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的语言长翅膀
2019-04-10王乾荣
“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马克思和他的战友恩格斯,为什么借“幽灵”以喻“共产主义”呢?因为共产主义者要推翻反动制度,使得统治者又怕又恨;而共产主义者同盟作为秘密组织,当权者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她却又无处不在——在反动派眼里,共产主义就像一个幽灵。既然共产主义被污蔑为“幽灵”,那么马恩便干脆以“幽灵”自喻,说:“现在是共产党人向全世界公开说明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意图并且拿党自己的宣言来反驳关于共产主义幽灵的神话的时候了。”“幽灵”这个神形兼备的词,从此具有了世界意义,为一切共产党人所熟稔并心领神会。这不只是思想的独见,也是语言的神力所致。马克思的文章,不管多么庄重,总是文采飞扬。
“资本就是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渗透着血污来到世上的。”马克思眼里的资本,就像一个专门吃人的恶魔。马克思以他奇巧的椽笔,使一个抽象的概念变得丰满而有形有致,赫然跃入大众眼帘,连其“毛孔”都看得真切。对资本如此通透的比喻和剖析,令读者于心惊肉跳的同时,更加认清了资本的样貌和质地。
在揭露“封建的社会主义的虚伪”时,马克思写道:“为了拉拢人民,贵族们把无产阶级的乞食袋当作旗帜来挥舞。但是,每当人民跟着他们走的时候,都发现他们的臀部带有旧的封建纹章,于是哈哈大笑,一哄而散。”以“乞食袋当旗帜”和“臀部的封建纹章”,比喻封建贵族之丑态,栩栩如生,不避“俗词”,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难怪,《马克思传》的作者梅林说:“就语言的气势和生动来说,马克思可以和德国文学上最优秀的大师媲美。他也很重视自己作品美学上的谐调性,而不像那些浅陋的学者那样,把枯燥无味的叙述看成是学术著作的基本条件。”他还说,“马克思在语言的惊人的形象化方面,也是可以和最伟大的‘譬喻大师’莱辛、歌德和黑格尔媲美的。”
不说学术著作了。且看马克思为自身辩护的语言,也不是气狠狠地“怒怼”,又多么华美、委婉且刚柔有致:“你们赞美大自然悦人心目的千变万化和无穷无尽的丰富宝藏,你们并不要求玫瑰花和紫罗兰发出同样的芳香,但你们为什么却要求世界上最丰富的东西——精神,只能有一种形式呢?我是一个幽默家,可是法律却命令我用严肃的笔调。我是一个激情的人,可是法律却指定我用谦虚的风格。”这真印证了李卜克内西的那句话:“马克思的风格就是马克思自己。”是的,马克思看透世事,在此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维护自己在“千变万化”和“无穷无尽”中的特立独行,标显自己是一朵无与伦比的香花,以及表达“幽默”和“激情”的权利,令压制他的恶势力无言以对。
马克思说:“对于没有乐感的耳朵来说,最美的音乐也毫无意义。”换言之,对于最美的语言,也要有“语言敏感”的大脑去领悟。
然而马克思的语言,就连没有“语言敏感”大脑的普通人,也会深受感染——就因为马克思的语言精辟神奇而不可抗拒。
他的伟大思想,借助他的优美语言在全世界飞翔,令反动派战栗,令更多的人服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