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政府行为、资源丰裕度与实体经济资本配置效率

郭鑫 张志

[摘要]文章借助Wurgler资本配置效率模型，测度了中国31个省份34个工业行业的资本配置效率，并基于2003-2015年中国31个省的面板数据，构建了地方政府行为动机评价指标体系，实证检验了地方政府行为对不同资源禀赋地区的资本配置效率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地方官员晋升、地区自然资源丰裕度对地区资本配置效率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且两者的共同作用对地区资本配置效率的影响更为显著;地方权力寻租行为对地区资本配置效率具有显著的正面影响，受资源丰裕度要素的反向作用，两者共同的作用减弱了地区资本配置效率的影响程度，但整体还是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关键词]地方政府行为;自然资源丰裕度;资本配置效率

[DOI] 10.13939/j.cnki.zgsc.2019.08

1.引言

近几年大批外资企业撤离中国，还有部分本土大型企业抛售国内资产，买入国外资产。根据社科院报告显示，2015-2016年，中国的跨境资本出现大规模流出，仅在中国国际收支平衡表上记录的资本外流总额就达到1.28万亿美元，年均资本净流出相当于GDP总量的6%。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我国当前出现严重的资本外流现象呢？为什么资本不继续留在中国呢？资本的本质是“趋利避害”的，资本外流意味着中国资本市场获利能力减弱或者出现了获利能力更高的外国资本市场，因此测度中国资本配置效率是解释该现象的有效途径之一。在中国，地方政府一直作为配置资源要素和发展地方经济的决策者，地方政府通过行政手段影响市场中生产要素配置、政策制定、经济环境状况，这也是普遍学者所认同的。可以说，地方政府行为直接影响着地区经济发展中资本配置效率的高低，研究中国地方政府行为如何影响资本配置效率，对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2.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说

在中国，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是“委托代理”关系。理论上，“委托代理”中存在着信息不对称和逆向选择问题，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之间一直存在经济目标不一致导致资本配置效率低的问题。众所周知，宏观经济政策的目标是充分就业、稳定物价、促进经济增长和平衡国际收支，而地方政府有着公共利益、地方部门利益、地方官员利益等多元化经济目标。地方政府通常会在既定制度的约束条件下，结合实际情况，选择使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经济决策。这种理性人角色会直接影响到改革措施的落实和地方政府职能实际发挥效果，进一步对地方资本配置效率产生间接影响。地方政府行为对中国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等战略目标产生持续性影响。结合不同资源禀赋優势地区的资本配置效率易受地方政府行为的影响，以及经济结构高度单一等特征，提出以下假设：

2.1地方财政分权与资本配置效率

在1994年分税制改革以后，中央政府为增加财政收入重新划分了其与地方政府之间税收分成，同时也增加了地方政府配置当地资源的“事权”。为了完成上级政府的财税任务，地方政府一方面通过配置资源，改善市场经济“失灵”状况，引导资源流向利用率较高的企业，提升资本配置效率;另一方面通过财政补贴与转移支付，向当地的经济发展注入活力，推动社会资本流入市场，提高资本的配置效率。为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1：

假设1：财政分权与资本配置效率成正相关关系。

2.2地方官员晋升激励与资本配置效率

中国的政治制度在地方官员选拔和晋升上表现为中央的“威权主义”与“自上而下”的垂直晋升机制，当前政府官员晋升归纳为政绩模式和关系、学历、路径依赖、个人特征五种非经济模式，不同背景、不同学历、不同特征的政府官员晋升模式各不相同。进一步研究发现非经济因素对较低级别官员的晋升影响较弱，而经济因素（政绩）对较低级别官员的晋升影响显著。事实上，级别较低的地方政府官员在学历、关系、背景等方面大同小异，因此地方政府官员很大程度上只能通过发展经济提高晋升概率，也印证了基于经济增长业绩的晋升竞标赛。地方政府官员在一个逐级淘汰的竞标赛结构中，就会加剧地方政府间相互竞争。地方政府间的相互竞争主要表现为市场保护、产业同质化、重复建设和经济分割，这都会导致地方资本配置效率降低。因此，由于现行的政绩考核体制的不完善，使得不同地区的资本都只为“政绩”而存在，造成了我国资本配置效率的低下。为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2：

假设 2：地方官员晋升激励与资本配置效率成负相关关系

2.3地方官员权力寻租与资本配置效率

掌控资源支配权的地方政府官员在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过程中，容易利用自由裁量权和资源配置权来过度开发和建设一些同质化的项目，这就为地方政府官员产生了寻租空间。长期来看，地方政府权力寻租导致国有企业利用自然行政垄断破坏了自由公平的竞争机制和市场秩序，资源配置遭到扭曲严重影响了资本配置效率。但从短期来说，适度的权力寻租可以弥补市场经济体制不健全和市场配置资源“失效”的不足，纠正过渡管制造成的无效行政，降低政府对市场资本流动的束缚，短期内促进了资本配置效率的提高。为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3：

假设 3：地方官员权力寻租与资本配置效率在短期内成正相关关系，长期成负相关关系。

2.4地区自然资源丰裕度与资本配置效率

自然资源是工业化生产和经济增长的重要物质基础，通常自然资源丰裕度优势强的地区经济发展状况好于资源丰裕度优势弱的地区。但学术界对此看法不一，即自然资源丰裕度优势对经济发展是“资源祝福”还是“资源诅咒”？在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市场经济体制不完善，自然资源丰裕度优势被作为“资源祝福”促进地区经济增长。相关研究文献发现，随着中国的市场经济体制不断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基本形成，自然资源丰裕度优势对经济增长抑制作用明显。

在国际能源大幅波动的情况下，单一经济结构的资源型地区毫无抗风险能力。经济增长的停滞导致资本回报率的下降，低资本回报率会进一步减少资本投入总量，资本投入总量的减少会使经济出现负增长，最终陷入“资源诅咒”，降低了资本配置效率。为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4：

假设 4：地区自然资源丰裕度与资本配置效率成负相关关系。

3.研究设计

3.1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样本为2003-2015年31个省份的34个工业行业，数据主要来自于《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以及人民网、中经网等搜索整理而得。

3.2模型设计

为了考察在自然资源丰裕度不同的地区，地方政府行为是否促进了我国地区实体经济资本配置效率的提高，选用实体经济资本配置效率为被解释变量，选用地方政府行为和资源丰裕度为解释变量。依据研究假设和已有研究（李青原，李江冰，江春，Kevin X.D.Huang，2013），进一步分析地方政府行为对资本配置效率的影响，模型设定如式（1-4）所示：

其中η的实体经济资本配置效率;gb为地方政府行为，包括财政分权（pow）、晋升激励（pro）、地方官员权力寻租（sel）;自然资源丰裕度（ef）;μ是随机扰动项。

3.3 变量选取

3.3.1.被解释变量的选取

在现有文献对资本配置效率的研究中，Wurgler测量模型得到了学者们的普遍认同并被用于估算国家地区与行业的资本配置效率（韩立岩和蔡红艳，2002;方军雄，2007）。本文借鉴Wurgler测量模型应用分年度分地区的普通最小二乘法得出资本配置效率，估计模型如下：

其中，I代表固定资产净值;V代表工业增加值;η代表资本配置效率，其值越大说明行业间的资本流动对行业兴衰的变化越敏感;α为常数项，U为特殊误差项。

3.3.2解释变量的选取

（1）地方财政分权。地方政府的财政分权反映了地方政府财政自主性程度的大小。在现有文献中，度量地方财政分权指标的方法主要是以李猛和沈坤荣（2010）为代表的财政收支指标，即用下级政府的财政收支占上一级政府财政收支的比值作为衡量财政分权程度。本文选择财政收入指标刻画地方财政分权，即用省级财政收入占国家财政收入的比重测算地方财政分权指标。

（2）政治晋升激励。本文借鉴已有的研究（王贤彬、徐现祥，2010），用当年全国省级官员更替总人数减去该省当年官员更替人数与全国省级政府官员总人数的比重作为政治晋升激励指标，其中政府官员只考虑省委书记和省长，省份个数为N，第t年c省官员更替人数为Xct，，第t年该省级官员所感知的竞争强度公式如下：

（3）地方官员权力寻租。范子英（2013）认为，转移支付与基础设施投资过程中会存在权力寻租空间。基于研究对象是地方政府行为，而转移支付的行为主体是中央政府，所以本文以省级政府固定资产投资占该省GDP的比重衡量地方官员权力寻租，公式如下：

其中，sel代表政府权力寻租行为;investment代表政府固定资产投资。

3.3.2.4地区自然资源丰裕度。资源作为经济增长的要素之一，资源是否得到最优配置直接决定着资本是否得到最高效，这对我国产业转型升级至关重要。王柏杰等（2017）在测量资源丰裕度时采用了资源禀赋系数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本文利用其测算地区自然资源丰裕度，公式如下：

其中，下标从c，t，f分别代表省份、年份、中国;O代表原油（原煤）产量;Y代表生产总值（GDP），当ef>2时，表示具有较强的资源丰裕度优势。

3.3.2.5控制变量的选取。本文选取了用国有控股工业企业单位数占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单位数表示地区经济结构（czp）、用居民人均消費表示居民消费水平（col）、用居民年末人均存款表示金融发展水平（fil）、用外商直接投资实际利用外资金额占地区总产值表示外国资本输入（fdi）、用地区每平方公里国土面积的公里里程表示基础设施建设（infra）为控制变量。

4.地区资本配置效率估算

4.1资本配置效率分析

本文按照Wurgler资本配置效率模型的设定和样本选择标准，通过应用EViews软件，采用OLS方法进行估算，最终测算出403组地区实体经济资本配置效率，如表1所示。由表1可见，全国各地区资本配置效率整体呈现波动上升趋势，这进一步证实了中国政府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中发挥重要作用，中国经济正在由“量变”向“质变”转换。但不同地区不同时间的资本配置效率存在较大差异性，说明中国各地区间、各年份间资本配置效率差别较大，发展不平衡。从截面数据来看，北京、上海、山东、江苏、广东等发达地区的资本配置效率远高于Wurgler考察的65个国家的平均资本配置效率0.4290水平，然而广西、西藏、青海、宁夏、新疆等落后地区均落后于Wurgler考察发展中国家资本配置效率水平。从纵向比较上看，不同年度同一地区的资本配置效率都有较明显的波动，但总体上呈现上升趋势。

5.地方政府行为、自然资源丰裕度和资本配置效率

5.1描述性统计

通过表2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发现。其一，资本配置效率（η）的算术平均值为0.1884，其中资本配置最高的是天津2008年的2.0534，最低的为黑龙江2012年的-0.8143，这反映了中国不同地区之间经济发展存在差异，黑龙江可能是由于经济结构单一和缺乏政府政策有效引导，才会出现资本配置效率为负的情况。其二，地方财政分权差异较大，平均值为0.0548，最高值为广州2015年的0.1851，最低值为宁夏2004年的0.0084，说明各省市的财政收入不均，收入的差异会严重影响地方政府财政支出，进一步影响资本配置效率。其三，各省级官员所感知的竞争强度由于地域差异略有不同，平均竞争强度为0.4526，西藏、甘肃等地的竞争强度为1.0000，最小的是贵州2015年的0.1129，体现了偏远地区的竞争强度明显大于沿海地区。其四，各地的资源丰裕度存在较大差异，平均值为0.7889，最高值为上海2003年的1.6335，最低为西藏2006年的0.0448。

5.2实证结果分析

本文对模型进行了固定效应、随机效应和混合效应检验，通过LM检验的结果发现应采用能反映个体特征的固定效应或者随机效应模型进行估计，Hausman检验的结果显示拒绝模型存在随机效应，因此本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实证结果如表3所示。

从模型（1）的结果来看，在控制地区经济结构、金融发展水平等控制变量后，地方官员政治晋升、资源丰裕度与资本配置效率呈显著地负相关关系，说明在地方官员政治晋升中存在重复建设等资本错配问题;地方政府官员在发展地区经济的过程中过度依靠资源丰裕度，资源丰裕度能极大程度地扭曲地区资本配置效率，长期单一经济结构的发展模式会严重错配资源与资本，这与本文假设2、3的理论分析相符。

地方官员权力寻租与资本配置效率呈显著地正相关，考虑到研究时间跨度较短，研究结论只能说明地方官员权力寻租在短期内对地区资本配置效率具有较强的正向促进作用，从长期来看，基于一个成熟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地方政府官员权力寻租会导致地区资源错配与资本错配，实证结果支持了假设4。

政府分权与资本配置效率的相关关系为正，但是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政府财政分权激励了地方政府发展地区经济的积极性，并且能促进地区经济发展，符合假设1的理论分析。

为进一步检验资源丰裕度与地方政府行为在影响资本配置过程中的关系，本文将在模型（1）中分别加入资源丰裕度对地方财政分权、地方官员晋升激励、地方权力寻租行为的交叉项，得到模型（2）、（3）、（4）进行回归分析。

表3中模型（2）的实证结果表明，资源丰裕度与政府分权对资本配置效率的促进作用不明显。从模型（3）的实证结果来看，地方官员晋升激励与资源丰裕度交叉项的系数为-0.1130，说明资源丰裕度越高的地区，地方官员倾向于通过过度开采资源增加权力寻租空间，而过度开采资源会使资源的边际利用率降低，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资本配置效率。进一步证实了假设2。从模型（3）的实证结果来看，政府官员权力寻租与资源丰裕度交叉项的系数为0.1056，说明在资源丰裕度较高的地区，地方政府通过扩大对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改善了市场上资本配置效率低的现象。资源丰裕度在改善地方政府工作效率的过程中发挥了催化作用，也进一步证实了假设3。

接下来，具体分析地方官员晋升激励对资本配置效率提高有显著的负向作用，且资源丰裕度也进一步抑制了对其的促进作用。在中国地方官员选拔和晋升的考察中，地方政府官员的升迁机会是非常有限的，而决定官员晋升与否的一个重要依据是不同地区GDP的相对位次，由此形成了不同地方之间GDP竞争锦标赛。地方官员的晋升竞争导致了地区级的市场保护、重复建设和经济分割，地方政府利用政治手段迫使国有上市公司并购本地的“劣质资产”，扰乱了市场经济秩序，降低了资本配置效率。需要指出的是，资源丰裕度也对资本配置效率有显著地负向作用。这与资源丰裕度本身具开采技术要求低、开采成本低、利润高的特点有关，资源丰裕度较高的地区地方政府通过开采更多的资源就可以带动经济的高速增长，实现晋升目的。但是过度的开采会使资源的边际效益递减、甚至为负，无法达到“帕累托最优”状态，相反无限制的开采只会造成资源的浪费，降低资本的配置效率。因而资源丰裕度抑制了地方官员晋升激励对资本配置效率的促进作用，即资源丰裕度与官员晋升激励的交叉系数为负。

中央对地方的财政分权和资源丰裕度二者共同作用对资本配置效率有正向影响，但是不显著。其原因可能是中央财政的转移性支付弥补了对高资源丰裕度地区资本流动不足的问题，进而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资本配置效率。

地方政府权力寻租对资本配置效率具有显著正向作用，资源丰裕度对资本配置效率有显著的负向作用，但是资源禀赋优势与自利行为交叉系数为正。长期而言，地方官员权力寻租将降低中央政府宏观调控效果、动摇经济基础、错配资源等降低资本配置效率，这也是大多数学者的观点。但从短期来看，不成熟的市场经济体制导致市场在配置资源的过程中出现“失灵”，政府在调控的过程中周期较长，导致政府政策存在滞后性，降低了资本配置效率。

6.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以2003-2015年全国31个省市的34个工业行业为研究对象，通过利用Wurgler模型测算了中国的资本配置效率，并以地方政府行为和自然资源丰裕度对资本配置效率进行了分析与实证检验。结果表明：从2003年以来，中国各地区资本配置效率均呈现波动上升趋势。相较于其他条件相同的地区来说：第一，地区自然资源丰裕度、地方官员晋升激励抑制了地区资本配置效率的改善。地方政府应减少对自然资源配置的干預，将自然资源的配置权回归于市场;改善在地方官员晋升机制中存在弊病，在地方政府绩效考核体系中引入地区经济发展质量指标，防止官员出现“短视”行为对曾经担任某地区经济发展要职的官员进行责任终生制，即晋升前地区经济发展质量指标作为晋升后政府绩效考核的一部分。第二地方权力寻租行为短期内对地区资本配置效率虽具有“润滑”作用，但这是不合理、不可持续的。地方权力寻租行为严重阻碍了中国特色市场经济体制的形成与发展。在经济转型过程中，政府应进一步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始终保持对腐败“零容忍”的态势。只有不断完善的企业经营环境，企业才能依靠市场机制使资源配置效率到达最大化。第三，地方政府财政分权并不能有效的改善资本配置效率，反而降低了资本配置效率，而中央财政的转移性支付弥补了对高资源丰裕度地区资本流动不足的问题，进而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资本配置效率。

政府应该通过财政政策改善高资源丰裕度地区资本流动不足的现象，促进资本的正常流动，提高地区资本配置效率，同时进一步减少对资本市场的干预，加强对资本市场的监管，充分利用市场机制提高资本的配置效率。最终形成以市场配置资源为主导，政府适度干预经济发展的新格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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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王柏杰，郭鑫.地方政府行为、“资源诅咒”与产业结构失衡——来自43个资源型地级市调查数据的证据[J].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17，39（06）：64-75.

[基金项目]西北工业大学研究生创意创新种子基金项目“地方政府行为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研究”，项目编号：ZZ2018040.

[作者简介]郭鑫（1993-），男，汉族，陕西靖边人，经济学硕士，西北工业大学人文与经法学院应用经济学专业，研究方向：地方债务风险;张志（1993-），男，汉族，陕西安康人，经济学硕士，西北工业大学人文与经法学院应用经济学专业，研究方向：地方债务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