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中心的海外传播路径——以曼谷为例

陈博谦，王子诺

(1.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陕西西安710061；2.长安大学建筑工程学院，陕西西安710064)

一、引言

自2004年在韩国成立全球首家孔子学院后，截至2017年底，146个国家(地区)共建立起525所孔子学院和1113个孔子课堂。其中，“一带一路”沿线有53国设立140所孔子学院和136个课堂。2017年度面授及网络注册学员约232万，举办各类活动4.1万次，受众超1300万人。

在各国对孔子学院传播中国文化的方式褒贬不一声中，另一个性质功能与它大同小异的中国文化中心(简称“文化中心”)也频繁走进公众的视野。截至2017年底，全球已实际投入运营35个文化中心(含莫斯科中国文化中心分部：中共六大会址常设展览馆)，其中16家辐射“一带一路”区域。2017年度举办各类活动共3029场，培训学员逾3.5万人次，活动受众逾500万人，外国政府副部级及以上官员出席活动350起。

虽然文化中心在海外的发轫早于孔子学院十六年，但较孔子学院近年来蓬勃发展之势，文化中心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显然稍逊一筹。以2018年7月中国知网数据检索为例，以“孔子学院”为主题词，检索到6926条，多来自各类学报、期刊的深度解析；而以“中国文化中心”为主题词，仅有1205条，且60%为《中国文化报》等报纸的新闻通讯稿，多为具体活动的介绍。

其实真正在对外层面，中国文化中心才是与各国对等互设或单设的官方文化推广代表，而孔子学院为两国合作办学的非营利性教育机构。二者共通之处都是推动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因而具有较强的可比性[1]。本文将结合笔者在上述两个机构的实际工作经历和思考，以孔子学院的研究资料为参照，着重介绍曼谷中国文化中心传播路径，并提出意见建议。

二、何为中国文化中心

建设文化中心是树立国家形象、促进文化交流的一种常用手段，也是双边关系进一步深化的重要标志，通常以两国政府签署政府文件和互换外交照会的形式确认。

(一)发展历程

法国率先于19世纪80年代①起在本土以外设立语言文化推广机构，20世纪尤其是二战以后，各国纷纷效仿。除了传统意义上的文化大国，印度、波兰、匈牙利、罗马尼亚、丹麦、伊朗和以色列等国也都开设了相关机构(见表1②)。

表1 各国语言文化推广机构一览

1988年7月11日，毛里求斯中国文化中心的揭牌拉开了我国在海外设立文化中心的序幕。同年9月，贝宁中国文化中心也正式对外开放。2002筹备中法文化年期间，中国综合国力的提升以及对文化传播的重视使停滞了十多年的文化中心建设重启，并随即呈现出跨越式发展之态。据文旅部原副部长丁伟介绍③，文化中心的成长先后经历了探索期 (1988—2002年)和起飞期(2002—2012年)，目前处于高速发展期(2012年—)。中国文化中心历年在各国的建设数量及分布情况，可详见图1。

(二)定位职能

中国文化中心隶属于文化和旅游部(简称“文旅部”)，本着“优质、普及、友好、合作”的宗旨为驻在国公众提供高质量的文化活动，并与当地机构建立起伙伴关系，增进互信。主要有四大职能：一是组织活动：常态化、不间断地举办演出、展览、文体比赛等各类活动；二是授课培训：进行汉语教学、手工制作、武术指导等在内的多种培训项目；三是思想对话：组织学术讲座、研讨、汉学家互访等；四是信息服务：内设图书馆，提供涉华信息。

图1 海外中国文化中心建设历程

(三)组织架构

文化中心对内由文旅部国际交流与合作局和中外文化交流中心履行总部职能，对外接受驻在国使领馆(文化处)领导。日常运行大致分为三个层次[2]：

(1)行政管理层。外联局负责中心规划、选址、建设、监督等工作；人事司负责从文化系统派出或相关单位借调各类驻外工作人员；各文化中心实行主任负责制，部分中心由驻在国文化参赞兼任主任一职。

(2)资金运作层。各文化中心编制预决算后报财务司审批拨付。此外，也结合当地实际辅以学费、赞助费等少量自筹资金，实行收支两条线。

(3)活动开展层。交流中心提供滚动项目库以供选择，同时各中心也会结合驻在国实际情况策划自主项目。

(四)曼谷中国文化中心概况

2007年12月17日，中泰政府共同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泰王国政府关于互设文化中心及其地位的协议》。2010年11月11日，曼谷中国文化中心(简称“曼谷中心”)正式开建并于2012年11月21日完工。温家宝总理在揭牌仪式上说：“曼谷中国文化中心是东盟国家中设立的第一个中国文化中心，具有示范意义，它的建立将把中泰文化交流推向更高水平。”④

曼谷中心位于曼谷市辉煌区天龙密路18号，占地8222m2，建筑面积7900m2，总投资1.6亿元人民币。建筑风格承继了中国梁柱建构精神，并采用了泰国殿宇密檐形态语言，可谓中泰文化内涵融合的典范。功能空间完备，设有剧场、展厅、图书馆、教室、餐厅、地下车库和广场，能为民众了解和学习中国文化提供全方位的服务。2017年11月18日，中国驻泰国大使吕健在中心成立五周年庆典上致辞说：“5年来曼谷中国文化中心举办了600余场各类文化活动，参与民众超过300万，充分展示了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促进了中泰文化交流合作，这是中泰人文交流的重要成绩，更是中国全面加强中外文化交流互鉴的一个缩影。”⑤

三、敏感的文化外交下创新发展之路

由于“冷战”时期的反共思维在国际舆论界中残存，“中国威胁论”及其变种“崩溃论”“分裂论”[3]等始终是西方精英群体头脑中紧绷的一根弦。孔子学院隶属的教育部直属事业单位“国家汉语国际推广领导小组办公室”(简称“汉办”)，由十多个部级单位和高官组成，致使西方媒体鼓吹“政府控制”；孔子学院设立于外国高校内的建制方式，包括有的孔子学院将课程加入所在大学正规课程学分体系的做法，又使西方社会质疑其“教育独立”和“学术自由”[4]。而在东南亚部分地区，孔子学院则被视为是一种宗教形态，遭到排斥。意识形态的尖锐斗争导致了接二连三的直接抵触行动。⑥

随着文化因子进入国际关系领域后日趋重要，由此兴起的新型机制“文化外交”成为了文化中心肩负的重任。作为国家“软实力”(Soft Power)的衡量指标之一，文化外交属于文化交流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政治化产物，但约瑟夫·奈(Joseph S.Nye Jr)[5]指出“软实力”依靠自身的吸引力发挥作用，并认为最好的公共外交来自民间和非政府领域。而“文化软实力”的中国式表述，可以借用习总书记所说，“古往今来，中华民族之所以在世界有地位、有影响，不是靠穷兵黩武，不是靠对外扩张，而是靠中华文化的强大感召力和吸引力”⑦。基于文化中心在海外的传播行为承担着提升“文化软实力”的国家外交使命，鉴于孔子学院飞速发展遭受的非议，笔者认为文化中心应该走一条不同于孔子学院“咄咄逼人”的文化推广之路，而要采取“潜移默化”“细水长流”的渐进手段，这种方式威胁感低，亲和力强，润物细无声[6]。正如文旅部前部长蔡武所说：“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不是输出意识形态和价值观，要释放善意，增强亲和力，多交朋友，广交朋友，减少对中国发展不确定性的担忧与误解”⑧。

面对孔子学院在海外常被“别有用心”的群体臆想成“国家战略机器”，被蓄意抹黑为一幅“中国特色的‘特洛伊木马'”，搞“共产主义输出”“意识形态渗透”“文教间谍活动”的符号图景，我们除了要揭露其谬误，反驳其言论，澄清客观事实，维护国家利益外，也必须认真思考如何提高中国外宣水平，怎样科学设计国际传播的话语体系，有理、有据、有节地进行话语权的反击同时又不落入对方的符号陷阱。近年来文化中心积极探索多种发展模式，为对外文化工作开辟了新途径。

(一)部省(市)机制：利益共享，责任均担

为统筹优质资源，在“国家买单”提供基础投资的同时，政府也鼓励相关事业单位、大型对外文化企业集团、全国性社会团体、组织等参与文化中心的建设，开展“部省(市)合作”。此举不仅为各地的国际文化交流开辟了渠道，扩大了地方文化的影响，同时也拓展了文化中心的资金来源和人员、技术支持，优势互补，实现双赢。值得一提的是，2014年11月，云南新知集团(金边)华文书店被授予首个海外“中国文化之家”铭牌⑨，更加使得中国文化的海外传播“成为一项全民皆可参与的国家事业”⑩。

曼谷中心自2013年运营以来，依托部省(市)合作机制，成功举办了广西、河南、山东、安徽、河北等5次文化年。按照2018年度计划，天津文化年系列活动已陆续展开，包括艺术演出、展览展示、文化讲座、人员培训等多批次文化交流活动，集中展示天津新风貌、新成就，增进泰国民众对中华文化的认知，进一步巩固中泰传统友谊。

(二)中外合作：借势用力，事半功倍

在面向大众的基础上，文化中心积极做好驻在国政客、名人、汉学家、青年领袖和主流媒体的工作，这些机构和人物立足于驻在国的需要，能更好地调动当地的人力、物力包括舆论资源，文化中心与他们保持经常性的联络，与之为友，倾听他们的见解，尊重他们的意见，培育知华、友华、亲华力量，在此基础上尽可能通过他们的口和笔，诠释、传播中国价值观，营造正面的国际媒体氛围，培育有利于我国的话语市场。

泰国是君主立宪制国家，王室享有极强的号召力。诗琳通公主(Maha Chakri Sirindhorn)早年留学北京大学，对中国感情笃厚，曾写下“中泰手足情，绵延千年好”的著名诗句，并于2000年获得中国首枚“中国语言文化友谊奖”奖章。曼谷中心曾于2016年策划举办了公主译著《哪一种爱不疼》新书首发式⑪。接着，以新书发布会为主线，配合多个项目，举办了“中国当代婚姻家族现状的认识与了解”研讨会，宁波博物馆“十里红妆”实物秀和“时尚中国”图片展。难能可贵的是，诗琳通公主亲临现场，并亲切接见了原著作者川妮，还为中国文化中心亲笔题词(见图2)。轰动的社会效应推动了泰方南美书店继续合作的美好愿景；加深了民众对中国婚姻现状和当代家庭情况的了解；加之主流媒体《民意报》《泰叻报》《每日新闻》以及电视九台、国家广播电台等的采访和报道，使曼谷中心关注度骤增。

图2 诗琳通公主亲笔题词

(三)品牌效应：市场运作，扎根当地

品牌不仅仅是一个概念，还代表着一种恒久的价值体系，是对外弘扬价值观的有效方式，因而打造具有全球联动效应和自主知识产权的品牌活动异常重要。经过十余年的努力，“欢乐春节”已成为目前我国对外文化交流覆盖面最广、参与人数最多、影响力最大的旗舰项目，在全世界形成了闪亮的中国品牌。⑫文化中心一直都是每年“欢乐春节”活动的重要舞台之一。2018泰国“欢乐春节”活动吸引了众多本土机构主动与曼谷中心接洽合作，经过多次磋商和精心策划，与世界百货、中央奇隆商场、暹罗百丽宫商场、泰国电视3台、GMM25台、新加坡国际学校、诗纳卡宁威洛大学等成功举办了杂技、展览、歌舞、美食品鉴等47场精彩的迎新活动，为历年之最。

(四)海外阵地：助推贸易，提质增效

文化作为一种资源而享有相应的经济价值。近年来，我国文化“走出去”日渐频繁，国家鼓励文化企业在境外兴办文化实体，对外文化贸易和投资增长迅速。2017年我国文化产品进出口总额971.2亿美元⑬，同比增长10.2%；文化产品出口881.9亿美元，同比增长12.4%。

以中国影视剧组赴泰拍摄热潮为例，从2010年中国内地的22部上升至2017年75部，《泰囧》《唐人街探案1》《中餐厅》等纷纷赴泰取景，口碑与票房双丰收，同时也促进了当地相关产业发展和创收，可谓一举两得。这其中，曼谷中心也做了大量的幕后工作，例如2015年9月带领来泰的中国国家新闻出版广播电影电视总局拜会泰国相关部门，2018年3月联合泰国文化部等举办“泰中影视文化合作论坛”，就泰国政府对外国影视剧组取景的规章制度加以调研，为国内剧组赴泰提供便利信息。

2018年3月13日，原文化部和原国家旅游局合并成立为新的文化和旅游部。⑭“作为泰国最大的旅游客源地，中国游客访泰人数在2017年突破980万人次，与此同时，2017年泰国游客到访中国人数也接近74万人次，这一数字超过了泰国人口的1%”⑮。如今以机构改革为契机，相信未来以文化促进旅游、以旅游宣扬文化的融合发展将成为常态。曼谷中心必将与原国家旅游局驻泰办事处资源整合，信息共享，成为文旅产业“走出去”的海外阵地和泰国赴华事宜的联络站，助力大国经济持续攀升。

(五)国家战略：着眼宏观，服务大局

“一带一路”倡议一经发布，即引起国际社会热烈反响。其中，以人文交流为基础，促进沿线国家间实现民心相通更是其五大重要建设领域之一。为此，从国家对外总体战略高度出发，文化中心积极策划、实施相关主题活动，亮点频出、效果显著。

泰国自古即为海上丝路的重要节点，现今是有着6亿多人口的东盟大市场的天然交汇点，区位优势得天独厚。曼谷中心以高端学术讲座和智库研讨会为切入点，邀请中泰知名专家学者进行专业评析、探讨，增进当地民众对“一带一路”的理解和认同，凝聚共识。2017年6月举办“发现中国：一带一路之东南亚经济合作关系”讲座；12月又联合泰国国家研究院泰中战略合作研究中心⑯共同主办“坚定文化自信加强新时代国际文化交流”座谈会。泰国前副总理披尼(Phinij Jarusombat)与会表示：“两国自古就是友好邻邦，‘中泰一家亲'的观念深入人心。泰国应与中国加强合作，促进泰国社会发展，提高人民生活质量。”⑰

此外，在“汉语热”的大背景下，曼谷中心积极为泰国文化部、旅游局、警察署、记者协会、宗教机构开设汉语专班培训，并签订合作备忘录，既有效推动了泰国“汉语热”，也在无形中建立起庞大的人脉资源网，朋友圈不断扩容，为改善中国对泰外交软环境，提高公共外交水平开拓了新的渠道，得到中国驻泰使领馆的高度赞赏。

四、思考和建议

古语云：甘瓜苦蒂，物不全美。文化中心在提振文化自信方面的丰硕业绩有目共睹，因而深入研究其潜在的不足和困难，对进一步优化结构更显意义非凡。

(一)争取国家扶持力度并积极吸引外资[7]

众所周知，国际文化交流活动的经费耗资巨大，孔子学院和文化中心的建设运营均以中央财政拨款为主，但从表2⑱和表3⑲可清晰看出二者的获资差距。此外，《孔子学院章程》第五章经费第二十三条规定：新开办的中外合作设置孔子学院，中方投入一定数额的启动经费。年度项目经费由外方承办单位和中方共同筹措，双方承担比例一般为1∶1左右。而从孔子学院近年来的中外投入比变化可以看出其外方投入逐渐超过中方，这是否是中方故意为之不必深究，但孔子学院对于驻在地越发重要无疑是外方加大投资力度的重要因素之一，而单靠财政补贴的文化中心显然尚缺乏“两条腿走路”的能力，但在现阶段，对于引资条件尚不充分的文化中心还是应该争取国家财政的最大倾斜，同时长远考量增加资金来源的有效渠道。

表2 近年来海外文化中心及驻外文化处开支情况

表3 近年来孔子学院建设资金一览

(二)加强队伍建设和人文关怀

汉办自2004年正式启动汉语教师志愿者项目，截至2017年底已向全球139个国家累计派出志愿者4.7万余人次。⑳泰国是世界上汉语推广最为成功的国家之一，汉办出台的各种利好政策㉑使得泰国的孔子学院等机构一直拥有充足的人才补给，详情可参见图3。

图3 赴泰汉语教师志愿者人数趋势图

文化中心目前相应的人才遴选和培养机制不够完善，工作人员一人身兼数职的现象非常普遍。㉒经笔者统计，2017年度曼谷中心共承接展览、演出、讲座等各类文化交流项目92项、156场次。在日常教学培训方面，开设了中文、书法、国画、古筝、舞蹈、太极、厨艺等课程，共招收学员984人，累计授课2284学时。此外，还开设了剪纸、刻章、拓片、刺绣等短期班，培训学员1700余人。如此频繁的活动背后，如果仅凭国内目前派驻的个位数工作人员，工作强度不敢想象，应尽快拓宽驻外人员选拔路径，广纳所有有志从事文化外交事业的群体加盟；同时打造一支稳定高素质的本地雇员队伍作为补充，这也有利于降低运行成本。[8]

与此同时，严格参照外交官管理的文化中心工作人员常年生活在异国他乡，忍受精神寂寞和物质匮乏。文旅部外联局副局长郑浩说：“有些国家没有我们已熟视无睹的超市，也罕有博物馆、大专院校、艺术节等活动平台，生活条件艰苦，在战乱国家可能还有生命危险。人少任务重，全靠文化外事干部的责任心、敬业心。”㉓总体而言，泰国民风淳朴，也少自然灾害。但近年来极端恐怖主义肆虐，泰国也偶有波及。例如2017年5月30日，曼谷中心紧邻的地铁站发现简易爆炸装置，所幸发现及时，经拆除未有伤亡。因此日常管理除了牢固贯彻“忠诚、使命、奉献”等外交人员核心价值观外，驻外人员的思想和精神状态、身体状况也都需要关心和爱护。简言之，制度建设外的人文关怀必不可少。

(三)重视信息调研

文化中心在驻在国的中国文化推广是在跨文化传播视阈下进行的，鉴于政治氛围、社会风俗、历史文化、宗教传统等各异，若缺乏深入调研和理解，沿用国内的思维模式和筹划方式在表现形式上往往难以满足实际需求，活动效果将大打折扣。应重视文化差异，避免“水土不服”，提升跨文化交际能力，使活动的组织更接地气，更合脾性，更符国情。比如针对泰国，如果从其“风中之竹”㉔外交战略入手，可以推介“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也可以解释“打太极”一词的含义等等，善于利用中华文化中弹性、包容的特点，展示我国文化中最能引起其共鸣的内容，以此切入民众更能感同身受，文化传播也自然水到渠成。

信息调研的可贵性还体现在避免布局不合理方面。㉕根据国务院批复的《海外中国文化中心发展规划(2012—2020年)》，到2020年我国将在海外建成50个文化中心，形成覆盖全球主要国家和地区的传播和推广中国文化的主干系统，充分的调研成果有助于决策层综合考量，以点带面，布局更趋完美。

(四)提升科技比重

如今以信息技术为核心的新一轮科技革命正深刻影响着人们的生产生活。汉办的官网涵盖了网络孔院、汉语教师志愿者项目管理平台、孔子学院奖学金申请系统、汉语考试服务网等，可谓将功效发挥到极致。文化中心应真正利用好各自的网站、微信、微博等并将之与驻在国主流媒介相链接，扩大点击率，增加受众量。而鉴于微信、微博的受众多为驻在国华人、华裔，因而因地制宜地选用驻在国当地民众喜闻乐见的媒介如Facebook、Twitter、Youtube等尤为必要。例如曼谷中心2018年7月的微信公众号粉丝量3681人，而泰国人偏爱的社交软件LINE粉丝量仅为431人，泰国目标群体扩展空间广阔。

现有的对外文化宣传交流在相当程度上还是以介绍中国传统文化为主，缺少现代感，形式也多为常规演出、展览，缺少生动活泼、互动性强的创意元素和科技感十足的新媒体手段。譬如泰国社会目前关注的热点是高铁、支付宝、网购、共享单车㉖等，如果开展此类主题活动，相信不但能聚人气，而且能将活动影响普及到青年乃至青少年群体。应该加强数字图书馆和影片放映馆的建设[9]，及时更新网络资源和视频资源，既要呈现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悠久历史，又要彰显当代中国蓬勃发展的多彩文化；既要展示古代先贤的哲学智慧，又要诠释当代中国人的“中国梦”，“把最能体现中国思想、最有价值的东西宣扬出去，避免一味以舞龙舞狮、红灯笼等传统方式宣传中国传统文化的惯用做法”[10]。

(五)与孔子学院结盟合作

文化中心和孔子学院性质类似，职能类同，不可否认其上级部委在实施国家海外文化传播目标时确实存在一定的业绩竞争关系[11]。然而按照目前的态势，孔子学院的发展已经占尽先机，国家应从战略高度统筹兼顾，而文化中心也应该调整心态，与孔子学院强强联合共同发力。

自2006年8月泰国第一家孔子学院——孔敬大学孔子学院正式挂牌起，截至2017年年底，已有15所孔子学院和20个课堂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建立起来，总数位居东盟各国之首。各家孔子学院(课堂)因地制宜，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办学模式。曼谷中心着眼大局，积极携手孔子学院展开各项工作。自2017年至今，曼谷中心先后与海上丝路孔子学院合办“泰国艺术家眼中的海上丝路艺术展”、与东方大学孔子学院合办“中西弦韵——中国音乐文化之旅”音乐会、与清莱皇太后大学孔子学院合办“中医传统美容与抗衰老”讲座、为朱拉隆功大学孔子学院提供《大唐玄奘》《师父》影片展映等，并将继续深化合作，推进中国文化事业“走出去”。

五、结语

以曼谷中国文化中心的成长历程为缩影，中国文化中心通过思想观念创新、体制机制创新和方式方法创新，坚持不懈抓顶层设计，按照政府统筹、社会参与、官民并举、市场运作的思路，激发社会各界参与热情，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定能使我国文化中可感知、可触摸、可品味、可共鸣的属性和能量充分地释放出来，从而更加生动活泼地传播中国声音，真实美好地讲述中国故事，向世界勾画出魅力十足的中国文化长卷。

感谢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生导师郭镇之教授对本文写作过程中给予的指导和帮助。

注释：

① 温红彦，杨雪梅：《在这里感知中国：海外中国文化中心一瞥》，人民网，2012年6月8日。

② 百度及各文化推广机构官网。

③ 王珏：《丁伟：让海外中国文化中心讲好中国故事》，人民网，2014年7月24日。

④ 曼谷中国文化中心官网。

⑤ 陈家宝：《曼谷中国文化中心举行成立5周年庆典》，新华网，2017年11月19日。

⑥ 例如，2012年5月，美国国务院审查孔子学院师资，要求部分教师离境；2014年9月，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芝加哥大学宣布终止与孔子学院的合作；2018年2月，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雷·克里斯托弗(Christopher A.Wray)表示“正在警惕地观察甚至调查一些孔子学院，学术界的‘天真'恶化了问题，中国正在美国学校里安插间谍。”

⑦ 《习近平：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新华社，2015年10月14日。

⑧ 应妮：《蔡武：中华文化“走出去”减少对中国担忧和误解》，中国新闻网，2011年1月4日。

⑨ 中国文化中心的子品牌“中国文化之家”采取“政府主导、各方参与、自主申办、审核授牌、独立运营、共同发展”的新模式，是积极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探索文化中心发展新模式的重要举措，对完善和丰富文化中心海外布局与长远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⑩ 王珏：《丁伟：让海外中国文化中心讲好中国故事》，中国文化传通网，2014年7月25日。

⑪ 张波：《以坚定的文化自信为“中泰一家亲”贡献文化力量》，中国文化网，2017年12月12日。

⑫ 谢金英：《逐梦这五年：中国对外文化工作在创新中发展》，《人民日报》，2017年10月12日第24版。

⑬ 商务部：《2017年我国文化产品和服务进出口总额同比增长11.1%》，新华网，2018年2月9日。

⑭ 追溯我国旅游业发展历史，其最早被视为以外交使命为目标的外事接待工作，国家旅游局的前身是成立于1964年的中国旅行游览事业管理局，后由外交部代管，1993年升格为国务院直属机构；随着出境游兴起和“十三五”以来陆续出台的促进政策，文旅产业结合的更为紧密。

⑮ 张志文，鹿梦琪：《赴华旅行的游客数量逐年攀升“中国游”渐成泰国民众新时尚》，人民网：21，2018年2月12日。

⑯ 机 构 名： Thai-China Strategic Research Center， Office of The 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 Of Thailand(NRCT)。

⑰ 杨丽洲：《“加强新时代国际文化交流”座谈会在曼谷中国文化中心举办》，中国文化网，2017年12月8日。

⑱ 参见文化和旅游部官网历年《文化部部门预决算报告》。

⑲ 见汉办官网历年《孔子学院年度发展报告》。

⑳ 王亚鹏：《汉语教师志愿者：中国文化传播使者》，《人民日报》(海外版)，2018年4月20日第09版。

㉑ 志愿者选拔严格规范，但专业要求宽泛，本科及以上应届毕业生、在读研究生、在职教师、回国志愿者等群体均可报名，任期一般为1年，期满通过考评可以续任，原则上不超过3年。任职期间汉办给予生活补助(800美金/月)、一次性安家费(1000美金)等费用，赴任前培训费、办理出国手续费用、国际机票、人身意外伤害保险由汉办负担；派往国接收单位提供住房、医疗保险等。为保障赴外志愿者计划持续发展，2012年教育部发布3号文件，包括要求派出高校为志愿者保留应届生身份、考研被录取的志愿者保留学籍和入学资格、海外服务满2年的志愿者卸任回国三年内考研初试加10分等优待款项，进一步调动了优秀高校毕业生赴海外从事汉语教学志愿服务工作的积极性。

㉒ 除了每年例行的海外中国文化中心主任培训班外，2017年6月23日，第一期海外中国文化中心工作人员培训班在京开班。本次培训班以提高政治意识、坚定理想信念为核心，旨在使赴外人员在较短时间内全面了解和适应中心的工作内容和环境，快速建立起从事对外文化传播与交流的知识和能力体系，逐步为文化中心发展和运营打造一支政治过硬、业务熟练、精通外语、善于管理、懂文化艺术的职业化复合型队伍。

㉓ 张稚丹：《探访海外中国文化中心——布局初成 润物无声》，《人民日报》(海外版)，2018年2月8日第07版。

㉔ 泰国外交战略素以弹性和灵活著称，泰国谚语()形容为“风中之竹”：在大国博弈间游弋摇曳，却又像竹子一样扎根土地，不放弃自身的核心利益。曾经整个中南半岛遍地殖民地却唯独泰国幸免，利用列强间的矛盾在夹缝中左右逢源。

㉕ 张虹倩、胡范铸在《全球治理视域下的汉语国际教育及孔子学院建设：问题、因由与对策》指出，尽管在全球范围内，中国已经成立数目庞大的孔子学院和课堂，但邻国不丹、朝鲜和文莱却尚无一所；而直接接壤、聚居大量华人华侨的缅甸仅有三所课堂，仍无孔子学院；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越南仅有一所孔子学院，课堂为零；拥有13亿人口大国印度的孔子学院和课堂数均为2所。诚然，孔子学院是在外方自愿的前提下向汉办申请设立，加之各国国情相异，譬如人口不到7000万的泰国坐拥15家孔子学院和20家课堂，如此高密度的分布可能由于社会本身亲华或者出于某种需要特别迫切增设孔子学院，因而上述两位学者的论断正确与否有待进一步商榷，但倘若汉办前期有意识地通盘考虑，避免随意性分布，即对国家财政投入更好地使用，使资源有效配置，这就侧面给文化中心提醒了信息调研的可贵之处。

㉖ 《“新四大发明”火全球》，人民网，2017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