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存在感
2019-04-08门徒锦鑫
门徒 锦鑫
2月25日中午,第91届奥斯卡终于尘埃落定。
这一届奥斯卡,看起来相当“混乱”。比如说,时长缩短;没有主持人,全靠明星串场;种族议题掀起关注;第一部流媒体公司出品的电影获奖……实际上,奥斯卡的收视率近些年一路走低。数据显示,去年奥斯卡觀众仅2650万人,创历史新低。
不过,这届奥斯卡评委会真的很不容易。在政治正确、市场收视率、艺术格调之间,瞻前顾后的结果就是,奥斯卡只能在钢丝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中国力量“重回”奥斯卡
颇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届奥斯卡中,出现了不少中国元素。
在今年奥斯卡悼念已逝电影人的环节中,邹文怀出镜了。作为嘉禾的创始人,邹文怀先生在华语电影界的确当得上教父的名头。嘉禾最大的功劳,在于发掘出了李小龙。后者在好莱坞取得的成就,至今没有哪位华人演员能够超越。
此外,三位华裔导演的作品获得了提名。其中两位一同竞争最佳纪录长片:刘冰的《滑板少年》和金国威的《徒手攀登》,最终后者胜出。
另一位则是最佳动画短片奖《包宝宝》,导演为石之予。讲的是一位年迈的中国妈妈因儿子成年离家而郁郁寡欢,却又意外地成为了一个由小包子变成的宝宝的母亲的故事。
短片中,妈妈喜出望外地向这个为她生活再度带来欢乐的孩子敞开怀抱,但随着小包子的迅速长大,妈妈也在这苦乐参半的滋味中体悟到: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孩子总是要长大。可以说是一部非常典型的中国故事。
中国电影阔别奥斯卡,已有五年了。
2014年,王家卫的《一代宗师》在奥斯卡上收获了最佳摄影与最佳服装设计两项提名,自那之后就没有华语真人电影入围奥斯卡了。而若将范围缩小到内容创作层面,“空窗期”或许更久——2003年张艺谋的《英雄》提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后,之后的16年里再也没有华语电影被提名创作类奖项。凭《断背山》与《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两获奥斯卡最佳导演的李安,其获奖作品都是纯好莱坞电影。
在创作力量“离开”的同时,中国的资本力量却在“重塑”奥斯卡与中国市场间的联系:从2016年的《聚焦》《荒野猎人》,到此后的《血战钢锯岭》《爱乐之城》,越来越多奥斯卡热门影片身后都有中国出品方、发行方的身影;除此之外,优酷、爱奇艺、腾讯、芒果TV等流媒体和中国影企,也开始利用奥斯卡相关的版权业务掘金。这次的获奖影片《绿皮书》背后的出品方之一为阿里影业。
当创作力量的时代逐渐落下帷幕,资本力量却在用另一种方式,帮助中国电影“重回”奥斯卡。
皆大欢喜与了然无趣
同样令人关注的是,今年有三部大热的聚焦种族歧视的电影获得提名,除了《绿皮书》之外,还有《黑色党徒》和《黑豹》,最后都拿了一个或几个奖。
聚焦社会议题本无可厚非,如果做得好,巧妙地将社会议题开发成影视作品,既收了票房,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现实。比如,《我不是药神》在一定程度上就推动了医保制度的变革。
但如果一窝蜂地炒议题,实在太没新意。
诚如《新京报》书评周刊的评论:瞄准了奖项提名,应试般地揣摩着每个人物、每一场戏、每句台词的“议题”效应——起承转合犹如八股,嬉笑怒骂全是套路。观众看到的是心机重重的野心满满,而非质朴真诚的抗议呼号,却鲜有一针见血的批判意义……最终学院的评委们完成了道德上的自我满足,野心家们获得了沉甸甸的奖项。
皆大欢喜,也了然无趣。
最佳影片《绿皮书》,倘若按照罗伯特·麦基在《故事》中的分类法,这部电影应该算是一部小情节片。即没有明显的高潮、爽点,但还是遵循线性时间结构,在缓缓的情节推进中完成人性的转换。例如《归来》《童年往事》《活着》等。
这样的电影拿很高的票房不太现实。从去年十月开始上映,到现在全球票房也就1.4亿美元多一点,和《三块广告牌》差不多持平。但借着奥斯卡奖的东风,多挣几千万问题不大。
影片的情节很简单:一个意大利人因为缺钱,应聘做了一个黑人钢琴家的司机。但当时美国的种族歧视还很严重,包括意大利人本人也深受影响。两人在路上发生了一些口角,面临了一些挑战,但到最后,二人完成了和解。
平心而论,电影细节的选取,场面的调度,音乐的选择,以及光线的运用上,都可谓大师级的手笔。除了《阿呆与阿瓜》之外,导演Peter Farrelly之前也没有什么特别叫得响的作品。看来这一次是铆足了劲,非得交个好答卷不可。
片中有一幕,钢琴手说,自己一直都很孤独,和家人的关系是割裂的,长久没有联系。原因是,钢琴手曾在公共浴室被警察以风化罪抓住,贿赂了两套西装钱才给放出来。
实际上,《绿皮书》中的主要矛盾,在于阶级和种族矛盾的杂糅与错位。钢琴手的家庭矛盾,完全可以从这两个角度本身出发来进行一些解释。但导演却又强拉出一条LGBT的线来,反而造成了故事的失焦。
这部片子对阶级的探讨其实做到了深刻,获奖是实至名归的。可唯独缺少了一点真诚。尽管在电影片头,特意注明,“灵感由真实事件而来”。
缺钱的奥斯卡
如果奥斯卡财大气粗,自然可以不理会“政治正确”的呼号。
然而奥斯卡是缺钱的。早些时候,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还放出口风来,说打算今年在广告时间中给最佳摄影、最佳剪辑、最佳化妆、最佳真人短片4项大奖进行揭晓,广告结束后,再进行获奖者的演讲。
在艺术从业者们看来,这当然是一种侮辱。
为此,昆汀、李安、诺兰等一众元老联名发表了公开信。联名信中表示:“学院成立于1927年,旨在表彰和秉承电影艺术的卓越,激发想象力,并通过电影的通用媒介帮助世界联系。但不幸的是,我们在追求娱乐的过程中偏离了这一使命,而不是在庆祝我们的艺术形式及其背后的人。在第91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将这些必不可少的电影工艺贬为较低的地位,这无异于对我们这些将生命和激情奉献给我们所选专业的人的侮辱。”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如今的学院中出了叛徒,有辱师门,建议立即清理门户,否则就不陪你玩了。最终学院只好宣布改变了主意,还是照例,直播所有奖项……
多种因素交织,最后的结果,就是成就了这么一届雷声大、雨点小的奥斯卡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