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平阳诗歌笔下的云南山川

邓薇

摘要：雷平阳是一位致力于书写家乡云南的诗人，他成长于云南昭通，独特的地理环境赋予了他泥土般的心。云南哺育了雷平阳，在他的诗歌里，有很多具体的地名、山名、河名等，从这些具体的名称里，体现了雷平阳对人与自然的诸多思考。本文试图以雷平阳诗歌中的云南山川为入手点，探究诗人独特的情感体验与诗学追求。

关键词：雷平阳 云南山川 意象 诗学追求

一、诗人的生存环境

雷平阳认为云南是一个诗歌出没的地方，云南有足够多的野山野水，具有书写的意义。他的诗中有大量描写云南的山峦、河流的句子，这些山川意象都是诗人具体生活环境的体现。

（一）诗中的山意象雷平阳说过自己的写作是“从阅历中来”，他的诗歌是生活环境的恩赐，也源于自己生命体验和生活感悟。近年来，他常常寄身于滇南山中，在一次次行走中完成自己对云南的书写。独特的云南经验成就了他，使他拥有了一大批读者，从他的诗中瞥见了云南的独特风貌，瞥见了他的理想与追求。

雷平阳的诗歌中有大量诗作题目直接是以云南的山命名的，例如《布朗山之巅》《布朗山的秘密》《我爱苍山》《乌蒙山素描》《梅里雪山》《哀牢山的雨季》《易武山顶》《狮子山中》《基诺山上的祈祷》等。

在《过哀牢山，听哀鸿鸣》一诗中提到“日落怒江，浩浩荡荡的哀牢山之上/晚风很疾，把松树吹成旗帜”。这是一种豪迈壮美的景观，不同于江南水乡的绵延温婉，诗人在哀牢山中听见遍野哀鸿的呜叫，反思自己与诗歌的关系。他在《哀牢山行》中写道：“对不起这一座座灵魂居住的山巅，对应人世、为苦难的命运备下/用之不尽的自由与奢侈”。哀牢山世代聚居着多种少数民族，资源富饶，这是他们简朴原始的家园，也是诗人雷平阳汲取养分、充满灵感创作、给予敬畏之心的地方。在他的笔下，云南那些草木的摇摆，都带着呼吸;那些山川里水相激的声音，都带着云南的方言。

诗人在《浮华》中描写了大理苍山、玉局峰、山谷、杜鹃，这些意象都表现出诗人生于斯长于斯的独特的云南风貌。类似于这样的诗作还有很多，云南的山险而峻，作为雷平阳诗中抒发感情的载体，山似乎有了生命和灵性。雷平阳笔下的山川意象，布朗山、苍山、凉山、红山等，不同于川渝的凶险，也不同于广西的山水如画。云南的山，既有声势浩大的壮美组合，也有拔地而起的独立之美。雷平阳以一种直抒胸臆的方式，让情感自然而然地喷薄而出，精妙地描绘出了一片故乡的山川瑰丽的画卷。

（二）诗中的河流意象雷平阳的诗中不仅有大量关于山的意象，还有许多河流的意象。主要有《澜沧江在云南兰坪县境内的三十三条河流》《河流》《过怒江》《昭鲁大河记》《篆塘码头》《怒江》《翠湖三贴》《渡白水记》等。在《大江东去帖》里对江水进行了拟人化的描写，“某日，车过乌蒙山。看见远去的金沙江，状如白色的乳汁”;在《怒江》中把自己视为“江邊的一个鱼翁”，用渔夫的口吻诉说自己的一生。怒江地处云南境内，是一处美丽险奇的地理奇观，江水与渔夫的一生紧紧相连，这说明河流已然成为雷平阳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在《过澜沧江》一诗中真实地再现了作者坐船过澜沧江，危险的激流到来时人们的形态，有的胆小如鼠，有的面不改色。诗中最后写道：“上岸，我回头/看了一眼澜沧，夕照下面/无量山的阴影，在江面上四处放火/像一群复仇者但群龙无首。”雷平阳看见了澜沧江与无量山的阴影相联结，以及在这片土地上生存过的人们，对江水充满了敬畏与思考。

“怒江”“澜沧江”是在雷平阳诗歌中经常出现的关于河流的关键词，他诗中出现的云南的人文地理景观，近年来，愈来愈引人关注。我们在看待诗人书写的地域性标识时，更多的是要体会他的生存经验。云南的山川意象反复出现在雷平阳的诗中，正是因为他的写作与自己生命体验相关，有着真切的生活环境，是与生命息息相关的在具体地点上展开的写作。

二、诗人的生存经验

雷平阳诗中的山川河流并不仅仅是地理学的简单标识或符号，更是经验具体形态的呈现。诗人所描写的云南地貌也不是一种历史记载，而是借助这些山川表达自己的情感。他与写作的关系，主要体现为清醒自觉地用生命历程再现生活。

（一）诗人对家乡土地的情感独特的云南山川给予了作家灵感，他的诗中饱含着自己对故土的深情。雷平阳曾经在许多场合反复强调“犹如生命之于母体”，他的艺术源头就在于故乡云南昭通。那是他初次领悟到人情冷暖和学习知识的地方。在《出生于云南昭通》诗中回忆年幼时的往事，都建立于自己的故土云南之上;诗人对云南有着不可否认的感情，自己的一生与云南昭通都有着深刻的羁绊，他写道：“洞内诗人雷氏，出生于云南昭通/葬于南，葬于北，葬于西，葬于东。”在《狮子山中》以倒叙的手法，从四十岁写起到一岁落笔，联想自己的一生与狮子山的回忆，“十岁，世界很冷，连同几只羔羊，父母把他关进了狮子山里，……两手空空，但有了关于大海的记忆”“一岁，他第一次看见狮子山/在乳房与山之间，他选择了乳房……”关于父母的记忆——父亲送自己昆虫，母亲给自己一捧野果，结尾写道：“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仪式，一生喂养他的世界，已经在荒草丛中，舞台一样升起。”关于故乡的回忆使他思念起来亲人，在雷平阳的诗歌中，最令人感动的就是他写关于自己的父亲、母亲和亲人的部分。

雷平阳用朴实的语言表露出了自己对于家乡的热爱，在对云南山川的描写中寄托了对家乡土地的感情。在他笔下展现出了他对大自然的热爱，却也用更加真实的笔触，关注到了自然的灾害与人为的杀害，对于破坏云南美好事物的行为和现象感到痛心疾首。被大众熟知的《杀狗记》《狱中捕鼠记》《牧羊记》等表达了人类对生命的践踏，就是这一类的代表。

（二J诗人环境变迁的感伤诗人的很多诗作中，都体现出对故乡山川的热爱。《我爱苍山》中写道：“如果洱海站起来，走动或奔跑，它与苍山平行，如果苍山趴下来，鼓动起波涛的青铜/它和洱海同体……我爱苍山，那晚/我的睡眠和几只鸟的睡眠连在一起。”描写了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图景。雷平阳在写到故土云南时，更多的是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观察普通人的生命状态。不去做出价值判断，以一种近似平和、平铺直叙的方式，让读者直观地感受自然的美好。但诗人不是一味地吟咏，他看见了工业文明的入侵、生态的破坏，与原本云南的淳朴自然格格不入，因而产生的一系列矛盾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