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与建筑:景观空间中的艺术沉浸探究
2019-04-11杨雨星魏佳
杨雨星 魏佳
(南京艺术学院,江苏 南京,210013)
园林和建筑都属于空间艺术,以空间为媒介,成为物质、精神和符号的承载。无论是建筑空间内部与外部的相互融合统一,还是园林中的分散随性与移步换景,都让游人沉浸其中。园林和建筑作为具有代表性的景观空间,其首要目的是生产空间。复杂多变的空间造型和精巧缜密的设计构思无不是根据人们的生理、心理需求尺度来布局设计的。无论是游于园林还是建筑,都是基于游人对周遭空间的密切感知,从视觉到触觉调动起身体感官对当下环境的情感反馈。园林中山水树木的有机组合致力于调动游人的情绪和感受,这一过程无疑会带来独特的身心体验。处于园林或建筑这一类的景观空间中,人们常将自身的情感投射到虚拟的意象环境里,使脑中的意象达到与空间环境的高度统一。在游览体验中不自觉加入了期望、幻想等意象活动,这一系列过程也就实现了沉浸的体验模式。
景观空间是人类对于“诗意栖居”的追求,“诗意”指的是通过艺术审美的形式获得精神愉悦与自由,景观建筑则代表人类在满足基本生存需要之后对美的追求。无论不同地域还是不同种族,设计师们都致力于在空间塑造上进行新的探索和发现。
一、东方园林:和谐均衡的审美取向
正如东西方文化和社会结构的不同,中外景观建筑的整体风格也存在巨大差异。西方古典园林以石材为主要建筑材料,通常是体量巨大的单栋建筑,中国建筑主要是以木材为基本骨架,小巧精致的架构无法做成单体庞大的独栋形态,[1]中国建筑多是以组群的形式出现,这就要求相互之间的和谐均衡,形成密不可分的整体。
现代文明以西方文明为开端,启蒙运动之后,西方强调以“人”为中心,高举“理性”旗帜,各领域学科建设不断科学化和体系化,因而西方人对空间的追求也侧重于理性。在布局和构造上,他们强调运用数学、几何的方式来研究建筑和园林,与自然始终保持着一种疏离对抗的关系,更多地强调“人工”的作用,没有被改造过的土地被认为是野蛮和落后的象征。中国古代文字体系中原本没有“空间”一词,“人在其中”或许是空间含义最好的表达,东方更注重道法自然、天人合一,“非对象性”是中国美学的突出特点,与自然和谐统一,强调对“意境”的打造深刻影响了园林和建筑的设计理念。
建筑、植物、山石、水体是中国园林造园的四大要素,是最直观的视觉客体。它们是限定、分割、组织空间的必要条件,在其形成审美景观的同时,阻隔围挡、半藏半漏的形态构成了或开放或封闭的艺术空间,园中的建筑、山石植被等通过对空间的填充形成体积,将无形的空间变成视觉可测量与计算的形态。在园林设计中,大到造园地点的选取,小到门窗纹样的确定,都需要将园内的地形、建筑、山石、道路广场等景物要素同园林整体的空间关系对应起来,各个元素之间的布局和编排十分讲究,正是园中要素的相互组合才得以塑造成空间。
因此,中国传统建筑区别于世界其他建筑最本质的特点在于它不以最终呈现在眼前的园林形象体态为衡量标准,它追求的是景观之外的“意境画面”,实际上,每座园林的造园师通过设计和布局表达出其审美和哲思的结晶,他们通过建筑作品与游人对话,使相似心境的彼此找到心灵上的慰藉和安宁。
二、沉浸表达:空间与心理的双重语境
景观空间自身就具备强大的沉浸属性。奥利弗·格劳曾如此形容沉浸:“沉浸是一种大脑的刺激过程,多数情况下,沉浸是指精神的全神贯注,是从一种精神状态到另一种精神状态发展、变化和过渡的过程。”无论是景观或是建筑,游人走入其中,情感与知觉逐渐被外在环境包裹,园林中的花草树木楼榭亭台均将游人的心境引至深处与环境共鸣,眼前所见之景通过感官与景观的互动于心理上产生一种牵引之感,沉浸便由此而生。
在游览过程中,游人与景观合二为一形成一个流动的整体,作为主体的游客与作为视觉客体的景观进行持续性互动,产生一种精神上的愉悦与放松。景观空间无论是园林还是建筑都没有其“应当的样子”或是“本来的样子”,同一空间不同的人感受不同,当下调动出的记忆和情感体验就不一样;受气温光线实时变化的影响,不同的时间感受也会存在差异。因此,“游园”本身就是一场动态游戏,不同的游戏体验使游园行为独具魅力。
图1 南京瞻园 ZIYI WORKS
图2 上海世博会西班牙馆 材料在线
图3 上海世博会英国馆 优业建筑
图4 环秀山庄 搜狐旅游
图5 红楼梦庭院示意图
图6 故宫局部俯视图 花瓣网
景观空间如何通过布局设计来完成空间表达,并实现观者与景观之间的共鸣?以下有四种空间呈现方式来打造观者心理上的沉浸体验。
1.“微动空间”营造栖息感——仿自然的真实沉浸
栖息是世间生物的本能,人类对待居所的依赖从古至今未曾消失,“家园”是一个可以让人卸下疲惫,体会放松和温暖的地方。在打造审美空间时,设计师们常不由自主地融入“仿造自然”的理念,提取自然中的元素放置于景观空间的设计中,通过对自然的模拟和再现来吸引游人的目光,和人类栖居的本能相关,这一类设计常常能引发最大程度的共鸣。不同于现代工业社会的匆忙,自然环境总有给人沉浸松弛的魔力。
其中古典园林最具“仿自然”的特点,它与外部环境没有明确的界限,游于其中仿佛置身世外桃源又好像游于普通山林间,因此园林常被形容“如诗如画”。诗画本静,身处于江南园林中,一树一竹,一池一林都会给游览者一种如同行走在画中的感受。风吹树动,雁过留痕,池中涟漪轻轻荡漾,这些“微动”的状态并非画中凝固的画面,相反,它们充满生命力,自然流动的栖息感扑面而来。没有剧烈的运动,也不是静止的景观,恰到好处的“微动感”带给游览者的是沉浸与沉思的精神状态。
以中国古典园林中最具代表性的江南园林为例,无论是庄重典雅的南京瞻园,还是艺术性极佳的苏州留园,都极力营造空间中的“微动感”,将自然中的韵味放大到极致,极力捕捉空间中不确定的随机因子来打造一种悠远而神秘的气息。瞻园中的假山闻名遐迩(图1),假山的高度和石材都十分讲究,在保证景观的物理性即稳固持久等相关属性的同时,又要遵循山体的自然规律,造园师竭力去仿造自然的属性正是为了给游人贴近自然却又高于自然的审美享受。[2]
苏州留园是清代风格的园林,它以建筑艺术精湛著称,厅堂宏敞华丽,庭院富有变化,太湖石以冠云峰为最,有“不出城郭而获山林之趣”[3]。不出城就能体验如同身处山林的乐趣,充分体现了人类对自然的渴望。留园在建筑空间处理上是世界闻名的典范,园中充分利用自然空间的微动元素,结合建筑艺术性的需要,将真实的质感传递给游人。园林对环境中各自然元素的利用也非常突出,例如,一进前厅的大门由于物理功能,要求占有面积较大,但夹于左右二宅高高的围墙中间,无法采取自然光,因此,设计师在厅中开凿天井,两侧游人便能在游览中看到不断透露出的天光,一方面解决了空间对光线的需要,另一方面也可通过天井观看外部的露天空间,将自然灵动的气息传递进来。造园师十分强调园内与园外的交流性,将真实的自然沉浸感融入空间中构建成有节奏和韵律的空间体系。
一些现代建筑设计也是如此,栖息感的建筑通常给人更加安全舒适的心理属性。正如2008年奥运会的国家体育场馆鸟巢,以鸟巢这一形象元素为象征,完美诠释了人类对于“栖息”的无限热衷和向往。整个场馆外部以鸟巢的形态为基本原型,运用现代建筑材料模拟树枝编制成鸟巢的模样,高低起伏的弧形外观给予整个景观完美的动态感。鸟巢本是自然界鸟类建筑巢穴的智慧结晶,通过自然万物反观人类,通过鸟类筑巢启发人类心中的理想家园。身处其中,仿佛置身于一个自然且安全的居所,形态恢弘的同时又不失意蕴。
目前还有许多现代建筑注重打造“自然生态”的设计理念,以“追求自然、返璞归真”为主题,利用草席、蒲扇等传统原生元素,致力于打造最贴近自然生态且具有禅意的作品,以此来拉近与观者的对话距离。如上海世博会中,外形类似一个大篮子,采用非常独特的藤制材料包裹在钢玻璃结构外的西班牙馆(图2);除了通过理念和造型来追求“栖息感”外,建筑内部的布局、物件设计等都有“回归原生”的特点。例如被称为“种子圣殿”的英国馆(图3),用约6万只纤细的透明亚克力“触须”组成主体部分,每根“触须”顶端都嵌有多种多样的植物种子。
2.“距离空间”塑造分离感——戏剧性的布局展现
在园林和建筑的设计中,“距离空间”的打造极其重要,恰到好处的距离设置给景观和游人之间适宜的微妙互动。正所谓“密不透风,疏可走马”。疏密和谐的元素搭配使游人此刻产生更好的心理体验以至深入景观带来的沉浸效果中。苏州拙政园和环秀山庄便是距离空间、疏密均衡最好的例子,拙政园中的景致山水大多依势而建,空间整体小巧均衡,疏密有致,行走时园中之景跟随游人目光一点点展开,充满探索之趣。如图4环秀山庄的布局构造则像极了中国山水画中肆意的笔墨泼洒,假山、泉水、植被等组合设计,层次丰富,美景纷至沓来,不断带给游人视觉宽敞之感。直至园中和园南,随着庭院建筑数量减少,地势平坦之后,园中景色才呈现出“疏可跑马”之势,眼前之景逐渐开阔。[4]
说到距离空间,就不得不提到造园艺术中“借景”的艺术手法,借景的中心理论是“巧于因借,精在体宜”。我国著名造园师计成先生在《园冶》借景篇中专注于讨论“借景”这一概念。“借景”在造园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它的精妙之处一方面在于通过院墙、楼阁等空间的分割,另一方面又用洞门漏窗、树木花草进行空间联系,使空间整体呈现“隔而不绝”的可“游”状态,园林于自然之中宛然天成。借景的方法有很多,诸如邻借、仰借、俯借、镜借等,但无论采用何种借法,都是基于作者对空间距离的塑造,通过一系列艺术手法将空间形成视觉上的延伸或者拓展。[5]其中,苏州的沧浪亭堪称“借景”的典范。沧浪亭出自《楚辞》屈原一语:“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沧浪亭的水就成为沧浪亭的象征意象,“精于体宜”的借景手法也在“水”的理念上做足了文章。造园师将沧浪亭的文化内涵融入整体布局,例如,将水体组合构造对应楹联,眼前之美景似乎可以“借”楹联描绘而出。[6]除了借用“文化内涵”,园中还“借地势”“借意境”等来打造距离空间,“借”通过距离的拉扯来塑造与游人的分离感,这种戏剧性的布局代表了中国古典艺术的传统美学。
“距离空间”的打造要求园林设计师通过一系列戏剧性的布局来展现空间的神奇奥秘。优秀的园林设计常给人一种“身在其中,不知其外”的沉浸状态,无论是山水还是植被,各元素间的完美互动打造沉浸环境是考验设计师功力与否的关键。例如,古典园林中常有水体阻断前方去路的景象,游人可能会因无法近观亵玩而感到遗憾,但驻足停留却可发现远观别有一番意趣,时而植被茂密、时而亭台林立的景观布局看似杂乱无章法,融入其中却自有其难言的韵味,这些都是设计师的精巧心思。塑造观赏距离并非隔绝,中国古典美学中的山水画强调意境,“远近高低各不同”说的就是不同角度的观赏会给游人带来不同的审美体验,这与电影中镜头的表达类似,近景、中景、远景的不同表达需要不同的景别,不同的景别创造出不同的效果。
如今,距离空间的打造不仅是中式园林惯用的手法,在众多现代设计中也被广泛地运用,如当下颇受追捧的简洁风设计,即在空间中尽量少地去堆砌元素,多用饱和度低的纯色建构,强调空无,着力打造出具有分离感的空间。然而,我们发现,简洁风的设计整体并没有因为“分离”而产生视觉和心理上的不协调或空旷之感,反而通过距离的塑造给予景观和人之间充分的对话,使得整个空间充满想象和生命力。
3.“想象空间”赋予神秘感——留白式的审美力量
在园林与建筑这类景观空间中,视觉是人与景交流的媒介,游人目光所及之景皆可能是设计师精巧心思的表露,与此同时,景观空间又是一个虚实、多维、动态的复合体,许多不经意间的偶发美景都是设计师心思之外的天然馈赠,如此,景观空间才显得更加神秘动人。当无法捕捉神秘空间意义所在的时候,为了抵抗认知遗憾,“想象”出场了,通过借助想象的手法去接近空间的不可见性,因此产生了哲学美学的意义。
以中国古典园林为代表的东方园林强调藏与漏,在布局上强调“无中生有”,如同中国传统美学中的“留白”,在园林设计中同样也强调“空无”的作用。“空无”同样是可以引发共鸣的,布局得当的“无”恰好能通过游人的想象将其“填满”。鲁道夫·阿恩海姆认为,人们如果感受到了空无,那么就一定感受到了某种应该在却不在的幻影,它是作品的一部分。我国艺术理论中的“意在笔先”,也是对记忆补全空无的探讨,所谓“空无”,用知觉心理学的话来说,即为眼前出现了空空如也的刺激样式,它往往被视为某种“不在场”的形式或元素的基底,这种空无的刺激材料往往会通过景观空间的语境、暗示的元素等,引发体验者通过视觉辨别用记忆意象来补全不在场的景象,或通过记忆引导行为来补全由于人的参与才完整的景观作品。[7]简单来说,空无的心理体验并非因为空间中的物质实体而产生,而是由各人不同的经验与记忆引发,因此,空无并非“无”,游人在感知空无的时候实际上更多感受到的是“无穷”。
虚实结合是造园的基本手法之一,园林营造讲究“小中见大,大中有小,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江南府邸大多空间有限,想要在有限的空间中营造出另一番天地,就必然要将体积庞大的实体建筑进行符号化转换,结合中国古典美学中的“意境说”,充分利用已有的条件打造无限的天地。例如用堆叠的假山象征着真实的崇山峻岭;用人工水池象征着山川河海;花草树木有限,可以通过设计布局营造出郁郁葱葱的景象等,这些都已成为造园术的常见手法。
虚与实创造出的模糊空间则给游人带去了想象的蓝本,在想象中织造出自己的世界,调动起每个人独特的记忆和体验,实现心理上的沉浸机制,不仅是沉浸于当下景观,更是沉浸在同景观深处的精神交流。苏州园林中的虚与实表现在利用粉墙,建筑的花窗,亭、阁之间的透视关系以及视觉对远近景观的不同感受来展现空间的对比关系,漏窗、墙窗和洞窗等都是古典园林独特的写意笔法,打造出苏州园林的空间美感。
彼得·卒姆托在《建筑氛围》中写道:“最最重要的是引发一种自由移动的感官,一个漫步的环境,一种心境——更多的是诱导人们,而不是把人们指去。”沉浸是一个持续的动态过程,这就要求空间诱导力需要与连续、精心组织的知觉体验相配合。造园中无论是藏漏、虚实,还是疏密的格局构造,实际上都起到看似矛盾的强化作用,利用人体视觉的特征,在原本可以一览无遗的视线空间里通过对元素的排布和组合加大其景深感,趋向于更加宏大的心理体验。如我国江南的私家园林所营造出的空间就充满了悬念,尤其对于初次游园的人来说,造园者通过景观空间的秩序制造悬念,运用障景、借景等方法,使体验者沉浸在一种处处寻景,处处有惊喜的探索体验中。
4.“看与被看”体现交互感——结构性的权力隐喻
在福柯的空间规训思想体系中,空间是权力实施的场所与媒介,权力的表达寄存于空间这一物理场所,[8]中国园林和传统建筑中的设计布局大多都是社会关系的一种结构性折射。传统中国的思想体系中十分注重等级秩序,君臣父子主仆等序列不可有丝毫僭越,将等级关系外化到任何可观可感的形象也是统治者最常见的做法。其中包括住宅、庭院、园林建筑等都是可隐喻的对象,例如图5《红楼梦》中的庭院结构,在位置布局、亭台命名上都暗示了不同人物在贾府的地位和命运。再如图6故宫这一恢弘的建筑布局更是皇权至高无上的典型代表,它呈四方形,位于城市正中心,且故宫象征权力的三大殿、后三宫、御花园都位于一条贯穿整个城市南北的中轴线上,睥睨整个北京城。从这一角度来看,一方面,园林中九曲回肠的走廊、高不可攀的假山岩石等实际上都具有相当强烈的叙事性,其背后象征的权力意义则通过亭台的布局、山石的堆砌等微妙地表达出来。另一方面,福柯致力于研究权力在空间向度上的实施过程,这种具有压制性的权力关系在景观空间的表达上实际可分解成观看/被观看二元统一体的机制。
人类的视觉特性决定了我们身处一张巨大的视觉监视网络之下,每个人无时无刻都处于被观看的状态,“看与被看”的特点形成一种强烈的制约关系。这种制约关系在景观空间的设计过程中,通过设计师独具匠心的视觉构造,可以将景观和人置于一种互动、对抗却又彼此融合的流动性权力体系中。
在空间中,作为视觉主体的人具有双重身份,一方面,人是观景主体,另一方面,人和景融合共同形成另一番人文景观。两者的结构性使得“看与被看”的制约关系有时表达的明显严格,有时反之,这主要取决于人与景观的交互程度。当景观之间具有呼应关系的序列,并与周围环境形成巧妙的对景关系时,其营造的景观环境增强了游人的多重视觉体验,增加了景观环境的参与度和交互性乃至“沉浸性”的心理感受。
三、数字景观:数字时代的虚拟沉浸体验
新媒体时代,计算机技术迅速发展,传统景观空间被网络世界的“虚拟空间”逐步取代,数字化成为现代社会的新主体。[9]当下,数字园林也陆续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各设计部门逐渐提出了数字园林的设计创想并加快落地。事实上,随着第三次工业革命的不断推进,计算机能够开发的领域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它甚至触及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结构性地改变了人们的日常生活状态。
以园林设计来说,从手绘图纸到计算机绘图,从身体力行的测算到精细准确的三维扫描,从手工模型到3D建模等,设计创作的数字化则推动了游园方式的升级,传统园林的游园理念也即将经由时代的更迭而改头换面。通过鼠标轻点就能在屏幕上显示园林中绿植、古树的详细信息早已不是稀罕事,现如今通过可穿戴技术,例如虚拟现实、增强现实和混合现实的方式将游人直接带入虚拟的数字园林场景中,游人足不出户即可真实地沉浸在游园体验中,甚至能真实地感知园林中的空气和温度,这就是计算机技术的强大力量。“沉浸”不再只存在于传统的实体空间中,而是可以通过“计算机数据”渗透社会的整个机体。景观空间之所以能将游人引至沉浸的状态,是因为它具有强大的叙事能力,计算机技术的存在可以更完美地完成叙事表达,通过各景观元素的有机组合使其更具生命力。不仅是数字园林,还有数字展馆、数字图书馆等,技术的进步不断给传统的生活空间带来新的变化,也给数字景观的发展带去新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