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故事》的梦与忆
2019-04-08吕慧
吕 慧
(青岛大学,山东 青岛 266071)
一、引言
鲁迅曾说:“后来《新青年》的团体散掉了,有的高升,有的退隐, 有的前进,我又经验了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还是会这么变化,并且落得一个‘作家’的头衔,依然在沙漠中走来走去,不过已经逃不出在散漫的刊物上做文字,叫做随便谈谈。有了小感触,就写些短文,夸大点说,就是散文诗,以后印成一本,谓之《野草》。”①在这种孤独和荒凉的感觉中,他以一种新的方式寻找新的同志,这种尴尬时期的心态清晰地反映在“野草”中,这也表明散文诗“野草”中的“小感情”,表达了一个孤独的战士是如何在沙漠中四处走动以及孤独斗争的痛苦和沉思。
二、《好的故事》中的“忆”
作者回忆的“好的故事”,实际上也就是回忆的故乡。错综、飞动、闪烁、荡漾、解散、摇动、扩大、融合……这些动态的、变幻不定的描写,我认为有两层寓意,一层是理想世界只能以飘忽幻灭、或隐或现的意象出现,繁复变化没有实际的存在,所以这段回忆都是动荡、变化,体现出他内心的巨大冲突与矛盾。“仅仅在内心深处朦胧地隐约体味到,是一团混沌迷蒙世界,尚未-永远也不可能-从理智上完全确定、谜一样的未知和遥远。”②还有一层我认为是对于故乡的错综复杂的情绪:传统的迷信的混沌的乡村往往是他大力批判的对象(鲁镇、未庄等)。这个文本却把故乡当作美好的事物去描绘,我认为是他潜意识中还是对于故乡是怜爱的,希望故乡越来越好,像梦中那样好。是一种“爱之深、恨之切”的期待的爱。希望古典的、民间的、传统的东西能给予自己些许暖意。文中的一些佛教语汇,和尚、寺庙、蓑笠等,鲁迅信奉小乘佛教,他的记忆、梦中美好的故乡就应该有佛教的元素,从侧面看,佛教会给予鲁迅一种安心的感觉。
三、《好的故事》中的“梦”
这一部分是过渡到作者的梦中的好故事,这两段写的是梦中“现在”所见,强调美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我能够“一一看见,一一知道”,但是一切美的东西又都在瞬息之间变化着,碎散着。这一段将万物顺接起来,先是一丈红以及大红花在水里浮动着,然后拉长与水融为一体,茅屋、狗、塔以及万物的倒影都随着水浮动;之后像是电影切换镜头的“拉长”效果一般,红花朵拉长变形成为红锦带,在这红锦带中,狗,塔,村、女孩,在云端,整个河流场景已成为另一种风格,作者向我们展示了水中倒影的图片,色彩缤纷,景观多样,这些颜色和风景在运动中不断变化,呈现出许多不同的水下场景。
四、梦与忆
李国华在《〈野草〉:梦与忆之诗》一文中提供了一个《野草》中的梦境的原型结构,其结构呈现出明显的圆环状态,即:“当下-诱引-梦 (忆)-诱引 -当下”③。根据这条结构我们分析一下《好的故事》中的梦境与回忆,会得到这样一条线索:
当下——诱引——回忆——梦——诱引——当下
昏暗的夜-《初学记》-记忆中“好的故事”-梦中“好的故事”-《初学记》-昏暗的夜
“现在我所见的故事也如此 ”,这意味着这两个“好的故事”存在平行关系,事实上这两个故事也确实描写了相同的水乡的风物、景致和人,且第二个故事比第一个故事要来得“清楚”、“分明”。但这两个故事又是存在根本差异的,不仅一个故事是记忆本身,一个故事是于梦中苏醒的记忆,而且一个主要描写的是实景,一个主要描写的是水中倒影。根据梦学家的观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梦里的好的故事是由回忆中好的故事引出,但为何却更加清楚分明?
“‘我’憎恶这个罪恶的世界,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但恰恰是这种无可挽回的“绝望”处境唤起了“我”对生命意义的再认识,生命的意义就存在于对这种“绝望”的反抗之中。”④“那梦中出现的‘好的故事’正是他时时缅念在怀,向往于心,用深情与希望编织而成的。作者所期望的那种虽说朦胧、飘忽、杳远,但却“美丽、幽雅、有趣”的生活,正是对丑恶、鄙俗、枯寂的现实世界的无言的否定和抨击。”⑤
注释:
①鲁迅.南腔北调集·《自选集》自序[M].鲁迅全集第4卷,第456页.
②李玉明.“人之子”的绝叫:《野草》与鲁迅意识特征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81.
③李国华.《野草》:梦与忆之诗[J].鲁迅研究月刊,2011(05).
④汪晖.反抗绝望:鲁迅小说的精神特征[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4:384.
⑤陈一辉.读《好的故事》[J].扬州师院学报,1981(01).