家,白家庄、香山都是我们曾经在北京住过的地方。
每次搬家都是一个新生活的开始,每一处都发生过许多精彩而难忘的故事。而每次搬家,最让我难舍的就是我的小伙伴们,我们那种天真无邪的友谊是在打闹、游戏和忽友忽“敌”的“较量”中结成的,是最为珍贵的。
大雅宝胡同甲2号住着一院子大师的藏龙卧虎之地
我们住得最久的,要算是大雅宝胡同甲2号,所以那儿的经典故事也最多。
本页:张郎郎著作《朗朗说事》(上图)
大雅宝胡同这地方可是一个藏龙卧虎的风水宝地,我们院前后住过很多艺术大师,如:李苦禅、李可染,还有法国派油画家董希文,《开国大典》就是他的作品。齐白石虽然不住大雅宝胡同甲2号,但也是我们这个小院儿的常客。
另外还有版画家彦涵、黄永玉,陶艺、壁画家祝大年等等。虽然这里聚集了这么多名人,但他们都很平易近人,大家都是和和睦睦的。
当时,我们院大大小小的孩子足有二、三十个。那年头儿,玩的花样多,特别是学校一放假,我们这群“土匪”滚铁环,拍洋画,弹玻璃球,逮蝴蝶,粘蜻蜓、知了,养蛤蟆骨朵儿,玩到疯。
秋天一到,邻居家的两棵枣树有几枝正好伸到我们院的西房上,沉甸甸地都是枣。我们这群“土匪”就开始蠢蠢欲动,登高上房,一吃为快,哪还顾得上各家老太太们的大呼小叫,她们哪能体会到,这“偷”来的枣儿就是比她们买来的好吃!
黃永玉《超生大户》(套二 ) 纸本 镜片32×31cm×2 (下图)
不过,我们也有安静的时候,比如,知道谁家的大人在家里作画的时候,我们经过他们家窗前都会悄悄的。
“班门弄斧”办墙报唯有他读懂了孩子们的心
有时候,我们也干点“正经事”。
有一次,我跟我的哥们儿董沙贝商量决定在院里办个少年墙报,“震一震”那些大人。
我画的漫画是《人造地震》,描写的就是孩子们上房摘枣,屋里的电灯乱晃的情景。沙贝的画叫《中院在庆祝什么?》,画的是园子里晾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像过节时的彩旗一样。其他孩子有的也交出自己的作品,我们把画粘起来,贴在墙上,然后就躲着看大人们有什么反应。
大部分路过的家长都是看热闹,他们说:呦,瞧嘿,学生们自己办板报啦,谁组织的?等等,只有黄永玉叔叔不一样,他在墙报前面停下了,仔细地看了好一阵,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样子,他是瞧明白了,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大师黄永玉的另一面一位地道、称职的“孩子王”
这位黄叔叔最多比我们大二十岁,《萌芽》杂志创刊号的封面就是他的刻画,上面那个浇花的小男孩的原型就是他儿子黑蛮。
他工作起来特认真,但玩起来,真不愧是个“孩子王”。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歌也唱得一流的好,有了他的参与,我们的活动就更加丰富多彩了,他不光跟我们一起斗曲曲(音),还带领我们正儿八经地办墙报,率领我们一帮孩子外出踏青,春节的时候,还组织我们舞狮子,给各家拜年。
我们当中身手好的舞狮子头和狮身子,其他人有的舞绣球,有的帮着圆场子,我的任务是吹笛子,大家表演得都很认真。院里的大人们越是捧场,我们就玩得越来劲。演完后,几个小孩子的大口袋里装满了各家大人们犒劳我们的糖果,然后我们在欢声笑语中分享这些劳动果实。
本页:黄永玉一家人(上图)
黄永玉《阿诗玛》插图之一 套色版画1955年(下图)
黄叔叔还把舞狮子这一幕刻成一幅彩色版画,登在当时最畅销的杂志《新观察》的封面上。没想到几十年之后,我在普林斯顿大学的图书馆里居然又看到这本杂志,看着那已经发黄的封面,当时那些美好的回忆,又一下子浮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